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觅目光闪亮,摩挲着信封。
信封的表面设计简洁,只在边角处缀了一支满天星。封口处压了一支小小的干花,是舒觅喜欢的香槟玫瑰,翻开后,一行英文字母映入眼帘:follow your heart.
拿出请柬,主卡为白色,腰卡为绿色。以一根丝带结合,相互衬映。
打开请柬,左半面是一个造型别致的心形花环,里面两个烫金字母“M”和“Y”相互依偎。花环下方是邀请词,包括婚礼的举行时间和地点。
右半面是他们的一张婚纱照,两个人侧对着镜头亲吻,周身环绕着白色的轻纱,背后是一片湛蓝的海水。
舒觅记得,当时拍这张照片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摄影师很挑剔,助手扔纱的力度和方向有任何一点偏差都不行。就连她自己都想将就算了,可席遇却“毫无怨言”,反而有些乐在其中。
“怎么样?”席遇转过头来,问。
“非常棒。”舒觅中肯的评价,“满足了我对婚礼请柬的所有幻想。”
“那我呢?”
“什么?”舒觅不解。
“我怎么样?”
“非常棒。”舒觅一本正经,“满足了我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席遇笑着转过头,眉目舒展,轻声说:“你也是。”
到了婚礼用品专卖店,舒觅感觉自己开启了“少女心”的新大门。各种物件样式看得她眼花缭乱,幸亏已经做好了请柬,不然就光选那一样也够她纠结半天的。
“我特别喜欢收集漂亮的铁盒子,可是一般的喜糖盒子都是纸盒,所以我小时候参加婚宴时,看见是铁盒的糖盒子就会很开心,我那时候就在想,以后自己结婚一定要用铁盒子来装喜糖。”
席遇握住舒觅的手,面上一片宠溺,语调低沉:“这个愿望满足你。”
最终,选了一个薄荷蓝的心形铁盒子,盒顶上方嵌了几朵干花和一张小小的祝福卡片。
舒觅也不想过多纠结于喜糖,决定全部装巧克力。
沈曼一早便订好了酒店和婚庆公司,两人又去试了菜、交代了一些婚礼上的细节。
就这样,在五月底,婚礼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基本上都完成的差不多。
现下,就只等着婚房了。
☆、时光匆匆
在炎热的六月底, 舒觅迎来了毕业。
在穿着学士服参加大合照的那一天, 无论曾经有过什么好与不好,大学四年终究还是这样过去了,留在了一张照片里, 伴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泛黄褪色。
她其实不爱照相, 但终究不忍弗了同窗的一腔热情,毕竟以后各奔东西,可能不复相见,只愿前程似锦。
晚上的毕业典礼, 倪霜霜和安冉哭得一塌糊涂,一向要强的简娅竟也忍不住抹了抹眼泪。
可能因为还要留在C大读三年研究生的缘故,舒觅倒没有那么感伤, 她不习惯在众人面前流泪,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有些感怀。可骨子里终究是个感性的人,在上台接受校长拨穗时, 终于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原来, 四年这么快。
*
七月底,舒觅和席遇攒了一个局, 宴请伴郎伴娘团的六位好友,也为了让他们提前熟悉,不至于在婚礼当天手忙脚乱。
吃过饭后,顺道去试礼服。
平日里一个二个吊儿郎当的,这一换上礼服果然人模狗样, 当属沈郗眠为尤。
搞的接待小姐不住地夸,倒以为是四对新人。
沈郗眠趁这功夫,凑到梁弋跟前,低声道:“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梁弋在低头弄领结,闻言,瞟了他一眼,略带防备道:“说来听听。”
沈郗眠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到时候你和我换个站位,我第一个,你第二个。”
梁弋停下手上动作,狐疑道:“站第一个的红包要大点?”
沈郗眠摇头。
“那瞎费什么功夫,站哪个位置不都一样吗?”
沈郗眠急道:“我就不想站第二个!二是我的倒霉数字。”
梁弋倒是没听说过还有倒霉数字这一说,只用眼神向他示意道:“那你何不去找姚安?让他跟你换呗。”
沈郗眠生无可恋:“还真要我说明白了!?”他轻叹一声,挤眉弄眼道,“看到你对面那个短头发的没?”
梁弋终于恍然大悟,打量简娅一圈,挪揄道:“身高和你不怎么配啊?”
