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华的小时空直播间——弄雪天子
时间:2019-03-10 09:58:40

  也许他们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做出选择的理由,那是长时间混迹在复杂环境中得来的一点灵光,一点本能。
  真要说道理,只能说这间民宿的位置好,后门正对百货大楼,侧门正对街道,二楼窗户向外看,四周环境都能观察得很清楚,一旦出现意外容易走脱。
  总之,当下这几个住处比较,眼前民宿就算是易攻易守的好地方。
  方若华要说的话,这地方是本地灵气集聚之地,风水最佳,住在里面容易安眠。
  要是没有猜错,这家民宿一定生意不错。
  雨淅淅沥沥地下,一直未停。
  柳潮生调整完自己的腹带,弯腰打上绑腿,换了一双千层底的布鞋。
  柳絮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师兄,眼睛里含着一抹轻愁,如烟如雾,就如窗外的雨。
  “师兄,你……小心点。”
  “哎。”
  柳潮生猫腰伸手抓住床下的一个大编织袋,轻轻拖出来,又抓了一把药粉洒了进去,系紧口袋,拎在手里,推门而出,回过头看了看柳絮:“我给你熬了药,等稍微凉一些就喝,等你喝完我便回来了。”
  “我知道。”
  柳潮生在门口一甩手,细细的蛛丝千刃长索网从他袖子里飞出去,封闭住柳絮的门户,在细雨里看,完全无形无迹。
  雨水打在身上,柳潮生只觉得冷得厉害,心口好像有一簇火焰一点点向上钻,着火的同时,心外头又好似包裹了一层坚冰。
  冷热交织,难受的厉害。
  他溜着边角,也不坐车,步子却飞快,一步能抵常人七八步,远远一看,好像在飞,手里的编织袋有半人高,他拎着却轻如鸿毛。
  一路穿过街市,柳潮生的脚步忽然一顿,眉眼间忽然冒出无边的戾气。
  方若华一只手撑着雨伞,另一只手还拎着一只被捆得相当结实的母鸡,慢吞吞穿过雨雾而来,视线好像没有落在柳潮生的身上,又好像附着在他的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心口处。
  她发现了?
  柳潮生的手却不自觉抖了一抖,猜疑止不住地往脑子里钻,心中的杀意滚烫,烫得他目中几乎要落下泪。
  杀了她!
  师妹身体不好,媛儿还未找到……
  方若华脚下的步子非常稳,却是如芒在背,虽然对方低着头,猫着腰,围巾护住鼻梁,但她还是认得这人。
  不过是白天去打探了下房子,怎的杀意这么重?如今这世道,难道真到了因为一个眼神,两句话就杀人的地步了?
  方若华的目光漫不经意地扫过编织袋,闻到一股浓郁的药香。
  药材?似乎隐藏着什么味道,味儿太杂,一时分辨不清。
  柳潮生浑身紧绷,右手紧紧捏住自己的柳叶刀。
  “柳叶刀,双飞燕,并肩齐出阎王殿,便是敕令三更死,鬼神束手,无常哭……”
  柳潮生脑海中忽然响起以前太奶奶爱唱的童谣,身体不禁颤了颤,手掌一翻,柳叶刀缩回袖子里,一掌劈向方若华的后颈。
  他的速度极快,掌风凌厉,轻重拿捏得也妙到巅峰,方若华重他这一掌,一准半天醒不过来。
  不要以为恰到好处地打昏一个人很容易。
  这一刀却落了空。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柳潮生猝然回头,就见方若华贴着他的面而立,娇俏的美人面瞬间变成一头吊睛白额虎,血盆大口猛地吞了他的头。
  柳潮生栽在地上,恍惚了半天才回过神,抬眼一看,漫天雨雾,老虎没了……人也消失。
  他本能反应先去拽编织袋,一拽拽到手里这才松了口气,怔愣半晌,猛然蹿起摆出戒备的姿态,转头四顾。
  雨雾中一片凄清,除了雨水和斑驳的树影,再无其它。
  柳潮生按了按头顶上破破旧旧的帽子,紧紧抓着编织袋,迅速消失在巷子里。
  方若华一手拎着鸡,一手拿着一包炖鸡料,并没有受到刚刚意外的影响。
  阴冷的雨夜,她只想吃点热乎乎的鸡汤而已。
  借用了下民宿老板的厨房,等方若华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杀鸡,烫毛,清理干净,连垃圾都打包扔垃圾桶,短短时间内厨房就又变得整洁明快,老板不禁露出惊疑不定的眼神,看方姑娘的表情有点古怪。
  “肯定是怀疑老大是哪里来的凶残女杀手。”
  花洒笑眯眯地道。
  花垢和花骨朵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方若华趁他们说话,吃了一条大鸡腿,又消灭掉一根翅膀。
  花洒:“……”
  “吃完了去睡,明天还有事。”
  第二日一大早,方若华在心里琢磨了先礼后兵的几种方案,仔细考虑过要不要经公处理,顺便压制花洒强盗式解决方案二三则,出了民宿,走到四合院门外一看,外面墙壁角落里挂着一浅蓝色小旗,上面写了一个小小的‘让’字。
  方若华眨了眨眼,心下奇怪。
  旧时的江湖规矩,两个江湖同道碰到一处斗法,一时争执不下,分不出胜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有两种比较和气的解决办法,一种是立下旗号,划出道来,偶尔也请德高望重的前辈做评判,赌上一局,输了的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第二种更和气些,两方人马对坐谈判,看看有没有联手合作的希望,或者一方给另外一方一些好处,请对方退让。
  除了这两种之外,另外还有一种例外的情况,就是其中一方准备送个人情,便挂起一旗,上书一‘让’字,表示自己让一步,然后主动退去。
  通常如果别人让了一步,被让的人要在江湖同道们面前说几句好听的话,某某高义,心胸阔朗,我实佩服,万万不及之类的吧。
  都是埋在故纸堆里的老规矩,要不是原主的师父喜欢讲古,方若华也不能知道,现代社会,谁还有这么多讲究?
