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琥珀——云住
时间:2019-03-16 10:08:36

  蒋峤西出了电梯,他拉起身上的外套,想闻有没有残留的烟味。远远的,他看到林樱桃穿着浅粉色的毛衣,靠在走廊边发呆。林樱桃扭过头,看见他,她的人像蜜桃似的,让蒋峤西心里泛起一层一层的波澜。
  推开租屋的门,蒋峤西搂着林樱桃,他慢慢走,因为林樱桃向后退,明显腿打弯,站不稳,容易绊倒。“还很难受吗。”他低头问。林樱桃在他怀抱里,刚一摇头,就被他亲了脸。
  林樱桃摇头的时候长发摇动,蒋峤西闻着,实在忍不住这种香甜气味。吻变成轻轻的咬,真像吃一只多汁熟透了的蜜桃。
  林樱桃抬起眼看他,她坐在整理好没有褶皱的床单上,她想说,这是我要穿出门的衣服。
  “不出门吃饭吗?”她仓促道。
  林樱桃躺下的时候,脑子里什么“和他谈一谈”的想法都没有了。她抱住了他的肩膀,她好喜欢他,她尝到他嘴里有一丝可乐的甜味。
  林樱桃小声说:“你去哪里喝可乐了。”
  蒋峤西把她抱着,床太小,林樱桃靠在他出汗了的T恤胸前休息。蒋峤西揉她的头发:“我出去抽了会儿烟,你能闻出来吗?”
  林樱桃摇头,她阖上眼,发际都是汗,她继续慢慢顺气。
  第一次总是很困难。蒋峤西抱着她想。就像撬开一只蚌,蚌肉粉嫩的,紧紧闭着。刚撬开时很艰难,一旦樱桃逐渐习惯,她就不会抗拒了。
  “现在下楼去吃饭?”蒋峤西轻声说。
  林樱桃脸颊贴在他身上,她摇了摇头。
  在这时候,床头伸缩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了。
  是林樱桃的手机,她懒得去接。蒋峤西把手伸过去,拿起来到眼前看了一眼。
  林樱桃听着铃声还在继续,而蒋峤西也不说话。
  “是谁?”她睁开眼,伸手要去拿。
  蒋峤西的手却一抬,不让林樱桃拿到。
  他直接滑开了她的手机,把手机贴到耳边。
  “融融学姐,”手机里兴奋道,“我前几天给你发的短信——”
  “齐乐?”蒋峤西轻声说。
  对面当即愣住了。
  “你给你学姐打电话干什么。”蒋峤西问。
  “蒋……蒋学长……?”齐乐错愕道。
  林樱桃刚洗完澡,总不能立刻再去洗。她去浴室里稍微擦拭,又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出来被蒋峤西抱住了,一起去吃饭。
  蒋峤西带她乘地铁,两个人慢慢吞吞,去了一家特别贵的粤菜餐厅。
  “怎么这么贵啊?”林樱桃小声问。
  蒋峤西坐在对面点菜,一点都看不出他是个只住在4平米出租屋里的穷学生。蒋峤西倚在椅背上说,这是他以前和堂兄经常来吃饭的餐厅:“我以前想带你来,你要是来香港考托福,早就来了。”
  林樱桃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
  莫名其妙的,林樱桃早晨还想着她要告诉蒋峤西,以后他们可以两个人一起面对人生的失败和波折,贫穷也好,什么都好,他们都要对对方坦率。
  可现在林樱桃又觉得蒋峤西自尊心强撑着的样子也很帅,很可爱。
  反正只是一顿饭,林樱桃想,我们银行里还有钱。
  她拿过蒋峤西的手机,对菜拍照,发到自己校内账号和群山小群里炫耀。林樱桃对蒋峤西说,现在有种东西叫“微博”:“蔡方元让我去注册新浪腾讯还有网易什么的微博,去给他当粉丝。”
  蒋峤西看到服务生上菜,他说:“你尝尝这个饭。”
  林樱桃吃了一口蒋峤西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海鲜炒饭,就一口,她鼓着脸颊咀嚼:“我是不是吃了五十块钱。”
  蒋峤西笑眼看她:“好不好吃吧?”
  林樱桃在对面看他,她觉得蒋峤西就是应该待在这种环境里的,待在高级餐厅殷勤的服务,有钻石色泽的光晕里。她喜欢他笑起来游刃有余的样子,喜欢他总是想给她惊喜,哪怕他们都穷得要命。
  “你说。”林樱桃要蒋峤西学她说话。
  “我说。”蒋峤西捏着她的手。
  他们一起乘着小船,行驶在维港的海面上。
  “你是香港黑社会老大。”林樱桃突然说。
  蒋峤西扭头看外面,他又笑了:“什么啊!”
