抱紧少帅粗大腿 [穿书]——蓝艾草
时间:2019-03-04 09:34:43

  多么完美。
  然而谢余的态度让她心里发寒——他是拿她当欢场随便的女子打发吗?
  “我……我……”让她向一个男人求婚,她做不出来,只觉得羞耻从脚底心直冲上来,一直到达了天灵盖,全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透露着耻意。
  可是做谢太太……那是她梦寐以求啊。
  她站在那里摇摇欲坠,梨花带雨,说不出的可怜,对这段关系无所适从,最后只有拖着哭腔质问:“你拿我当什么人了?”
  高跟鞋从房门口一路沿着楼梯而下,急雨一般敲出了她的心声。
  孙二虎察颜观色追了出去,把人送到了片场。
  傍晚下班的时候,孙二虎开着汽车在片场门口等候,一直同谈双兰争角色的张佳莹酸溜溜的说:“哟,有小开来接你啊?”
  她是新近签约的演员,跟导演有一腿,刚进公司就演女二,视谈双兰为劲敌。
  谈双兰心神不定了一天,仿佛被人吊在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见到孙二虎过来,一颗无处安放的心蓦然落到了实处,她心想:就这样吧,只要留能在他身边。
  她笑盈盈说:“佳莹,要不要让小孙送你一程,他是司机啊,哪是什么小开。”
  谢余入青帮一直洁身自好,哪怕本人在外面做事有多精明,可本人却从不沾毒品跟女人,简直就是出淤泥而不染。
  很多人都怀疑他心里藏着个女人,灌醉了审问,除了被吐一身之外,什么也没问到。
  现在见他在公共场合出入都带着个小电影明星,顿时知趣,都赶着谈双兰面前叫“小嫂子”,送她许多见面礼。
  谈双兰从小到大还没有收到过这么多的礼物,况且被人捧着敬着,全都是生意场上的男人们,巴结谢余的手段做的不着痕迹,都向她献殷勤,大大满足了谈双兰的虚荣心。
  顾茗回来之后,管美筠回公司上班,直可称得上春风得意,一扫之前的阴霾,引的方静舒不由自主便问:“美筠是遇上喜事了?”
  管美筠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老板,我朋友回来了。”
  方静舒觉得好笑,容城公子如今绯闻缠身,名声下堕,回到沪上就要面对一个很大的烂摊子,难道是值得高兴的事儿吗?
  她这个小助理有时候显得没心没肺,不过天真的可爱。
  “是吗?你朋友准备怎么办?”
  管美筠对顾茗信心满满:“她最有办法了,什么事儿都难不到她!”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盲目的信任竟也让人心生羡慕,方静舒不由笑起来:“你朋友看来很能干,有机会我倒很想见一见。”
  几日之后,方静舒带着管美筠去电影公司与季新源谈事情,提前了半个小时过去,没想到竟然见到了顾茗。
  《异乡人》成片已经出来了,顾茗闷在家里写稿,出来透气,信步在街上闲走,又坐了有轨电车看外面的风景,路过电影公司便下来了。
  季新源见到她出现,都惊呆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这么久没见,不会是被人骂的不敢出门了吧?”
  沪上的电影公司没几家,竞争惨烈,况且生意场上什么事儿没有,对于季新源来说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他还拿来打趣顾茗。
  顾茗双手做个遮脸的动作:“可不是嘛,无脸见人在家反思。”两人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季新源上次拖着顾茗在片场修改剧本,大家相处的机会多了便知容城公子性格洒脱,远非寻常女子,足可视其为友,便熟不拘礼了。
  他热情的说:“就算你无脸见人,我最近也估摸着找个日子去请你来看成片,都要准备排期上映了。”
  两个人相约去放映室看小电影,顾茗自嘲:“以我最近的名声,你还真敢放我的小说改编的电影吗?”
  “有什么不敢的?”季新源好像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电影故事好不好看,跟你的名声有关系吗?”
  她失笑:“你居然是这么想的。”举手投降:“向你透露个底,先别排期,往后压一压,过阵子会有转机,到时候跟我的新书一起上映,时机应该会更好。”
  季新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要打翻身仗了吗?”难得他这个一身儒雅的商人竟然也有八卦的时刻:“那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顾茗崩溃:“做人小星是真的,不过冯瞿太抠,我穷的只好自己出来另觅生路了。”
  容城军政府依山靠海,富的流油,哪里会缺姨太太的开销。
  季新源想起容城公子那些铁骨铮铮的文章,便知内中情由绝非小报那些捕风捉影的理由,便不再寻根究底,拐进小放映室一起欣赏他们的作品。
  方静舒循着季新源秘书的指点一路到达放映室,听到里面男女交谈的声音,身后的管美筠已经是一脸笑意:“我怎么听着好像是阿茗的声音?”
