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对方这么久却没见到半点好处,他们的态度当然大不如前,盘香作为季云婉的下人,这些日子没少被他们甩脸色。
一想到今日能在鲁家面前扳回一城,她心里就舒坦得很,问道:“小姐,王爷是不是很快就会接你进府了啊?”
说起这个,季云婉脸上神情沉了几分。
以前她想着等王爷主动开口让他进府,现在看来……王爷不一定会开这个口。
他对她的情意并不像对姐姐那么深。
何况……他身边已经有一张与姐姐相似的脸了。
“快了。”
她随口答道,心里却开始思量别的事。
……
尽管魏泓说了姚钰芝只是伤了腿,但姚幼清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她现在已经是秦王妃,不能随便离开上川,只能让周妈妈派人代她回京看看,确定父亲是否安好。
周妈妈知道她心中忧虑,立刻安排下去了,出去时琼玉顺势跟了过去,趁着周围没有旁人,小声道:“周妈妈,宫里送来的那些东西让季小姐拿去了没事吧?”
她自然不是担心季云婉抢了姚幼清的东西,而是觉得那些东西有问题,就像……之前陛下亲手赐给小姐的药丸一样。
周妈妈摇头:“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但总之不能让王妃拿着就是了!至于季小姐……”
她说着眸光微冷:“是她自己开口讨要的,又不是别人硬塞给她的,出了什么事那也是她自己的命!”
她之前就看出这个季小姐对王爷别有居心,但因为王爷对她全无此意,她不可能对姚幼清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她也就没多嘴在姚幼清面前提起。
没想到这季小姐的脸皮却如此之厚,几次见不到王爷,上次让人去军营给王爷传话的时候还被直接顶了回来,竟然还好意思再来!
不仅来了,还故意在小姐与王爷之间挑拨。
周妈妈活了三十多年,怎么会听不出来她故意说自己刚才在王爷房中,还故意说自己喜欢那些御赐的胭脂,就是想让王爷做主送给她,下小姐的脸。
她之所以没拦着,也不过是因为她正好不想让小姐留着这些东西罢了。
琼玉点了点头:“可是……王爷竟然真的开口让王妃把东西送出去了,虽然咱们也不想要那些东西吧,但这也太不给王妃面子了。”
“之前他送给王妃那么贵重的及笄礼,我还以为他开始有点喜欢王妃了呢。”
周妈妈闻言轻笑一声,脸上的气闷烦忧一扫而空,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呀……什么都不懂!”
说完抬脚走开了。
琼玉摸了摸脑袋,一脸莫名。
“我怎么就不懂了?”
……
季云婉带回去的那些东西确实很好地安抚了鲁家,让鲁家人以为她还是有希望进入王府的,对她又开始恭维起来,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为她四处寻访买来了一幅画。
季云婉拿到那幅画以后立刻又去了临铜,亲自将画放到了魏泓面前。
“王爷,我帮你找来了这幅画的真迹。”
她笑着说道,将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赫然正是一幅冯大家的田园趣图。
魏泓眼角一跳:“……真迹?”
“是啊,”季云婉说道,“虽然颇费了些周折,但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被我找到了。”
“那卖家起初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卖的,我费尽口舌他才答应忍痛割爱,将这幅画转卖给了我。”
魏泓看着那幅画,问了一句:“你花了多少银子?”
季云婉道:“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只要王爷你喜欢就好。”
魏泓:“……这是赝品。”
赝品?
季云婉猛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这……”
“这是我画的。”
魏泓直接打断。
“我很喜欢这幅画,画过许多仿品,曾有一幅在几年前赠与友人,看来他……并没有好好保管。”
季云婉:“……”
她脸上滚烫,沉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想到竟然是王爷画的?我找了许多人鉴别都说是真迹,看来王爷画功着实了得,已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至于以假乱真。”
魏泓又道。
“这是我几年前的画作了,仔细看并不难分辨是赝品,你找的人那些人八成都是那个卖家安排的,故意骗你的。”
也就是说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别人的圈套,自始至终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季云婉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只能尴尬地扯着嘴角说吃一堑长一智,她下次不会再这么轻易被人骗了,末了还道:“我若找到了这幅画的真迹,一定立刻给王爷送来。”
“不必了,真迹就在我手里。”
魏泓说着指了指墙上:“那就是,王妃送我的。”
季云婉再次睁大了眼:“不可能,那幅画明明就是假的!”
