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元音又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宋熠忙着和袁少棋讨论着专业问题。两个相同专业的男人，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又是把晚饭时间当研讨会。
不过宋熠还是照顾着她的，时不时问她些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情，尽管那些事他其实并不关心。比如，他们的拍摄周期，后期制作过程。
元音一一回答。
再有生活上的，他总是看着她的眼睛问：“元元呢？”他与旁人调侃着喊小元宝不一样，他对她的称呼和她妈妈一样。
一顿饭吃完，袁少棋说时间还早，要不去看个电影吧。
宋熠看向元音，她晚上回去还是要工作的，说：“你们去吧，我先回家了。”
她一说完，袁少棋就笑了，“你让我们两个男的去看电影？”去看电影他都是陪女孩子去的。
宋熠也笑。
“回去吧。”他说。
“也好，咱们仨都顺路，你给我也一起带回去吧。”
宋熠说：“不顺，你自己打车或地铁回去。”
“怎么不顺呢？”袁少棋纳闷：“我家就在元宝家后面一点，你再多开一点路就到了。”
宋熠没出声，元音看看俩人。
袁少棋意识到宋熠的坚持。气哼哼两声走了。
“我就是个多余的。”一个三十几岁的心外科医生，这么呼呼地生闷气，也是少见。
快到家时，宋熠说：“元元。”
“诶？”
“等会，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什么？”她的心跳了下。
宋熠摇了摇头，些许无奈，“下去再说吧。”
元音的心收紧到一起，噗嗤噗嗤地跳动着。下午他握了她的手，还放在胸前蹭了蹭。她逼迫自己，认为那是因为两人关系熟，他是兄长般的照顾。
可也没这样照顾的啊，她都多大了。
这一条路行不通。
她又逼着自己想，也可能是因为他在儿科工作，接触的都是小孩子，要耐心和温柔。因此把对孩子的耐心转移到她身上。
可现在，他又这样说。
元音的心境不同了。
能不能开得快一点啊？
第13章
车开到小区楼下，元音下车，宋熠也跟着下来，依旧是照例送她上楼。晚风更寒，宋熠把大衣直接罩在她身上了，自己只穿着穿着白衬衫和灰色的针织开衫。
“不要，你会冷。”元音忙要把衣服还给他。
宋熠笑了下，伸手碰了下她的手背，笑说：“是你比较冷吧？”果然，他的指尖都是温热的，元音不过才下车一小会儿，手背都已经冷了。
元音不好意思，讪讪点着头，心里想着，他到底要跟她说什么呢？下午他握了她的手，晚上又带她吃了饭，行为如同情侣般，哪怕是袁少棋在场，他也是对她百般照顾。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
上了楼，到门口。
元音没说话，也没急着开门，只是慢吞吞地找钥匙。等呀等。
宋熠也心照不宣，手放在她肩膀上，把她小小的身板扳过来，道：“先别急着进去，我跟你说两句。”
可恶楼道的灯一会儿暗一会儿亮，他说话的声音小了，它就黑着。大一点，它就亮了。
不过这样也好，宋熠看不到她的脸红着，耳朵都成了粉色。
本想找一个好点的时间，他时间充裕，她也没那么局促。好好地说一说那件事。
说在一起的事情。
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再逾矩过。
她一时还无法接受两人已经有了身体上的关系。没关系，他可以再等等，不说别的，但时时顾着她也好，至少让她有个着落，对自己也有些感觉才好，也不至于像个没人管的孩子。
虽然发生过关系，但总不能强行逼着女孩儿和自己在一起吧。
但是下午她哭成了那个样子，一个人躲着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他一下没忍住，是想上去安慰一下的。
可不知怎么的，就握了人姑娘的手了。
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哪怕这会让她造成误会。都没表白，干什么要做这种亲密的关系呢？
后来想一想，睡都睡过了，还在乎这些干什么。
赶紧表白吧。
