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你心里不挪窝——舒虞
时间:2019-03-05 10:18:34

  暴躁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似乎都要将她剜成几块。
  矮个男察觉出他情绪,伸手拉下他袖子。
  气氛僵持不下之时,一道声音从两男人身后传来。
  男人声音痞坏,带着丝戏谑。
  “走不了?那我背着?”
  易胭一愣,视线越过他们看向屋外。
  两男人迅速退到两边,钱宇从门外迈了进来。
  依稀还是第一见时模样,五官深邃硬气,气质痞里痞气。
  钱宇一身黑,站定在门前,唇角一抹不正经的笑:“好久不见。”
  易胭坐稻草上不为所动,眼神凉薄淡淡看他。
  钱宇啧了声,无赖笑道:“好歹朋友一场,就这么不给面子?”
  “谁说跟你是朋友了?”
  钱宇:“还真是不给面子呐。”褪去伪装身份的钱宇,气质越发顽劣。
  他说:“还真是你说的,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是不是朋友,你说是。”
  “哦,”易胭说,“那你当我放了个屁吧。”
  当时朋友是基于两人聊得来,且钱宇是个平常人的情况下。但现在不是。
  钱宇笑了下:“行,不是就不是。”
  “怎么?”他说,“还不去吃饭?”
  易胭:“不是说了么?走不了。”
  钱宇唇一勾:“我背你啊。”
  易胭冷冷看他一眼。
  “饭啊,不可以不吃,”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平常一句话,钱宇唇角还带着笑,但易胭却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善,“所以你自己看着办,你自己走出去,我背你,二选一。”
  钱宇绝不是在开玩笑,他会这么说,肯定敢这么做。
  两人视线对峙几秒,钱宇率先开口:“想好没?”
  易胭移开了目光:“滚出去。”
  钱宇知道她话里什么意思,吊儿郎当点点头:“行。”
  说完转身出去,路过门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走。”
  两个男人跟在他身后出去。
  易胭很快从屋里出来。
  不过即使出来也没能见太阳,她眼睛上被绑了条黑布。
  土路上细沙踩在脚下咯吱响,路上妇女们小声叽喳的谈话声。
  肥沃黑土上株株罂粟,片片成田。
  易胭不看也能知道那些皮肤黝黑,笑起来牙齿洁白的妇女在做什么。
  她们大多没有文化,被切断与外界联系。
  易胭忽然在想自己记忆是不是出现了断层,她在这里应该不是过了一天,而是两天。
  能让映沙驻扎的地方肯定不容易找也不容易到,花上一天有可能也到不了。
  她们花了大把时间将她弄回了这里。
  她忽然有点担心苏岸,苏岸最怕的不过她不见了,上次她不过出门一趟,一回来苏岸整个人精神状态都不对了。
  这次她是真的不见了,知道她不见了的苏岸现在怎么样了。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人将她带到了地方。
  钱宇伸手扯了她眼前黑布条:“喏,到了。”
  日光刺得易胭微眯了下眼。
  再睁眼面前是一座竹屋,钱宇已经进去了,人往椅上一坐,一脚踩椅子上,拿起桌上瓷盘里一颗小零碎扔进嘴里。
  易胭则停在门外,死死看着里面。
  正对易胭那个桌后位置,长着与易胭一样的脸的女人,手撑着下巴,微歪头看着她。
  撑着下巴的手,指尖不缓不急敲着脸颊。
  一人笑,一人恨。一个没有泪痣,一个有。
  半晌,易胭看见映沙朝她咧嘴一笑:“妹妹。”
  易胭骤然头皮发麻。
  有关于映沙的一切,顽皮又阴森。
  映沙却仿若未觉自己可怖,说:“喜欢我给你穿的衣服吗?”
  易胭没说话。
  她也不介意:“我从你以前衣柜里找的哦。”
  “哪里人要穿哪里的衣服。”
  映沙说:“你看我对你好不好啊?还亲手帮你换衣服。”
  易胭还是安静。
  “啊,不说话啊,”映沙说,“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欢迎你啊。”
  钱宇嗤笑了声:“怎么欢迎?”
