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民国闹离婚——孟中得意
时间:2019-03-07 10:01:11

  明明那天陆小姐看起来对他表达了相当大的兴趣啊,不过女人心,海底针,尤其是陆小姐这样善变的女人。没了陆小姐,便没了羞辱他们的主观动因。
  杜加林拿起帽子在头顶比划了一下,“这顶帽子倒是很漂亮的,只是念之素来不爱戴帽子,他不能欣赏帽子的好处。不知周先生能否把这顶帽子送我。”这顶盆帽做女帽倒也不突兀。
  周生明显愣了一下,“这顶帽子你戴着是不是有些大?”
  “我喜欢戴大帽子。”
  傅与乔说只看结果,不问动机。杜加林到底和他不是一路人,她是看重动机的,人家心是好的,哪怕做了错事,就得领人家的情。她算半个唯心主义者,认为如果当事人没有羞辱别人的意图,哪怕送了这么一个东西,这羞辱也是不存在的。
  最终杜加林还是决定收下这个帽子。两样东西总不能一件都不收罢,那也太拂人家面子了。红宝石太过贵重了,她是万万不能收的,至于帽子,不戴就是了,她藏在橱柜里,谁知道她收了一顶绿帽子呢?她如果非要同周先生解释这绿帽子的含义,两人都会很尴尬。
  但是当着周先生的面,她却不能说她是为傅与乔收下的。这位周先生不大像是个懂人情世故的,万一他哪天遇上傅与乔,脱口而出你喜欢我送你的绿帽子吗,到时可是没法子收场了。
  “这帽子我收下了,可这耳环,您得拿回去,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您把我送医院我还没给您准备谢礼呢,怎么反倒好收您的东西呢?”
  “凡是在我们店里花费达到一定程度的,我们都会回馈这样一份礼物。傅太太不必客气。”
  这红宝石虽是做耳环的,但却不小,周围还镶了钻,这么一个东西想来没三位数买不到。照周先生的意思,他是送了不少给别人,这本儿下得可够大的。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礼物,就不好不再次花钱,不仅要自己花钱,还要拉着亲朋好友花钱。如果没钱可花,反倒觉得愧疚。短暂的让利,其实是为了更大的回报。周生这种做生意的方式对她很有启发。
  早知道这个耳环能收下,就不必收这个绿帽子了,不过杜加林后悔也来不及了,“这礼物只能收一件,念之如果知道我自己就收了两件,说不准还会嫉妒我,可他是实在不喜欢戴帽子的。这顶帽子要不您拿回去改赠其他人。我想了想,帽子可能确实大了些。”
  “傅太太如果喜欢的话,可以送去帽子店改下尺码。如果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代为效劳。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不会告诉傅先生的。”
  “这不太好罢。其实我想您戴这顶帽子或许会更好看。”秘密?两个刚见过两次面的男女实在不适用秘密这个词。
  周生忙摆手,“我肤色黑,不适合戴这种绿色的帽子。”
  杜加林想这礼物既然是周生生意上的一部分,那也没必要推辞了。柜里还有一盒燕窝,四两野山参,走的时候把这些回赠给他,也不算占了他的便宜。
  杜加林自己想开店,有现成的老师摆在面前,自然不免多问几句。
  “上海这么多家珠宝店,您刚来两年便取得了这样的成就,真是让人敬佩呢。”其实她哪里知道他取得了什么成就。
  周生例常客气。杜加林便接着问了些她感兴趣的问题,譬如开店第一天要不要在报纸上打广告,怎么招揽第一批顾客,如何在众多珠宝店里打出自己的品牌。周生告诉她,广告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货品本身。报纸上的版面费自是要出的,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活广告,那些贵妇小姐们买了自然会带到社交场上去,如果首饰真的出众,自然会客源不断。
  “想必先生手里的客源一定很丰富罢。”高端珠宝和服装的消费者其实是同一个群体,如果她和他合伙,没准可以共享他的客户名单。不过两人才见第二面,杜加林自然不敢做此妄想。
  她赤手空拳,不仅资金短缺,连服装设计都只停留在草稿上,人家凭什么愿意和你合伙?
  正在两人谈话的时候,小翠过来说午饭已经备好了。杜加林留周生吃饭。在中国的语义里,主人留客人吃饭,一种是真留饭,另一种则是委婉地送客。周生自然没想到后一层,他决定留下来用餐。
  杜加林想着,对待密斯脱周这种人,不能虚伪的客套,有什么话一定要当面讲。她叫小翠去楼上请二小姐下来。
  二小姐下楼来,便见一个男人坐在餐桌前。她想大姊的行动何至于这样快,她刚来第一天便要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果真把自己当威胁了。
  杜加林将两人互相介绍,周生倒是很热情,二小姐却很冷淡,只微微点了个头。她想,这男人长得太像运动明星了,一看就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样子,完全不符合她的审美。或许一些女孩子会被这种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可她不会,她更注重精神上的相契,这个男人明显不符合她的要求。
  今天照例是淮扬菜,杜二小姐和周生分坐在杜加林两边,各怀心事。
  “姐夫怎么不来吃饭?”
