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掺和(快穿)——风流书呆
时间:2019-03-07 10:10:07

  侯爷?正竭力搜集信息的林淡快速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中年男子正准备说话,俊秀少年已不耐烦地道,“菜肴是好是坏你自己都品不出来吗,那还做什么庖厨?”这话显然是对林淡说的,因为他黑白分明的双目正直勾勾地盯着林淡。小姑娘这才高兴了,低下头,抿着唇,羞涩一笑。
  之前的林淡已经尝了一口自己做的菜,却并未服输,说“不服输”也不贴切,应该说她根本尝不出自己的菜肴差在哪里,欠缺了什么味道,而认为她已经输了的少年对此很是不满。
  既已弄清楚状况,林淡也就不必以不变应万变,她要按照正常人的反应把这出戏演完,于是把勺里的汤含进口中默默品评一番,又走到那愤愤不平的小姑娘身边,舀她盘子里的汤汁。
  这两盘菜均为蟹黄鸡蓉菜心,看上去只是几片煮熟的白菜叶子,要想做好却颇费功力。厨艺一道正是如此,越简单的菜色做起来反而越难。
  林淡原本只想随便吃两口便主动认输,这样才能让自己尽快脱身,然后找个地方安安静静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但真正品尝到两盘菜的时候,她的味蕾和大脑竟自动给出了判断。她这才惊异地发现,自己的味觉似乎比寻常人灵敏很多,一点微小的差别都能被她的舌尖放大数倍,而这恰恰是之前的林淡最欠缺的。
  “我输了。”放下汤勺后,她真心实意地说道,“我的菜心略有些发苦。”这种苦味一般人根本尝不出来,只有味觉极其灵敏的老饕才能分辨。
  白胡子老翁深深看她一眼,提点道,“这就对了,你勾芡的时候没等菜心完全熟透,这使得淀粉的加热时间被过度延长,容易焦糊发苦,口感也不爽滑。而蟹黄鸡蓉菜心的精髓恰在两个词,一是鲜甜,二是爽滑。你这道菜看着像模像样,却到底差了几分滋味。”
  林淡点点头,再次说道:“我输了。”
  见她神情坦荡安然,并无一败涂地后的怨愤,白胡子老翁这才微微点了一下头。中年男子慨然长叹,面露不忍,隐在人后的一名妇女则捂着胸口倒下去,吓了众人一跳。
  “不好,齐氏晕倒了!林淡快来看看你娘!”立刻便有两名女子把妇女搀扶起来,并连连朝林淡招手。
  迅速从话语中搜集到信息来补充自己身份的林淡毫不犹豫地奔过去,高声道:“烦请各位帮忙寻一位大夫,我先送我娘回去。”话落自然而然地接替了其中一名女子去搀扶妇女。空出手来的女子丝毫未曾发觉异常,急急忙忙在前引路,很快就把林淡带回了她自己的家。
  好一番忙乱后大夫终于来了,说妇女没甚大病,不过忧思过度导致的晕厥,喝点安神的汤药也就好了。
  林淡接过药方后摘下头上的一根银簪算做诊费。她不知道妇女把钱财存放在哪里,就算知道那钱匣也肯定上了锁,如今妇女正晕着,没法问她拿钥匙,只能如此。
  大夫用怜悯的目光看了她一眼,温声道:“诊费侯爷已经出了,簪子你自己收着吧。这药方你交给我,我让侯府里的小厮帮你去抓,你娘正晕着,离不得人。唉……”
  看着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慢慢走远的大夫,林淡意识到先前那场厨艺比试似乎对自己很重要,否则大家不会对她抱有如此大的同情,而她的母亲也不会在她认输之后晕倒。但败了就是败了,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林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懊悔的情绪。
  见妇女满脸都是冷汗,她端起铜盆去外面打水,却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走进来,小声道:“林淡,药我已经帮你抓来了,一包药和三碗水,大火煮沸再用小火熬成一碗,剩下的药渣别丢了,还能再熬两剂,一天三剂,连喝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林淡连忙道谢,送走对方后便去厨房熬药,无论是劈柴烧灶还是提桶打水,这副身体都能下意识地完成。汤药已经煮沸,正咕咚咕咚冒着气泡,林淡撤掉一些干柴,改用小火慢熬,然后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灶膛边整理记忆。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做,于是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父亲是永定侯府的大厨林宝田。由于永定侯是个老饕,对吃食方面特别讲究,所以烹饪技艺非凡的林宝田很得对方看重,甚至连行军打仗都要把他一块儿带去,其地位可见一斑。也因此,林淡和齐氏在侯府里的日子非常好过,不但有独门独院可供居住,还有丫鬟小厮伺候。
