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回眸——言祁
时间:2019-03-07 09:56:03

  “他们……怎么认识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跟你讲啊,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席遇抢了我一张照片吗,原来表嫂就是照片上的人。”
  林婷宜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苦笑,小声的喃喃自语:“他找到那个人了啊。”又问,“她……是什么样子的?”
  “额,气质很好,和你差不多。长相嘛,冷艳?好像不合适;秀雅?好像也不合适。”沈郗眠有些抓狂,“总之,和席遇很配,非常配,两个人站在一起就感觉他们是命中注定。”
  林婷宜低语:“命中注定?”
  像是想到什么,沈郗眠兴致盎然:“对了,表嫂还有一个朋友,你猜叫什么?”
  无人应答。
  沈郗眠尴尬地拨拨头发:“哈哈哈哈哈,她叫'减压',这么奇葩的名字没听过吧......”
  依旧无人应答。
  沈郗眠喋喋不休,林婷宜失魂落魄。
  男子清脆的嗓音随着寂寞的夜风飘散远去,没有回声,像极了沉入湖底的碎石,激起一圈圈波纹,杳无踪迹。
  *
  席遇姗姗来迟,可另外三人却不能罚他酒,也不敢罚他酒。
  梁弋眸中含笑,望着席遇的目光充满了戏谑之意:“我说,您这二十一年的老铁树终于开花了啊!”
  席遇倒是不急,坐下后喝了一口桌上的咖啡,慢悠悠地开口:“您这二十一年的常青藤都开了不止一朵花,我开一朵又怎样?”
  梁弋大笑:“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哪天带出来我们开开眼,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奇女子竟能被你给看上。”
  席遇皱眉:“她不在C市,连我都见不到。”
  梁弋无奈:“不是吧,你还搞异地恋啊?”
  席遇又喝了一口咖啡:“怎么,有意见?”
  梁弋摆摆手:“没意见没意见,您喜欢就好。”
  席遇摩挲着杯子边缘,凝眉深思,似乎,异地恋太久也不太好……
  沈郗眠却不满了:“我说你们好不容易聚一下就喝咖啡纯聊天啊,走,出去放炮去!过年诶,我可是下了血本买了好几大几箱!”
  林婷宜笑得有些不自然:“你多大了,还放炮?”
  沈郗眠可不管,上前几步就拉着梁弋往露台上走。梁弋哭笑不得:“你也就喊得动我,有本事去拉席遇啊!”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能叫得动他,谁还来找你啊!”
  “好啊你小子,半年没见皮痒了是不是!”
  两人在露台上打闹着,席遇喝着咖啡望向窗外,今夜是除夕,天空中的烟火依旧绚烂,一朵朵争相开放,似是要迷了人的眼。
  林婷宜看着席遇,欲言又止,终是下了决心,缓缓开口:“席遇?”
  席遇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平静,波澜不惊。
  林婷宜咬着唇:“我,我下个月要回日本了。”
  “一路顺风。”
  林婷宜尴尬的笑笑:“我走之前,挺想见见你的......女朋友。”
  席遇皱眉:“她不怎么喜欢见生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林婷宜敛眉:“这样啊……”
  席遇站起身:“婷宜,独自在外难免孤单,情感寄托或许还是要有的。”
  林婷宜看着席遇,又转向窗外,目光飘乎不定:“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
  席遇看了一眼她,没说话,走出去拿出手机一看,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无奈地扯了扯一侧的嘴角,暗想:果然还是不能靠她主动啊……
  *
  舒觅和家里的几个姐姐一起去放孔明灯,路上接到席遇的电话,她便向他讲了小侄女的事。
  席遇轻笑:“那以后如果孩子不听话,你便也这样治他吧。”
  舒觅慢慢地琢磨着这句话,双颊突然有些发红。
  席遇靠在露台石栏上,目光幽深,落在远处大楼的探照灯上,忽明忽暗。
  他开口,声音被夜风稀释,只余一半柔情,却是满满眷恋:“舒觅。”
  “嗯?”
  “我很想你。”
  舒觅望着头上刚刚放飞的孔明灯,以往每一年她总会许些十分遥远且不切实际的愿望。
  今年,她许的愿望再实际不过,却也没有想到竟会实现的这么快,看来做人果然不能贪心。
  
 
  ☆、来到你的城市
 
  舒觅被电话铃声吵醒时, 是上午十点, 距离她睡下的时间只过了一个半小时。你问她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可能她自己也不知道。
  半梦半醒中,恍惚听见席遇的声音。
  他说:“舒觅, 我马上下高速了, 你们家怎么走?”
