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喻铮这才松开手,拿手指抹着她的泪花,“你什么时候醒的?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程矜眨了眨眼,“你跟程厚寒说话的时候我就醒着,所以……嗯……”
  
  她沉吟了一下,喻铮问:“你想说什么?”
  
  “真的只要我点头,”程矜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现在就去结婚吗?”
  
  喻铮一愣,抬头,看向自己那一脸宠小孩笑容的亲妈,然后在小狐狸的鼻尖上亲了亲,问:“是你自己下床走,还是要我抱你去?”
  
  程矜没反应过来,“去哪?我不想打针……”
  
  喻铮嘴角带笑,“民政局,小傻瓜。”
  
  ***【尾声一】 ***
  
  时间荏苒。
  
  有时候程矜回想起当初为了赌气接下剧本,为了构思找灵感而跑去坎铎的事,还觉得仿佛就在昨天,可片子早就拍完了,首映近在眼前。
  
  程矜紧张得整宿睡不着,在家里翻箱倒柜。
  
  洗澡出来的喻某人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边凑近跟着她找,“找什么呢?”
  
  “烟,”程矜可怜巴巴地说,“万一上座率太低,被撤档怎么办?万一观众觉得编剧弱智,剧情黑洞怎么办?喻铮,我焦虑,焦虑得都快掉头发了。”
  
  喻铮勒住她胡乱敲打的小手,好笑地说:“没啊,我看一头秀发好得很。”
  
  程矜哭唧唧,“你那是没见到洗澡的时候,一梳子下去就要掉好几根……”
  
  “喔,那带我进去,让我见见。”说着,他就双手环着她往浴室里带。
  
  程矜炸毛了,扭麻花似的在他怀里搅,“干嘛呢干嘛呢?堂堂猎牙队长耍流氓!”
  
  “是前队长,”喻铮被她厮磨得又出了汗,“还有,只对一个人耍的不叫流氓。”
  
  “不叫流氓叫什么?”
  
  喻铮认真地思索片刻,“……着迷?为你着迷。”说着,隔着她蓬松凌乱的卷发吻了吻热乎乎的耳朵尖。
  
  程矜挣又挣不脱,心里又记挂着要首映的电影,炸毛狐狸似的挠他,“别闹别闹,烦着呢……我真的想抽支烟,冷静冷静。”
  
  “不许抽。”喻队长斩钉截铁,“花了小半年才戒掉,就这么功亏一篑,你不心疼吗?”
  
  “疼呀,”程小狐狸哀哀地看着他,“可我坐立不安更疼。”
  
  “哪疼?”喻铮问。
  
  程矜不明所以,随手指了指脑袋瓜和胸口,“头也疼、心也疼。”
  
  谁知某人毫不犹豫地先双手包住她的面颊,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不等她反应就弯下腰,贴住起伏的绵软,坏心眼地埋首一亲。
  
  在她面红耳赤的低呼里,喻队长抬头,一脸正经地问:“说吧,还有哪儿疼,一并治了。”
  
  程矜揪了下他的耳朵,“你起来——”
  
  喻队长岿然不动,“那你还抽烟吗?”
  
  “……不抽了,不抽了。”程矜乖乖认输,只求某人别再煽风点火。
  
  喻铮得了允诺,果然直起身,可是不等程矜缓口气,人就被打横抱了起来,大步流星送进了浴室。
  
  “干嘛、干嘛……你不是才洗过澡吗?”程矜拦住某人要开花洒的手,“我自己来就好了。”
  
  “不行,”喻铮一把拧开把手,随着温热的水洒落在两人肩头,他双手从程矜耳后拢住蓬松的卷发,低头贴近她的唇瓣,哑声说,“我得来检查一下,程大编剧到底焦虑得脱了多少发……”
  
  温水打湿单薄的丝质睡衣,玲珑的曲线像极了无声的邀约。
  
  心烦意乱的程编剧,终于……不再为脑海里成堆的烦心事儿而焦虑,眼下,她要操心的就只有一件——
  
  她的小腰啊,万一在浴室里折可怎么办是好?QAQ
  
  “你,你慢一点、慢一点……”
  
  “你说过剧本是以我为原型写的,嗯?”
  