  但在两月前,林宝田忽然暴病而亡,弥留之际把自己一生总结出来的厨艺和厨刀都传给了林淡这个独女。林淡从小爱慕小侯爷,而对方与老侯爷一样,也是个爱吃的,所以她日日苦练厨艺,只为了让小侯爷多看自己一眼。
  父亲死后,她接过衣钵继续在侯府里当大厨,虽然才十二三岁的年纪,技艺却已经十分娴熟。偶有一日,她做了一道苦练已久的招牌菜葱扒大乌参,却听小侯爷说这道菜做得远不如他院里的小丫鬟。
  林淡向来心高气傲,当即便去找那小丫鬟较量,却没料小丫鬟竟抖出一个惊天大隐秘。原来林宝田的厨艺和厨刀都是从她祖父那里偷来的,林宝田根本不是什么金刀御厨的传人,而是欺师灭祖之辈。
  小丫鬟名叫严朗晴,祖父乃前朝金刀御厨严博,在业界颇负盛名,出宫后收了几个徒弟,其中一个就是林淡的父亲林宝田。后来严博重病将死,严朗晴的父亲正好在外地,未能及时赶回来送父亲最后一程,林宝田便安葬了严博,并趁机偷走御赐金刀和严家菜谱,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朗晴的父亲对此耿耿于怀,带着妻儿辗转各地寻找,终于在永定侯府找到了林宝田,却没料对方已经死了,于是让女儿潜入侯府了解仇家后人的情况,并寻找时机向林淡提出挑战,赌注便是御赐金刀和严家菜谱。
  林淡十分争强好胜,哪里肯在小侯爷面前丢脸,又为了捍卫父亲声誉,当即就应下挑战……后来她输了,再后来便成为了现在这个“林淡”。之前担当评委的那位俊秀少年就是小侯爷,明知林淡不敌严朗晴却还出言维护的中年男子就是老侯爷。
  虽然名字一样,但林淡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之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根本不是同一个人。之前的林淡满心满眼都是小侯爷,能为了他的一个微笑欣喜若狂,也能为了他的一个皱眉彷徨失措,但现在,林淡却一点感觉都没了,想起对方竟似想起一个陌生人。
  她现在亟待解决的不再是身份和记忆问题,而是何去何从。输掉比赛,又有病弱的母亲需要照顾,她以后该怎么办?
 
 
第3章 厨娘2
  齐氏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看见林淡便开始默默垂泪,想来是有些不甘心的,嘴里不停念叨:“你七岁便跟随你爹学习厨艺,至如今已有五六个年头,说一句老庖厨也不为过,怎会输给严家那个丫头?也不知如今外面那些人是怎么编排你爹的,咱们没能守住他的名声,去了下面怎么向他交代?宝田,我对不起你啊……”
  看着痛哭不止的齐氏,林淡在心里想道:如果原本的林淡还在,大概会心如刀割深深自责吧。但人已经不在了,而我又顶着她的身份,这个家还是得替她撑起来。
  原本的林淡也不过十二三岁,个子瘦小,脸蛋稚嫩,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那么两三岁,却这么早便要承担起如此沉重的责任,委实不容易。如果不是林淡忽然取代了她,也不知她现在要何去何从。
  齐氏大约也在担心今后的去向问题,哭声渐渐小了,叹息声却一道接一道。恰在这时,两名仆妇走进来,说是替侯爷带了话,让齐氏和林淡只管继续住在侯府,侯府不差两张吃饭的嘴。林宝田伺候侯爷十几年,连上战场都跟着,情分非比寻找,他死了,侯爷绝不会为难他的后人。
  永定侯是个老饕,舌头比大部分厨师还灵,哪里会尝不出两道鸡蓉菜心的好坏?但他偏偏说两盘菜都差不多,这是想偏袒林淡,也是为了保全林宝田的名声。但他儿子是个小饕,舌头比他还灵,性格又耿直,这才逼着林淡认了输。
  比试当天京城老饕来了一大半,看客也有不少,林宝田打拼多年才创下的盛名算是保不住了。如今外面已经传遍了,大家都骂他是个忘恩负义,欺师灭祖的小人,齐氏和林淡若是离开侯府,还不得被欺负死?
