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喜欢——雾下菘
时间:2019-03-18 09:34:12

  她想打开柜门看看,抬手,才发现这扇书柜上了锁……好像只有这扇,一把小黑锁安静的挂在书柜门上,光泽黯淡。
  为什么要上锁?
  竹吟心里奇怪。
  越沂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竹吟笑眯眯的站在他书桌旁,低头看着书桌上搁着的写好的帖。
  王维的《山居秋暝》,他上次临帖,写完没来得收起。
  “班长,你学过书法呀?”竹吟听见他脚步。
  越沂硬笔写得很好看,清逸俊秀,书法则多了几分狂发,少了几分内敛,但总体来说,依旧很好看,清秀却不单薄,风流意气。
  “没有,随便写的。”越沂淡淡答,把桌上宣纸折好收好。
  “我觉得挺好看。”竹吟不接招,依旧笑眯眯,“我今天出去买对联没买到,明天超市怕要关门了,家里还没春联呢,那个……班长,你会写春联吗?”她暗示。
  越沂神情不变,“没写过,而且没专用墨,也没纸。”
  ……
  竹吟不开心的哦了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原来你写书法,怪不得……那天我在你笔记上看到……”
  所以那是他在笔记本上练字么?然后那段时间正好练到了“今”字。
  少年适才已经平静下去的面容再度起了波澜,耳尖微红,不自觉,错开了她的视线。
  “已经九点了,我送你回去。”他面无表情的说,直接把话题引开了。
  “没事,没事,我一个可以回去的,反正不远,这一带我熟。”竹吟拿好自己外套。
  不过,越沂似乎根本没打算和她商量需不需送的打算。
  “外面原来下了这么大的雪欸。”竹吟下楼,第一脚就踩到了厚厚的积雪,呆呆的抬头看天,只过了不到一个晚上,外头积雪居然已经这么大了,铺在地上,银白色一层。
  现在好歹雪已经停了,天阴沉沉的,路灯模糊的光亮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般,竹吟冷得打了个哆嗦。
  “可以堆雪人了。”她一路看得兴起,忍不住脱下手套,从旁边花坛里团起一团雪来,揉巴揉巴,做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球,又从花坛里捡出两个小石子儿嵌进了雪人脸上,还用树枝给他弄了两个小手。
  完工后,竹吟拍拍手,很满意的拿出手机,给小雪人拍了个照片。
  她指尖冻红了,原本洁白纤细,葱白色,那一点红便格外扎眼。
  越沂没说话,走着,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冻红的指尖收到了自己掌心里,静静捂着。
  竹吟也不松手,由他捂着,她小巧的鼻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了一点雪,越沂看着,低头,终于还是忍不住替她轻轻拂去那点雪籽。
  夜色里,少年神情几分温柔,白肤黑发,融在浓浓的夜色里,眉眼线条清隽干净,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竹吟心跳加速了,仰起脸看着他,她粉白的面颊也有些微红,浓黑的睫毛,浅粉的唇,那么明媚鲜活,即使是在夜色里。
  待她手上稍微回了一点温度后,越沂却很快收回了手,叫她戴上手套。
  竹吟只能无趣的套好手套,和他并肩,往自家的反向走去。
  司凛应该不在了吧。
  离家越近,竹吟心里越忐忑,到了自己家都不敢走近,只敢先躲着,先远远看看。
  兜里手机忽然响了,是赵微树的电话,问她到了哪里,竹吟说快到了,只有几分钟路程。
  “我来接你。”赵微树没多说,不等她拒绝,已经挂断了电话。
  竹吟实在没办法,蹑手蹑脚进了小区,确定路灯下再没了痕迹。
  果然,她家附近有条大学街,网吧,台球室……应有尽有,外面这么冷,估计他肯定是随便钻一家快活去了、
  “那我上去了。”确定视线范围内没有司凛后,竹吟松了口气。
  越沂把她送到门口。
  “那班长,新年快乐呀。”她笑眯眯冲他摆手,“明年见~”
  眼见到男生修长的身影几乎已经完全融进了夜幕里。
  竹吟把手放在唇边呵了口气,赵微树还没来,她有些无聊,想着这么一点点路,没必要麻烦他再跑一趟,正准备打电话叫赵微树不要下来了。
  “我以为你今天在他家过夜呢。”不远处草丛里缓缓站起一个人影。
  竹吟第一反应就是碰到了过年拦路抢劫的流氓,顿时尖叫出声。☆T.X是独家?
