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头,弯唇“但我喜欢。”
苏岸“”
路上他也没再问易胭想吃什么,直接往她喜欢的那家早餐店去,易胭很喜欢喝她家豆浆。
窗外车水马龙,易胭从车窗看侧脸,苏岸实在生得白,透过车窗玻璃她甚至都能影绰看到苏岸眼底黑眼圈。
她随口问了一句“昨晚忙什么你看起来一夜没睡。”
车正停一个红灯前,苏岸没发声。
易胭觉得他气可能还没消,苏岸的确话不多,但只有默默生她气的时候沉默率会这么高。
她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苏岸却在几秒后开了口。
“中缅边境毒枭,听过吗”
易胭手微不可察一顿,动作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出,她神色如常,没有一丝破绽“不知道。”
红灯灭,绿灯亮,前方的车一辆接一辆通行。
苏岸跟上前面的车,很快通过了路口。
易胭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也没再接着往下问。
但苏岸没那么默契也当做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他说了两个字“映沙。”
在苏岸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易胭很淡定,接过他的话“毒枭称号”
苏岸嗯了声“制毒贩毒的一大毒枭,在边境格外活跃。”
“新型毒品”
“都有。”
易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看着窗外“流入国内了”
“嗯。”所以他们才会管。
毒枭映沙一向神出鬼没,行事风格也格外自我,不能以常人思维去揣度这个人。
苏岸也没听易胭再问什么,就像他们之间很平常的一次对话。
他倒也没再说了。
天越来越亮,易胭目光还是没从车窗外收回来。
“我们去吃早餐吧。”她说。
第59章 你的
谁都没再提那个话题。
早餐吃完苏岸送易胭回家。
进门易胭问他“睡一会儿么昨晚一夜没睡。”
苏岸关上门“嗯。”
易胭到浴室里洗漱后出来, 到厨房倒了杯水喝, 口腔里还一股清新牙膏味。
胃传来一阵疼,但她没理。
过一会儿苏岸也出来,易胭坐食厅里餐桌椅上。
“洗好了”她看着苏岸进来也倒了杯水。
苏岸朝她走过来, 拿下她手里水杯,将自己刚倒的那杯塞到她手里“别喝冷水。”
易胭喜欢喝凉白开, 不管天气多冷, 也不管身体多不舒服。
她有这习惯不声不响,基本上没人知道。但高中那会儿不知道苏岸怎么知道的, 平时不怎么管她, 但她一来例假或是身体不舒服, 她基本喝不上冷水,他管着她。
谁都没想苏岸这么个冷淡的人会管易胭这种小事, 那时的易胭也没这么想, 只觉得苏岸是习惯使然,平时自己喝惯热水也连带着想让她喝热水。
手里玻璃杯透着温热,易胭眼睁睁看着苏岸站着将她冷的那杯送到唇边。
易胭笑了“你怎么专捡我剩下的东西吃喝。”
苏岸瞥了眼她的水杯,朝她抬了下下巴“喝了。”
易胭放下手里水杯“我要是不喝呢。”
苏岸没言语, 看她作妖。
易胭只笑“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想做什么, 苏岸一向摸得很清。但易胭看着苏岸下一秒只淡淡瞥了眼她唇, 而后转身“你不想喝就不喝了。”
易胭眉心抽了下。
她知道苏岸是故意的,搁这儿整她呢, 接个吻都不让。
易胭也争气,说不喝就不喝, 即使凌晨她忙着工作几乎没喝水现在还渴着。
她从椅子上起来,追上苏岸与他擦肩而过“睡了。”明摆着的挑衅。
然而苏岸不为所动,易胭甚至都没看他跟上来。
易胭“”
她进主卧后躺床上刷了几分钟手机,苏岸还没进来。
易胭将手机扔一旁,没打算理苏岸了,拉过被子睡觉。
其实搬到苏岸家后,她和苏岸一起睡的时间不多,苏岸忙,而她也忙,基本上没假期,两人在同一张床上躺着的次数屈指可数。
易胭昨天没休息好,也是真困,沾枕困意来袭。
过了会儿,耳边有些动静,苏岸进主卧来了,易胭知道他进来了,但她懒得动也不想动。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苏岸从被窝里捞了出来。
