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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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祖宗》逐心
 
第1章 海上孤城(1)
  东南亚小国坎铎,因为气候炎热,加之内乱频繁,被视作最不适合居住的国家之一。
 
  事实上,首都托坎就连贫民区都人满为患。
 
  城内都是各国商人,甚至包括敏感的军|火商。其中势力和利益错综,所以无论政|府还是反叛军都不敢轻易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托坎是座孤岛,周遭战火四起,城内却还在粉饰太平。
 
  时已入夜,K-Bar内照旧在狂欢,激烈的音乐鼓点与酒气香水掩盖了百公里开外的战火,营造出靡靡幻境。
 
  男男女女,醉生梦死。
 
  唯独角落里那个栗色卷发的女人除外。
 
  她也喝酒,但没醉,只冷眼旁观,拒绝一切搭讪。
 
  以东方人来说,她的五官很立体,尤其那双媚态天成的眼,眼头圆带着点不谙世故,眼尾却挑,配合那一粒泪痣,就算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也像在无声勾引。
 
  她叫程矜,从华国来,是个编剧,来坎铎原是为了给剧本取材,没料到这儿跟想象中天差地别,没见着战火,倒是看够了放浪形骸,配角甲乙丙丁都有了雏形,唯独主人公压根没有眉目。
 
  她左手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面,右手拿着手机,“黎易冬你不用过来了,我正打算走,这里没劲。”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口京片子,“卧|槽你真在K-bar?真跑坎铎来了?”
 
  “骗你有糖吃?”
 
  黎易冬爆了句粗口,“你被气疯了吧?跑这来是寻死呢,还是想害我被你家老爷子封|杀到死?不就被同行DISS两句靠爸爸吗?你看看我,被人说啃老说了三十年,我炸毛了吗?”
 
  “你要没炸毛,放着好好的财经新闻不跑,跑来做什么战地记者?得了吧黎易冬,你就说这忙帮还是不帮?”正说着,程矜又看见个膀大腰圆的外国佬,一双优越感十足的眼睛朝这边看过来,完全是狩猎者的姿态。
 
  垃圾。
 
  程矜暗唾,站起身,绕道而行。
 
  黎易冬还在电话里嚷,“大小姐你已经卖了俩剧本,进账两百万总有吧?你说你,对军事一窍不通,怎么就有胆儿接军事题材?还让我给安排到驻外部队体验生活……我看不是体验生活,是体验死亡还差不多——啊呸!童言无忌,不作数、不作数啊!”
 
  “你懂什么?事关尊严。”一点娇,一点傲。
 
  按说,程矜大学没毕业就卖出剧本,是该春风得意。没想到,被同样楠戏毕业的编剧关念在媒体那儿公开评价为“只会写些娱乐圈的鸡毛蒜皮,反正家里有靠山总能卖得出去,这种剧本,混两年饭圈的小学生都会写。”
 
  程矜这姑娘就两大特点,一是美,一是倔。
 
  说是气不过也好,自我挑战也罢,总之她转头就接了新剧本,一头扎坎铎取材来了。
 
  不就写军人么,她还能给难住?
 
  程矜一边跟黎易冬说着话,一边快步往酒吧外走,谁知突然被人给拦了。
 
  刺鼻的古龙水味直冲天灵盖,她头都没抬地吐出一个字,“滚。”
 
  是刚才那个外国佬。他不懂中文,只当程矜还在通电话,于是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枝玫瑰递到她面前,顺道将手腕上的劳力士表凑到她眼皮子底下。
 
  黎易冬在电话那头叫,“我俩认识多少年了?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你居然叫我滚?”
 
  “买卖的事儿晚点说,你先帮我个忙,装一下女人,谢谢。”说完,她关掉蓝牙改成免提,然后嘴角一勾,对装腔作势的外国佬说:“Sorry,I'm les.”
 