  “他有事出去了,咱们先吃吧。”杜加林用勺子盛了一个狮子头放在二小姐的碗碟里。
  “姐姐,你吃自己的吧,我不习惯别人给我布菜。”杜加林当时正准备把另一个狮子头盛到周生碗碟里,听她这么说,决定不要自找无趣。谁料她要把菜放到自己碗里的时候,周生的碟子却递了过来,她只好又把狮子头放到他的碟子里。
  周生向她表示感谢,他说他就喜欢中国人互相布菜,是个非常有人情味的表现。他既然这么说了,杜加林只好又用公筷给他夹了虾仁和干丝。他冲她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简直可以做珂尔掰的牙膏广告。
  “傅先生中午不在家吃饭吗?”
  “他白天都在外面做事,如果找他的话,最好晚上来。”
  “傅太太是每天都在家吗?”
  “有时候也出去。”
  “哦,这样啊。”
  杜加林认为他只是无话找话,并没别的意图,“如果您有事找念之的话,可以提前打一个电话。”
  “傅先生最近在外忙什么生意?”
  “我也不太懂。”
  二小姐本以为这位周先生是姐夫的朋友,可听起来却并不熟的样子。她想这也太过分了,就算想着她早些嫁出去,也不该把一个不熟识的男人介绍给她罢。况且她虽然不太看得上这个男人,可他一句话也不问自己,实在是太不绅士了。
  杜加林突然有些怀念起傅与乔来,有他在的时候,至少可以安静地吃饭。想是意念太过强烈,她还没想两分钟,这位少爷便从外面回来了。
  听小翠在外面叫少爷,杜加林便从座位上坐了起来,她迎向他,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念之,怎么回来得这样早?”她这话是很简单的字面意思,听在傅与乔耳里却别有意味,“阿妮,你是不希望我现在回来么?”
 
 
第20章 
  “吃了吗?我去备你的饭。”杜加林把他的西装在衣架上挂好, 背对着他说道。傅与乔这几天奔波, 睡眠质量没得到保证, 今天早早处理完了事情, 准备回家睡一觉。
  他本来是直接打算奔上楼去睡觉的,见有客人,便拿了张椅子在杜加林和周生中间坐下, “周先生, 家常便饭还习惯么?”杜加林让小翠给他添了碗筷, 傅与乔一边给自己盛汤一边问道。
  周先生夸府里的厨子做菜地道, 比铜华楼的的大厨做得还要好。其实这做菜的厨子是新请的, 以前就在铜华楼做事。
  杜加林恐怕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便把事情三言两语的说了, 周生是上门来送折扣的卡片,顺便送了一副耳环, 正赶上午饭时间, 便留他吃饭了。
  那个帽子盒用绸缎带子包着, 杜加林刚才一时着急忘了收到橱子里了,幸亏盒子盖着,不至于一眼望见。其实他瞧见了也没什么, 不过没必要惹他不开心。
  “周先生,要不要喝点儿酒?”傅与乔冲着杜加林耳语了几句, 她起身去了小厅, 回来的时候端了个盘子, 里面放着一瓶威士忌、两只杯子, 还有冰块和苏打水。
  “加冰还是苏打?”傅与乔问道。
  “冰块吧。”
  傅与乔把加了冰块的酒递给另一个男人,周先生饮了一口赞叹道,“没想到贵府不仅有好厨子,还有好酒。”
  傅与乔看了眼杜加林,“阿妮,如果你和二妹已经用完餐的话就上楼去吧,我和周先生单独坐坐。”
  “好,那我上楼去了。菜要多吃,酒要少喝,有什么事叫我。”当着外人的面,他俩是最恩爱不过的夫妻,她站在傅与乔的椅背后面,双手拄在椅架上,他不回头,只伸过一只手去覆她的手背。他的手许是刚握了加冰的酒杯,十分冰凉。她把手从他的手里拿了出来,冲着周先生微微点了头,又快速捧着那只大盒子上了楼。
  到了二楼,杜加林和二小姐各回各房,这时她昨夜的疲乏全涌了上来,快速用莲蓬头冲了个澡,便倒在床上了,她本来是想咪几分钟,没想到却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傅与乔正坐在沙发上看报。他回来这么多天了,还没来过这间房。她瞧了眼自己,眼下她还穿着一件无袖的长背心,实在是不雅观,忙扯了件袍子,把帘子拉上,换好衣服趿着拖鞋走到傅与乔旁边坐下,“周先生走了?”