  映沙没看他,手还是懒懒撑着下巴,吹了声口哨:“欢迎下你们姐姐。”
  “你们”姐姐,易胭也是“你们”中一员,是映沙玩物宠物。
  易胭瞬间从头冷到脚。
  映沙话落,不知从什么角落里游出几条冰滑。
  颜色鲜艳得易胭瞳孔一缩。
  桌后映沙欣赏她脸上表情,明显被取悦。
  她顽皮道:“呐,你们姐姐好像很喜欢你们呢,去带她进来。”
  说着口中不知又发出什么细微声音。
  易胭浑身僵硬,她知道映沙是在给她的傀儡们下命令。
  她脚步不可控制往后退了一步。
  脑内一片混乱,各种噪杂开始在脑内喧闹。
  它们在脚下游走。
  这种东西曾经穿过她认识的人的身体,千啃万噬。
  易胭不敢看,也不敢闭眼,怕一闭眼感官更清晰。
  映沙的脸渐渐在眼前模糊。
 
 
第93章 死
  蛇对易胭来说已成一种条件反射, 一看见这种东西便产生恐惧生理反应。
  且不久前刚被注射昏迷药物, 又饿了几顿本就体力不支, 在看到蛇后便不省人事了。
  认识易胭的人大多认为她性格天不怕地不怕, 没什么好让人攻击的弱点, 事实也如此, 易胭一向不容易受人干扰和控制。
  但苏岸是一个例外,苏岸本身就是她一个弱点。
  除此之外便是映沙。
  映沙却总能打破易胭常规, 屡次准确抓住她弱点。
  易胭所有恐惧, 都是映沙建构起来的。
  ……
  易胭再睁眼时又不知身处何地。
  深蓝色铁皮墙, 老式高窗上一架排气扇。
  这间铁皮搭建的房子似工厂, 足有十米, 三层楼高。
  易胭敏感觉得这个地方不是映沙驻扎的地方。
  映沙统领的人与地自成部落,有货物有军火,是一个成熟的犯罪团伙。
  以带易胭去吃饭都要蒙上黑布的行为,她肯定不会让易胭看到太多会暴露她们地点的建筑。
  头脑昏涨,映沙不知道又给她下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又睡了多久。
  她躺在地上,手肘撑地想撑起上半身。
  身侧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醒了啊。”
  易胭动作一顿, 侧头便看见不远处站着背靠墙,吊儿郎当抱手的映沙。
  映沙嘴里叼着根从外面随手拔的草,有一下没一下晃荡。
  “几条蛇就把你吓成这样,”她笑, “废物, 还是跟以前一样没用。”
  映沙说这种话永远是嬉皮笑脸的。
  她说易胭就是一个废物。
  废物妹妹永远是废物妹妹, 恶霸姐姐也永远是恶霸姐姐。
  易胭冷漠看她,半晌直起身坐了起来,没跟她说一句话。
  “啊,”映沙仿佛此刻才想起来,“你好像还没吃饭呢。”
  铁皮屋很宽敞,人说话有空旷回音。
  易胭现在已经不是单纯肚子饿,而是饥饿。
  再不进食有可能体力不支,而因为厌恶映沙就不进食这种行为没什么意义,体力不支会使自己更加处于劣势。
  易胭淡淡瞥她一眼:“饭呢?”
  映沙笑了下:“想吃了?”
  易胭看着她:“吃啊,为什么不吃?”
  映沙:“行,蛇肉吃吗?”
  易胭眼神骤冷。
  映沙敢这么说肯定敢这么做。
  “怎么?废物连个蛇字都听不了吗?”映沙笑道。
  这个字一提易胭心里便一紧。
  易胭的确如映沙所说那般,仅仅是这个字的笔画与读音都能让她畏惧。
  对它的恐惧就像人类天生畏火惧寒。
  还未等她说什么,映沙忽然吹了声口哨。
  易胭没忘记映沙是怎么操纵那些玩物的,表情有一瞬紧张。
  这丝紧张没能逃过映沙眼睛,她顽劣道:“紧张啊?”
  “紧张什么,我没让它们来啊。”
  映沙这声口哨叫的的确不是她那些东西,而是叫人送饭进来。
  生锈铁门被打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端着饭进来。
  人没看易胭,端饭走到映沙身边,恭敬说了几句易胭听不懂的语言。
  映沙朝易胭那边抬了下下巴,说了个易胭同样听不懂的字音。
  是示意男人把饭端过去易胭那边。
  男人点头,饭端到易胭面前放下,饭放下后便被映沙挥手叫出去了。
  看到餐盘里食物时,易胭一阵反胃。
  其中一个碗里有一团还带着血的生肉,易胭移开眼眸。
  还没到夏天,映沙一身黑短T,露出一截白皙细手臂,下身黑色紧身裤、黑色短靴,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她站定在易胭面前,而后吊儿郎当蹲下,手臂搭在腿上,指尖懒散下垂。
  “呐,”映沙随手指了指餐盘,“都是我喜欢吃的,吃吧。”
  易胭没动。
  对面是一张与自己几乎无异的脸。
  双胞胎心灵感应在此刻得到发挥,易胭知道映沙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洞察她所想。
  狡黠又恶劣。
  她故意指指餐盘里那碗看不出什么肉的生肉:“傻子,知道这是什么肉吗?”
