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少帅粗大腿 [穿书]——蓝艾草
时间:2019-03-04 09:34:43

  章甜鬼精鬼精,小心觑了一眼二叔紧闭的房门,气愤的说:“肯定是二叔欺负你了对不对?我要告诉祖父去,让祖父打他板子!”
  顾茗忙拦她:“没有的事儿。你祖父近来忙的很,你别去麻烦他了,真的是我眼睛里进沙子了。”
  小姑娘分明不信,拉着她的手去自己的房间,还拧了个毛巾来给她擦脸:“你眼圈都红了,二叔真讨厌,居然欺负女孩子。”她还小声说:“妈咪打我的时候,我都不告诉别人。我知道顾姨跟我一样,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二叔做了坏事。”
  顾茗以前在媒体圈子里打滚,不知道吃过多少暗亏,没想到有一天却被小孩子给安慰了。她搂着这小小的温暖的孩子,满含感激的说:“甜甜,谢谢你!我舒服多了。”
  小姑娘用肉肉的小手拍拍她的后背,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用小小的怀抱给她温暖。
  两个人又说了会话,临别之时,章甜很忧伤:“顾姨,二叔欺负了你,是不是你以后就不来看甜甜了?”
  顾茗还没想好以后两个人能走到哪一步,从内心来讲她不想跟章启越分开,只能想办法软化他。
  “我也不知道几时来看你。”可是章启越必然有事,她也不好天天为着儿女情长来章家堵人,以如今章家风雨飘摇的状况,他必然有很多事情待办,大约总要缓几日吧。
  章甜眼神忧郁起来:“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顾茗想想,让她找纸跟笔过来:“我把自己的地址给你,你如果想我了就找人带你来我家玩也行的。”
  章甜果然拿了纸跟笔过来,盯着她把自己家里的地址写下来,小心折起来,放在她喜欢的小钱包里收好,才牵着她的手送客。
  顾茗下去的时候,楼下客厅里坐着几名外国商人,章泉正在陪客,远远看到她牵着章甜的手下楼,只是轻轻颔首。
  她沉默着欠身表示感谢,在门口与章甜道别,转身之时听到楼梯间的脚步声,听得出来那是章启越,还是扭头走了。
  很多年以前,当顾茗抛开一切游戏人间的时候,也结交过不少的“男朋友”,大家都是逢场作戏,维持着走肾不走心的关系。
  一座城市太大,而寂寞的人太多,不过是互相汲取片刻的温暖。
  她以为自己能够回到潇洒的从前,分开也只是暂时的,就当是他还在北平航校,然而章家的事情如今时常在报纸上出现,纵然她想绕开,却也天天能看到消息。
  章家的酒店跟百货公司等产业陆续卖了出去,三日之后报纸上登了个重磅新闻:章家的码头卖给了一位英国商人。
  这位英国商人与英国公使是密友,买下码头之后跟租界里借调了几个印度阿三来巡逻。
  顾茗看的心惊肉跳,立刻想到了青帮与洪门未必肯善罢甘休。
  ·
  裴世恩从报纸上看到章家竟然将码头卖给了英国商人,顿时大怒,把谢余叫过去一顿臭骂:“你不是说一定会把码头弄到手的吗?”
  谢余没想到围追堵截,盯紧了洪门,鹬蚌相争,倒让英国人得了利,也是怒不可遏:“裴爷,我一定不会让章家好过!”
  裴世恩冷笑:“我拭目以待。”
  章家自从把码头卖出去之后,老宅里余下来的忠仆便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将章少奶奶送回港岛。
  章夫人在章启越的劝慰下渐渐肯喝两口粥了,一时半会却还是不能坐起来。
  章启越有时候把章甜带过去,让小姑娘在祖母耳边叽叽喳喳说说话儿,也能让她多一点求生的欲望。
  章夫人思念长子,见到章甜更是伤心难禁,好多次章甜说着说着就发现祖母在流泪,吓的她住了口,连话也不敢说了,一个人悄悄反思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她现在越加的孤独,却少有人能陪着她说话,章泉忙着跟人交结产业,章启越为副手,两人都是脚不沾地。
  这天傍晚,她听到厨房的大娘说过两日要将她们母女一起送往港岛,心里想着要同顾茗告别,但家里肯定没人带她去。
  她从小钱包里翻出顾茗的地址,趁着章泉与章启越都不在家,外面看守松懈,仗着家里地形熟悉,偷偷从家里跑了出来。
  章甜以前出门都是家里人牵着手,她自己还从来没有独自出过门,也不认识路,便沿着大马路一直往前走。
  街上很多行人,她沿着最繁华的大街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家西餐厅门口停下了脚步。
  夜幕低垂,路灯亮了起来,西餐厅里坐了不少用餐的客人,穿着白衬衫黑马甲系着领结的侍者们在餐厅穿梭,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章甜长的很是漂亮,而且穿着打扮很是时髦洋气,她穿着粉色的小裙子,柔软的黑色小皮鞋,扎着粉色的蝴蝶结,很快就引起了餐厅里侍者的注意。
  侍者见她一个小姑娘进来,还往她身后张望了一番,发现她身后并没有大人,很是奇怪,矮身问她:“小妹妹,你找谁?”
