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得,说不过你。”阮母嘴上抱怨,脸上却露出了一点无奈的微笑。
就这样,一整个暑假都在和谐的氛围中度过了。
开学那天,阮年和杨慧一起进入新班级,才发现文科班真是女多男少到了一定程度。运动会已经完全不需要阮年去自告奋勇了,大把体育特长生包揽所有项目,简直帅飞。
班上的女篮体育生们身高瞩目,阮年开玩笑说站在她们旁边,自己简直像是小矮人。宋菀打趣她:“什么小矮人,简直是拇指姑娘。”
结果自然是被阮年追着打。
进入高二,季淮频繁参加集训,付遥和季泽文都不怎么上楼,季家二楼常年只有阮年一个人晃荡。
这个周末,季家父母都有事不在家,付遥提前和阮年说好了,让她记得自己叫外卖或者出去吃饭。
阮年这阵子放松随意惯了,在某个周末早上,因为生物钟早早醒来,穿着睡裙就推开房门出去洗漱,收拾完准备回房间,迎面就看见季淮的房门突然打开了。
她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
只见季淮一脸困倦地揉着眼睛,抬头看见她也是一愣。
阮年小声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季淮去外地参加比赛了,连季父季母都以为他要今天晚上才能回。
“昨天凌晨。”
怪不得自己一点动静都没察觉。
“那怎么这么早就起床?”
“谁说我起了?”季淮声音里带了点笑,“口渴,喝口水而已。”
阮年见他眼神清醒了些,目光从自己脸上缓缓往下移,这才反应过来身上还穿着睡裙,吓得忙不迭往房间跑。
季淮喝完水就回房间继续补眠了,一直睡到被敲门声叫醒。
他有点莫名其妙,父母向来是随他睡的,从没有叫他起床的先例。
结果一打开门,只见穿戴整齐的阮年抿嘴一笑:“吃饭啦。”
“嗯?”季淮有点懵。
“午饭已经做好了。快起来,不然我先吃啦!”阮年说完就转身跑了。
季淮三下五除二洗漱完下楼,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餐桌上的几菜一汤:“你还会做饭呢?”
“那是,以为跟你一样五谷不分呀。”阮年摆好碗筷,推了他一把,“别愣着了,快点吃完,我攒了一堆题等着问你呢。”
晚上,付遥和季泽文回到家,只见厨房里,阮年站在灶前,季淮则靠在一边的流理台旁,手里拿着张试卷看着。
“小淮回来啦?”付遥很是惊喜,赶紧走进去,看了一眼电饭煲:“在煮粥呢?我来吧,年年你们回房间去,等做好了再叫你们。”
“阿姨叔叔你们回来啦。”阮年笑着摆手,“我来就行。我让季淮给我讲题,他说给他做点吃的当报酬。”
付遥转头瞪季淮,在自家儿子胳膊上拧了一把,转头对阮年微笑:“别理这小子,哪儿这么多事。小淮你别欺负年年,她学习紧,快回房去给她讲题!”
季淮挑眉:“妈,你儿子我可是今天才回家呢。”
付遥敷衍地点头:“是是是,所以妈妈亲自煮粥给你当晚餐。你去给年年辅导功课吧!”
季淮“啧”了一声,笑着拉阮年走了。
☆、答疑
时间过得飞快,又到了学科知识竞赛举办的时候。阮年作为参加了去年的全市比赛,还拿了一等奖的参赛代表,被叫去给今年参赛的几位高一同学传授经验。
当时已经放学,校园里基本空了。但大家见了阮年都很兴奋,围着她问东问西。阮年脾气本来就好,加上想起去年的自己,越发有耐心,笑着一一给他们解答。
只其中一个女生有点儿遗憾,小声嘟囔了一句“可惜季淮学长不能来”。
被阮年听到了,她抿嘴笑了笑。
那天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季淮还真来了。
连阮年都没想到。
她朝兴奋得尖叫的几位高一同学比了个“嘘”的手势,转头几步走到门口,问站在门外没进来的季淮:“你怎么来啦?”