  赵微树正好下楼,没到门口,听到妹妹尖叫,快步跑了过来,竹吟见到哥哥,吓得立马躲在他身后,“哥,有人蹲那儿。”她伸出手,紧紧揪住赵微树袖子。
  “滚回去。”赵微树比她先看清楚那人的脸,面色一下沉了下去。
  司凛拍拍身上草屑,“不滚。”
  穿这么单薄,在这种雪天里坐这么久,就算是铁打的人,到底也扛不住,他面色也有些苍白,话没说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说话间都带上了浓浓的鼻音,司凛很郁闷的揉了揉鼻尖,神情不愉。
  赵微树拉住竹吟,“走,回去。”
  “哥,你们真不回去过年了?”司凛声音有几分嘶哑,低低问道。
  已经入夜了,外面天寒地冻,他一人站在草丛里,孤零零的,穿那么单薄,黑发也有几分凌乱,看起来像是淋了雨,被打湿了,半干不干。
  司凛难得这么安静,孤零零,一个人被甩在他们身后,那么高的一个大男生,搞得倒像是只被主人抛弃了的流浪狗。
  “哥……”竹吟犹豫了下,轻轻扯了扯赵微树的手。
  “上去拿一件衣服就滚。”赵微树沉着脸回头。
  司凛立马从草丛里跨了出来,几步跟上,挤进了俩人中间。
  赵微树阴沉着脸走在最前面。
  竹吟吐吐舌头,多少年了,没想到他们这次见面居然没真打起来,虽然气氛僵硬,可是居然还能三人一起和平的走在路上,真是难以想象。
  司凛跟着一起上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长手长脚,上楼后,毫不见外的在她家沙发上摊开,一下霸占了一大半地方。
  赵微树脸色难看。
  竹吟也不敢多说什么,忙去厨房泡热茶。
  “你们这弄得还不错嘛。”司凛坐不住,暖和过来后,就起身,一个一个房间,四处张望。
  赵微树出门前正在看书,书桌上还摊着书和资料,加上一大摞草稿,满是复杂的符号和数字,司凛看了眼就皱眉头。
  “搬了新家,又交了男朋友,你这小日子,过挺滋润啊。”司凛检阅完了,拍拍手,斜睨了眼竹吟,似笑非笑。
  完蛋了……
  看到身旁赵微树眼神,竹吟吓得战战兢兢。
  “哪个男朋友,上次那个?”他冷冷道。
  “没,没有,他乱说的。”竹吟拼命瞪司凛,“哥,你信他鬼话。”
  “呵。”司凛呵出一个单音节,懒洋洋摊开在沙发上,“你敢做,怕别人说?”
  “你滚,把我家沙发弄脏了。”竹吟冲上去踹他。
  司凛皮糙肉厚,哪里怕她踹,伸手直接截了她脚,随手一拉,竹吟失去平衡,一下摔到了沙发上,摔成了一团,司凛笑得浑身发抖
  赵微树皱眉看了他一眼,起身把竹吟拉起,赶去了另一边沙发。
  赵微树进屋给司凛随便拿了件自己的外套,司凛却还不走,说头发湿了,要去他们家浴室冲了一下。
  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请神容易送神难……
  竹吟瘫在沙发另一边,已经开始后悔起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心软了。
  司凛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就走了出来,他洗过澡,衣服也不好好穿,赤着上身就走了出来,身上还冒着热气,他四肢修长,因为常年运动,肌肉线条很明显,流畅好看。
  “把衣服穿好再出来。”赵微树脸色阴沉。☆T.X是独家?
  竹吟还坐在客厅里。
  赵微树生性保守,从小,只要竹吟在场,即使是在家,他衣服从来也都是穿得整整齐齐,一点不露。
  “习惯了都。”司凛懒洋洋答。
  反正是在家,他都不介意被看,不知道赵微树介意啥。
  竹吟随便抓了张试卷盖在脸上,躺在沙发上装死。
  司凛在她身侧重重坐下,真是个巨大的热源,她觉得自己周身温度都升了起来。
  “给你半个小时吹干头发,滚回宾馆。”赵微树把他扯了起来,冷冷道。
  “没宾馆。”司凛拿毛巾胡乱擦擦头发,“都客满了,订不到。”
  赵微树眼角跳了跳,没等他说话,司凛已经先开口,“你们要是不肯回去,我就也留你们这过年。”
  “你疯了?”竹吟惊呆了,一下扯下脸上报纸,直起身子。
  “我清醒得很。”司凛打了个呵欠,“反正家里现在也越来越没意思了。”
  “谁管你。”赵微树冷笑,“这是我家,没你待的地方。”
  “要不我交个住宿费?”