结果下班时撞见了袁少棋，说起元音过来医院这边了。袁少棋不依不饶地说着要三人一起吃个饭，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宋熠说：“今晚我和她约好了。”
袁少棋也不嫌自己多余，说：“那我一起吧，省得她跟你没话说，我怕你尴尬。”
宋熠拒绝，袁少棋就赖在车上了，跟个癞皮狗似的。
好吧，只好带上他了。
这才糊里糊涂的，错过了晚饭时间的告白。
现在看她像个乖巧的小狐狸一样，仰头看着他，眼睛亮亮的，正在等着他来说出些什么。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拳，安静地夜里能听到彼此细密的呼吸声。
他莫名想起她的娇弱的喘息声，一时乱了心绪。
他笑了下手抬起来，放在她脑袋上，轻声：元元——我。”
忽然，电话响了。元音转头找声音来源，是他的。
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她说：“你的手机响了呢。”
宋熠苦笑不得，接了起来。
是医院打来的，让他回去看一下。
对方的声音也被元音听到了，“你还有事要忙吗？”
“嗯。”他无奈地应着。忽然发现在漆黑的楼道里表白，不是一个好主意。
宋熠要走了，元音圆圆的眼珠闪着光，不知道是期盼他走还是期盼他留下来。
“明天上班吗？”要去医院吗？
“要的，但是要先去台里拿个东西。”
“本还想顺道接你一起过去。”他说。
“没关系啦，我一个人都可以的，地铁很方便。”她摆摆手，故作轻松地说。
他后退了一步，曲指轻轻敲了下她的鼻梁，说：“好了，今天我看是说不成了。你先进去吧，晚上好好睡个觉。”
“诶。”她又想起了下午死去的那个心梗患者，还有他土色的脸。回放在脑海里，让人心惊。
元音身体颤了下，慢吞吞地拿着钥匙，一边说：“慢走。”
下一秒，他人就铺天盖地地覆盖住了她的身体，他那么高，长腿长胳膊地，完完全全把她搂在了怀里，手掌放在她后脑勺上。
元音迷茫啦，心脏都漏跳一拍。
她想动一动。
宋熠低声在她耳边，温湿的气息全进了她耳朵里，唇落在她的皮肤上，低道:“不要动，让我缓一缓心跳。”
果然，她能感受到扑腾扑腾的跳动声音，一时之间分不清是谁的。元音想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其实，这其中也有他的。
过了三五秒，他稍稍离开一点，又是垂着眼睛看她。天那么黑，也就只能感受一下彼此的呼吸而已，轮廓都是模糊的。
他说：“元元，今天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境。”
“宋大哥......”她有些紧张，生怕被别人看到了两人在楼道抱在一起。她手缓缓来到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宋熠彻底放开她，又碰碰她的脸颊，无奈说：“好了，进去吧。晚点联系你。”
元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灯此时又开了。
宋熠被她看得笑了，也注意到她粉色的脸颊，理智回来一下，轻声笑说：“快去吧。”
手放在她劲后，捏了捏，安抚道：“好孩子。”
然后没等她关门，便下了楼。
元音关上门，靠在墙上，大口的呼着气。
不是要表白吗？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样对她，又像哄孩子那样哄她？
她甩了甩脑袋。
几秒后，小卓端着泡面碗从房间走出来，大口的吸溜一口方便面，咋咋呼呼道：“我靠，我听到门外有响声，还想给你开门来着，但意识不妙。”
“吓得我把客厅等都关了，生怕打搅了你。”
元音狠狠瞪了一样这个罪魁祸首，若不是听到门里的煤气声音，她是不会打断宋熠的话的。别说是在门口跟她仓促表白，就算是在手机里跟她说一声，哪怕让袁少棋带个话，她都能屁颠屁颠地答应了。
妈的。
妈的妈的！
她上去掐小卓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小卓跪地求饶，“我错鸟，我错鸟。晚上给你蹂.躏行不行？”她忍不住笑喷：“你们刚刚安静的那一会儿，是在打啵么？”
“感觉怎么样？”
元音又去掐她：“你还说！”
“哈哈哈哈哈。”