魏泓挑眉:“这幅画是姚太傅亲自鉴赏收藏,于王妃成亲之前收入她的嫁妆,让她带来上川的。”
姚钰芝书画之名京城无人不知,他的收藏怎么会有假,季云婉也明白这个道理。
“可是……那只兔子……”
“那是王妃年幼时不懂事添上去的,虽然笔法确实稚嫩了些,不过看习惯了倒觉得别有一番意趣。”
他说着还笑了笑,丝毫不觉得那兔子有什么碍眼的样子。
季云婉咬牙,嘴唇紧抿,半晌才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这么说来确实是真迹无疑了,只是好好的一幅名家之作变成这样,多少还是有些可惜。”
魏泓对这一点倒也没否认,若是可以,他还是更希望这幅画作保持原来的样子。
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凡事想开点,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尤其想到姚钰芝因为这只兔子三天没吃下饭,这兔子就变得分外可爱起来。
季云婉脸上仍旧发烫,起初是羞恼尴尬,现在还多了愤恨不甘。
她要回去问问鲁家人是怎么办事的,竟然把一幅赝品当做真迹买下来,还让她送到了王爷面前。
而这赝品还是王爷自己亲手所画!
她施礼准备告辞,临走前看了一眼魏泓的屋子,笑道:“王爷这前院怎么过了这么久也没修缮?我之前看王妃把后院修缮的雅致得很,还以为等那边弄妥了就会修缮前院了,没想到过这么久都没动静。”
“前院虽然不常用来住,但总要见客的,是王府的门面,还是修一修的好。”
这就是说姚幼清只顾着自己住得好,却不顾王府的脸面。
魏泓听了皱了皱眉,然后忽然间就眉眼一松,面色舒朗:“你说得对。”
季云婉笑了笑,告辞走了。
她离开后,魏泓看着屋子低声喃喃:“确实很久没有修缮过了……”
崔颢立刻接道:“是啊,季小姐说的没错,这前院是咱们王府的脸面,还是应该仔细修缮一番的。”
“不过……一旦动工只怕动静就会比较大,影响王爷办公,我看王爷不如先搬去后院暂住,等前院修缮好了再搬回来。”
魏泓嗯了一声,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第33章 凝儿
“那我让人给王爷腾个大些的院子。”
姚幼清得知魏泓要搬来后院后说道。
“这……”
崔颢面色有些为难。
“后院最好的院子就是正院这里, 王爷毕竟是王府之主, 让他住到别处……怕是不妥。”
言下之意要让魏泓住正院。
姚幼清赶忙道:“我不是非要占着这个院子,是因为这里都是按照我喜欢的样子布置的,一时半会要改也来不及,我怕王爷住不惯,所以才想在别处给他腾个院子。既然如此,那我……”
“那倒不会。”
不等她说完,崔颢便笑着打断。
“王爷对住处从不挑剔的,您之前跟我们一起赶路的时候应该就看出来了, 我多嘴说一句也只是因为以王爷的身份在自家内院却住到别处不合适。”
“还有就是内院不方便让小厮进进出出,王爷又不习惯让婢女贴身伺候, 所以日常生活起居少不得需要王妃照顾一二,还请您担待些时日,等前院修缮好了我就来请王爷回去。”
也就是说魏泓不仅要搬来内院,还要跟她住在一起, 姚幼清想自己搬去别处的念头也只能打消了。
“好, ”她点头道, “那崔大人让人把王爷的东西搬来吧。我不知道王爷有什么习惯, 你们看着安排,摆在哪里合适, 我让人腾地方。”
崔颢应诺,立刻让人把魏泓的东西搬了过来。
魏泓的东西其实不少, 但生活里常用的并不多, 最终搬来的除了一些公文和书籍, 就只有几套日常换洗的衣裳而已。
衣裳放在了内室,公文与书籍放在书房,全都安排好后姚幼清这里基本没什么变化,还是原来那样。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回头王爷如果还需要些什么别的我再让人送来。”
崔颢说道。
既然现在与姚幼清说的是暂住,那自然不好把所有东西都搬来,以后慢慢挪就是了。
姚幼清并未多想,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又问了一些关于魏泓日常生活习惯的问题,有没有特别需要注意的,免得两人住在一起的这段日子因为日常琐事产生什么龃龉。
崔颢一一答了,姚幼清让人记下,确定没有什么其他问题之后才让人将他送了出去。
“琼玉,刚刚崔大人说的那些都记好了吗?”
