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程程欣喜的接过电话,一句“星河”还没喊出来,就止在那,电话里的人是陈默安。
说起陈默安,她一直有些内疚,上次盛星河狂暴起来,连累病痛中的陈默安被打伤。这些天他住院,她跟同事们轮着照顾,有时候坐在长廊里看着病痛中的陈默安,想着他病成这样,家里也没有一个人来看,心里不是不难受的。
不过好在陈默安的外伤没有太大问题,高烧也在医院躺了三四后终于退去,以他拼命三郎的架势,应该出了院,继续投入到工作之中。
所以,对于他的电话詹程程是有些意外的。
陈默安在电话里说想见她一面,有重要的事同她说,詹程程默了默,想看看陈默安伤恢复的如何,便答应了。
陈默安约的地点在某间餐厅。
詹程程没有去过那家餐厅,到了后微惊,竟然是家高档的法国餐厅。
除了商务应酬,陈默安应该很少来这种地方,今天不仅来,竟然还预订了一间包间。詹程程跟进去,只觉里头装饰优美,格调奢华,头顶是水晶吊灯,灯下餐桌摆着精致的法国料理,桌中间还有高脚蜡烛与鲜花,耳畔是悠扬的轻音乐,氛围优雅又正式。
詹程程首先是看陈默安的伤势,他除了脸上还有些轻微伤痕,其它看不出异常,她心里欣慰了些,只是仍不清楚陈默安带她来这里的意图,
见她眸中闪过疑惑,也没肯入座,陈默安猜中她的心思,说:“先吃饭,边吃边说。”
两人便各自落座,彼此相对安静的用餐,刀叉碰在盘子上,发出极轻微的声响,詹程程心里挂着事,没吃一小半,干脆问:“默安,到底有什么事,你直说就行。”
他们两,熟到这个程度,不需要再有任何遮掩。
陈默安唇角弯了弯,似乎笑她等不及,然后说:“我辞职了。”
詹程程诧异地看他。
这时桌上轻轻一响,陈默安的手放了上来,推过去一个小匣子。
詹程程垂眼看去,那盒子朱红色,小方型,明显是个戒指盒。
在詹程程的不解中,陈默安打开盒子,这一开,詹程程目光微顿。
灯光从头顶落下,照在盒中精致的物件上,白金指圈,中间缀以一粒小小红宝石,可不就是詹程程过去在电影院旁珠宝店看过的那枚红宝石戒指。
陈默安端着珠宝盒说:“那天看你喜欢,我就买下来了。”
他托着戒指又是一笑,“我是不是应该跪下来,才能表现的更诚恳。”
詹程程刀叉握在手上,彻底愣住。
陈默安笑笑,托着那戒指说:“这个戒指买到后,我一直很矛盾,想送出去,又没有底气。”
“现在不一样了。”他的声音有些愉悦,“程程,我辞了职,换了工作,会有一个新的未来。”
见詹程程处于惊诧中,他点头说:“真的,我刚换的,不信你问郭姐,人事的手续还是找她办的。”
“而我现在这份工作,平台比以前更大,收入会是之前的两倍,如果够努力,三倍也有可能,两个人的小日子足够了,我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压力。”
“更重要的是,”他突然又拿出一样东西,放在戒指旁边,那是份房屋购买合同,“老板是我从前的一个大客户,他一直很赏识我,为了挖我过去,提前预支了我两年的工资,我用这些钱付了那套心仪已久房子的首付。”
“现在,我终于有勇气面对你,有信心告诉你我能给你幸福。”他看着她,表情真挚而坚定。
“现在,应该还不晚,我听他们讲了你跟盛星河的事,那天的事我很抱歉,但如果你们的误会无法挽回,我想,我还是有机会的。”
见詹程程好半天没回话,他笑一笑说:“怎么不说话?我来这之前,还激动了很久,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我,心里很忐忑,但这次的生病给了我很大的触动,我不想留下遗憾。这么多年,我们也彼此喜欢过那么多年,我不想错过。”
他慢慢走过去,郑重地凝视她的眼睛,“程程,如果你能原谅我过去的犹豫,如果你能接受我这份迟到的表白,如果你还对我们的曾经有一些眷恋,你能不能把这枚戒指戴上。”
詹程程却没有接戒指,垂着眉眼,沉默,半晌她仰头看他,轻轻开口:“陈默安,我跟盛星河同居过。”
她的声音很轻,但充满了理智与平静。
“我知道。”陈默安神色同样平静,“我不介意,我想要的,不是一时,而是一辈子。”
“但是我介意。”詹程程道。
陈默安表情顿住。
詹程程抬头看着陈默安,她的目光很认真,眼前这张与自己青梅竹马多年的脸,也曾是她多年前的梦想。
可是,那也只是多年前了。