  “是啊……喻、喻铮,你轻点儿!”
  
  “那你还在怀疑上映之后,观众嫌弃剧本弱智,剧情黑洞,嗯?”某人蓄意停了停,“是在质疑你自己,还是在质疑我?小狐狸?”
  
  程矜要哭,“都没有,一定会大火,好了嘛……喻铮……我不怀疑还不行嘛?”
  
  “乖。”
  
  “喻铮你这个大坏蛋,大骗子……你,你慢点……”
  
  很好。
  
  最终首映前的这一夜,焦虑的程小姐睡得比谁都甜。
  
  就连枕边人侧着身,整整看了她一夜,她都全无察觉。
  
  ***【尾声二】 ***
  
  作为编剧,程矜被片方邀请出席其中一场电影结束后的见面会。
  
  这是她第一次以编剧身份出席这样的场合,在换了N套衣服,并听取喻铮的意见之后才终于选定了一套红色的鱼尾裙。
  
  “为什么不让我穿西装?我觉得西装比较职业范儿。”程矜犹豫。
  
  已经换好军装准备出门的喻队长在她眉间一吻,“你靠笔杆吃饭,不靠脸,穿什么都一样。”
  
  程矜想想觉得也是,于是送别了去部队的喻铮,自己开车往电影院赶。
  
  路上,她给黎易冬打了个电话,本想约他周末去疗养院看看,没想到对方接起电话声音压得极低,低到快要听不见。
  
  “黎易冬,你干嘛呢?做贼似的。”
  
  “喔,给个哥们儿撑场子呢,说吧,啥事儿?”
  
  “周末我想跟你去一趟疗养院。”
  
  “……行。还有别的事没?没事儿我挂了。”
  
  挂断电话,程矜右眼皮直跳,揉了揉,满腹狐疑——黎易冬这厮,鬼鬼祟祟准又没干好事!
  
  到了指定的影厅,果然见到片方的工作人员在候着,领着程矜就往影厅里带。
  
  场子里黑着灯,屏幕上影片正播放到紧张的尾声,全场观众鸦雀无声,程矜弯着腰,被领到第一排落了座。
  
  大荧幕上,当红的硬汉演员演技卓然,英气俊逸。
  
  可程矜却还是更想念那时的喻铮,他冷静锐利,像一根无坚不摧的长矛,却会在低头看她的那一秒融尽所有冰霜,只留专属于她的细腻柔情。
  
  屏幕黑了下来,打出一行白色的小字——
  
  谨以此片,献给为祖国与同胞奋战在一线的军人
  
  掌声四起,程矜眼里含着泪光被人领上台,还没来及擦干眼泪,突然意外地在人群里捕捉到几张熟悉的面孔。
  
  惠莲、程厚寒、黎易冬……
  
  紧接着,是更多带笑的眼睛。
  
  翁连梦、焦胜力,甚至还有她刚毕业分开的舍友棠心。
  
  程矜越发觉得不对劲,连忙看向左右,发现跟自己一起被领上台的根本不是什么剧组工作人员,那群小伙子笑嘻嘻地翻身跳下舞台,还不忘留给她一声“嫂子对不住啊!”
  
  就在程矜犹豫着要不要也跟着跳下去算了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了从舞台侧面走来的熟悉身影。
  
  一袭军装的喻铮手捧白色玫瑰,快步向她走来,单膝跪地,清了清嗓子,“这辈子都居于幕后没关系,但这件事必须在人前……程矜,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程矜想哭又想笑,末了先把人给拽了起来,接过他手里的花,“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告诉我……这花谁选的?”
  