她背靠在苏岸胸膛,苏岸箍住她腰,力气不小,易胭皱眉“你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苏岸从背后一手扣住她下巴,另外一边手往她嘴里塞了几颗药进去。
易胭全然没防备,她真的很讨厌这种苦药味,口腔里瞬间一阵苦涩味,她不排斥吃药,但前提是要裹着糖衣的药。
她眉心越发皱了,想吐出来“你他妈”
话没说完,苏岸转过她下巴,侧头,唇堵住了她嘴。
易胭半个身子都躺在苏岸怀里,一口温热渡了过来,这下味道更甚。
甚至苏岸的湿热还捣了进来,在她口腔里扫荡。
易胭眉皱得更深,挣扎。
苏岸稍微退开,鼻尖微顶着她鼻尖的,手还扣着她下巴不让她动,语气不容拒绝又冷“咽下去。”
易胭微扬头紧盯着他,就是不肯咽下去。
苏岸声音还是很平静“不吃你就苦着。”
易胭眼神有点狠,但最后她还是咬咬牙,咽了下去。
直到她咽下去,苏岸才松手。
易胭瞬间从他身上离开,往枕上一躺,拉过被子。
过了会儿,被子被微掀开,身边陷下一块。
紧接着她被整个人被苏岸从背后环进怀里。
苏岸手温热,盖在她胃上。
两人有一瞬没说话,易胭也没挣脱。
他们之间那些不可说的秘密就如一颗不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将他们炸得心身皆灭,可他们却又舍不掉彼此,死都纠缠到一起。
安静了一会儿后,易胭问“什么时候发现我胃疼的”
她后脑勺顶在苏岸下巴上,苏岸开口“吃早餐的时候。”
易胭的确从凌晨胃就有点不舒服,她从以前便三餐不规律,胃早就落下病根,但以前都是缓缓便过去了。
胃好像终于找到疼它的人。
易胭一时没说话。
过了会儿,倒是苏岸开了口“你是不是很恨我”
易胭一愣。
“恨我总逼你。”
苏岸不论悲喜,声音都没什么情绪,脸上表情也匮乏。
易胭没从他话里听出情绪,但那些字眼却是让她心尖发酸。
或许只有她能听得出苏岸话里受伤。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苏岸总瞒着她她担心的事,她也会难过。
苏岸跟她一样是人,一样有七情六欲,只不过不会表达,让人常常忽略他也是个有情绪的人。
易胭转过身和苏岸面对面,挤进了他怀里。
她抬手覆上他脸,手指微微摩挲“给我时间好不好”
这是第一次,碰到这个话题,易胭好好跟他说话。
苏岸看着她。
易胭回视“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她不跟平常人一样,她说的话,有时仅仅是一句话,就会害了别人性命。
更何况这是苏岸。
“苏岸,我不是不告诉你,”易胭不知想到什么,眉心下意识微颤了颤,“我,我怕”
她没再说下去,苏岸将她揽进了怀里,给了她答复“嗯,给你时间。”
他唇落在她紧皱的眉心上。
易胭身体骤然一松,她其实有担心苏岸会不理解她,然后再也不要她。
可苏岸没有。
易胭现在如此明目张胆跟苏岸在一起,苏岸是她身边第一个最危险的人,易胭知道就凭他这么聪明,他肯定明白了。
方才有那么一瞬,她想什么都说出来了,可是记忆里的恐惧狠狠扼住她欲望。
苏岸手穿过她脖下,易胭枕在他手上,她目光描摹苏岸眉眼。
看着看着,易胭忽然笑了下“苏岸。”
她难得一次没调戏他。
“你真好看。”
苏岸没说话,抬手想将她揽近一点。
易胭手顶住他胸“为什么不回答我苏岸我跟你说,别的女孩子肯定受不了你这不说话的德行,只有我受得了。”
喜欢到连命都可以偿上。
苏岸从小被不少人说过好看,苏家的亲戚,或是身边同学,但他从来都没当回事,从来没回应过别人的称赞。
但夸他好看最多次的,还是易胭。
易胭其实早就困了,要不是苏岸刚才折腾她喝药,她早就睡过去了。
越困她就越迷糊,纠结着幼稚的话题不肯放,她手还放在苏岸脸上,又摸了摸“不准嗯,我真心实意夸你的。”
她根本没给苏岸答话的机会,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一酸,可却是微笑着“我喜欢的人真好看。”
苏岸看她都快阖上的眼睛,也不跟她废话了,强势将她拉进了怀里“嗯,你的。”
易胭窝进苏岸怀里。
她还不肯闭眼,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说了以前不管怎样都不会说的话。
“我以前,”她不知道在回忆什么,“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朋友。”