声音里带了点掩饰不住的惊喜。
季淮两手插在口袋里,站直身子,语气随意:“接你去吃饭。”
阮年这才想起昨晚付遥好像说了一句,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
但学弟学妹们的问题还没答完,阮年有点为难地回头看了教室里一眼。
结果其中一个学弟非常会看眼色,当即道:“学姐,你们要是有事,就先走吧。留个电话就行,我们有什么问题发短信问你,一样的。”
“那行。”阮年转身把自己的手机号写在了黑板上,正打算道别,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对季淮笑笑,“季学长有什么要叮嘱学弟学妹们的嘛?”
季淮似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笑了:“有啊。”
他说着,往教室里走了几步,转头看向那几个高一同学。
“知道《春江花月夜》里,有多少个月字吗?”
学弟学妹们:“???”
学弟一脸懵逼:“可以现在数吗?”
学妹则好奇地问:“季学长知道?”
季淮轻笑一声,转身往外走:“你们阮学姐知道。”
阮年莫名其妙地顿时被几道崇拜的目光包围,脸都红了。
等到跟着季淮一起上车,听到付遥高兴地不断说着话,阮年才知道,原来季淮入选国家竞赛队了,不出意外,很快就会被保送。怪不得今晚会出去吃饭。她转头看季淮,却见喜讯主人公仍是一副淡然如常的样子。
阮年小声说了句“恭喜”,季淮转过头来看她一眼,脸上这才有了几分喜色。
餐厅包厢里,付遥很是开心,忍不住说:“我觉得吧,也应该有语文英语竞赛之类的。咱们年年也很优秀啊,一样有被保送的资格才对。”
阮年惊得赶紧摆手,刚要说阿姨过奖了,季泽文一本正经地接话:“所以现在有自主招生嘛,年年肯定也会有加分的。”
还没等阮年谦虚,付遥已经转头对自家儿子说:“小淮啊,你以后要多帮着年年呀。以后继续上同一所大学嘛。”
季淮懒洋洋“嗯”了一声。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阮年:“……”
结果没等季淮单独给阮年辅导几天,他倒先被年级组安排来给自招补习班答疑了。
一班的自招补习分了文理两个班,原本是让季淮去理科班的,但他主动要求来文科班。年级主任当然也不会拒绝,便安排另一个保送的同学去理科班答疑了。
阮年拿卷子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包里有本奥赛书,怀疑是自己昨天去季淮房间问完题不小心顺来的。她有点好奇地翻了翻,结果引起了旁边女生的注意。
她恰好翻回了第一页,上面写着季淮的名字。
同桌女生好奇地问:“季淮的书,怎么在你这儿啊?”
她此言一出,周围一圈的同学都转头看过来。阮年怔了怔,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这时晚自习铃声响了,季淮走进教室。大家迅速安静下来,阮年赶紧把书收进包里。
按照自招补习班的惯例,第一节课一般是大家自己做卷子,第二节课再同意讲解答疑。
等到课间休息,两三个同学问完问题,阮年才走上前,把那本书递给季淮:“你的。不知道怎么在我这儿。”
季淮眉头都没动一下:“我早上放你书包里的。圈了几类题型和例题出来,你可以看看。”
“早上放的?”阮年有些讶异,“我怎么不知道?”
“你在车上眼睛都睁不开,睡了一路,怎么会知道。”季淮转头打量她的脸色,“昨晚又熬夜了?”
阮年底气不足,讷讷道:“也没有熬到很晚……”
季淮打断她:“从今天开始,恢复高一时的正常作息。”
阮年瘪瘪嘴:“题做不完,书背不完。你报送了,当然能早睡,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突然察觉到第一排的两个同学正用惊恐和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她,大概是没想到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季少爷说话。阮年赶紧停下来,脸有点红了。
季淮却早就习惯了,正要继续“熬夜伤身体”的劝告,就听见门口传来贱兮兮的声音——
“淮哥,怎么不来我们理科班答疑呀?”
