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又盯着她一会儿,问:“你那晚为什么要咬我?”
这话一问出口,就把齐妤闹了个大红脸,直起身子看着楚慕,双唇一开一合,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楚慕见她两颊绯红,在原本的颜色上又多了几分旖旎风情,叫人心醉神驰。
知道她不好意思,楚慕还偏要做出苦恼状继续问:
“我那晚喝醉了,不记得缘由。是我……冒犯你了吗?”
齐妤被楚慕这个不知廉耻的问题给问住了,若说他冒犯了,他肯定会问具体怎么冒犯的;可若说他没冒犯,那她为何咬他?
好在楚慕问这个问题,也不是真的想要从齐妤口中得到答案,等齐妤纠结一会儿后,他才用包含歉意的语调说道:
“我知道肯定是我冒犯你了。要不然你不会这样对我。一切都是我的错。”
齐妤被他这副体贴的模样气的不行,动作麻利的给他把药膏擦好,缠好绷带,最后把衣襟拉上。
然后走到一边去净手,净手的时候问楚慕:
“楚肖跟你说玉佩的事了?”
原本还在欣赏齐妤生气的样子,突然听她提起楚肖,刚刚燃起的好心情骤然冷下。
“有什么可说的。”楚慕咕哝一句。
齐妤把手洗干净,拿着干爽的毛巾擦手:“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要是我每送别人一样东西,要是别人每每挑拨一句,你就闹一回醉酒,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提起这个,楚慕的气也不打一处来:
“我是气你给别人东西吗?我是信了别人的挑拨吗?我是那种揪着前事不放的人吗?”
齐妤上下看了他一眼,虽然没说话,但眼神说明了一切。
楚慕受不了被她误会,立刻怒道:
“我是气你骗我!”
齐妤一愣:“我骗你什么?”
楚慕见话到此处她还不承认,干脆气势汹汹走到齐妤面前,把在心里憋了好几天的话一股脑儿吼出来:
“我之前问过你,那玉佩是谁的。你说是你母亲的,你当时若直接告诉我是楚肖的,我也不至于闹这么一出。”
齐妤看着暴跳如雷的楚慕,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当时她的玉佩给楚慕抢过去看,楚慕问她玉佩是谁的,齐妤告诉她是她母亲的。
“玉佩是我母亲的呀。”齐妤冷静道。
楚慕指着齐妤,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出一句:
“你还骗我?我都亲眼看见了,楚肖身上有个一模一样的!你母亲给了你们一模一样的玉佩吗?”
“是啊。不可以吗?”齐妤反问。
楚慕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挥手道:
“算了算了,我懒得理你们那些陈年旧事。你不想说实话,我也不会逼你,用不着再编瞎话。”
齐妤见他一副‘我不听我不听我就不听’的架势简直生气,走过来,在楚慕受伤的肩头重重打了一下,把楚慕直接打懵,捂着肩膀怒瞪齐妤。
“你怎么就断定我编瞎话?”
齐妤从腰间掏出那只让楚慕耿耿于怀的玉佩,继续说:
“这两只玉佩本就是我母亲的陪嫁,我跟你说过,我与楚肖自小便被人看好,我母亲也这么觉得,所以玉佩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楚肖啊。”
楚慕的目光在玉佩和齐妤的脸上回转,还是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齐妤见她都说到这份上了,楚慕还是不信,那她可就真没什么好说的了。
正要将手中玉佩收回衣襟,却被楚慕伸手拦住:
“你说这玉佩是你母亲的,那你之前对着它发呆也是因为思念你母亲?”
齐妤凝眉,耐着性子:“不然呢?”
得到这个答案,楚慕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压在心上那座沉重的大山也在渐渐搬离,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齐妤想要收起玉佩,却被楚慕扣住了手腕,齐妤不解看向他:“做什么?”
楚慕嘿嘿一笑:
“既然是你母亲的玉佩,那……借我几日可好?”
“什么?”齐妤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借我几日。玉佩!”楚慕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指着齐妤手上的玉佩,一副憋着坏的样子。
“不要!我母亲的玉佩,为何要借你?”齐妤一口拒绝。
楚慕仍不放弃:“我就是观赏观赏,我保证一定仔细又仔细,绝不让它磕坏一丝。”
齐妤瞪目:“你还想磕坏它?”
“不是!”楚慕急急否认:“我就这么一说,表达一下‘我会当心’的意思。你娘的玉佩,跟你眼珠子似的,我能不宝贝吗?”
齐妤被他这肉麻话说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楚慕见她有所松动,从旁继续游说:
“我真的只是看看。既是你母亲的,我看看又无妨的。过几日我还还你,若我哪里损伤了它,你可以再来咬我,咬几口都成!全身的肉都给你咬下来也无妨!”