沈郗眠闻言,竟冷笑一声,不可置信般看着梁弋:“身高怎么了?!啊!你说啊!”
简娅听见声音,还以为沈郗眠又在和别人嘲笑她的身高,二话不说拿起包就砸向他。
沈郗眠吃痛地捂着胳膊,怒吼:“减压你今天又没吃药啊!”
*
八月三日,婚礼的前一天晚上。
舒觅和三位伴娘躺在席遇的公寓里看《泰坦尼克号》,因为她家不在C市,所以明天席遇便从这个地方接人去酒店。
而舒觅的父母和一众亲戚早已在昨天便到达了C市,现下在酒店里住着。
简娅她们三个早就对舒尧好奇已久,白天趁着舒觅不在专程去大厅蹲守舒尧。
守了大半天,终于见着一个身高年龄样貌基本符合的,那男孩身高大约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左右,穿着一件黑色的NICK短袖,一条深色牛仔裤,脚上是同个牌子的运动鞋。
明明脸蛋与舒觅无半分相像,可她们却无比笃定,当即便冲上去问:“你是不是舒觅的弟弟?”
舒尧一脸防备地看着眼前三个神奇女侠,惊恐万分地点点头,慌张道:“我姐明天就结婚了,你们要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也等过了明天再来吧。”
简娅一脸欣慰地瞧着他,激动地朝二人道:“我就说他肯定是个帅哥吧!”
这话被路过的沈郗眠听了个完整,一时气急攻心,冲过去劈头盖脸地朝舒尧道:“你谁啊你!?”
舒尧平时不爱出远门,好不容易踏出了Y市的地界,竟叫他遇上这样的事情,一时也有些小脾气。
未等他答话,沈郗眠又道:“你是表嫂那边的亲戚?”
舒尧冷漠地点头。
沈郗眠见状,冷哼一声:“我是新郎的弟弟。”
舒尧面无表情:“我是新娘的弟弟。”
沈郗眠闻言,嗤笑一声:“我是新郎的表弟。”
舒尧睨了他一眼:“我是新娘的亲弟。”
沈郗眠立时咳嗽一声,看热闹三人组顿时作鸟兽散,他一脸悲切地搭上舒尧的肩:“弟啊,今天这事儿别告诉你姐姐姐夫啊……”
“哈哈哈哈哈哈……”简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觅觅,你没看到沈郗眠那个怂样,简直丢死人了!”
舒觅笑着关了电视,道:“好了,快睡吧,明天你们也得早起化妆呢。”
三人为了不打扰舒觅的睡眠,影响她明天的皮肤状态,选择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舒觅一个人躺在大床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这种感觉就像小学春游的前一天,明明知道明天很重要,明明拼命地告诉自己一定要睡着,可意识偏偏越发清醒。
正当她数到第五百零四只羊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几乎是第一瞬间她便拿了起来。
是席遇。
问她:睡得着吗?
舒觅拨过去:“你也没睡着吗?”语气里似乎有一丝欣喜,为了证明睡不着的不只自己一个人,感同身受最是世间良药。
那头淡淡地应了一声:“要不要出来?”
舒觅有些犹豫:“算了吧,结婚前一天晚上见面不好。”
席遇回了父母家,开车过来也要费不少时间。何况,明天就是婚礼,舒觅也不想他过多费神,她一向理智。
席遇似乎轻笑了一声:“你是上世纪穿越过来的吗?还守着这样的规矩。”
舒觅失笑:“你怎么一点都不严肃?”
那头安静了许久,像是没有信号因而消音,几秒后他的声音传过来:“刚刚在电梯里面。”
舒觅吃惊:“电梯?!”
“嗯。”席遇道,“出来开门。”
舒觅轻手轻脚地经过客厅,小心地拉下门把手,果然,席遇就靠在对面的墙上,听见声响,抬眸看着她。
她将门掩上,走过去悄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席遇直起身:“知道你睡不着,过来陪你。”
舒觅面露狐疑。
席遇勾了勾嘴角:“你的睡眠质量一向是不错,可但凡第二天有什么大事,一定会失眠。”
舒觅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席遇懒散地上前几步牵住她,问:“出去走走?”
也行,总归是睡不着,也不好吵醒在客厅的简娅她们。
两个人出了公寓,舒觅问:“去哪儿?”
席遇思索片刻,提议道:“去学校?”
这里离学校不远,步行大概十几分钟的路程。
“我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紧张?为什么我紧张得要死?”