  舒觅无意识地呢喃:“直走。”翻了个身,继续道:“看到一片巧克力色的公寓就是我们家了。”
  巧克力色的公寓……这形容,还真是……
  席遇沉吟了片刻,问道:“舒觅, 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回复,只传来微弱的呼吸声。席遇无奈的扶了扶额头,挂了电话。
  舒觅再次醒来时已将近十二点, 她依稀有点印象席遇好像问她们家怎么走来着,可又想到今天是大年初四,不太可能,便认定那是梦中的场景, 无奈的笑了笑, 一定是自己太想他了。
  穿着睡衣走进客厅,舒爸爸躺在沙发上打电话, 舒妈妈躺在沙发上打麻将,舒尧也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舒觅觉得自己的妈就是这点好,只要不睡过午饭时间,从不会多此一举的叫她起床,最多在她起来了之后奚落她几句, 且还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一家人吃完午饭,舒觅刷了碗,便又开始各忙各的。
  她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可越想越不对劲,总感觉那声音实在太过真实,拿出手机一翻通话记录,心中一抖。顿时懊恼不已。
  席遇正在小区楼下的超市买水,接到了来自舒觅的电话。
  “醒了?”
  舒觅试探性地道:“你知道吗,我梦见你来了Y市。”
  席遇将水递给收银小妹,缓声道:“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在做梦。”
  舒觅瞬间被内疚包裹得密不透风,急切道:“你现在在哪儿?”
  席遇把钱递给收银小妹,起了捉弄之心:“我现在在一栋巧克力色公寓楼下。”
  舒觅唯有感叹自做孽,不可活,迅速打开衣柜,道:“等我,我马上下来!”
  席遇扯了扯嘴角,挂断电话。
  接过收银小妹找回的零钱,回了声:“谢谢。”
  收银小妹却柔柔地开口问道:“你不住这儿吗?怪不得平时没见过你。”
  席遇抬起头看了一眼收银小妹,微点头表示默认。
  突然想到什么,又走回货架拿了一盒巧克力径直递给她。
  收银小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愣愣地说不出半句话。
  席遇眼见收银小妹以一种难以描述的眼神望着自己,等待许久,她也没有半分动作,皱了皱眉,说:“请帮我打价。”
  他坐回车上,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接着又接了个工作电话。再抬头时,便看见舒觅从大门处跑出来。
  她出来的急,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紧迫而不修边幅。她从来都是那么细致,规划好每一件事,注重每一处细节。
  舒觅里面穿了一件复古风的百褶裙,外面是羊羔毛的黑色短外套,肩上挎了一个米白色的水桶包。只是分成了三七分的长发还是隐隐透露出她的急切,却比平时的中分多了一丝放松。
  印象中,她总是穿冷色调的衣服,很少有颜色艳丽的装扮。可无论她穿什么,都是说不出的好看。
  舒觅上了车,一脸“慈爱”的看着席遇:“先找个地方吃饭?”
  席遇点头,伸出手顺了顺舒觅被吹的有些凌乱的发:“其实你的眼神不用这么含情脉脉,可以多做些实际的来补偿。”
  舒觅:“......”
  *
  舒觅的高中离家很近,周围有很多饭馆,虽说过年这几天几乎关了一大半,所幸“精华”还在。
  她一直很想带席遇去她的以前读过的学校逛一逛,去品尝她几经流连的美食,去光顾她曾经最喜欢喝的那家奶茶店,去分享她曾经那些无论是悲伤或是喜悦的回忆。
  似乎这样,就能弥补那些他未出现的时光,她一个人踽踽独行的岁月。
  进店后,找了一处空位坐下。虽然舒觅已经吃过饭,但她还是点了许多菜,因为她想让席遇都尝一尝。
  看着对面坐着的人,她内心升起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他本不属于这里,却是因为自己才来;又好像他一直都属于这里,从未离开,只是之前那些日子里没有出现而已。
  可是她知道,他总会来的,一定会。
  席遇见舒觅眼神飘忽,刚想问她怎么了,就听见几桌之隔外,一个男生大声叫着“点菜”。
  舒觅侧过头去,眸中划过几丝惊讶,却只是一闪而过。
  “认识的人?”