齐妤被他这话说的忍不住笑了出来:“谁要咬你的肉!我又不属狗。”
楚慕见状,赶忙趁热打铁道:
“是是是,你不属狗,我属狗!你看,我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就借我呗。”
齐妤盯着玉佩看了一会儿,楚慕便一直伸手等着,两只眼睛里透出的一阵不怀好意的光,齐妤见状,敛下目光,迟疑着将玉佩放到了楚慕手中。
得到了齐妤玉佩的楚慕激动拿着玉佩亲了好几口,还噘着嘴要过来亲齐妤,被齐妤果断推开,楚慕也不生气,依旧喜滋滋的抚|摸他手中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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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和齐妤生了两三天的气,虽然过程十分艰辛,但收获却是巨大的。
首先,他知道齐妤对他已经有点在乎,要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求和好(?),还温言良语的安慰他(?),最后为了平复他的伤心,居然愿意把她珍藏的,岳母大人的玉佩放心的交给他保管(?)。
这对一直处于单相思状态的楚慕来说,简直是个质的飞跃。
齐妤开始在乎他了,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齐妤终于,终于,终于开始在乎他了!
还有比这更让楚慕激动的事情吗?
哈哈,还真有!
楚慕在拿到齐妤玉佩的第二天,就在玉佩上挂上了同心结和流苏,招摇的挂在自己腰间,或上朝,或议政,或行走,或说话……嘚瑟极了。
然后到了傍晚时分,他又特意拎了两壶酒摸上康王府的大门。
康王在刑部还未回来,楚慕就在水榭前面的平台上边喝酒,边赏景,边等待……流程跟上回来找楚肖的时候差不多,可是心境就差了好多啊。
楚肖从轿子里被人扶下来,便有门房来报,告诉他肃王殿下在府里等他。
楚肖一愣,赶忙让人将自己推了过去,楚慕看见他过来,立刻从石桌旁站起,亲自迎过来。
“三哥今日又来兴致找我喝酒了?上回你……”
楚肖的话还未说完,目光就注意到楚慕腰间挂的那个玉佩了,不是他特别关注楚慕的穿着打扮,而是楚慕腰间挂着的玉佩,实在太醒目了。
花里胡哨的同心结和流苏,颜色鲜艳,在人眼前一晃一晃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再加上楚慕一副巴不得人看的样子,走路过来都是把腰杆挺的不能再挺的,生怕楚肖看不见似的。
“哎呀,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这刑部竟比我军机内阁还忙。”
楚慕心情大好,不仅过来亲自推楚肖上前,还出言打趣他。
两人如那日般对坐,楚慕早就让康王府的下人给他拿了酒杯,等楚肖坐好后,楚慕举杯与之相碰,小嘬一口,赞道:
“这金陵春果然是极品佳酿,口感醇厚,酒香扑鼻啊。”
楚肖拿起酒杯,却是不喝,似笑非笑的盯着楚慕,说道:“便是再如何的极品佳酿,劝三哥还是莫要贪杯的好,像上回你喝了那么多,使得你两三日都未上朝,想来这酒的后劲儿也太大了。”
“不不不。”楚慕摆手:“好酒就是好酒,喝多了也不上头。”
楚肖笑着意有所指道:“那三哥怎的落寞的几日不上朝啊?”
楚慕哪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神秘兮兮的,掩唇对楚肖道:“不是落寞几日不上朝,是被你三嫂绊住了。”
楚肖脸上的笑微微僵住,不过很快便恢复过来,道:
“三哥这话我就听不太懂了。上回宫宴时,我见着三嫂了,三嫂可与我说了不少你们的事情,听她所言,你们的感情似乎并不怎么好啊。”
楚肖也不是吃素的,当即进行一番反击。
楚慕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些,不要听人挑拨,笑道:
“女人家脸皮薄也是有的。”
楚慕说着话,便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故意拿在手中把玩,楚肖盯着那玉佩紧咬下颚,衣袖中的手也是紧紧捏住,指甲掐进肉里。
“这玉佩是你三嫂的贴身之物,乃是我岳母所赠,在她心中极为珍贵,如今既赠与了我,我定要日日佩戴,方能慰你三嫂的一片真心啊。”
楚慕对楚肖一口一个‘三嫂’,那欠扁的样子,说的楚肖想跳起来打他。
“齐妤把这玉佩送你了?”楚肖满脸写着不信,脑中灵光一闪,猜测道:“莫不是三哥死缠烂打要来的吧。”
楚慕眉心一突,聚德楚肖太聪明了,嘴硬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只有借来的东西,才会这么招摇,这么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啊。若真是她送你的,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楚肖说的话,让楚慕都怀疑他是亲眼看到的似的。不过他略显僵硬的表情,还是小小的出卖了他。
楚慕恢复得意,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这玉佩现在给了我。”
楚肖但笑不语,端起酒杯来喝了口酒,楚慕见状,趁胜追击,道:
“哎,现在这玉佩是我的了,你那个玉佩今后就不要佩戴了。要不然,你我戴同一对玉佩,那成什么了?多难看。”
楚肖维持举着酒杯的姿势,抬眼看向楚慕,冷道:
“原来三哥在这儿等着我呢。”
楚慕干咳一声掩饰:“我是怕你尴尬。”
楚肖放下酒杯,斟酌片刻后,对楚慕道:“我尴尬与否,不劳三哥费心。再说了,就算今后被人看见我们戴一样的玉佩也没什么,正好彰显我们兄弟情谊,不是吗?”
