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花臂推开那边的铁门,又毕恭毕敬地对莫西干头说:“行了,老大。”
 
  程矜一把拉开女牢的门,跑到大铁门前,拼命拍着被锁上的门,一边回头看向慢吞吞朝自己走来的莫西干头。
 
  透过大门上的玻璃,能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刚刚离开的坎铎警察已经不知去处,程矜拍得手掌火辣辣得疼,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莫西干头走到她面前,笑得露出满口黑牙,“没想到还能碰上这种美人。”
 
  程矜余光看见墙边的报警栓,一边慢慢往侧边挪,一边用中文说:“别,别过来。”俨然吓破了胆的调调。
 
  对方阴阳怪气地说着荤话,抬起干瘪枯瘦的手就要去摸她。
 
  程矜手抚在墙上,手指一点点摸索,终于用力一抠,拉动了报警栓。
 
  刺耳的鸣响登时响彻整个看守所。
 
  莫西干头抬头看了眼,骂了句,“疯女人,找死?”说着,一巴掌呼了过来。
 
  程矜想也没想,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虽说莫西干头是男人,但干瘪得很,跟程矜的力道不相上下,居然真就没打着她。但牢里那群小弟见状,一股脑儿涌了出来,骂骂咧咧地将程矜一把扯开,推在墙上。
 
  脊背撞在水泥墙上,疼得程矜泪花都要飙出来了。
 
  “劝你老实从了,免得挨揍!”花臂威胁说。
 
  程矜靠在墙上,低头咬着下唇,思量着花臂过来之后,到底是踢他下路,还是抠他眼珠?搞定了这一个之后,其他人要怎么办?
 
  可还没等她考虑好,凶神恶煞的花臂突然脖子向左一歪,软趴趴地倒向一边。
 
他身后,穿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松开手,似乎觉得手被弄脏,面无表情地搓了搓手指。
 
  他目光清冷,从委顿在地的花臂身上挪开视线,看向程矜。
 
  是Poseidon。
 
  尽管之前只见过他的眉眼,程矜还是一下就认出来。
 
  他已经摘了武装,露出板寸和线条硬朗的脸孔,眉毛粗浓,眼窝深邃狭长,颧骨和下颌的弧线勾勒出满分的阳刚与冷硬,右眼下方一道三四公分长的疤,平添了三分戾气。
 
  程矜一眨眼,还没开口,原本含在眼眶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他的目光随着那滴泪向下,怔了一瞬,但很快就转过身去,看向被同来的队友挟制住的莫西干头,淡淡质问,“越狱?”
 
  “是门没有锁!”莫西干头辩解。
 
  两个坎铎警察姗姗来迟,冲进来一看局面不对,连忙点头哈腰地问波塞冬,“怎么了?”
 
  波塞冬指着男牢,“他说牢门没锁。”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一口咬定,“不可能!”
 
  波塞冬点头,“那就是他们越狱。”
 
  “对对,越狱!罪加一等!”
 
  眼看着坎铎警察将那群花臂连着莫西干头一起塞回牢里,程矜动了动唇,想说其实是警察收了花臂的好处,故意放他们作恶。
 
  可才刚要开口,波塞冬突然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明明什么也没说,可程矜却分明察觉他是在阻止自己,生生忍住了。
 
  “你,也进去!”坎铎警察要把程矜也关回去。
 
  程矜没动。
 
  “她跟我走。”波塞冬说。
 
  “她?她只是普通陪酒女。”
 
  “我——”神他|妈陪酒女?程矜眯起眼,看向自己被波塞冬钳住的手腕。
 
  手劲很大,勒得程矜几乎要喊疼,这绝对不是握女孩子手腕的方式,这人压根是拿她当犯人在钳制呢?
 
  波塞冬说:“需要我跟你们长官打报告?”
 
  “那,那倒不用……你带去审吧,别放跑就行。”
 
  波塞冬一言不发,握着程矜的手腕,将她从逼仄的看守室里带了出去。
 
 
走着走着,他似乎终于察觉手下的力道不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发现被拉在身侧的女孩正紧咬着下唇,眼里蓄着泪光。
 
  他默默地,松开手。
 
  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赫然一片红。
 
  程矜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抬眸,四目相对,波塞冬清了下嗓子,避开了。
 
  三人拐进一间开着小灯的审讯室,程矜被带到椅子边坐下,波塞冬对跟着他们进来的手下吩咐,“连梦,你留下,不许她擅自离开。”
 
  见他说完就要走,程矜扬声拦住,“等等!”
 
  他在门口停下,侧脸看她,目光冷冽。
 
  “我是华国人,来坎铎有正经工作要做,不是陪酒女,也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请让我给朋友打一个电话,他会来为我证明。”
 
  “这是坎铎,有没有违法,你说了不算。”
 
  “可他们根本监守自盗,蛇鼠一窝。”
 
  波塞冬罔若未闻,转身要走。
 
  “Poseidon!”程矜恼了,“你是华国军人,怎么能跟他们同流合污?”
 
  话音刚落,男人挺拔的身影已经在门外消失无踪。
 
  懦夫!
 
  程矜气咻咻地靠在椅背上。
 
  被称作连梦的年轻人果然守着她,这人比Poseidon年轻,约莫二十出头。
 
程矜抬眼看他的时候,他正对着她出神,可目光一相碰就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宛如入定。
 
  “放我走,我不是坏人。”
 
  “……”
 
  “真的,我可以告诉你电话,你给我朋友打,他能证明。”
 
  “……”
 
  程矜游说了半天,小伙脸通红,额头都挂上汗了,愣是看都不看她一眼,一声不吭。
 
  最后,折腾了大半宿的程矜终于困极了,伏在案上睡着了,直到听见有人用中文和人大声争执,“……她是我朋友!搞什么呢,啊!”
 