  “阿茗?”
  “顾茗啊。”她解释:“就是容城公子。”
  放映结束,顾茗起立鼓掌:“拍的很好,成品比我预想的更好。”
  季新源:“……你原来的期望到底有多底啊?”他难掩得意:“你难道没发现有什么不同吗?”
  顾茗没好意思说她觉得能拍出来就不错了,毕竟这个时代的画质渣到让习惯了高清4D电影的她很长一段时间里陪管美筠去看电影,都忍不住在心里跳弹幕。
  但她淡然的态度刺激到了唐新源,他难得失态:“这是有声的,有声电影啊!沪上第一部国产的有声电影!” 
  顾茗:靠!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吗?!
  她惊愕的眼神逗乐了季新源:“我还当你天天看有声电影,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没赶到前面去,一直在怀疑对手哪家近来是不是推出有声电影了!”
  “这是沪上第一部国产有声电影?第一部?” 
  季新源朗声大笑起来,推开放映室的门:“来,顾小姐,我们可以谈谈推期问题了吧?”
  顾茗现在知道他为何提起电影排期,完全不惧小说作者身处流言蜚语的漩涡,原来他有制胜法宝。
  “季经理,我现在觉得自己眼光太独到了,那么多电影公司的老板找上门,我慧眼识珠挑了你,简直是太幸运了!”
  “承诺夸奖,季某之幸!”
  两人抬头,与门口的方静舒与管美筠打了个照面。
  “静舒,我晚了吗?”季新源低头看看手表,表情放松起来。
  方静舒的表情不是特别好看,上下打量眼前的女孩子,她特别年轻,皮肤细腻嫩白,连个毛孔也瞧不见,方才与季新源聊天的神态足见两人关系熟识亲近,如非亲眼所见,她已经许久未曾见到过季新源笑的这么大声了。
  “顾小姐?”她伸出手去,新式的握手礼:“幸会。”
  顾茗见到她身后的管美筠,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大方伸手与她相握:“我家美筠就拜托方老板多多关照了!”
  方静舒淡笑:“好说。”她收回手:“我似乎来的有点早?”
  顾茗猜测他们有事要谈,便向季新源告辞:“排片日期改天再谈,我就不耽误季经理的时间了。今天冒昧过来,打搅了。”
  她与管美筠打个招呼,很快消失在走廊里。
 
 
第127章 
  二月初,容城公子的中篇小说《新生》在《申报》副刊开始连载,与此同时,伊人憔悴的中篇小说《流年》也在同一家报馆发表,一时蔚为奇观,让一众八卦看客们吃惊不已。
  容城公子的《新生》讲的是被家中父亲逼迫做人小星的少女何琪的故事,开篇何琪就要面对幼年失恃的局面。
  ……
  何琪从小到大,记得最牢的一句话便是母亲过世之前,拉着她的手叮嘱她的话:“一定要听你父亲的话!”
  母亲的手冰凉枯瘦,两颊无肉,蒙着一层焦黄的面皮,眼眶深陷,那情景对于一个孩子来讲多少都有些恐怖,然而她失去光泽的眼神里却仍然有柔和的光,竟是不那么可怕了,何琪也牢牢记住了母亲的那句话。
  为着母亲的这句临终嘱托,父亲娶回继室的当日,让五岁的何琪跪下来向继母磕头,她乖乖照办,小小的人儿仰起脸来叫一声“母亲”,心里好像在滴血。
  继母带来的继妹欺负她,抢她的玩具裙子,父亲吼一嗓子:“让着妹妹!”何琪乖乖照办。
  长大一点,进过学堂读过书之后,何琪有时候不免怨怼父母当初起名字不经心,她好好一个人,用个“琪”字,看字面金珠玉贵,听起来跟“棋”字同一个读音,让她怀疑自己就是家里的一颗棋子,随便父亲继母都可以捏起来摆来摆去,听他们调停。
  十六岁的夏天傍晚,太阳将大地烤的滚烫,何琪走路回家,校服裙子后背都湿透了,进门之后继母拉着她的手假意心疼:“这孩子,怎么也不坐个黄包车回来?”