  林樱桃回到租屋,换上她的幼稚睡裙。她一边喝饮料,一边坐在垫子上,靠在蒋峤西怀里给爸爸打电话。蒋峤西咬着她掰开的枣面馒头,她忽然就把手机递给他了,就听蒋峤西支吾着说:“林叔叔。”林樱桃蹲在箱子边,拿一颗药放在嘴里,喝饮料咽下去了。她背对着蒋峤西,继续喝饮料,听着蒋峤西和爸爸正在聊天,她觉得不能再幸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读者问是不是要完结了,不是啊,樱桃全文三十多万字,会一直写到樱桃和蒋峤西走到婚姻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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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注释:
  *2009年8月,新浪推出“新浪微博”内测版,成为门户网站中第一家提供微博服务的网站。此外微博还包括腾讯微博,网易微博,搜狐微博等。2014年3月27日,新浪微博改名为“微博”。
 
 
第68章 
  来香港三天了,林樱桃只有吃饭时才偶尔出门,多半时间她都待在蒋峤西的50呎小租屋里。
  这和她来之前对妈妈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她当时说,在香港过年很好,那里像春天,风也温暖,气候也舒适,景色也很美。
  可实际上,林樱桃每天都窝在窗帘拉紧的昏暗光线里,在循环的冷气里,和她喜欢的人紧紧待在一起。
  林樱桃不知道别的刚刚在一起的情人们,是不是也会像是这样。
  在跨过那条线之前,林樱桃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是一个“仪式性”的步骤,就像睡前的一个晚安吻,做完就结束了。可一旦肌肤相亲,她马上发现这件事远远不止如此。
  和蒋峤西在一起的时候,林樱桃一方面担心这会有点过火,一方面她又想,她来香港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什么春日的风,就只是为了蒋峤西而已——每当前面那种念头冒出来,林樱桃很快就会在蒋峤西肩上的汗水气味里软化了。
  大概蒋峤西也是这样想的。
  蒋峤西这几天一直没到医院去,更没去打工,他只在林樱桃熟睡时去学校上了一次课。蒋峤西说,港大上课很自由,只有很少课签到查的严,真有很重要的事,不去也没关系。
  来到香港,蒋峤西也慢慢开始变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毕竟不再有那么严苛的束缚。只是他仍旧作息规律,但规律的作息并没有改变他们在一起时这一天下来的内容。
  他们都很想弥补,不仅仅是这异地的四个月,也不仅仅是分开了的三年。
  他们没有相爱的岁月实在是太长了。
  蒋峤西的肩背遮挡住了床边的那扇窗,遮住了外面的月光。
  林樱桃睁开眼,她躺在他的阴影里,躺在他手撑着的空隙里,床嘎吱嘎吱地摇动,她总觉得窗台上就搁着一盆万年青似的。
  “蒋峤西。”她说。
  蒋峤西轻轻喘息,被汗洗过的眼睛在上方俯视她。
  “你再亲亲我……”她看他。
  于是蒋峤西的手肘放在了她身边,他垂下脖子,去含吻她因为喘息而缺水的嘴唇。
  林樱桃说,我觉得你好像想很久了。
  蒋峤西说,想什么。
  林樱桃红的脸颊还在湿透的头发上轻轻蹭弄,她说,想这个。
  蒋峤西低头吻她了,睫毛下面,他那双眼眸深不可测。“我记得,在本校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他说,“你把头发梳起来了,露一截脖子,穿着校服,在外面接水。我当时忽然就想,和林樱桃做爱是什么感觉。”
  林樱桃愣住了:“你别说了。”
  蒋峤西说:“但你当时生气,你不想理我。”
  她的肩膀颤动。
  床头被撞得一下一下地响,床垫的弹簧也在剧烈地压缩。
  林樱桃说:“你别说了……”
  蒋峤西说:“我本来以为要结婚以后才行。”
  林樱桃就是那只不知危险的小兔子,自己跳进了蒋峤西手里,趴在他的手上。她把两只乖顺的长耳朵蹭在蒋峤西冰冷的手背,等他真的像冰,被融化了,他便把她抓住了。
  林樱桃总是在哭泣中真正迎来她的快乐的。
  她委屈道,蒋峤西,我喜欢你好久了。
  蒋峤西低头看着她。
  樱桃。他的声音充满爱意,却又饱含绝望。他说,我也爱你,很久以前……你知道的吧。
  *
  林樱桃半夜忽然醒来了。
  她坐在床里,隔着窗帘缝,望外面路灯照亮的街道。
  她没什么经验,这几天也过得糊里糊涂,她垂下眼,伸手捂了一下自己的小腹,还是担心万一蒋莼鲈来了怎么办。
  想起明天还要去医院看堂哥,她又躺下了。她待在蒋莼鲈爸爸的怀里,握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堂嫂一见到林樱桃,就对她关怀有加,连问她退烧了吗,休息好了吗。林樱桃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堂嫂一见面就开始责怪蒋峤西没有照顾好她,没有尽好责任。
  病房里有其他探视者。堂嫂对蒋峤西说:“是你哥以前的同事和合作过的老朋友。你进去,让他们见见你,你快要大三实习。”
  病房里,一群旧识正聊天,个个都西装革履,有说蹩脚普通话的香港人,有操着一口京腔的大陆人。林樱桃远远听着,他们正聊他们认识的一个人,好像也是08年出事的一位老板。
  “……脑中风以后,三个孩子把公司全瓜分了,现在还在疗养院里呢。”
  林樱桃觉得这个口音真亲切。
  蒋峤西进了病房,顿时被那些大人们围住了。林樱桃听到他们热切的声音,说着什么“港大”“摩根士丹利”之类的话,大概在夸奖蒋峤西。
  堂嫂对林樱桃笑道:“他的同事和老朋友们都知道峤西,在香港照顾了哥哥三年,现在哪还有这样尽心尽力的弟弟。”
  林樱桃看她,一下看出堂嫂今天化妆了。
  等老朋友们走了,林樱桃才跟堂嫂一起进了病房。上次来,蒋峤西的堂哥还躺在床上,动不能动,话不能讲,只睁目流泪。到这次,林樱桃被蒋峤西扶着肩膀走到床前,她轻声说:“堂哥你好,我是林其乐,我寒假又来了!”