  小姑娘一点都不怯人,她大模大样的说:“我要吃饭,谢谢。”
  侍者便引了她去坐下来,拿了菜单过来,她认的字有限,也不看菜单,按平日章大少奶奶替她点的口味,报了几样熟悉的菜名。
  她这架势完全是西餐厅里的常客,能吃得起西餐并且能报出一串熟悉的菜名,连侍者也不敢轻忽,一边往厨房去传菜,一边报到经理那边:“……那位小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家里人走失了?”
  经理在沪上混了多年,远远看着,等到菜品上来,见到小姑娘熟练的用餐,刀叉用的很是顺手,便嘱咐侍者:“小心侍候着,别怠慢了,这位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
  那天晚上,章甜在一家陌生的西餐厅里慢悠悠用餐的时候,章泉与章启越去了租界,合同签下来之后对方要摆个酒会邀请了章氏父子,家里面只有病重的章夫人与失智的大少奶奶。
  章家那一条街住的全是非富则贵的人家,到了晚上行人稀少。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地痞流氓提着棍子一路走过,竟将那一条路上的夜灯都砸了个稀巴烂。
  半个小时之后,有三辆汽车载满了人从那条路上过去,站在门口雇来的保镖正觉得奇怪,已经有人开了枪,守门的两人扑倒在地。
  今日章氏父子出门,带走了一半的保镖,剩下的一半在家里巡逻,都聚集在前面庭院,听到枪声忙往大门口赶了过来,哪知道迎面却遇上了持枪冲进来的一帮人。
  这帮人手里都带着枪,一路扫射进来,见人就开枪,连多余的话也不肯说一句。
  章家住着花园洋房,下仆与主人分住不同的地方,这帮人直奔主楼,提着油桶冲进客厅泼油,训练有素的退出来,往里面扔了个火柴进去,一楼顿时窜起了巨大的火苗……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枪声都勒令自家紧闭院门,家中有养保镖的都死死防守,等到火光窜起来之后,都猜测这是章家遭了灭门之灾。
  有那约略知道内情的便叹息:“老章也真是的,精明了大半辈子,偏要拿命跟人死磕,何必呢?不就是三个码头吗?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换点平安财多好?”
  他所叹息的“精明的老章”这天晚上从英国人的酒会里出来,父子俩上了汽车,前后有保镖跟着,才出了租界,半道上就遇上了伏击。
  那些人有备而来,在一条巷子里藏着,等到章家第一辆载着保镖的车过去之后,才向着中间的车辆开枪。
  章泉坐在左手边,当下中弹,却死死扑过去将章启越按倒在车厢内,他忍着剧痛叮嘱:“启越,为父犯了蠢,不该……不该让你回来。你要尽快回北平去……”
  章家雇来的保镖聚拢了过来,奋起抵抗,枪声密集,很快就引来了巡逻的警察。
  那天晚上大约九点钟,章启越在警察的协助之下把章泉送进了教会医院急救,他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走来走去,身后站满了重金雇来的保镖,也有受伤的保镖被带去处理伤口,只觉长夜黑尽,见不到前路。
  同一时间,章甜吃完了饭,慢悠悠品尝了甜点,终于小肚儿吃的溜圆,面对过来替她倒牛奶的侍者,睁着她无辜的大眼睛说:“我没钱。”
  侍者:“……”
  他看看小姑娘的穿着打扮,也觉得不像没钱的样子,便柔声哄她:“小小姐,要不要我打电话叫你家里人来接你?”又担心她跟家里人闹了别扭,向她保证:“你父母一定焦急的到处找你,他们一定舍不得责骂你。”
  章甜从小钱包里拿出顾茗写给她的地址:“让我阿姨来接我吧,你告诉她,甜甜在外面吃饭没带钱。”
  侍者被她的举动逗乐了:“好的,小小姐稍等,我们这就帮你找家里人。”
  当天晚上九点半,顾茗见到外面敲门的侍者,听说“甜甜吃饭没带钱”,顿时吓的魂飞魄散,抓起钱包穿起鞋子就跑,到了西餐厅见到章甜好端端坐着,一颗心才落回了腔子里。
  她上前搂过小姑娘责备她:“甜甜,你怎么能到处乱跑呢?你祖父跟你二叔知道吗?”
  沪上的治安可并不如卢大帅鼓吹的那般安全,特别是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真要被不怀好意的人撞上了,哪里还能找得回来?
  章甜撒了个谎:“我祖父跟二叔知道我来找顾姨啊。”
  “撒谎鼻子会变长的哟!”