  何琪的生活过的极其俭朴,翻遍书袋连一毛钱零用也无,对此继母自有一套说辞:“你是做姐姐的,总要给弟弟妹妹做个表率。”于是她永远穿着学校的蓝褂黑裙,而继妹有一套套洋装小裙子。
  父亲坐在沙发上,脸上有按捺不住的喜意:“阿琪,今晚父亲带你去吃大餐。”
  那天晚上,何琪被继母打扮一新,颇类继妹生日收到的绑着缎带的礼物,透着诡异的矜贵。平生初次与父亲两个人坐在西餐厅里享受她难得短暂的父爱。
  甜品端上来,父亲愁眉苦脸诉说家计之艰,儿女学费及将来嫁娶之资亦是一笔巨款,他勉力支撑家中开销,已经暗暗地变卖典当了何琪母亲留下来的首饰。
  一口奶油蛋糕卡在何琪的嗓子眼里,齁甜的令她直犯恶心,绵软的质地竟变作了冬天夹袄里蓄着的棉花,吞又吞不下,吐出来有碍观瞻。
  父亲说着说着竟流下泪来,中年男人的眼泪比她的眼泪有力量多了,简直令人心生骇异,疑心他是遇上了人生巨变,才露出一点成年人的脆弱。
  她头脑发昏,茫然无措:“父亲,那怎么办呢?”
  他说:“我替你定了一门亲事,你今晚就嫁过去吧,家里竟是再不能养着你了。”
  嫁人是这样随便的吗?
  何琪想起母亲临终枯黄的手,眼角的泪滴,一再叮嘱:“要听你父亲的话。”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年失恃,世界天塌地陷,幸而还有父亲可以依靠。
  然而这依靠如今竟也不甚可靠了。
  “父亲,我还在读书。”她弱弱分辩:“还不想嫁人。”
  何父大怒:“家里供你吃供你喝,日子过不下去了,难道你不应该分担吗?”声色俱厉数落了她一顿,带着去了一个地方,亲自将她送到一名穿着制服的军官手里。
  那天晚上,何琪像礼物一样被人扯开了缎带,直着眼睛瞪着天花板,彻夜无眠,她心里想:到底还是应了这个名字,任人摆布。
  第二日起床,她已经是佟府少爷的第四房姨太太。
  ……
  《新生》一经发表,很多读者联系小报内容,顿时恍然大悟:这是容城公子的自传吧?
  比起多有失实的小报内容,还是原作者写出来的内容更令人信服。连载三日之后,很多读者一边倒的开始同情何琪,可怜她的命运,甚至还有读者写信来报社安慰她:“……用自揭疮疤式的创作方式来激励女性自强,罕见的勇气,我对先生钦佩之至!”
  与此同时,伊人憔悴的《流年》也已经连载几章,写的是一个富家少女在国外思念初恋情人,放弃了进修一半的学业回国,不计一切追逐爱情的故事,其文笔之绮丽,对爱情之畅想憧憬,为一时之异。
  《新生》教女性独立自强,从泥泞里挣扎走出来奔向新生;而《流年》教未婚少女不计代价追逐爱情,宣扬真爱无敌,可感天动地。
  本来沪上的读者并不认识伊人憔悴,但随着她在八卦小报的爆料以及在《申报》发表的短篇,频频亮相沪上文会,侃侃而谈自己的情路坎坷,与容城公子的恩怨情仇,把容城公子的大名与她牢牢绑定,借着这股东风她很快出名了。
  还真有人称她为才女,也有一些粉面油头的年轻男子追求她,不过尹真珠对外的形象是深爱着冯瞿的痴情女子,对于每个追求她的男士,自然是严词拒绝。
  同样是年轻的女性作家,两人之间还有一段不可说的纠葛,让很多好事之人将两人放在一起,一较高下。
  凡事都怕对比,虽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但一篇小说立意足见高下。
  容城公子延续了她的一贯风格,无论是檄文还是小说,都想要唤醒沉睡中的华夏女性,让她们为了自己的权益而站起来,从“女奴”的卑微牢笼里解放出来,直可称得上是女权斗士了。
  反观伊人憔悴的所有文章,无不是教少女们耽溺于情爱而罔顾自我处境之艰,甚至呼唤女性为了爱情而奉献一切,包括人格尊严以及生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爱情的伟大。
  不过她对男权迎合迁就忍耐攀附的观点倒是符合了保守派们对于女性的期许,他们时常感叹如今进过学堂的女子们竟都生成了一种荒唐的习气,竟然妄图与男人平起平坐,岂不可笑?
  于是有同行们谴责黄铎居心叵测,还有好事的看客们不好意思逮着当事人问长问短,便只能去堵黄铎。
  黄铎为此东躲西藏,连同行文会都不敢参加了,让范田替他出席,在办公室大发感慨:“……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范田安慰他:“为了报纸的销量,主编您就牺牲一下,要不……最近别出门了?”
  半个月之后,沪上督军府在大都会酒店宴会厅举办文商联谊会,不但沪上各家报馆接到贴子,便是很多有名的文人都收到了宴会邀请,还有一些是沪上有头有脸的富豪商家。
  也不知道是谁给从北平回来的沪上督军卢弘维出的主意,竟是连当红影星都受到了邀请,简直是一锅不伦不类的大杂烩。
  黄铎身为《申报》主编,这种场面还是要去走个过场的,万一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新闻,也算没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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