  易胭冷漠看她。
  映沙仿佛一个乐于捉弄别人的小孩,她做出了一个蛇的口型。
  易胭眉心一抽。
  “蛇……”下一秒咧嘴一笑,“牛肉。”
  如愿捉弄到易胭,映沙高兴得不行,一字一顿:“生、牛、肉。”
  易胭看着对面的映沙:“你到底要做什么?”
  将她抓来进行无意义玩弄?还是有别的目的?
  她开口映沙倒是不接话了,她没什么所谓地低敛眼睑,从靴里顺出一把瑞士军刀。
  映沙白皙纤细的五指翻转几下小刀,另一边伸手捞起碗里生肉。
  映沙用刀刃割了片肉下来,扔进嘴里,抬眸看易胭:“你不知道?”
  她也割了片扔进易胭碗里。
  易胭没管她扔碗里的肉:“不知道,我不跟你一样龌蹉心思一堆。”
  映沙闻言抬眼,盯着易胭看几秒,复而顽皮一笑。
  “是啊,傻子可爱又善良,可是有什么用呢?”
  映沙比易胭爱笑,但这种笑不会让人感觉到亲和力,而是不舒服,那种永远捉摸不到对方下一秒会做什么的可怖。
  “是没用,”易胭说,“所以才需要你亲口说你目的是什么。”
  “我的目的啊,”映沙将生肉扔回碗里,指间留丝血腥,“很简单啊。”
  她重新看向易胭,一字一字道:“折磨你。”
  她语气很坦荡,毫无负担:“让你没好日子过。”
  让你没一天过安稳。
  明明知道映沙一直以来都是抱着这种心思,但此刻听着映沙平淡且理所当然地说出来,易胭心头蓦地腾起一股躁意。
  憎恨、厌恶,恨不得杀死她。
  易胭觉得自己跟映沙待久了都神经质了,但她没阻止自己这种情绪。
  她忽然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映沙手里的刀,刀刃往映沙劈去。
  易胭的动作已经足够快了,但映沙反应却比她更快,几乎在她刀划上她脸瞬间往后一仰身子。
  易胭刀刃划了个空,然而她没有因此停下,迅速拿着刀追上映沙。
  映沙又是一躲,这次退开了距离,”在应付易胭之际还有精力挑衅她。
  她笑着挑了下眉:“想杀我?”
  易胭不受她的话干扰,眸色沉戾,已经起身追过去。
  她的刀尖试图往映沙左胸扎去,然而没能得逞。
  易胭每一刀的走势仿佛都在宣告自己想取映沙命的意图,映沙仿佛逗弄一个宠物般陪她玩闹。
  就在易胭多次想取映沙要害无果后,刀刃忽然一转,用刀直接在映沙脸上划了一道。
  第一次映沙被易胭耍了。
  易胭清楚映沙是个多狡黠的人,战斗力也比她强,如果不是一开始给了她想取她命的错觉,映沙肯定不会放松对脸的防范,她也没办法如愿伤映沙的脸。
  从一开始易胭就没想要映沙的命,因为她自己清楚这不可能,她想毁掉映沙脸。
  从小到大映沙就是个爱美的人,比她要爱美得多。
  事实如易胭所料想那般,在脸被刀划到后映沙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嬉笑神情。
  她死死盯着易胭。
  易胭握刀的手垂在身侧,刀尖一滴血滴下。
  空气寂静几秒,下一瞬,映沙猛地掐着易胭脖子压在了墙上。
  易胭背后嘭的一声撞上铁板墙,痛得她眉心一皱,但她没吭声。
  她眼底满是阴沉的暴戾,声音不善:“你他妈是不是想死?”
  易胭毫不示弱回视她,轻飘飘一句:“是啊。”
  映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跟你好好说话你好像不听呢。”
  阴晴不定的映沙下一句话让易胭浑身跌入了冰窖。
  “你的苏警官来了。”她声音顽皮。
  “让他替你死,怎么样?”
 
 
第94章 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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