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我头疼——Jilly
时间:2019-03-16 10:04:35

  宋熠勉强睁开眼睛,“和我说说。”
  “说什么呀。”
  “装傻。”他懒懒地评价,后又说:“前几天你在想什么?”
  到底还是说到了,元音抿唇,躺着累了,翻身去趴在他身上,摇头,“不开心的事,不想跟你说了。”自己的家庭一团糟,而他的很完美。这么一对比,她太自卑了。
  宋熠:“不和我说,你想和谁说?”又说:“实在不高兴了,就对我发泄呗。”
  元音笑:“那我哪舍得呀?你那么珍贵,太多人需要你。”
  宋熠的嘴唇落在她脸上,晨间淡淡的谈话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又消散。宋熠的唇有意无意地落在她脸颊,后元音低下头,数着他的睫毛,黑黑的,非常浓密,平日里让他的眼睛看上去也更有神。
  他把她的头摁下来,四片嘴唇贴在一起,没张嘴,就这么贴了贴,磨蹭着。他的手毫无欲求地放在她后臀上。
  简简单单的,就很温馨了。
  天色微亮,距离起床还早。
  宋熠忽然问她,“一直没问过你,这些年,一个人在北京过得怎么样。”
  元音愣了一道,不甚在乎地说:“就,上学,工作,生活啊。”
  “还有呢?”
  元音换了一个方向,下巴搁在他胸前,说:“没了。一开始很孤独,也不高兴交朋友。好想你们都能去看我。”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也不好说别的,只能给他找借口,“但是你们都很忙,只有绽青姐有功夫,每次她来了我就去耍赖不让她走。”
  他摸着她的头发没出声。
  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沈绽青和他说,这么些年里,她努力上学,给爷爷奶奶按时寄钱,回来看他们,说尽甜言蜜语。不过是想留住这一份亲情,但最终到底还是没能归她所有。
  好久、宋熠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元音笑,“辛苦是不辛苦的。”
  “就是感觉不公平。”又说。
  宋熠抱紧她,淡淡地说:“是我的错,太忙了,没能及时照顾到你。以后不会了。”
  他把她的孤独和失意都算到自己头上。
  可这不能解释他为什么对她漠不关心。元音记得当年两人是有些情分的,他的温柔不是假的。怎么妈妈走后,他就变了呢?
  这是元音对宋熠失望的唯一原因。
  元音却说:“这个道歉也不能轻易原谅你啊,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宋熠笑:“嗯,你想怎么办?”
  “我要和你算账的。”
  他张开双臂,懒散道:“来吧。”
  好好的交流给他说的不正经了,还带着色色的调调。
  她要掐他,撑开被子伸手,一下就被他抱下去了,提醒道:“好了,看看时间。”
  已经七点了,到了元音起床上班的时间了。
  宋熠说:“有话回来,我们慢慢说。过去所有的错,我给你一个交代。”
  元音呆滞,然后他继续睡觉,她起床上班。
  走前她去亲他,宋熠啰嗦的叮嘱着,什么吃早餐,过马路记得看车,多喝水她的嗓子有些哑……等等。
  上午去看了彬彬,他醒了,不过还在监护室。栏目组和彬彬妈妈聊了一会儿,明显感觉到这位妈妈的情绪放松不少,尽管说着说着就哭了,但那是喜悦的哭泣。
  真好。
  中午元音去儿童医院,碰上了午休的沈绽青,就被她拉去一起吃午饭。
  “还在闹别扭么?”
  “没有啦。”她说。
  沈绽青没有宋熠那么忙,就有功夫留她多说了一会儿话,她自然是希望元音好的,就像她自己的妹妹,沈绽青也是有话直说。
  “这事儿你做的不太地道,搬出来这不是要闹分手的意思么?”