  堂哥背靠住了升起的床头,他身上插的管子比上次少了,头发也被人仔仔细细地梳过,他的脸色看起来不那么苍白,脸颊也充实,不像以前那样皮包骨。他抬起眼,看林樱桃。
  他的手垂在身边,忽然抬起来了一些,手指颤抖,颤颤地垂在床单上方,好像还使不上劲,林樱桃立刻握住了他的右手。
  “蒋峤西,十岁,来香港过暑假……”堂哥忽然说,有气无力的,他的声音嘶哑,断续,“他说,认识了一个小女孩,叫林其乐。”
  林樱桃很紧张,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蒋峤西的堂哥。
  “他没和我说过……他别的同学吧?”堂哥忽然转过头,问床边的堂嫂。
  堂嫂笑着,正削苹果,回头一瞧,蒋峤西正双手揣在裤兜里,在病房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好像知道堂哥一准儿要开他的玩笑。
  林樱桃坐下了,吃堂嫂给她削的糖心苹果。
  她说了说群山工地的事,然后说了她现在的大学,正在就读的专业。
  “好专业。”堂兄认同道。
  林樱桃不好意思地笑了:“就是工资少了一点……”
  堂兄各方面反应还是比较迟钝。“不少,”他望着她,轻声说,“很好。”
  林樱桃并没有把堂兄的话放在心上,堂兄是病人,久居香港,不了解大陆的情况,而且绝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幼儿教师的职业现状。林樱桃站起来了,因为堂嫂忽然伸手示意她,把她带出病房去。
  林樱桃余光瞥到蒋峤西这时走到了堂兄床前。
  堂嫂的普通话稍微有点口音,但已经尽量吐字清楚,她看了一眼蒋峤西没跟出来,压低声音说:“你认识峤西的爸爸,对吧?”
  林樱桃站在医院走廊上,她一愣:“蒋政叔叔?”
  病房里只剩了蒋峤西和堂哥两个人。他在林樱桃刚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下了,他低头沉默。
  “哥,”他说,“我觉得,我还是要回大陆。”
  林樱桃接过了堂嫂的手机,贴在耳边。
  “是樱桃吗?”电话里,蒋政惊喜意外道。
  林樱桃不知怎的,也怕蒋峤西听见,她压低声音,笑着说:“蒋叔叔,是我啊!”
  蒋峤西好像是怀有一些歉疚的,他对堂哥解释。
  “樱桃……在香港住不惯,”蒋峤西说,“她爸爸妈妈都在内地,家里就她一个女儿,而且,她也很恋家——”
  堂兄看着弟弟,说:“回去啊!”
  蒋峤西抬起眼,他又看了看堂哥瘫在被子里的双腿。
  “你回去啊!”堂哥说。
  林樱桃说:“苏丹项目部是哪儿啊?”
  蒋政疲惫道:“在非洲,援建非洲嘛。”
  林樱桃说:“叔叔你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
  蒋政说:“赚钱……你爸爸妈妈,身体都还好吧?”
  “都挺好的,”林樱桃说,“叔叔你好吗?”
  蒋政一下子笑了。
  “樱桃,说话成大姑娘了!”
  病房里,蒋峤西对堂哥无奈道:“我大学还没念完,你现在让我回我也回不去。”
  堂哥说:“毕业就走。”
  蒋峤西摇头:“不在大摩待几年,我拿什么钱成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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