  方若华心中戒备,取了钥匙开门,一试,没有打开,她也没意外,找了根铁丝开了大门,小心绕了一圈,果然已经没有人在。
  花洒抱着小骨朵,带着弟弟,一溜小跑围着院子转了一大圈,兴奋地连翻了七八个跟头。
  “院子可真大,屋子也好宽敞!”
  这宅子是几十年的老宅子,红墙绿瓦,院子里一颗石榴树,一颗枣树,两三个人抱不过来那么粗壮。
  东南西北各有两间大瓦房,厨房在西北角,卫生间在东南角,虽然人气不足,稍稍显得衰败,但原来的骨架还在,似乎时不时地有人打理,屋子里的环境也还不错,地面是大理石的,有床铺,有书桌,有衣柜,款式略显得老旧,可木料都是扎扎实实的好料子,漂亮极了,隐有暗香浮动。
  方若华检查了下黑三爷给她的东西,这位也是个妥当人,一应手续齐全,只要这些东西都不是假的,那这套宅子就是她名下的产业。
  干脆不多想,指挥三个娃娃认认真真打扫一遍卫生,添置了些简单日用品,就安营扎寨。
  房子这么大,他们几个根本住不开,方若华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好歹也能有个进项。
  方若华翻出宣纸毛笔,一出手就是铁画银钩,很快写好了招租广告,走到大门外把广告贴好。
  雪白的纸,漆黑的字,配上满布青苔的红墙,直接就能入镜,充满艺术性美。
  花洒一伸手撒了一圈黄土,立在里面一抖手把一和他人差不多高的花瓶抛起来。
  “哎呀,呀呀呀呀呀呀~”
  花洒拖长了音一叫,蹲下捂住头,瑟瑟发抖,一群行人因为他的怪动静转头看来,这一看就见巨大的花瓶朝着小小少年的头顶砸去,一时间人人失色,个个惊呼,全都吓了一跳,不自觉就驻留停步,围了过来。
  花瓶砰一声砸在少年的头顶,众人一颗心跟着扑腾了两下,就见花瓶好好的,小少年的头也好好的,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放下捂住双眼手,似乎怯怯的,还有点怕,小心翼翼睁开眼,翻着眼皮向上瞥了一下,左边走一走,花瓶摇摇欲坠要往左边倒,连忙右边走一走,花瓶又要向右边倾。
  围观的人此时明明反应过来,小少年这是拉场子圈人呢,可大家若是没急事的,依旧舍不德散去,忍不住视线追着小少年来回晃动。
  方若华立在一边看了看,心中也觉得这孩子有灵性,主要是基本功打得好。
  “咦?好巧。”
  有个声音响起,方若华心下叹息,暗道——是很不巧才对。
  回过头,就见老熟人那位警官阿穆就立在人群外,看着方若华笑。
  阿穆做了多年民警,只看长相就颇有亲和力,他的目光落在旁边四合院漆黑的大门上,轻声道:“请问一下,这里的户主是哪位?”
  呼一声,花洒头上的花瓶坠落,方若华一矮身,瞬间就钻过人群,轻轻拎住大花瓶的沿口,反手一扔,扔院子里枣树底下。
  她动作快的很,周围的人惊呼声还没落,就转成了赞叹,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四起。
 
 
第999章 人渣
  阿穆的视线瞬间瞟了不知所措的小少年花洒一眼,随即又看向方若华。
  “是我。”
  方若华变魔术似的翻出一个大草帽,递给花洒,让他端着过去收一波钱。
  围观的人群不知道是不是看她这副死要钱的模样还挺有趣,都嘻嘻哈哈地掏了腰包。
  方若华转身请阿穆警官,还有一直站在外围不说话的许默许警官进门。
  “院子里还清净。”方若华笑了笑,也不请他们坐,“我是户主,两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阿穆显然有点意外。
  许默到是默默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问道:“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根本没见过,两位警官,我们和姐姐才来了没几天,左邻右舍都不熟呢,能认识谁?”