  元音解释:“我没有。只是想自己冷静一下、我情绪差的时候、很糟糕,还会迁怒别人。”
  沈绽青:“天呐,压力太大?正好我给你约一个精神科的门诊,你去看看。”
  元音眼睛呆掉:“我又没病。”
  沈绽青:“没跟你说笑、心病也得治。就找个医生聊一聊。反正也互相不认识,不要担心。”
  那还是算了吧,元音虽然觉得自己生气时很糟糕,但还没到那种程度。
  她说:“宋大哥说他会跟我聊。”
  沈绽青:“……,当我没说吧。”
  看元音闷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但她不知道元音只是对着别人不高兴抱怨而已,留给别人的只是漂漂亮亮的充满元气,沈绽青苦口婆心:“老宋是不容易的,他是真心喜欢你,一直没变过。千言万语还是那句话,你选他了,就两人都好好的,别伤他的心。自己也懂事点,不能总是让那个对方照顾你,谁都会累。”
  元音只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虽是教训的话,她听着还是很受用温馨的。
  元音要回去了,沈绽青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上回他提到,不到万不得已你若坚决提出分手。他保证对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一切都不变。”
  这意思是,他还是他的家人。
  元音最受不了这种话,掩着自己下面半张脸,走了。
  因为妈妈,她遇上了一群好人。
  是何等的幸运。
  回去电视台的路上,宋熠打电话过来说他醒了。
  元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锅里有我煮的鸡汤,你要喝吗?”
  宋熠欠揍地问:“那能喝嘛?”
  元音想死,赶紧又说:“你闻闻看嘛,要是不好就倒掉吧。”
  宋熠在那边笑出了声,轻轻说一声:“没出息的小东西。”他说:“这么经不起调.戏?我早上看到了。”
  元音等着他发表意见。
  宋熠说:“挺好,不过要放料酒去腥,下次记住了。”
  元音开心,“下次还是你煮饭吧。我好像真的不行。”
  宋熠说好。有时间就他来。
  静了一会儿。
  宋熠问:“今天过来医院吗?”
  “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不去了。”现场没她什么事。
  宋熠却说:“那忙好就过来吧,我今天可以早点下班。”
  “那好吧。”她故作勉强地说。
  宋熠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表情、轻笑了两声。
  元音没上去,在住院部大厅的休息区等他,等下两人一起去吃晚餐,看个电影再回家。
  她早到了,等了半个多小时。
  门口传来吵闹的声音,她以为是病患之间吵架。但这中间夹杂着小护士的尖叫,她心道,不会吧,还真是碰上医患纠纷了?家属跑到医院来闹?
  门口被人团团围住、元音凑近了去看、也不敢靠的太近。
  忽然肩膀被人抓住。
  他说:“你去后面,不要在这围观,我去看看。”
 
 
第30章 
  元音听话地退到后面, 扯着他的白大褂衣角:“你要小心点。”
  宋熠低声安抚道:“没事。你去外面等着, 去买点水果。”给她找点事做,远离这现场。
  她有些担忧的走开, 狠狠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
  门口被太多患者家属团团围住, 中间闹事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手臂打着绑带, 还未拆开,宋熠个子高, 没进入人群里便看到男人拽住一个小护士, 用膝盖把人压在地面上, 单只手挥舞着一柄刀,刀子应该是刚从五金店里买来的,冲着围观的人大力挥舞着:“都给我滚,不然我砍死她。”
  人群只是闹腾,集体倒抽气, 后又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脚下是一步也没往后退。一点也没被男子的狠话威胁到。
  小护士可怜地被趴在地上,脸颊贴着地面, 护士帽也掉了,披头散发,地上散乱着托盘,针剂。谁也没有看清这个人是怎么抓住女孩子的, 也许只是一瞬间, 他冲进住院部大厅, 掏出藏在怀里的刀,随便抓住一个小护士,直接把人摁在地上。
  男人打绷带的那只手明显短了不少,看样子是已经截肢,小臂和手一下全没了。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猜测着是什么事情导致了这个人发狂。
  现场也有别的医生和护士,但是那男子挥舞着刀,大家都不敢靠近。宋熠把自己身边的病患推到一边去,低声斥责道:“不要围观,回自己病房去。”但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碍于医生的威严,也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又继续看。
  这样热闹的围观,恰恰达到了中年男子的心理预期,他就是想把事情闹大。
  宋熠拿出手机打了110,还有医院保卫科的电话,通知人赶紧过来。他虽个子高,身架大,但也并不擅长手搏,更何况那人的手里有武器,除非他捡起地上的针筒或者手术刀,但他知道自己不能。
  大概率会伤到人。
  小护士呜呜的哭着,胸口和脸都被压得很疼,牙齿已经被人给打掉了一颗,嘴里全是血。在场的患者和家属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宋熠,便哭的更凶,可怜又卑微地乞求道:“宋医生,救救我啊。”
  宋熠蹲下来,小声安抚她:“别怕,我在想办法。”
  男子见宋熠跟护士说话,把火力转向他,大吼:“你是这医院的大夫?管事儿的么?”
