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这种事太多了,自是也被人发现过,但以他的身份,就是被发现,经公的可能性也不算大,户主通常不报警,会选择私了。
“助纣为虐啊助纣为虐!”
许默不理阿穆,看过尸检报告,眉头轻蹙,只觉得这死因有点奇怪。
先是下体被砍断,身体受到重击,向是被车撞过似的,最后却中毒身亡。
至于是什么毒,目前还不知道。
世间奇奇怪怪的毒物数不胜数,如果是常见的毒物,检查出来会很容易,但是如果换成稀少的,甚至世人尚不知道的毒物,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许默打开电脑,上面传下来的资料文件非常大,扫一眼密密麻麻的字,阿穆脑袋就生疼。
曹彪这人的仇敌遍天下,想把他碎尸万段的,光警局内部就有四五个。
多也没办法,只能挨个排查。
四十二个小时之后。
柳潮生和柳絮出现在排查名单首页。
“柳潮生,泉州人,第二中医大学博士毕业生,毕业之后进入S市中医院工作,后因被告调戏女病人,威胁病人家属等多项罪名,被医院辞退。”
“离开医院之后,柳潮生回到泉州老家,在泉州下元村诊所工作,今年三十四岁,未婚。”
“柳絮,孤儿,出身不祥,被下元村诊所医生柳万年收养,高中毕业……好家伙!”
阿穆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病历档案资料,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来。
“这姑娘是林妹妹吧。”
比林妹妹可惨多了,从小就是医院的常客,看看她得的那些病,从心脏到五脏六腑,就没有一处是健康的。
“六年前,柳潮生和柳絮关了诊所,四处寻找他们师父的独生女儿柳媛媛,柳媛媛六年前失踪,同年,下元村诊所的柳医生车祸身亡。”
阿穆吐出口气,心里觉得柳潮生和柳絮这两兄妹真是有点惨。
“追踪曹彪踪迹的时候,在鑫源大厦找到了一张曹彪和柳絮交谈的照片。”
“我们去鑫源大厦询问过知情人,找到目击者,据说当时柳絮拿着柳媛媛的照片,四处询问有没有人见过柳媛媛,然后曹彪走过去和柳絮交谈,柳絮很激动的样子,两个人就一起走了。”
阿穆越说,觉得有点不妙,拿起柳絮的照片看了看,真是个很美很美的姑娘。
皮肤和白瓷一样细腻光滑,一身病骨支离,却是着实可怜可爱。
“曹彪那老色鬼,见了这样的姑娘会不喜欢?”
“现在怀疑柳潮生和柳絮两个人最后出没的地方,就在旧城区,城中村,铁拐李街三百一十五号居住过,我们问过附近的居民,看了照片都只说有点像,不能确认。如果确实是他们两个,那么他们和受害者的确有很大的可能有交集,而且受害者失踪之前最后见到的人,正是柳絮。”
一堆同事越是讨论,阿穆就越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总之,上面的协查通告下来了,内部通缉柳潮生和柳絮,先找到人再说。”
城中村
“林奶奶,我的好奶奶,那些个什么保健品,咱们吃起来真是心里不安稳,都是普通老百姓,看不出那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普通的假货也就罢了,只当花钱哄自己高兴,反正吃不坏人,万一要是碰上个黑心肝的奸商,弄点对人体有害的,这不是花钱遭罪?”
“所以啊,还是咱这鸡蛋好,看见没有,鸡满院子,满菜地跑,大家出来进门就盯着它们,我们家花骨朵每天养蚯蚓,捉虫子,辛辛苦苦伺候,大家也都瞧在眼里,是不是正经的走地鸡?看看那一片枸杞,这帮小东西没少跑去吃,它们下出来的蛋营养成分能差?八十块钱一盒,贵吗?一点都不贵。”
二十八岁白领精英方胜男开着车停在小区的停车位上,一下来就见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站在那儿忽悠她奶奶。
对面最近几天才忽然冒出来的杂技演员们,一群人坐着小马扎,拿个大鼓当桌子,吃烤串吃得满嘴流油。
在舌尖上咂摸了下,方胜男忍了忍没说话。
一盒十个鸡蛋,八块钱一个,似乎是贵了一点,但是想想她奶奶自从前几日迷上家门口忽然冒出来的杂技班子,又被忽悠着开始买了两回鸡蛋,药膳,手工点心以后,居然每天都跟着人家跳舞,下棋,喝茶,竟然再没有唉声叹气,哭天抹泪地看八点档电视剧,更没有硬拉着自己跟着一起看。
就只这一点好处,她觉得就很划算,再说,看样子还能省了每个月被忽悠走的平均数千元的营养品,保健品,最要紧的是,那鸡蛋它确实好吃,比外头买来的好吃得多!