  章甜吓的赶紧摸了自己的小鼻子,发现它还好好的在自己脸孔之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又装可怜:“祖父要把我跟妈咪送回外祖家里去,我在楼上听到了。顾姨,我舍不得你,还想见你一面。”
  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重情重义。
  顾茗蹲下身抱起了她:“小丫头,你想顾姨了让老管家打个电话给我,我去见你就好了呀,你一个小姑娘到处跑多危险。”
  她跟餐厅经理商量借用一下电话:“孩子自己偷跑出来的,借您电话一用,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信儿。”
  经理带她们俩去办公室,顾茗拨通了章家的电话,很是奇怪,居然没有人接电话。
  她不死心,接着再拨,依旧没人来接。
  “奇怪了,大晚上难道全都出门去找你了?”
  天色太晚,顾茗左思右想,还是先把孩子带回家再说。
  章甜吃饱喝足,又见到了想要见的人,在她怀里已经困的东倒西歪,不住犯困。
  顾茗付了餐费,抱着小丫头雇了辆黄包车回家,她已经睡熟了。
  香草见她猛不丁抱个孩子回来,大是惊讶:“阿茗小姐,这是谁家的孩子?”
  待听说是章启越的亲侄女,她跟邻居雇的小大姐是好朋友,市井闲言也知道些,顿时瞪大了眼睛:“这就是章大少爷的闺女?”
  顾茗将小丫头放到自己床上,替她脱鞋:“是啊,我上次去章家就陪了她两天,她要回港岛去了,就想来跟我告个别,胆子也忒大,连字儿都认不全,竟然还敢到处瞎跑,真是吓死我了,要是走丢了或者被人拐跑了可怎么办?”
  香草也被她的傻大胆给吓到了:“幸好没出事儿,不然章老爷不得伤心死?”
  长子惨死,小孙女再失了踪,让这位老人还活不活了?
  她们忖度的章泉这天晚上一直在生死边缘挣扎,天快亮的时候终于还是没有救治过来,于凌晨四点过世了。
  那时候天地浑然一体,外面街上路灯全都灭了,医院手术室门口的灯昏昏惨惨,在黎明来临之前最黑暗的时候,章泉带着满腹的遗恨离开了人世。
  章启越站在急救床前,凝视着父亲苍老疲惫的面孔,如坠冰窟,全身都在发着抖,不知道该去怨恨这世道黑暗,还是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从来没有这一刻,他是如此的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保镖们沉默的守在手术室门口,救治的大夫们都已经离开了,空旷的手术室里只有他们父子俩,隔着生死相望。
  章泉身上的枪伤以及救治的伤口已经被大夫缝合,他先是侧面胳膊受了伤,转身扑倒儿子的时候,后背上中了好几枪,这才造成内脏受伤。
  不久之前,章启越刚刚送走了大哥章启恩。
  章启恩被撕票之后,浑身都是伤,生前显然受过极为暴力的虐待,一双手的手指全都变形,胳膊腿都被打折了,面目肿胀,如果不是家里亲近的人从他背后的胎记认出来,几乎都不能相信那就是章启恩。
  谁能想象章家未来的接班人会落到这步田地?
  家破人亡不过如此!
  章启越站在手术床上的老父面前,原以为他面对的已经是最为惨烈的现实了,却不知道更大的噩耗还在等着他……
  ·
  顾茗一夜未睡,天色刚刚蒙蒙亮,她跟香草叮嘱了一声,让她看好章甜,别再让这小丫头醒过来乱跑,便套上衣服前往章家报信。
  她去的时候显然已经太迟了。
  黄包车拉着她一路到了章家那条街,远远就听到人声鼎沸,她还觉得奇怪:“这么一大早的,前面做什么?”
  黄包车夫昨晚也没出车,家中小儿啼哭不止,守了一夜,清早起来第一单就是位年轻的小姐,便笑道:“不知道呢,前面都是富人家,说不定谁家办喜事或者办丧事呢。”
  一语成谶。
  黄包车在章家门口停下的时候,顾茗几乎傻了眼。
  她站在章家大门口,还当自己做了个噩梦,在身上狠狠掐了一把,几乎要傻住了:“师……师傅,这是章家?”
  黄包车夫对这一带也不太熟悉:“大约……是吧,我上个月约莫跑过一回。”
  章家门前面站着一队持枪的警察,里面主楼失火,烧的焦黑,许多窗户玻璃都被烧碎了,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房间,她扶着黄包车腿脚发软,终于明白昨晚为何打电话章家无人接听。
  “他们家……出什么事儿了?”她踉踉跄跄直冲了过去,心跳的几乎要从喉咙里出来,差点冲到警察的枪口上:“里面……里面发生什么事儿了?”
  持枪的警察见到一个年轻的女人泪流满面,形迹可疑,拦着不让她进去:“小姐,你不能进去!”
  “里面……里面怎么了?章家的人呢?”
  警察拦着不让她进:“这位小姐,你是章家什么人?他们家……大概死绝了吧。昨晚发生了枪击灭门案,章家的人全都被烧死在了里面,没烧死的大约也活不了了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