她没有接那枚戒指,反而弯弯眉毛,淡淡一笑,“默安,谢谢你。”
陈默安微怔,不明白她突然而来的话。
詹程程却是笑,继续说:“谢谢你,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
“爱是付出、奉献、包容、守候,不给对方任何负担,让对方轻松过每一天。支持他的想法,认可他的梦想,陪着他,按照他想要的方式生活;爱是同甘共苦,愿意跟他一起承担命运的苦或甜,风或雨,他一无所有时,我愿意陪他白手起家,不离不弃,他坐拥万贯时,我愿意站在他身边,做他永远的倚靠与港湾。”
“这真的是一份很好的爱,谢谢你让我学会成长,懂得去爱。”
“但是,我同样感谢盛星河,如果你是让我懂得爱的人,那么盛星河就是让我懂得被爱的人。跟他在一起,我才知道,什么叫被爱。”
“被爱就是,永远有人把你放在第一位,将你的喜怒哀乐放在他的喜怒哀乐之前。你痛了他比你更痛,你的小脾气无理取闹,他永远耐心十足,你需要他,一个电话,他马上就到。你一个眼神,他就为你做的更多。他规划你们的人生,永远想给你最好的,一点委屈不能让你受,你成为他奋斗的目标,你们的人生蓝图,他都在认认真真完成,一天只有24个小时,可他愿意25个小时都为你张开怀抱,这世界的寒冷刻薄太多,但他的怀抱永远温暖。”
“这就是被爱啊,世上最好,最幸福的事了。”
她喟叹着,脸上淡淡的笑,仿佛想起了那个人,眼里都是暖意。
这成长的路上,时间会予人伤害也予人惊喜,感情也是,它是如此重要的课题,总会有人教会你爱与被爱。
感谢教会她的两个人,让她的生命更加完整丰满。
而随着这番言论,陈默安渐渐听懂了她话意里的拒绝。
爱与被爱,是永恒的选择题。
而她已经做出了她的选择。
陈默安面上浮起失落,但还是说:“你说的那些,我也可以做到,我可以永远把你放在第一位。”
他不愿意就此被拒,顿了顿,又说:“程程,我不要求你现在给我答案,你可以回去再考虑考虑,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不能等为止。”
詹程程摇头,语气很坚定,“默安,你还不懂吗?如果等得到,我就不会让你等了。”
“这世上有个词叫时过境迁。”詹程程端详着那个戒指,说:“就像这个戒指,如果过去你送我,我估计会高兴得睡不着,可现在,心境不一样了。”
“默安,过去我一直在等你,我甚至习惯了等待,我觉得世上的爱,可能就是这样,两个人细水长流,水到渠成。可跟盛星河在一起后,我的人生完全不一样了,我的感情像打开新的大门,我才知道,原来爱情除开细水长流,还可以那么轰轰烈烈,鲜明生动,这是我从没体会过的感受,很热烈,很甜蜜,很幸福。”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可他却在我心里烙下了很深很深的一笔,我可能,终身都无法再忘记。”
“也再没有人,能入住他曾有的位置。”
詹程程声音很轻,慢慢笑了起来。
这是她深埋心底的话,从前喜欢陈默安时,不管是守护还是等待,她对感情,永远是安静、如水一般平缓的性格,直到遇到盛星河,他就像一团火,那般热烈耀眼,闯入她的世界,水与火的碰撞,交汇出最绚烂的篇章。
而被这般轰轰烈烈炙热的爱过,从此其他人的爱,都将黯淡无光。
“所以,默安,就让我们的过去彻底成为过去。”她缓缓将戒指推了回去,“现在,我已经找到真正的、想要坚守的爱了,这枚戒指我不会收。但我希望,未来会有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女孩,将它戴上,陪你共度一生。”
陈默安看着那枚戒指,许久没有抬头,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与她,真正成为了历史,再回不去了。他的情绪瞬间落到谷地,有绝望在眼底蔓延,带着所有不可能圆满的遗憾,而那枚代表着甜蜜圆满的戒指,被他紧攥在手心,按的心底生疼生疼,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不会有的,不会再有那个人了。”
可这喃喃自语,终究是没让她听见。
须臾,他抬头,深吸一口气,忍下所有钻心的情绪,扬起唇角,又是一张和煦温文的笑脸,“那好,我不勉强你。”
“但你有信心能挽回他吗?”