  齐氏也害怕面对流言蜚语,听说能继续留在侯府,当下便松了一口气。
  林淡是个沉稳理智的人,也非常善于审时度势。她知道与齐氏继续留在侯府才是最好的安排,无论是她还是之前的林淡,对侯府外的世界都不了解,贸然出去可能连自己都养不活,又如何养活病弱的齐氏?但有种更为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若是果真留在侯府,将会有许多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虽然不记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和过往经历,却依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自己。
  等仆妇走后,她坚定道:“娘,我们还是离开吧。您害怕外面的流言蜚语,焉知这侯府里的流言蜚语才是最可怕的,毕竟大家对咱们一家眼红已久,如今咱们落难了,少不得会被排挤欺压。以往我爹得侯爷看重,咱们在府里自然有脸面,往后却是那地底的泥,谁都能踩一脚。我输给了严朗晴,已经做不得侯府大厨,想留下就得为奴为仆,您也一样。就算侯爷不提这茬,难道您有脸以客人的名义久居侯府?”
  侯府主厨和别的仆妇小厮不一样,签的不是卖身契,而是工契,地位比侯府的大管家还要高一等。也因此,齐氏和林淡是以家眷的身份留在侯府,算是客居。如今情况却又不同,没了林宝田,二人再想像从前那样客居侯府还有丫鬟小厮伺候,却是不能了,怎么着也得找点事干。
  齐氏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听说若要留下就得当仆妇,立刻便开始收拾行李。她说什么也不愿沦落到与曾经伺候自己的人为伍。
  “你爹在外面购置了宅子,还与你二叔、三叔合开了一家酒楼,听说生意很好。咱们出去自立门户,不在这侯府里待了。”齐氏打开箱笼收拾细软,眉眼间的愁苦淡去很多。输都输了,她总不好再责骂女儿,想必女儿才是最难受的人。
  林淡略松口气,这才把藏在床底的一口描金紫檀木箱子拖出来,低声道:“那金刀和菜谱我就给严朗晴还回去了,顺路去向老侯爷请辞。”
  齐氏盯着那口箱子怔愣良久,终是无奈叹息:“去吧。”
  林淡并未打开箱子欣赏那把令人神往的御赐金刀和传说中的食神菜谱,直接便送去了小侯爷的院子。如今严朗晴还是小侯爷的贴身丫鬟,领着小灶房的差事。
  林淡到时,严朗晴正在哀求小侯爷去为自己要回金刀和菜谱,她担心林淡不甘心,把金刀和菜谱毁了。金刀毁了还能修理,菜谱若是被一把火烧了,那她处心积虑混进侯府里来还有什么意义?若非齐氏晕倒,而林淡一眨眼功夫便溜得无影无踪,她必定会当场让她们把东西交出来。
  小侯爷对林淡略有了解,心想这种玉石俱焚的报复手段对方还真干得出来,于是便答应为她出头。两人正准备去找人,却见一名小厮捧着一口箱笼走进来,说是林姑娘送的,打开一看正是金刀和菜谱,两样东西都用红绸布仔仔细细裹着,保存得十分完好。
  小侯爷下意识地朝严朗晴看去,严朗晴脸颊一红,面露难堪。刚才那些未雨绸缪的话,如今再看倒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二人走到门外,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已慢慢远去,步履从容。
  ………………