崔颢走后她问了一句。
琼玉点头,将手上单子递给了她。
上面从魏泓的饮食习惯到他平日里的作息时间全部记录得清清楚楚,姚幼清让她将关于饮食的部分送到了后院的厨房,又将作息时间都告知院中的下人,以防魏泓住在这里的期间他们伺候不周,既让魏泓不愉快,也让自己受到责罚。
琼玉应声去了,周妈妈则陪着姚幼清回了内室,待她坐下后问道:“王妃愿意让王爷搬来住?”
“愿意啊,”姚幼清道,“反正只是住一小段时间,等前院修缮好了王爷就搬回去了,为何不愿?”
“再说王爷成亲后就将这内院给了我,自己搬去了前院,现在不过是想回来暂住一下而已,我又怎好为这种小事斤斤计较呢?”
周妈妈见她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摇头失笑。
“可是房中忽然多出个人,王妃不会不习惯吗?”
姚幼清将一旁一件已经做了一半的衣裳拿起来,皱着眉头道:“肯定还是会有些不习惯的,不过我既然已经与王爷成了亲,那习不习惯又怎样呢?就像王爷也不一定习惯王府多出了一个我啊。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各自忍一忍就好了。”
说着转头问周妈妈,她在那件衣裳上面走的一条线是不是歪了点,要不要改一改。
周妈妈无奈,笑着跟她说起了衣裳的事,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
魏泓白日里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正院的下人显然已经得到叮嘱,见他进来并未吃惊,也没像以前那样问他过来有什么事。
他回来得晚,姚幼清已经沐浴完毕,正在房中逗小可爱玩,听到动静起身迎了过来,仰着小脸道:“王爷,你回来了。”
魏泓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又飞快地从她纤瘦的肩和细如柳的腰肢扫过,很快收了回来,走到衣架前抬起了手。
周妈妈要上前为他更衣,被他一眼瞪了回来:“出去。”
周妈妈一怔:“可是……”
话没说完,看到魏泓的视线,明白他不想再说第二遍,只得躬身退了出去,临走前看了姚幼清一眼,目光有些担忧。
姚幼清听崔颢说过魏泓不喜婢女贴身伺候,又见她将周妈妈赶了出去,自己却还站在衣架前伸着手,就明白过来他是要她给他更衣,于是走过去伸手将他的外袍脱了下来。
她没有伺候过人,成亲前虽然学过,但毕竟没亲手做过,动作十分生疏,解个腰带就解了半天。
其实魏泓只有以前在宫里的时候才这么让人伺候,后来来了封地,自己经常在战场和军营里跑,早没那些麻烦的习惯了。
但刚刚见到姚幼清之后,他鬼使神差地就站在衣架边张开了手。
这是姚钰芝娇生惯养的女儿,一看就没做过这种事,动作有些笨拙,换做其他下人早被他呵斥到一边去了。
但现在他却觉得这样慢慢来也挺好,低头看着她几乎贴在自己胸膛的发顶,闻着那因为彼此靠近而传入鼻尖的熟悉幽香,一点也不着急。
她真的太瘦了,因为临睡只穿着一身单衣就更显单薄,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感觉稍稍用力就会折断。
偏偏在这纤瘦之余,身体又因女儿家的成长而产生了一些变化,衣襟微微隆起,有不明显却也不可忽视的曲线。
魏泓抬起的手稍稍收了收,做了个合拢的手势,隔空估摸着她成长到了什么地步,视线渐渐凝在那一处收不回来,直到女孩抬头才也跟着抬起头来看向别处。
外袍褪下之后,他让人打了水进来准备沐浴。
下人把水打好便又被他遣退出去,他则抬脚走进净房,没有关门,等着姚幼清跟刚才一样自觉地跟过来伺候他。
可是女孩子到底是脸皮薄,在原地踟蹰许久也没有动。
魏泓等了半天等不到人,也知道这确实是太为难她了,只得又走回去关了门,自己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