即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易胭依旧愧疚得心尖发疼“可是就因为跟我玩,他死掉了。”
易胭话落,终于慢慢闭上眼睛睡了。
苏岸不知在想什么,眼神有点恍惚。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头,狠狠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一片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
这种未知的黑暗席卷易胭,仿佛浓稠墨水,熟悉又陌生。
她心悸起来,面上却还是镇定。
不远处突然一束白光照下,光线刺激易胭瞳孔,她反射性闭上眼睛。
可待她下秒睁眼,整个人瞬间仿佛被扔入了冷窖,浑身从头到脚都僵住了。
白光下,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苏岸额头上。
苏岸静静看着她。
“你不是想让他淌这趟浑水吗”有一个声音响起,带着笑意,“看看,他被你害死了。”
易胭喉咙宛如被人扼住一般,她喊不出,也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闭不上。
砰
主卧里,易胭脚跟霎时一蹬,噩梦瞬间四分五裂。
她睁眼盯着虚空,手脚冰凉,眼角一点湿。
眼前不再是梦魇,白昼明亮,下午两点。
身旁已经没有苏岸的身影,梦里心脏疼痛到极致的感觉还在,易胭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光脚下床,翻出自己手机,一通电话打了出去。
易胭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手微颤。
听筒里一声声冷冰冰等待接通的声音,仿佛一个世纪之久。
某刻电话终于接通,苏岸一贯冷淡的声音传来“醒了”
听到苏岸声音,易胭紧绷的神智骤然松懈,心落回实处,她呼出口气,微闭上眼睛。
不过两秒便恢复自然“醒了。”
声音甚至抓不出一丝破绽。
苏岸不知发觉没发觉“醒了去吃饭,东西在厨房,热一下吃了。”
易胭“在忙”
苏岸嗯了声。
“你去忙吧,我去吃饭。”
挂了电话,苏岸正站在一家不正规的私人医院外面。
私人医院墙体有点老朽,大门挂着厚重的透明门帘。
周蓝星掀帘走出来,手里夹着根烟。
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你以前高中在这附近”
苏岸“嗯,就前面。”
这家私人医院在一中二中附近,这片儿不是城区,居民楼都有点老旧。
卧底那边发来的映沙照片,大概十四五岁,左眼角下无痣。
几分钟前,他们在这家医院调查出易胭十四岁时在这里加痣的记录。
映沙那张照片拍在易胭加泪痣之前,唯一一条证明易胭不是映沙的证据被推翻。
周蓝星没说太多,吸了口烟“还相信她么”
街道一只流浪猫经过,苏岸目光从它身上收回“相信。”
第60章 敢吗
晚上易胭上班时接到电话, 一串陌生号码, 是易檬打来的电话。
易檬进戒毒所两年,今天出来,她电话打给易胭这女儿, 让她过去接。
易胭应下,隔天清晨下班车开往郊区戒毒所。
戒毒所一如既往落败, 易胭坐主驾上, 想起每次过来天气都不是很好,天总是灰蒙蒙的。
以前每次到戒毒所崔依依都会跟她一起来, 上次崔老太太和崔依依给易胭打了个电话, 闲来无事聊聊, 两人现在生活过得比以前容易些,除去崔依依还是有些不自信, 面对镜头崔依依总会下意识偏头, 不让有疤那边直面镜头。
易胭没等多久,戒毒所大门打开,易檬走了出来。
易胭一手挂在车窗上,坐车上没动, 易檬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她, 朝她挥挥手。
易檬很快走过来, 打开车门坐进副驾。
易胭看她一眼,易檬脸上满是兴奋“我好久没坐车了。”
易胭提醒她“系上安全带。”
易檬连连点头, 拉过安全带“哦哦哦,马上系。”
公路上没什么车, 两边作物绿油。
现在正是吃早餐时间,易胭问“想吃什么”
易檬在戒毒所里关太久,进了里面就没出来过,现在出来见什么都新鲜,她说“以前南街那家生煎包还在吗我在里面惦记好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