  “我在客厅里看见一个首饰盒子,这是周老板送的?”傅与乔把盒子展开,露出两只水滴形的宝石耳环。。
  “嗯,他说大主顾人手一个,你前日不是在他那儿买了一颗钻石么。”
  “你知道他有几个大主顾?这么大颗的缅甸鸽血红,他要都送了,他的店也别开了。”
  “他总不至于扯谎吧,只见有把价往高里抬的,没见说自己是便宜货的。”杜加林犹疑道,不过关于珠宝,傅与乔自然比她懂得多。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那把耳环退回去?”杜加林试探性地问道,她以为这不过是周先生做生意的手段,没往别的方面想。
  “不必退了,二妹来家里,你做姐姐的也应该送她个首饰。这个耳环你送她就是了。至于应该付的款子,我派人给他送去。”
  接着傅与乔又说道,“二妹来上海,我们对她是担着责任的,不要随便介绍什么男人给她认识,如果出了事,你我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那个周先生可是长三堂子的常客,手上大概有一把女朋友,多得是对付女人的手段。”
  “周先生,长三堂子?”一个长三堂子的常客,会不知道绿帽子是什么意思?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是觉得我骗你?”
  “念之,我只是好奇,你对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是见过二三面的人,周先生了解傅与乔是可以理解的,那是潜在的大顾客。但傅与乔对周生这么清楚就可疑了。
  “这位周先生花名在外,稍微了解下就知道了。”
  杜加林想,一定是为着陆小姐的缘故,她以前跟他提过二人的事情。
  “我可没撮合他们不管他是不是花名在外,他来送礼物,赶上饭点,中午总不能不留人吃饭吧,人家真坐下了总不能将人赶走吧。”杜加林中气不足地辩护道,接着她的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长三堂子大概都是清倌人吧。念之,长三堂子现在喝茶还是三块么,我想物价应该涨了,也许应该叫长四长五。”
  “我又没去过,怎么知道?”他这位少奶奶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是惊人,“我已经嘱咐门房了,下次他再来,就说你我都不在。”
  杜加林嗯了一声,见不见周生倒无所谓,只是傅与乔对他的反应实在过激了些。
  “他今天来说了什么?”
  “哦,还有一张卡片,说是到店永久九折,想是吸引着别人来买他的东西?”
  “他家的东西,还真不用这个手段。”
  “那他大概是想结交你?”
  “阿妮,你怎么会这样想?”
  “除了这条,实在想不出有别的理由了。”总不会想来结交她,那他可太不精明了。
  就在杜加林纳罕的功夫,傅与乔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支票,“我在银行给你存了两万块钱的款子,你想用钱的话开支票就行了。
  “两万块钱?给我?”他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杜加林接过支票簿想着,莫非她的演技奏效了,他以为她爱他,为他不能爱她而愧疚,所以决定在钱上补偿她。
  “你嫌少?”
  “怎么会?”她本想客套一下,但她眼下正缺钱,傅与乔的性子他又摸不准,万一她一客套,他就把钱拿回去了怎么办。她手里攥着支票夹子,生怕被夺走了。
  她因为得了他的钱,对他殷勤了不少,转到沙发背后拿着一把团扇给他扇扇子,“念之,今日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许是她表现得过于谄媚了,傅与乔背对着她说道,“阿妮,我给你花钱是应该的,你不必如此激动,搞得好像我以前在钱上亏待你的。”
  “哪有?”
  “给我掐掐一肩。”
  “这个手劲行吗?”
  “再重一点。”
  杜加林边给他按摩边问道,“念之,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你这两天带着二妹去添几件衣服,别忘了她来的目的。我有朋友马上要从法国回来,巴黎大学的博士,未婚,身家清白,家里也有些资产。改日让二妹与他见见,也算了了一桩事。她在这里,咱们总是担着一份责任的。”
  傅与乔说了家世学历感情史,却独独没有说长相,“那相貌怎么样?”
  “相貌,端正吧。长相对男人来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杜加林觉得他说这番话很没说服力,他长成这个样子,不知占了多少相貌的便宜,非要说长相不重要。
  “有照片吗?”
  “你想看?”
  “我看不看倒不重要,总得给二妹看个照片吧。她如果连外表都接受不了的话,那么也没见面的必要了。”
  “阿妮倒是很在乎相貌?”
  “谁叫你提高了杜家女婿的标准呢?你长得这样好看,家里的妹夫也不能跟你差太多罢。”杜加林这番话是一分恭维,九分真心。她想自己果真是个势力的人,因着傅与乔给她钱的缘故,她现在看他无处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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