  舒觅点头:“高中同学。”
  席遇微微颔首,喝过水后,把玩着手上的玻璃杯。
  舒觅等待着他的下文,可是等了半天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于是,她忍不住开口了:“通常情况下,你不是应该问我,为什么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席遇抬头,眸中深沉:“他以前喜欢过你?”
  舒觅摇头。
  “你以前讨厌他?”
  舒觅依然摇头。
  “打不打招呼无所谓,你随意就好。”
  舒觅突然笑了,缓缓开口:“他没有喜欢过我,我也没有讨厌过他。我不去打招呼,只是觉得会有些尴尬,因为我们同学两年,却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席遇眼中并无惊讶之色,好似理所当然:“并不是在同一间教室里坐两年,就必须要无话不谈。”
  舒觅赞同:“很多时候他们都认为我很难接近,不好相处。尽管我内心平易近人,和蔼可亲。”
  席遇闻言,赞同似的点头:“这样最好。”
  舒觅:“......”
  像是想到什么,他补充道:“他们也说我不怎么爱搭理人,所以我们刚好配成一对。”
  “你不爱搭理人难道不是真的?”
  席遇闻言,似乎觉得这话十分好笑,反问道:“我不爱搭理你吗?”
  舒觅摇了摇头。
  席遇微笑:“他们对我有误解。”
  舒觅瞥了一眼高中同学对面坐着的女生:“只是有些感叹,他以前特别喜欢班上一个女生,颇有追逐其一生的势头,可现在......”
  提及此处,席遇倒有几分好奇,他竟不知舒觅的高中生活是否“多姿多彩”?
  将水杯放下,慢悠悠地道:“我前些日子读了本书,书上一段话,说眼角上挑的人,桃花运都十分好。”
  舒觅微笑着转移话题:“你看的是什么书?竟会讲这些!”
  席遇不说话,只含笑望着她的眼。
  舒觅无奈:“可见书上讲的并不准确,我的桃花运实在是差之又差!不然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谈恋爱?”
  “听起来你很惋惜?”
  “怎么会?”舒觅眼波流转,明眸善睐,“我一定是将所有的桃花都攒起来,用来换一个大桃子了。”
  席遇笑得风光霁月,赞同道:“看来是一个颇有价值的桃子。”却依旧没有绕过话题:“现在没什么事,那便跟我讲讲你攒起来的那些桃花吧。”
  舒觅的桃花运确实很差,大概是长得太过“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在她的记忆里,似乎很少有人面对面的跟她表白过。
  小学五年级时,有一个比她小一级的男生暗恋她,偷偷地把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刻在她回家途中的木椅上,还通过她们班的男生送了一支玫瑰花给她。在那个年代,小学生能买得起玫瑰花,可见是下了血本了。奈何此人一直活在传说中,舒觅从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初一时在阶梯教室里玩,被一个初三的男生看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堵在她们班门口要她的手机号,给她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据说那人还是他们班的“班草”。可那时候年少无知,追求放荡不羁爱自由,舒觅同学吓得跑去告诉了班主任,这件事一度成为班上的热点话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此,再没有男生敢问她要手机号。
  席遇听到这时,若有所思。
  舒觅内心有一万匹马呼啸着奔腾而去:真的太傻了,早知道应该跳过这段。
  席遇放下筷子,表情十分认真:“我觉得......”
  舒觅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继续道:“你做得很正确。”
  舒觅:“......”
  她不知道的是,人的一生当中,每个阶段思考的结果都不一样。她那时候少年心性,觉得自己正义无比。后来,懊悔自己太过较真。当她走过半生岁月,再回头,欣慰一笑。原来当年的自己,已然明了。
  再然后,到了高中。文理分班后,她选择了文科班。文科班上一人气颇高的男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她的联系方式,每天晚上找她聊天。舒觅觉得自己是要考大学的人,不能这样荒废光阴,于是从此以后都选择“隐身”。
  其他的细枝末节,零零碎碎,她大多记不清了。
  待她讲完,席遇也吃完了饭。正要去付钱,被舒觅拦住:“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席遇眉目淡然:“若你想尽地主之谊,是不是应该邀请我去你家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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