  “还有二十五分钟。”赵微树面无表情的看表。
  书房门被重重阖上。
  “你赶快,我哥真做的出来。”看着司凛还湿着的头发,竹吟没好气的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敲。
  过了二十五分钟,怕是用扔的,赵微树也会要把他搞出家门。
  司凛随手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扔在一边。
  忽然笑得阴测测,“赵竹吟,今天晚上你是从哪里回来的,赵微树知道吗?”
  “你在他家都干了什么?”司凛往沙发上一靠,笑得有几分邪气,“亲亲抱抱,搞到哪一步了?”
  竹吟面色发红,“司凛,你再说一句,我……”
  “好,让我今天留下来。”司凛举起双手,“我就当没发生过原谅你。”
  司凛不是从小做事不过脑子?
  什么时候奸成了这个样子?
  竹吟愤恨不已,看司凛在那吹头发,从沙发上膝行过去,抓过吹风,右手拼命一挠,把他一头黑发吹成了鸟窝,才拍下吹风,气哼哼的朝赵微树房间走去。
 
 
第23章 
  家里平时就竹吟和赵微树两兄妹住,也基本不会来客人,所以客房没开铺,也没人乐意专门去给司凛费事铺床,所以把他直接赶去了客厅睡沙发。
  好在司凛自己也不介意。
  竹吟憋了一肚子火,晚上睡觉都没睡好,半夜口渴醒了过来,她怕吵醒哥哥,摸黑去客厅接水,不料没走到饮水机边,被什么伸出来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没摔倒在地毯上。
  原来是司凛的腿,他太高,沙发太窄,根本睡不下,一条长腿伸出了大半,斜斜横在地上。
  薄被早垮到了地上,他伸手揉着睡得凌乱的黑发,白t也睡皱了,露出了一截结实劲瘦的腰,半睁着眼,懒洋洋问,“干嘛呢。”
  “接水。”竹吟昨晚气还没消,没给他好脸色。
  她打了满满一杯热水,咕嘟咕嘟喝下一大半。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籽,夜晚寂静,不远处,有车流和霓虹灯的颜色闪过,雪籽打在玻璃上,化成了水渍,一行行流了下来,司凛扔下被子,在窗前站着,拿指尖蘸水,低头,在上面饶有趣味的写写画画。
  “几岁了?”竹吟睨他一眼,搁下杯子。
  “比你大。”司凛回头,挑眉。
  竹吟懒得理他,准备回房间继续睡。
  不远处不知道哪里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小区门口已经挂上了红灯笼,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很是显眼,大雪越覆越厚,一起都是安静的,屋内暖意融融,暖桌上摆着过果盘,盛满了买来不久的新鲜橘子。
  “今年我们三一起守夜吧。”司凛安静看了一会儿窗外,忽然说。
  “……”竹吟愣了半晌。
  良久,她扯扯唇角,“……大哥,那叫守岁。”
  大过年的,不知道他在这乱讲什么……给谁守夜呢?
  “反正差不多。”司凛漫不经心答,他分不清楚这俩词,看起来也没有想分清的意思。
  ……差不多个鬼啊!
  竹吟想掀桌了,懒得和他废话。
  “我哥还没同意你留这里过年。”她在沙发另一侧坐下,“而且你这跑出来就不回去了,爸不抽你?”
  “估计他也没空管我了。”司凛毫不在意。
  “家里怎么了?”沉默了半晌,觉得司凛来得蹊跷,答得也蹊跷,她忍不住问。
  司凛脸色沉了一瞬,“没事。”
  “就和平时一样呗,在外各种买买买,要不带人回来吃吃喝喝,弄得一屋子酒味,熏死人。”腔调懒洋洋的,“没意思透了。”
  竹吟双手托腮,发着呆。
  直到肩上落下一床被子,她才回过神,拽下被子扔回给司凛,“我回去睡觉了,你自求多福吧。”
  她眯了眯眼睛,打了个小小呵欠,摇摇晃晃朝自己房间走去,因为刚从床上起来不久,黑发散着,额上翘起来一缕。
  在黑暗里抹黑走着,砰的一下,她撞上了赵微树房门,竹吟吃痛,闷哼一声,揉着额头。
  司凛坐在沙发上,把这一幕尽收眼底。
  “傻叉。”他比了个口型,笑得不可开交,肩膀一抖一抖。
  竹吟吓得半死,没空管他,忙爬过去,贴着门听了半晌,确定自己没吵醒赵微树后,方才松了口气。
  他这段时间太辛苦,高考只有半年时间了,平时家里的事情她从来没管过,钱也好,雇人也好,一切管家的事也都是他来的,相形之下,她就是个吃白饭的蛀米虫。
  明天你给我等着。
  她冲司凛愤愤比了个手势,阖上门,轻手轻脚的进屋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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