席遇垂眸看她,失笑道:“这有什么好紧张的?你只需要按照主持人的提示,一步一步照做就行,若你实在不想动,站在那里看着我就行了。”
舒觅不置可否:“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一样。”她话锋一转,道,“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结婚结得太早了?我才二十二岁,我接下来还要读研……”
其实,她是作祟心理,就是见不得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席遇闻言,微微挑眉,竟也不慌张,只从容道:“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话太晚了吗?”
舒觅懊悔,她怎么忘了,前几日便去领了结婚证。现如今某人可谓是一证在手,天下皆有。
她却不肯认输,一本正经道:“也是,不合适再换嘛,反正我还年轻。”
席遇倒也从容,轻飘飘睨了她一眼,只道:“我不会再去民政局第二次。”
舒觅不语,好半晌,才叹息道:“你这艘贼船真是上去了就下不来了。”
两人慢慢朝学校走,进得其中,入眼可见的第一栋建筑便是图书馆。
舒觅想到什么,问:“你当初,怎么会想约我去图书馆?”
席遇想了想:“我以为,你大概喜欢去图书馆。”
舒觅失笑:“我那么敏感,其实别人但凡对我有那么一点想法。我或多或少能感觉到一些,可当时你在电话里跟我说图书馆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个学长对我应该是没什么想法的。”
席遇轻笑一声:“此话怎讲?”
怎么会没有想法?想法简直不要太多……
两人走到亭子里坐下,舒觅将头靠在他肩上,这才道:“哪有人会在图书馆约会?!”
席遇勾了勾嘴角,不语。
舒觅身处亭中,这才想起来一事:“还有,其实我们第一次出来的那天晚上,我没吃饭,听着你在我旁边吃三明治,我好想凑过来咬一口。”
席遇闻言,暗自惋惜,当时应该吃得再香一些,当初竟没能引诱到她。
两人坐了一会儿,舒觅腿上已被好几只蚊子给偷袭了,正是蚊子泛滥的季节,再坐下去怕是此番来专程喂蚊子的。
沿着来时道路往回走,路上景致依旧。
夏季的夜晚实在凉爽,轻微夜风扑在面上,引得人心旷神怡。路边尚有小摊贩在叫喝,远处的大楼尚且灯火通明,这样平凡又普通的一天,旁人见了他们只道是一对登对好看的情侣,可谁也不知道,其实明天是他们的婚礼。
☆、婚礼
第二天一大早, 舒觅便被叫起来化妆做头发。
婚纱是定做的, 无肩设计,裙摆又大又长,头纱和裙摆一样长, 穿起来十分麻烦。
今天日子特殊, 倒也穿了双高跟鞋,八厘米。
倪霜霜凑近她耳边,提前打了个预防针:“觅觅,等会儿我们堵门你可别阻止啊, 这是迎亲习俗。”
舒觅倒也不急,只轻飘飘道:“有人要秋后算账我可不管。”
倪霜霜心下一抖,底气不足道:“反正也不是我一个人被算账。”
折腾到十点, 简娅从阳台上冲过来,一脸激动道:“婚车快到了!”
众人顿时手忙脚乱,当务之急却是将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且上了锁, 相互合计着等会儿可不能轻易开门。
客厅里一阵嘈杂, 脚步声渐近。
舒觅穿着婚纱坐在大床中央,含笑看着堵在门口的简娅她们, 她倒想看看她们有什么花样。
门把手被外面转了转,姚安泄气道:“门被锁了。”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沈郗眠清越响亮的声音随即而至:“减压快开门!”
“哪有这么容易!”倪霜霜吼着,“快拿红包来!”
梁弋笑道:“你们得先开门啊,不然怎么递红包?”
安冉却是机智:“从门底下塞进来!”
席遇面上倒没什么表情, 只给姚安使了个眼色。
姚安会意,蹲下身一个个地往屋内塞着红包:“够了吧?”
简娅急生一计,兴高采烈道:“沈郗眠,我要你承认自己是头猪!不说就不开门!”
沈郗眠面色狰狞,语调颤抖:“姐姐你搞清楚,今天又不是我的婚礼?!”
席遇适时轻咳了一声。
沈郗眠仰天叹一口气,含泪道:“我,沈郗眠,是一头猪行了吧!减压你给我记着,看我以后不弄死你!”
以后的事情当然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