方胜男刚安慰完自己,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学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声音清清朗朗地道:“你的鸡蛋有商标吗?你有没有营业执照?卖这么贵,交税了没有?你的鸡有没有走检疫程序?”
他身边还站着个女孩子,神色有点无奈,不着痕迹地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花洒被噎住,眼睛向上一翻:“你家邻居养几只鸡,掏几只鸡蛋惠及邻里,还用得着整什么商标,要什么营业执照?别糊弄人行不行,动物检疫法咱不是不懂,鸡蛋不包括在内吧,我卖的又不是鸡!”
“傻蛋,方姐叫你呢。”
旁边一看吵起来,连忙把花洒给支走,那年轻男同学微微一笑,脸上到带出几分轻蔑,转身也走了。
花洒回头瞪了他一眼,还有点气不平:“切,还营业执照?我什么执照没有?就是想要飞机驾驶执照,三天也能给他整出来。”
“咳。”
方若华瞪他一眼。
花洒就老老实实闭上嘴。
方若华扫了一眼,见那学生低声和孙葵葵说了两句话,转头便向西而去。再向西的那两条街,一到晚上就有些混乱。
不过最近警察老是出没,那帮牛鬼蛇神们消息灵通,都躲出去避风头,这两天应该很安静。
“那小子叫王章对吧,就是他一直在追求孙葵葵?”花洒撇了撇嘴,“胆子到不小。”
孙葵葵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追的?
王章此时已经领着孙葵葵走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会儿看看那边的古董文玩,一会儿又去看看这边的各种小工艺品。
“手工绣鞋,三十年老绣娘手工制作,吐血大甩卖了,三百一双,概不还价。”
“独门秘方,专治青春痘,先治疗再给钱,不见效不收钱嘞。”
城中村有两条步行街,前西街和后西街,街上各种古老的店铺无数,摊贩也多,卖的东西五花八门,相当热闹。
“噗!”
王章低声笑起来,温柔的眉眼间略带几分刻薄,“都什么时代了,还有卖狗皮膏药的!”
打着独门秘方,治青春痘牌子的中年汉子,正卖力地给两个大妈推销自己的产品,说得吐沫横飞,忽然而来的一句调笑,弄得两个大妈连连摆手,转头就走,中年汉子叹了口气,显得有些颓废,压了压帽檐,到也没有找王章的麻烦。
第1000章 运势不佳
孙葵葵忍不住拽了下王章的袖子。
对于这小孩儿,孙葵葵也是拿他没什么办法,说追求什么的,在姑娘眼中,这就是个小孩儿,胡闹而已,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年长女性好奇,也正常得很,就是孙葵葵自己的同班同学,还有喜欢比自己年长七八岁的老师和校医的,喜欢归喜欢,谁能当真?
等男孩子变成男人,多数会转头去喜爱年龄更小的小女生。
当初因为王章的事,孙葵葵遭了大罪,可遭得罪再大,她也没迁怒王章,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她和母亲搬家到B市,王章知道之后老过来寻她,她略有些烦恼,可是以这姑娘的性子,只会把人当朋友一样,好好接待。
考虑到王章学业紧张,到要劝劝才好,只是面对高三毕业生,总归得拿捏分寸轻重,这还是个优等生,如果因为杂事影响到成绩,孙葵葵心里过不去。
卖狗皮膏药的汉子手脚麻利地收了摊,看样子在眼前这地方,药是卖不出去了,还得换个地处才成。
孙葵葵有些别扭。
王章冷笑道:“葵葵姐你的好心可不要随便给这些骗子,人渣,还什么祖传秘方,狗皮膏药,如今谁信这个谁是白痴!”
孙葵葵没奈何,只好拉着王章调头回去,既然来了,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在家里补习功课的好,高三的学生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再学习。
王章却是难得和孙葵葵一起出门逛街,满心高兴,他以前不是没有交过女朋友,在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儿多得很。
他也交往过两个,但是交女友,仅仅是面子上好看,就和买个新游戏,也没什么不同。
像他那么大年纪的男孩子,本来也是宁愿打游戏,不想陪小女生玩的多。
可遇到孙葵葵,一切都不一样了。
王章也说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反正他去见孙葵葵之前,必然要好好打扮,有时候还会偷偷摸摸地翻出他爸爸以前的西装穿戴整齐。
他越来越想长大,不愿意让人把自己当小孩子一般看待。
绕了一圈,王章抬头又看见葵葵他们小区附近的那个杂技班子。
他这个月一共来找葵葵七次,这也是他第四次看到这一群人。
一个个长得贼眉鼠目,讨人厌死了!
王章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那帮耍杂技的,就是这个黑皮肤的女魔术师在变魔术,他走到的时候,对方正好拿了一个破酒杯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拎茶壶向里面倒水,结果一壶水灌进去,水怎么倒都倒不满。
这破魔术有什么新鲜?