阮年转头,只见徐瑞轩在门口探头探脑,笑眯眯的。
于柳在他身后伸出脑袋:“阮年妹子好久不见呀,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季淮随手抄了半截粉笔扔过去:“回你们班去。”
粉笔正砸到徐瑞轩额角,他“啊”地惨叫一声,极其夸张地捂着脑袋跑了,一边跑一边嚎:“淮哥有异性没人性,就这么对兄弟……”
幸免的于柳在季淮扔出下一截粉笔头之前拔腿就跑,嘴里念叨:“救命啊,淮哥冲冠一怒为红颜啦……”
阮年被这两个二货搅得什么也不想再说了,转头回座位趴下闭目养神。
接下来一节课,季淮把班上同学提出的问题整理了一下,一一讲解。
说是给全班答疑,实际上,他讲几句就朝教室第四排阮年的座位扫一眼。阮年一皱眉,他就多讲一次。她一点头,他就省略接下来的步骤。
阮年本来就心思敏感,几个来回下来,自然察觉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季淮说:“其实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她本来想说,自己有很多问季淮题的机会,但班上其他同学都没有,所以没必要特别关照自己。
结果话还没说完,季淮就吊儿郎当一笑:“本来就是因为你才去帮着答疑的,当然得让你听明白。”
阮年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他继续道——
“别人懂不懂,跟我有什么关系。”
阮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童养媳
虽然季淮几乎隔几天就要跟阮年强调一次不许熬夜到太晚,就差找一篇“熬夜导致猝死”的新闻来给她看了,但升入高三之后,熬夜依然是免不了的。
然而熬夜的危害大概是确实存在的。
在连续熬夜半个月之后,阮年觉得自己身子有点不对劲了。
那天晚上第N次犯困的时候,阮年起身去卫生间,往脸上不停地泼凉水。
等稍微清醒一点,阮年转身回房,结果在走廊上被季淮给截住了。
季淮凝神看了她一会儿,直接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随即皱了皱眉:“怎么这么烫。”
“不知道,可能是房间里暖气太厉害了。”
“是不是傻。”季淮叹了口气,把她往房间里推,“你发烧了,我去找药,你去床上躺着。”
被他这么一说,身体里潜伏的难受越发明显。阮年虽然哼哼唧唧,但非常听话地躺着去了。
季淮端来水和药,看着她吃完,转身要去再接一杯水的时候,袖子被扯住了。
他有点意外,转过身,看见阮年一只手还捂着脸。
明明害羞,但少见地黏人起来。
季淮心软又心疼,先把水杯放到一边,在床沿坐下,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哄道:“放心,我不走。”
阮年这才点点头,松开拽着他的手。但依然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她烧得有点迷糊,身子也不舒服,轻哼了一声,像只呜咽的小奶猫。
季淮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早点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这安慰人的水平简直停留在小学。
“我陪你说说话?哦你生病了不想说话吧……那我,读点故事给你听?”
他一心想哄阮年早点闭眼睡觉,正打算绞尽脑汁再劝几句,就听到阮年开口了。
她声音很小,还有点哑,以至于季淮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阮年又重复了一遍。
“你给我读政治要点好不好?我还没背熟。”
季淮:“……”
第二天是周一,阮年依然还有点低烧,付遥帮她给学校打电话请了一天假。
阮年其实觉得没必要请一整天,下午应该就可以去上课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当天放学,杨慧和宋菀居然来看自己了。
其实宋菀和杨慧本来是想给她一个惊喜的,买了果篮,没直接说要探病,而是问阮年家在哪。
阮年含糊其辞,没肯回答。
宋菀正想让杨慧打电话问徐瑞轩,结果正好碰到了张荔。
张荔住在季家附近,曾经看到过阮年从小区里出来,没多想就告诉她们了。
宋菀和杨慧打车过来的,到了目的地才惊觉:“天哪,阮阮住在这么高档的地方?她不是宁市人呀。”
“阮年不是说她借住在朋友家么。看来是位土豪朋友。”
“对哦,怪不得……等等,我就说这个小区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怎么好像听徐瑞轩说过,季淮家貌似也在这儿啊!”
“卧槽,真的假的,快问问他。正好咱还不知道阮年家门牌号呢。”
两人赶紧站定掏手机,结果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宋菀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那个,阿姨——阿姨!”宋菀一边招手一边扯杨慧。
杨慧转头,看见了不远处的季淮妈妈,也惊喜地叫了声“阿姨”。
付遥对她俩印象不算深,但也知道肯定是季淮的同学,笑着停下脚步走过来。
聊了几句后,得知她们是来探望阮年的,付遥更热情了,极其爽快地一挥手:“跟我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