  宋熠克制着:“是,你有问题跟我说,先松开她。”
  男子哼笑,“放你妈!给我把你们院长和姓楚地叫过来。”
  宋熠皱眉,看着男子手臂上的伤,他说的应该就是外科的楚大夫。
  另一个小护士提醒:“楚医生还在手术台上呢。”
  一分多钟过去了,双方僵持不下,宋熠试探着问:“是你手的原因吗?有任何问题可以专业鉴定,走司法途径解决,你现在打伤医护人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对于这种质疑医术的矛盾,应对办法已经驾轻就熟。
  “放屁!我就不要和你们这些假模假式的大夫说,我要找院长!”男子火了,刀片往小护士的脸上又贴了贴,挤压出一个红红的印子,女孩子的尖叫声,如一道利器,划破人的心脏。
  宋熠心里同样也是焦虑,他可以解决病症,却不知怎么谈判,男子听到司法途径这四个字,更加急躁,想来就是吃了不懂法的亏。
  围观群众也有些不满,说道:“大夫再怎么样,也救你的命!有本事生病别找医生啊。”
  宋熠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你这么用刀贴着她的脖子,不小心划伤她。你真的不占理,还犯法,你把她放开,我们去院长办公室谈。”
  男子依然不动。
  另一个男医生在他耳边商量,“不如你在前面安抚他,我们几个去后面悄悄给他摁住了?”
  宋熠摇头,尽量不要激怒他,万不得已也还是要等安保部门和110过来。
  这是最保险的。不然他一个发狂,就真会砍伤人。
  他把人驱散了些,让空气没那么稀薄。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指着绿植后面架着的一台摄像机说:“你不要担心。今天有电视台的记者在,摄像机就在那里,有条件我们好谈。有第三方在,若是医院或个别医生的责任我们赖不掉什么。”
  男子一看,确实是的。告到媒体那里更好!让社会大众来评评理,这是他的心理。
  他心里有些松动,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赔偿。
  家里还有老有小的,若不是被逼急了,不会来医院挟持人。
  门外,保安已经赶过来,同时警察也赶到了。悄悄驱散人群。
  男子站起身,同时松开了人。
  宋熠看到警察,向他们使了个眼色,等到小护士先出来再来拷他。可惜警察没看到。
  因为围观的人多,又是在门口地方窄,他们甚至没有看到趴在地上的小护士是被他死死摁住的。
  宋熠蹲下去,给了女孩子一只手,拉她起来。
  女孩子踉跄着,哭着,爬起来捂住自己的嘴,门牙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了。
  宋熠刚拦过她的肩膀,往身前推。
  中年断臂男子感到后面一阵风,似有人扑上来,就在他的身后。
  他察觉自己上了宋熠的当,挥着刀往前砍,这是那把新刀子的第一次。
  人群轰隆隆的尖叫。
  此前一直是平静的谈判着,现在一声炸裂。
  元音本来就不放心,又不好去妨碍医护人员,只好在门外等。
  短短两三分钟的功夫而已。
  她的心收紧到一起,几乎是停止了呼吸。
  慌乱的人群,她什么也看不见,只好拼命地往前跑去查看。
  宋熠侧了下身,没能把人推出去,只好护在她身后,他背上被砍了一刀。
  衬衫,白大褂,裤子,地上,全是血。
  警察压制住嫌疑犯的那一刻,宋熠也倒下去了,几乎是失去了意识。
  然后是警察大吼着:“都他妈给我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人群唏嘘着。
  元音终于看清楚了,宋熠趴在地上,几个医生围上去,那个被他救的小护士也哭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声声的道歉:“宋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别的护士把她拉开带去检查。
  元音扑到他面前,情绪绷不住了,眼泪直流,哽咽着说不出什么话。她看到那么多血,宋熠也不再是高高大大的存在,他只是可怜地趴在地上,眼睛紧闭,没什么意识。
  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怎么。
  元音跪在地上,想去抓他的手,但被医生推开。
  深切的绝望。
  同样的是七年前,她预感到那次抢救,妈妈可能回不来了,她一个人,坐在抢救室的外面,听着走廊里陌生的声音,还有红色的闪烁的灯。
  心脏被刀子狠狠划开,皮开肉绽。
  宋熠被抬上移动床,元音亦步亦趋地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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