  她迷迷糊糊地抬眼,就看见个穿着印花蓝色沙滩服和短裤的男人。
 
  “来了啊。”都不用看脸,她也知道是黎易冬。
 
  黎易冬虽然穿得跟海边暴发户似的,但脸蛋白净斯文,一双狐狸眼生得勾人,看了眼面色苍白的程矜,更火了,只差没揪着坎铎警察的衣领吵。
 
  程矜低喃了一句。
 
  黎易冬没听清,俯身凑近,好不容易才听明白,大小姐说的是——
 
  “声小点,晕。”
 
 
 
 
第3章 海上孤城(3)
 
  十分钟后,程矜和黎易冬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桌上冰镇可乐、凉白开、藿香正气水一字排开。
 
  在此之前,她一夜连口自来水也没喝到过,“……记者的面子还真大。”
 
  黎易冬没好气,“大得过钞票上的富兰克林?”
 
  程矜将吸管插上,抿了口可乐,“让你破费了,回国我请客。”
 
  “请毛线客!程矜你脑子坏了?知道坎铎是什么地方?太平盛世吗?”
 
  程矜咬着吸管,不说话了。
 
  黎易冬气急败坏地拍桌子,“我跟你说,就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分分钟脖子一掐就扔乱葬岗——”
 
  “够了啊,黎易冬。”程矜叼着吸管掀起眼皮子,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数落得正欢的黎少爷顿时急刹车,捏起拇指食指给嘴巴做了个上拉链的动作。算了,人没事就好,再给她惹毛了,回头被写进剧本落个不得好死,多亏。
 
  黎易冬左右端详了程矜半晌,总算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她就觉得有哪儿不对。
 
  她穿着黑绸无袖衬衣,露出白皙纤细的胳膊,栗色的长卷发凌乱地搭在肩头,修身长裤包裹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口红明显已经褪色了,几近素颜的脸清透中泛着一点微红,眼底波光潋滟,长睫挡住了略带狡黠的眸子——虽然没有故作性感,偏偏性感得致命。
 
  “啧,这样多好。”黎易冬摸着下巴感慨,“在国内干嘛非要裹得跟老修女似的?”
 
  程矜淡淡,“我乐意。”
 
  “行,你美你说了算,”黎易冬起身,“走吧,带你回去压压惊,然后麻溜打飞的回家。”
 
  程矜没动,“对了,还有个小姑娘,跟我一块进来的,得麻烦你也带出去。”
 
  黎易冬:“朋友啊?”
 
  “不是,不认识。”
 
  “不认识你当什么散财童子,”黎易冬哭笑不得,“姑奶奶,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
 
  “算我借你的行了吧?就说借不借。”
 
  “为什么?”
 
  “她才十五六,而且应该也是华人。”
 
  黎公子不吱声了。
 
  一刻钟后,那小姑娘就给带过来了。她看起来比先前还要苍白,单薄得跟纸片人似的,长直的黑发遮了半张脸,露出空洞绝望的大眼睛。
 
  黎易冬看了眼她在警局登记的资料,还真是华人,姓南,叫南柔,刚满十七,小学辍学,无业,孤儿。
 
  整张纸都透着惨。
 
  程矜将水朝她一推,“先喝点,马上带你去医院。”
 
  南柔双手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放杯子的时候手有点儿发抖。
 
  黎易冬看见她身上的伤,顿时炸毛,“这毛警察啊?对这么个小姑娘也下得去手!”
 
  程矜知道不是警察弄的,但没开口,酒吧里的事儿小姑娘不想说,她就不打算提了。
 
  没想到,南柔轻声说:“是K-Bar的人,迟交保护费就要挨打,这算轻的。”
 
  一时间,连黎易冬都说不出话来,他当然知道那场子里都是些什么货色。
 
  南柔说完就束手站着,一声不吭了。
 
  程矜撑着桌子站起身,从她手里接过杯子放下,“先去医院。”
 
  “等下,我跟铮哥打声招呼。”黎易冬说。
 
  “谁?”
 
  黎易冬边领着俩女孩往外走,边说:“喻铮啊,我偶像!他在坎铎执行任务。程矜你当我是神仙啊,凭空就能找到你?是铮哥拿你手机给我打的电话。”
 
  “我手机有密码。”
 
  “就那小破密码,能难倒‘猎牙’?”
 
  程矜觉得这个猎牙有点熟悉,稍加回忆总算想起来,是坎铎警察偶然提起的,似乎昨夜的行动就是猎牙参与的搜索。
 
  这样说来,那个波塞冬跟黎易冬口中的喻铮,应该都是猎牙行动队的成员了。
 
  黎易冬喋喋地吹捧着他的偶像,“跟你说,铮哥绝对是我跑新闻这么多年,见过的最铁骨的汉子,什么高空跳伞夜间营救,百里奔袭百米狙击都不在话下。就光在坎铎,他带队拿下的罪犯,没一百也有八十。”
 
  程矜点头,一边默默记下这位的英雄事迹,一边半开玩笑,“同是军人,有这种铮铮铁骨的英雄,也有连替同胞出头都不敢的怂包,还敢叫Poseidon,啧。”
 
  黎易冬停下脚步,“……叫什么?”
 
  “波塞冬,好不好笑?”
 
  程矜身后的门被人拉开了,黎易冬看向门内明显已经听见她说话的男人,神情微妙,“……铮哥。”
 
  程矜闻声回头,本想道声谢,结果一眼看见束在短靴里的作战服裤腿。
 
  顿时有种不妙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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