  林宝田虽然颇受侯爷重用,平时得到的赏赐也多,却都被他拿去接济两个兄弟或是购买珍贵食材,并未留下多少银钱。齐氏满屋子都找遍了才翻出一百二十两银子,顿时有些傻眼。好在她们在府外还有房产和铺面,倒也不用为以后的生活发愁。
  齐氏的乐观并未感染到林淡。在林淡的记忆中,林宝田的两个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灯,有了难处只管找哥哥,有了好处悄悄独吞,很是自私自利。他们说是替林宝田经营酒楼,却不见按月送来收益,除非酒楼生意下滑,需要研制新菜色,才会低声下气地求上门来。如今林宝田“金刀御厨传人”的名声已毁,也算是间接毁了酒楼的生意,他们能甘心才怪。
  果不其然,当齐氏寻到夫君购置的宅院想要安顿下来时,却发现宅院早被二房和三房占去,说什么也不让她们进门,还拿出只写了老二和老三名字的房契,让她们赶紧滚蛋。
  齐氏还想理论几句,两房妯娌便放出话来,让她只管闹,也好替大伯宣扬宣扬他早已烂透的名声。齐氏碍于脸面不好当众吵闹,抹着眼泪朝酒楼走去。她知道酒楼十有八九也被两个小叔子霸占了,但没亲眼看见终究是不死心。
  林淡默默搀扶她,并未发表任何看法。怪只怪林宝田太信任两个弟弟,购置房产、经办酒楼时从不过问细节或索要凭证,如今就算去衙门打官司也赢不了。更何况他死后声名狼藉,足够大家否定他的一切,又哪里会有人为他的遗孀和遗孤出头?
  林淡一路走一路承受众人的指指点点,心里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走到酒楼后果然被掌柜拦在门外不准进,还叫嚣着让她们把地契或股份凭证拿出来,否则便要报官。
  齐氏气得眼睛通红,却找不到言语反驳。林淡抚了抚她不断颤抖的脊背以做安慰,抬头看去,却发现酒楼的招牌已经变了,从“林氏酒楼”换成“严家菜馆”,红底描金的牌匾显得十分气派。
  林家老二走出来,指着牌匾说道:“大嫂,哥哥做下的那些丑事可真羞煞我等!如今我和三弟已做主把属于大哥的五成干股送给严家,算作赎罪。您找我闹也没用,欠了人家的咱们得还啊。大哥造的孽咱们替他还了,也好积些阴德,叫大哥下辈子投个好胎。您若真是为大哥着想,为咱们林家的声誉着想,便消停些吧。”话落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路人听了这话纷纷鼓掌叫好,说林家老二和老三与他们的大哥完全不一样,有良心、讲仁义,十分难能可贵,他们日后定然常来照顾酒楼生意。
  齐氏面色煞白,摇摇欲坠,林淡却低下头冷笑开来:林家这两房真是好算计,拿大哥的遗孀遗孤做筏子,一下就把他们从这场身败名裂的灾难中摘出去,还保住了酒楼的营生。若是林宝田有他们的半分精明,也不至于让妻儿沦落到这等下场。
  但人已经死了,如今说什么也无用,想办法活下去才是正经。林淡心念一动便想带齐氏离开,却见严朗晴协同其父一块儿坐车来了,还有小侯爷骑马伴在一旁,排场看上去挺大。
  林老二和林老三连忙迎上去,又是弯腰又是鞠躬,态度好不谄媚。
  小侯爷面无表情地下马,顺手给严朗晴掀开车帘。严朗晴脸颊微红,笑容羞涩,瞥见站在一旁的林淡,不禁微微一愣。
  林淡看也不看二人,扶着母亲便要离开。或许是她视而不见的态度惹到了严朗晴,对方性子一冲,想也不想就张口道:“林淡,既然你已经输了,那么日后还请你莫要再以金刀御厨的传人自居,也莫要再做严家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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