肯定是杯子和桌子被动了手脚。
王章为了在葵葵面前显摆,就指点了几句,结果声音有点大,不知怎么让魔术师听到了,便招呼他上去检查。
他会怕这帮故弄玄虚的?
王章当即就趾高气扬地走过去,然后把桌子,椅子,酒杯都翻了底朝天,愣是没找到任何猫腻,他一时气不平,刚想去翻女魔术师的袖子和口袋,就听到围观的人哄堂大笑。
一转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只黑黝黝的大猴子,正挤眉弄眼,张牙舞爪地学王章。
王章怎么走,猴子怎么走,王章什么动作,猴子就什么动作,连表情都一模一样。
他看不见自己的姿态动作表情,单独看他的模样,到也挺正常,如今让猴子一学可好,众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特别可乐。
王章登时羞得恨不得钻地缝里去,恼羞成怒,就把杂技班子这群无赖都给恨上。
要是方若华知道王章的想法,估计又想叹气,感叹这孩子真不好带。
耍杂技,跑江湖的,讲究和气生财,不能得罪衣食父母。
当年原主师父教原主,授技之前讲了不少规矩,其中一条便是与人为善,和气生财,比如说大家辛苦卖艺,到了收钱的时候,不光要认真感谢那些掏腰包的客人,让他们感到愉悦,认为自己的钱花得值,就是那些白看的客人,也要客客气气道谢,感激人家愿意驻足给自己凑人气。
哪里有戏弄客人的道理?
哎!
家里仨小孩儿都太淘气,和熊孩子比,杀伤力也不算小,会撒娇卖乖,还皮糙肉厚,方若华的手段不少,差不多能用的也用上了,但要把他们的性子给正经掰过来,怕是还需要足够漫长的时间。
方若华立在竖起来的长竹竿上,一袭大红的旗袍,手上脖子上金光闪闪,目光潋滟,居高临下看着王章翻起白眼,拉着孙葵葵目不斜视地直接踢踢踏踏地走过去。
“小同学,姑娘,你们行行好,我们家娃病了,家里穷看不起病……”
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妇人,怀里抱一纸箱,箱子里零零散散地堆了不少钱,有一百的,五十的,也有十块,一块的,甚至还有五角的。
干瘦的老妇人拉住孙葵葵的衣角。
孙葵葵犹豫了下,伸手就去掏钱包,王章一把把人拦住,蹙眉:“葵葵姐,你别被骗了。”
说着,他怒瞪那老妇人,冷笑:“这谎话还真是张嘴就来,平白无故诅咒你们家孩子生病,也不嫌磕碜,要不这么着,你发个誓,要是你家孩子现在没得重病,你就脸上长臭虫,手脚溃烂,生孩子没**,死了也让人刨坟头!”
老妇人一听,喘息登时粗重,胸腔里呼噜呼噜地冒出巨响,头晕眼花。
王章洋洋得意地一挑眉,冲孙葵葵露出笑脸:“看吧!”
话音未落,老妇人两眼一闭,扑通一声倒地,旁边钻出两个大汉,面孔狰狞,冲过去一把抓住王章和孙葵葵的胳膊。
孙葵葵大惊,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王章同样吓了一跳。
“敢欺负我妈,混蛋!”
“带走,带走,要是我妈没事就算了,有一丁点问题我就弄死他。”
王章拼命挣扎,可抓住他胳膊的手臂好像钢铁做的一般,完全无法挣开。
“你们要干什么,我报警了,放开玩,放开葵葵。”
两个汉子听而不闻,拖着人一拐弯,就钻进小巷子里,显然对周围的环境非常熟悉。
孙葵葵眼睛一红,落下泪来,又惊又惧,就在几乎要绝望时,前面忽然传来车轮声,抬头便看到一辆电摩冲到眼前,一个甩尾,在狭小的环境中完成调头,两个竹篾片飞出去。
那两个汉子登时手腕一疼,不自觉松了手,再一回神,王章和孙葵葵就被扯上了车,电摩飞一般地冲出去。
司机戴着个大偷窥,一时到看不清脸,但这司机个子有点矮,不是个半侏儒,就是个小孩子。
王章和孙葵葵只觉脸颊被风刮得生疼,一出巷子,来到街边,他们两个就被轻飘飘地推下车,司机也不摘偷窥,只笑道:“快回家,到晚上这边更乱,方姐说了,你最近运势不佳,晚上不要出门为妙。”
说完,电摩一启动,慢慢悠悠汇入街道的车流之中。
王章背脊发凉,这才发现衣服都被汗水给浸得湿透。
孙葵葵蹙眉:“走,我送你去公交站,你赶快回家,明天还要上课。”
王章点点头,刚要走,一抹口袋,脸色大变:“我手机呢?”
他手机里通讯录很重要,可不能丢。
王章猛地回头看向那小巷子——是刚才挣扎的时候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