  男人手里的玫瑰还竖着,就听见她的手机里传出造作的女嗓,“When will you come back I miss you,honey~”
 
  这厮,真是越来越变态……程矜挂断电话,一耸肩,就打算从男人身边走开。
 
  哐啷——
 
  不远处,一个东方女孩被几个当地男人推倒在地,酒杯的碎片扎破了她的手臂,血流不止。
 
  她身上玫红色的吊带衫破烂不堪,露出花哨的内衣边缘,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在那几个人的拳打脚踢下不住求饶。
 
  用的是英文,而且颇为流利。
 
  大概是流莺,可年龄也太小了……十五六?最多十七。
 
  程矜正在犹豫要不要报警,全场的灯忽然毫无预兆地全都熄灭了。
 
  四周刚传来尖叫声,就听见广播里有人用英文警告,“搜查!抱头蹲好,禁止随意走动!重复一遍——”
 
  场子里有人反抗,只听一声空枪,顿时全都原地蹲下,再没吱声的。
 
  程矜倒是没太惊慌,听措辞应该是坎铎警方临检,于是乖乖地原地蹲下了,只听见黑暗中有人用当地话和英文交谈着,似乎是要找什么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场面完全被控制,照明就跟着恢复了,程矜这才发现原来来人分两拨,除了坎铎警察之外,还有一群人,穿着黑色作战服、全副武装到除了眼睛什么也没露。
 
  场内的客人被要求按性别分开,靠墙蹲着。
 
  程矜刚蹲好,后面一个就被推了过来,细胳膊细腿还带着伤——是之前挨打的女孩。
 
  玻璃扎得挺深,女孩蹲都蹲不稳,一边颤抖一边徒劳地将破烂的衣裳拽到胸前遮挡。
 
  程矜只穿了件无袖衬衣,没什么能借她,于是瞄上了一米开外的桌子,乘着没人注意,她快步上前一把扯下桌布,刚准备回身,只觉后腰被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给抵住了。
 
  ——是枪!
 
  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她缓缓举起双手。
 
  “Turn back.”身后传来冷静的男低音。
 
  程矜紧张,动都不敢动。
 
  “转过身。”那人换了中文,声音低沉醇厚。
 
  是同胞!程矜心头一松,转过身,谁知立刻对上了迅速瞄准她眉心的枪口,还有一双冷漠到近乎锋利的眸子。
 
  “放下手里的东西。”穿着作战服的男人看了眼她手中的桌布。
 
  程矜指着墙边衣不蔽体的少女,“拿给她裹身子用的。”
 
  “放下。”他根本没有回头去看,只锁着她的眉心。
 
  识时务者为俊杰,程矜松开手,桌布软软地堆在地上。
 
  男人拿脚尖踢开桌布,确认下面空无一物,才放下枪,下巴微抬,指向队列的空档,声音冷淡,“归队。”
 
  程矜咬着牙,临走开看见了他作战服胸前绣着的代号Poseidon,波塞冬,以及中文字的特种作战部队臂章。
 
  见她蹲回去,“波塞冬”一手持枪,一手按住耳麦,低声说着什么走开了。
 
  沿途在各处搜索的黑衣军人依次以手势向他汇报着什么,看来还是个头儿,程矜思忖着,侧头对身边的小姑娘说:“别怕,不是坏人,是军人。”
 
  女孩没说话,低着头抱着膝,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没人知道这次突击搜查究竟是为了找些什么,总之很快程矜他们就被要求列队前往警局,接受详查。
 
  很好,老天大概觉得不能让她来坎铎一趟一无所获,所以慷慨加餐来了:)
 
  小姑娘有伤走得慢,押队的坎铎警察嫌她拖累队伍骂骂咧咧地就上来推人,也没避开她的伤,疼得女孩连躲是躲。
 
  程矜本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边扶住她,一边就要跟那警察理论。
 
  才刚要开口,一件男式外套被递了过来。
 
  程矜顺着手臂往上看,居然是刚刚的那个波塞冬。
 
  他没有说话,等程矜接过外套给女孩裹上,也没有离开,挡在她们和后半段队伍的中间。
 
  因为有这人在,坎铎警察果然没再催促过,程矜本想道个谢,可他目视前方,显然完全没打算跟她有目光交流。
 
  那双眼窝深邃的眸子里,宛如淬了万年不化的冰,封住了所有情绪。
 
  到嘴边的谢谢又被程矜吞了回去。
 
  算了,人家不稀罕。
 
  她和一群陌生女人被塞进同一辆车,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空气中满是廉价的香水味,浓妆之下一张张或年轻或半老的容颜透着疲惫,直到这时程矜才深切地意识到,刚刚那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下面,藏着怎样千疮百孔的人生。
 