“……”谁要跟你彰显兄弟情谊,楚慕心道。
不过看这样子,想要从楚肖这里骗走玉佩是不可能了。不过就算骗不走,楚慕今日来这一遭也值回票了。
他又不蠢,自从楚肖上回当面与他说了那番话以后,他就知道了楚肖对齐妤的意思,那之后,楚肖又将随身戴的玉佩假意露出来给他看,为的不就是想让楚慕知道,他和齐妤当年的关系吗?
现在楚慕得了玉佩来跟他耀武扬威,那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就是要让他知道,现在今非昔比,不管他和齐妤从前什么样,现在都已经过去,继续执着对谁都没好处。
楚慕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收起他的宝贝玉佩,心情美丽的一路哼着小曲儿走出康王府。
楚肖等到楚慕离去之后,知更过来推他入内,才抓起桌上一坛酒,愤然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72章
齐妤之前派人量了楚策的身量尺寸,给他做了四季衣裳,这些儒王府的管事也会做,但管事毕竟是男人,有些细节做不到位,齐妤在肃王府做衣裳的时候,给楚策按照楚慕的标准也一同做几套四季常服。
横竖今日有空,齐妤便亲自给楚策送到府上去。
送去的时候,楚策不在府中,说是那位拨通古今的当代大儒宋老先生来了京城,丞相大人早年便是受了宋老先生点拨,才走上科举之路,能够一路做官至丞相,其中也少不了宋老先生的各种助力,而楚策是宋老先生收的最后一个徒弟,所以自然要请他过去相陪的。
楚策虽为先先帝的皇子,却不如楚慕有兵权,不如楚肖有母族相助,所以至今未曾正式在朝中有什么官职,但楚策本身就是极为健谈之人,又天南海北闯过一遭,眼界广,心胸阔,言之有物,见识广博,所以尽管没什么势力,却也甚得一些老臣们的喜爱,时不时的请他过府清谈。
既然楚策不在家,那齐妤也不便久留,对管事吩咐,让楚策回来试过衣裳后,合适不合适都派人去跟她说一声,若有不合适的,直接送过去改便是。
管事自然应承,送齐妤出门,谁知在齐妤快上轿子的时候,楚策却回来了,看见齐妤,楚策从马上跳下来,小跑到齐妤面前。
“表姐来找我?”楚策高兴的问。
“是啊,之前不是帮你做了衣裳,如今做好了,拿过来给你试试,你回来的正好,当场试给我看看吧。若有不合适的,我直接拿回去。”齐妤如是说。
“麻烦表姐了。”楚策也是大小伙子,让表姐给帮忙做衣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两人一起再入府中,齐妤在花厅里喝茶,在花厅右侧,儒王府管事给楚策抬了架屏风过来,便让他在屏风后面换衣裳,换好了之后,可以直接传出来给齐妤看。
楚策一边在里面换衣服,嘴里也没闲着,跟齐妤说他在丞相府里的趣事。
“……我那师父看起来严厉,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其实根本不需要安排那些举子们来与老师说话,只要安排几桌好吃的宴席,便是轿子抬我师父走,他老人家也是不愿走的。”
说完,楚策在屏风后郎笑,齐妤一边喝茶一边摇头,要是宋老先生知道他晚年收的最后一个徒弟在人前这般说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气的将他逐出师门。
说着话的功夫,楚策便换好了一套从屏风后走出,齐妤放下茶杯上前,围着楚策周围转了一圈,看看前后可有不合适处。
“这回的师父是从江南织造退下来的,布料方面没的说,没想到裁剪手艺也不错呢。”齐妤一边说,一边给楚策拉平整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