“当然。”詹程程笑容清浅,语气利落。
他追她这么久,轮她追他一次呗,多简单的事。
陈默安不再说话,只走到詹程程面前。他张开双臂,温柔的笑,像过去每一次最亲昵的叮嘱一样,“那就真正以兄长的身份,祝福你。”
詹程程起身,大大方方抱了抱他,“谢谢你,默安哥。”
“要幸福!”他的怀抱很紧,是这么多年,他拥得最紧的一次,好像拥到最紧,就能感受不到自己的心疼,他仍是笑着说:“一定要幸福!”但这话落的刹那,他便松开,说:“走。”
他明白她心有所系,不愿再等。
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再留她,再多一秒,也许他会后悔松手的决定。
于是他转过去,不再看她,将眸里所有痛苦跟失落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詹程程也不再留,拎起包,脚步坚定,出了包厢。
时间还早,夏季的天,晴空万里。
詹程程出了饭店,盛夏的风激起路边树叶簌簌响,也吹得她裙角翩跹,发丝轻摇。
她站在树下,朝着车流招手。
一辆计程车很快停在她面前,司机摇下窗户问:“小妹去哪?”
詹程程远山眉弯弯,笑容灿烂,迎着阳光,仿佛有无限欢喜在期待:“去机场!”
第94章 结局
印尼, 某海岛度假村。
七月半的天,潮湿的海风携卷着些微的咸腥气息吹向海岛。
海浪声不绝,海岸上细沙绵延, 高大海椰树落下幽暗的影子,在这炙热的酷暑中, 给游人们提供清凉爽快。
树下坐了三个人,其中有一个连躺椅都不坐, 就那么靠着树,坐在沙地上,看着远方的海面出神。
他身后的躺椅倒是一左一右坐了两个家伙,都戴着遮光镜, 一手端着果汁, 一手用胳膊反枕着自己, 遥看着碧蓝的天空与白云,耳边还有飞鸟啾啾,十分惬意。
大概是坐的久了,树下坐在沙滩上的家伙出了汗。
躺椅左边的人见状便问:“盛啊,看够没啊, 要不要喝点冷饮?”
树下的男人充耳不闻。
躺椅右边的人便笑, “人家还没看够呢!别打扰他!”
左边人说:“哎,还没够啊。这都看了快一个星期了。”
右边人还是笑, “人家哪里是看海!他是听海哭的声音!”
他说着还唱起来:“听~海哭的声音,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 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
他煽情唱着,左边的人还跟着鼓掌,“啧,这失恋的心声啊,描绘得淋漓尽致……”
两人一唱一和,坐在树下的人终于忍不住了,背对着两人叱道:“滚。”
可后面两家伙纹丝不动,还笑着说:“那怎么行,万一我们一走,你想不开跳海呢!”
坐着的人:“……”
说话的三人就是盛星河,江奇,还有小张总。
盛星河那天跟詹程程愤而提出分手,受了情伤,搬走了自己的东西不说,第二天更是坐飞机直接去了国外,不想留在伤心地黯然情伤。而要走他又有没目的地,不知道去哪,看去印尼的航班最近,就买了印尼的。
而这对兄弟,则死缠烂打一起跟了过来。
呆在海岛上几天,两兄弟说是“照顾陪伴”失恋的好哥们,可没事就调侃盛星河。原本小张总跟江奇还不太相熟,这次为了盛星河,两人一起来,嘿,居然搭起档,成了最佳损友。
盛星河嫌这对损友太烦,将位置挪了挪,挪到旁边一棵树下。
可刚坐下,就发现后面的损友们带着躺椅跟着他一起挪,仍旧挪到了他身后。
这两个不仅挪,还互相开起了玩笑。
江奇突然说:“张啊,我跟你讲一个笑话。”
小张总马上兴致盎然的接,“什么?”
江奇道:“有个人呢,特别有意思,他跟女朋友分手,还把自己大部分的财产都给人家。”
小张总托着下巴,做震惊状,“真的假的。”
“真的。”江奇道:“把那名下豪宅豪车给了好多套呢!这辈子女朋友是吃喝不愁了!哎,你说这都分手了,还担心前任过的不好,这是什么心理?”
小张总摇头:“什么心理我不知道,但他的前任如果带着他的财富,跟自己的前任复合了,那这些钱岂不是都落到了前前任情敌的手里。”
这绕口的一句话,其实就是,盛星河将财产都过给詹程程,如果詹程程跟陈默安复合,那么盛星河打拼这么些年的钱,岂不都送给情敌陈默安?
“天哪!”小张总道:“盛星河,你为什么不找我做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