晚上元音洗了澡，躺去床上刷手机。
宋熠半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你的医药箱里感冒灵颗粒，下午听到你声音有些哑，喝了再睡，不要生病了。
晚安。
元音高兴地翻到被子里，两腿儿在床上敲来敲去的，啊啊啊。
明明是之前也有过同样的叮嘱，可今天就是不一样了。
以后要和宋熠恋爱了吗？
好激动啊。
她也回复：
我会乖乖睡觉的，
晚安。
可能他在忙，或是已经睡了，一晚都没有回复她。
元音有些不高兴的扔了手机。
第二天工作上也有别的事情，她就没去医院，一直在台里呆着，做张莉馨交代的工作。
宋熠那几天不知道是忙还是怎么的，没约她。两人只是在微信上聊天。
其实也不算聊天，毕竟他空余时间不多，只是日常的叮嘱和问候。
但言语间，已经有了情侣一样的暧昧。
那晚之后，元音决定洁身自好。平常在小区门口的水果店里碰见了蔡洋，都是打个招呼，迅速撤离，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话，就是对不起宋熠了。
这一点行为，让她自己都感觉好笑。
蔡洋舔着脸说：“我咋感觉你最近躲我呢？难道是喜欢我啊。”
元音：“你不要放屁！”
“那么凶，有鬼？真的喜欢我啊。”
“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元音埋着头，绕道回去。
“啧啧，小老弟你咋回事儿啊。”蔡洋在屁股后头咕哝。
元音不搭理他，兴许是怕把两人因为相亲而认识，让人造成误会。
“那晚上，以后还打不打游戏啦？“他扯着嗓子。
“？”元音踟蹰着，说：“打么还是要打的。”
“呵。少年！”
不过马上要过年了，元音的心态有些放松，无暇工作，只想休假。
前几年在外地上学时，她回来过几次，是在爷爷奶奶家过的。今年也不例外，早早地，她就打了电话回去。
奶奶表示很高兴，提前给她做好吃的。就等着她回来了。
元音这几天下班的时候，去商场，置办年货。今天挑一挑补品，明天挑一挑衣服。毕竟爷爷奶奶年龄大了，她还是想尽一下孝心的。
和爸爸关系不好，但是一双老人对她是不错的。
商场里已经开始放了刘德华的经典曲目《恭喜发财》。
都听了十几年了，回回听到都也别想蹲在家里沙发上嗑瓜子。歌曲虽老，但年味重啊。
医院里倒没啥感觉，元音是不怎么去儿科的。有天早上，宋熠把她喊过去了，给了她好几个礼盒。
“今年回家过年？”
“嗯。”她回说。
“把这个带回去，给爷爷奶奶。”他没时间，这些都是他拜托家里人帮忙买的。怕她不懂就给她置办了。
元音没推辞，因为推辞也没用。
何必矫情。
宋熠捏了捏鼻梁，换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去了。
原来他这几天一直白天黑夜的颠倒着，怪不得没能顾得上她。
他脱掉医生服，套上自己的外套，元音莫名想起那次失败的告白，撇开眼，说：“我先回去工作了。”
“嗯。”
第14章
元音盯着地上的东西有些发愣，白色的包装纸里面是精美的礼品盒，这么多，是些鹿茸，虫草之类的东西，看上去都是非金贵。
似乎，让他破费了呢。
宋熠看她，“怎么了？”他的眼底泛着青，声音也不大，是通宵过的样子，“是拎不动吗？我来。”说着他折返回来。
元音他们在这间医院有一个监控室，也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的办公室，休息室。
“不不不。我自己可以的。”她说。要是让他提过去，一来会给他在医院造成影响，二来被她的同事们看到了也会在背地里讲。
元音只不过来了这里几天，就和这里的医生搞在一起了。
宋熠扯了个笑看她，没有坚持，想来也是考虑了同样的问题。
他停了一会儿，把眼睛从鼻梁上拿下来，又掏出眼镜布，把镜片擦拭干净重新戴上，问她：“几号回去？”
“大年二十九早上。”正是国假的时间，部里是这么通知的，但她已经忘记了应该是阳历的几号。
宋熠点点头，也就没几天了。
“你呢？”元音问：“放假吗？”
宋熠摇头，“调休。这一周一直得值班。”
“那，好辛苦。”她忽然有些心疼，看他这辛苦的模样，连个好觉都不能睡吧，看着别人家团圆吃饺子，他还要在值班室里忙。
宋熠摇了摇头，没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