  喻队长微怔,“冬子。”
  
  台下的黎易冬挂着无奈的笑,拢手在嘴边大声道:“铮哥他这辈子没买过花!我只是给个建议!”
  
  程矜笑着说:“我就知道,他才不会买花,他只会给我送子弹壳。”
  
  翁连梦带头狂笑起来,引得一众小伙子都吹着口哨起哄。
  
  喻铮朝台下横了一眼,可这次小伙子们压根不买账,口哨吹得更加嘹亮。
  
  他无奈地捏了下小狐狸的手,“你还没给我回答。”
  
  程矜狡黠地笑,“我不要花,你得给我想要的东西,我才嫁。”
  
  喻铮拿她没辙,只好彻底交代,“来之前我跟队里打过报告了,半月长假。”
  
  程矜闻言立刻眉飞色舞,出其不意地踮起脚在他唇上一吻。
  
  “我愿意,喻铮,我愿意嫁给你。”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她才不要鲜花钻戒,她只想尽可能与他守在一起,哪怕多一分、多一秒……都行。
  
  ***【尾声三 】***
  
  楠都郊区疗养院,最小的病人入院时刚满十八,生得白皙清秀,说话轻声细语,对谁都特别友善,笑起来犹如四月春花,人见人爱。
  
  经常有不明就里的家属打听,“这小姑娘什么毛病啊?看起来好好的,为什么要住疗养院?”
  
  于是便有知情人说,“她啊,意外坠楼伤了脑子,过去的事儿是记不得了,眼前发生的事也不定啥时候就忘了,搁外面要怎么独立生活呢?”
  
  谁听了都为之扼腕,好端端的姑娘命怎么这么苦呢?
  
  可当事人却不觉得,每天在疗养院里帮着护工浇花种草,还养着一条取名“拆迁大队长”的哈士奇,形影不离,日子虽说过得枯燥,她却甘之如饴。
  
  有个年轻男人每周都来看望她,来的时候总会带几盒泡芙来。
  
  小姑娘吃东西细,几盒泡芙能直吃到后半周……再然后,那人就又带着新的泡芙来探望了。
  
  两个人之间话不多,坐在疗养院的池子边一坐一下午,直到小姑娘靠在他肩头睡过去,他就把人抱回宿舍,安置好了,静悄悄地离开。
  
  有人问他是小姑娘的什么人?
  
  男人摇头不答,很快便驾着豪车走了。
  
  如此一周、一周,年复一年,风霜雨雪未曾歇。
  
  直到有天,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带来件精致的小裙子来探望,说有两个故人要结婚,他是伴郎,要带她去看一看,但可能没空照顾她。
  
  女孩换上精致的小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好不好看?”
  
  “……好看。”男人撇开视线,不敢再看。
  
  婚礼就在黎家临江的酒店花园里,办得并不算豪华奢侈,却高朋满座,往来众多社会名流、媒体人物,当然也有闻讯赶来的普通人——他们说,想给救命恩人道个喜。
  
  被领来的少女落了单,隔着人群看向充当伴郎的男人,只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他,再想想,却始终记不起来。
  
  她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认识这个被自己称作“冬哥”的男人,一如不记得自己到底认不认识今天的新郎和新娘。
  
  客人们管他们叫铮哥和矜矜。
  
  “矜矜……”她呢喃,不知为何很想在后面加一个“姐”。
  
  “南小姐,你也来了。”一个留着寸头的少年坐在她身边,见她不认得自己,便说,“我叫翁连梦,我们见过。”
  
  她茫然地点头,又摇头。
  
  记忆于她如云山雾罩,越伸手捞,越是一场空。
  
  忽然,她看见对方手边的一枚银色徽章,视线不由被它吸引。
  
  “这是铮哥从前的编号牌,我特意搞来,想送给嫂子当纪念……哎,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看着那枚徽章上的编号,迷茫地伸手,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在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里,她竟找到了这个编号——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