  从装了铁栅栏的车窗可以看见那个波塞冬正站在路边,背对着她们向队员们训话,声音听不见,但程矜觉得他的脊梁骨挺得格外直,尤其是在那群东倒西歪、哈欠连天的坎铎警察的衬托之下。
 
  车启动了,那人回过身来,帽檐下一双冷峻的眉眼注视着她们的方向。
 
  他看得见罐头里的她们吗?应该看不见。
 
  可程矜隐约觉得,那双眼睛里似乎藏着些更深的,让人忍不住好奇的东西……
 
 
 
第2章 海上孤城(2)
 
  来坎铎之前,程矜对这里的印象仅限国内新闻的报道。
 
  政|府和反叛军因为代表利益的不一致而冲突连连,为了支持战后重建,国内派遣了不少桥梁道路专家前往坎铎,小规模的军队入驻主要也是为了保护这些外派的技术人员。
 
  但是从下飞机,直到刚刚,程矜看到的都只是一个浮夸的海岛。
 
  对,直到刚刚……
 
  程矜和一众被从K-bar带回警局的女人们,都被关在逼仄的看守所里,一墙之隔的另一间牢房里,则是一群花臂大汉,或坐或躺,眼神阴鸷。
 
  有些在场子里混得久的女人,一下认出那群人的身份,顿时拉着同伴往远了躲,生怕不小心招惹是非。
 
  程矜隐隐约约听见了“Nightmare”(噩梦),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警察给了她一些纱布,但对消毒水充耳不闻,于是程矜只能先给小姑娘简单包扎,凑合应付。
 
  这整个过程里,小姑娘都像个破布偶,一言不发,随她摆弄,连句谢谢都没说过。
 
  程矜也不在意,她只是不习惯看小女孩遭罪,没指望被当圣母膜拜。
 
  等一切忙定,她抬眼从两米多高的小窗户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估摸着已经后半夜了。一起被关进来的女人们大多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小姑娘还在对着牢房的角落继续放空。
 
  忽然,一颗小石子咔哒砸落在程矜脚边。
 
  她顺着方向抬眼,就看见隔壁牢房里几双捕食者般的眼睛。
 
  其中坐在牢房最后面、正中位置的男人干瘦,肌肤白得病态,留着绿色莫西干头——简单来说,像变态。
 
  这人灰色的眼睛像秃鹫或是其他肉食动物,死死地盯着程矜。
 
  “嘿,妞,我们老大看上你了,你叫什么?”靠近她们的小弟模样的花臂男问。
 
  能让K-bar的女人们避如蛇蝎,这莫西干头大概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程矜略一思量,摇摇头,用中文说:“我不懂英文。”
 
  花臂小弟对莫西干头说:“老大,这妞好像是华国来的,听不懂。”
 
  莫西干头拿右手拇指摸了摸下嘴唇,那眼神,让程矜有种蛇信从脸上扫过的恶心,她索性低头假寐,不去理会。
 
  “别惹他们,会死。”低得只有程矜能听见。
 
  程矜睁眼,只见身边的小姑娘眼神空洞,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就像刚刚不是她在说话。
 
  看守所的铁门就在这时候被打开了,进来的坎铎警察来女牢这边带人去审讯室。但奇怪的是,所有离开的女人都有去无回,包括那个受伤的小姑娘。
 
  女牢这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程矜一个。
 
  她警惕地站起身,只见隔壁的花臂小弟对过来的警察小声地说着什么,又塞了东西在对方手里。
 
  当坎铎警察打开女牢的门锁,却没有带程矜离开,就直接推门出去时,程矜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那人明明就听见了,但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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