  方若华还没说话,花洒就刺溜一下,从人群里钻出,挡在她面前喊道。
  伸手把这小子按回去,方若华看了看照片,上面是个看起着挺有艺术家气质的男人,穿了一身浅黄色的T恤,漏洞的牛仔裤,眼睛里颇有一点桀骜不驯,眼角已经有些许细纹,显然年纪不算轻,不过保养得还好,皮肤光滑细腻。
  衣服看起来寻常,但都是大牌货,尤其是手上佩戴的腕表,江诗丹顿的,起码值一套房子。
  方若华摇头,“两位警官可以问问其他街坊。”
  阿穆还没去问别人,旁边卖豆腐的小伙子张头探脑地看了半天便道:“我认识这小子,他是不是犯事了?好像是上个月了,这混蛋走路不长眼撞了我的豆腐摊,他妈的还敢威胁老子!”
  抬头看见眼前的警察,小伙子又把污言秽语给吞回去,声音略微低了一点,“呃,反正我看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穆和许默也没多说什么,就是问了问照片上这人出现的具体时间,都见过他几次。
  方若华对这些不感兴趣,伸手拎着花洒进了门,一进门花洒就颇为意外地道:“我还以为警察要找原来住咱们家的黑脸大汉呢,吓了一跳。”
  像他这样的孩子,都怕和警察打交道,几乎快成了本能。
  方若华若有所思,打发花洒和小骨朵他们玩去,自己转头进了东屋。
  这间房出奇的干净,略带了一些药香,香味扑鼻,并不难闻。别的房间犄角旮旯免不了有泥泞,表面也有浮尘,独有这个房间干净得异常。
  “或许人家有洁癖?”
  方若华弯下腰看了看床下,叹了口气,“我这房子如果变成凶杀现场……”
  她还租得出去,租不出去?
  以后卖,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价格!
  许默和阿穆在外面晃了七八个小时,回到派出所齐齐瘫在椅子上,一口气灌了两杯水才缓过劲。
  “没案子的时候清闲,可上面下了协查通告,咱们就只能等着跑断腿!”
  阿穆砰一声摔了手里的照片,“真他奶奶的不想为这种人渣加班!”
  今天下午,在他们派出所辖区金孔桥桥洞下的拾荒者翻到了照片上这个男人。
  是一具下半身失踪的尸体。
  尸源很快就查到了,出警的刑警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混蛋是谁。
  他可是警方系统里的名人,平时大家在酒桌上,通常要把这家伙拎出来五马分尸七八次,车裂个十几回。
  此人叫曹彪,还有个艺名叫安迪,富三代,就在五年前,曹彪以给自己当绘画模特为借口,诱拐了一个艺术学院的女生,把人家囚、禁了整整半个月,期间极尽侮辱,后来这事被一个送外卖的小伙子撞破,报警之后那女孩儿才得救。
  这案子没什么可说的,人证物证俱在,曹彪被当场抓获,他当时喝醉了酒,甚至与警察动了手,满嘴污言秽语,被抓起来以后也不老实,在审讯室里多次破口大骂,侮辱审问的警察,嚣张得让人牙痒痒。
  更可怕的是曹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受害者闭口不言,家属们纷纷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只是玩得有点过火,并没有囚、禁之类的事。
  于是曹彪就这么特别嚣张得回了家。
  半年以后,那女孩儿从学校楼顶跳了下去,一句话也没有留下。
  这事让好些警察恨得咬牙切齿,可是有什么法子?
  后来死去的那女孩儿的哥哥,拎了两桶石油,冲到曹家要和曹彪一起自焚,结果让特警的弟兄击毙了,听说开枪的那个兄弟受不了那一幕,心理状态特别不好,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最后还是调了文职,以后再也不能开枪。
  曹彪实在不是个好东西,阿穆他们办起这件案子来,也有点提不起精神。
  “他仇人那么多,查到哪头去?”
  阿穆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之所以查到方若华那里,是警方根据曹彪的助理提供的情况,找到曹彪一个手下,那个手下也怂,听到曹彪出事便六神无主,一口气全交代了。
  就在曹彪失踪前几日,那手下替曹彪去配过一把钥匙。
  钥匙就是四合院的钥匙。
  听说这种事,曹彪经常让人去做,他有几个小毛病,比如喜欢偷东西,再比如,明明家里别墅豪宅一大堆,可他就喜欢偷偷摸摸去住旁人的房子。
  经常看哪些宅子经常没人住,就溜门撬锁进去做一些隐秘之事,不把那宅子祸害得不像样,决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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