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吟摇头,“没事。”
“你能借我点钱吗?”梁嫣沉默了很久,哑声开口。
“我手机和电话卡都丢了,现在身上,除了这次上网的钱,已经只剩下几块钱了。”她唇角一扯,自嘲的笑,“
“你要多少?”竹吟沉默片刻。
“三千。”梁嫣说。
竹吟在心里算了算,她用钱不多,赵默成这么多年给她的压岁钱和零花钱都没怎么动过,有一笔不小的存款,拿出三千来没什么压力。
“我被人甩了……现在急着要用钱。”梁嫣轻声说。
“没事。”竹吟登上企鹅,转账给她。
“你随便去买个手机,暂时先用着。”她多转过去了一千。
梁嫣垂下睫毛,唇色泛白,“……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竹吟摇摇头,“你先用着吧,不急。”
“你家里人一直在找你……”她纠结着开口。
“我暂时不回去。”梁嫣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声音一下都大了起来,“你也别和云展说。”她神情激动,苍白的脸上泛起几丝潮红。
等竹吟一一答应下来,她才终于缩回了椅子,沉默着坐着。
“那天那个男生,他伤口不要紧吧?”直到梁嫣再开口。
竹吟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司凛。
“小伤,已经好了。”她答。
梁嫣轻轻点了点头,“他是你同学?”
“不是,是我哥。”竹吟说。
俩人想顾沉默着,她想再开口,梁嫣忽然站起身,“到时间了,我先走了……改天见。”
“拜拜。”竹吟刚说完,那头屏幕已经黑了。
陆云展阴沉着脸,竹吟出去时,他把烟在地板上摁灭,跟着她,紧了紧风衣,“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竹吟到家时差不多十点,赵微树早打了无数个电话来催。
她洗漱好,换好睡衣,盘腿坐在床上,忽然觉得格外疲惫。
原本是想去见越沂的……
她趴在床上,忽然又想给他打电话了,一看时间,十一点了,她对越沂作息也不熟悉,想了想,怕他已经睡了,还是没打电话,改发信息。
“……还醒着咩?”她发过去了个戳戳的表情。
没有回复。
竹吟翻了个身,隔了半分钟,忍不住又发,“╭(╯^╰)╮,我就知道,你肯定睡了。”
“你每天睡那么早干什么呀。”
“……老年作息。”
她发过去一堆垃圾信息狂轰滥炸后,那边终于回了一条。
“没睡。”
就两个字。
看了眼自己发过去的一大堆,竹吟不满的撇了撇嘴。
“还有十天就开学了。”她忽然想起,“班长,你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
竹吟手机差点掉在了脸上,翻身捡起手机,“……那个,我们下次见面,带上寒假作业,让他们也一起见见面好吗?”她小心翼翼发,“都一个寒假没见了,都是一个印刷厂出来的,他们肯定很想念对方。”
屋里亮着盏昏暗的台灯。
少年在梦里皱着眉,他撑起身,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抬手松了睡衣领口,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紧致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
冷白的肌肤带着隐隐的潮红,他黑发略带凌乱,阴影笼罩在他清隽的脸上,眉眼还带着残存的睡意,比平时更加浓郁,就这样面无表情坐着,垂着睫毛。
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振动,一下,又一下。
他起身,拿过手机。
屏幕上一行行跳出消息提醒。
都是一个人的。
“没睡。”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回复。
他薄唇微微扬起,笑意很浅,越沂没开灯,起身打开了窗户,室内瞬间吹进来一股凉风,他站在窗户,任由风吹过,方才感到身上那股残余的燥热平息了几分。
“今天超级累,我才刚到家收拾完。”竹吟叽叽喳喳。
他唇边笑意消失了。
见那边半天没回复,竹吟继续打字,“反正,就是去帮了一个朋友的忙,她碰了点不好的事情,希望可以早点顺利解决。”
“嗯。”他只回了一个字。
看着就不咸不淡的,对着那字,竹吟也想象不出来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语气,不开心的趴回了床上。
这人为什么这么琢磨不透,情绪压抑得太厉害了,又冷,真的太难搞的。
隔壁司凛还在铺床,响动大得不像是铺床,倒像是在拆迁。
竹吟忍无可忍,发怒冲着墙踹了一脚,喊道,“隔壁的,安静一点。”
疼得她嘶了一声倒回床上,眼里差点冒了泪花。
司凛听那边一声闷响,扔下被子,竹吟跳着脚打开了门。
回身捂着自己脚趾儿。
司凛一瞟,飞快明白了情况,笑得打跌,“赵竹吟,你怎么这么厉害,都不用我动手,自己把自己打医院了。”
“司凛,你给我滚。”竹吟恼羞成怒,随手抓住一个枕头,冲他脸上一甩,
“叫哥。”司凛轻轻松松接住枕头,给她抛回去,扬唇一笑,笑得有点坏,虎牙若隐若现。
“你做梦。”竹吟恶狠狠,把他几下推出房间,狠狠关上了门。
闹了这出,越沂也终于回了消息,她约他后天出去给寒假作业“见面”,他回了个“好”。
竹吟一下笑了,脚趾上的疼感觉都一下消了不少,“晚安。”她美滋滋的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爬上床盖上了被子。
作者有话要说:司凛是不是亲的……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吧233
还有就是,班长现在这个程度,真算不上黑化哈哈。
第27章 二十七...
竹吟在家补寒假作业。
过年一时爽,开学火葬场。
她坐在书桌前翻看自己的作业。
语数英三门,每门十套试卷,九科的寒假练习册,物理老师附赠的奥数加练,语文作文五篇,英语作文十篇……
竹吟把门关了,一个人缩在房间里补作业,从早上补到晚上,期间只出去吃了个饭,回来继续写,写到晚上出去放风时,整个人脚步都是飘的。
她先写的语英和文科作业,因为底子好,看字写字都快,补得最顺利,等到和越沂见面的前一天时,已经只剩下了几门理科作业没写完。
因为她懒得算,好多题都只写了个大概步骤,选择填空索性看都不看,直接空着。
弄完这一切后,竹吟第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好好把自己洗了一遍,出来后一沾床就睡着了,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司凛跑步回来,刚进门没多久,见竹吟收拾一新,背着包正准备出门。
“哟,肯出洞了?”他一挑眉。
住一个屋檐下,都好几天没见了,偶尔见一面,也是步伐匆匆,顶多出来拿个果汁或者一包零食。
在干什么问都不用问不,问就是在补作业。
竹吟抬眉看他,司凛开学日期和她差不多,只是八百年了,老师甚至都没见过这个爷亲笔写的字长啥样儿。
一开始,他们偶尔还会联系一下赵默成,到后来都懒得管了,知道人家里不愁吃喝,再多供几个闲着的公子哥儿也无所谓。
“我今天出门。”竹吟换好鞋,回头警告司凛,“你好好在家待着,别出去惹事。”
司凛和陆云展认识,在宁市也有他们圈子,他要是真想出去浪,不愁找不到人。
“是是是,保证不惹事。”司凛懒洋洋,敷衍答。
竹吟背上背包,她今天穿的可爱风,上衣有个长而大的尖帽子,周围镶着一圈暖和的白色毛毛,最底下攒着个小绒球,几乎落到她腰线位置,随着她动作一抖一抖,
司凛看着好玩,伸手,一揪,他手长,又高,那么轻轻一拽,揪住她帽子尾端的小绒球,竹吟被拉得脚步一顿,回头对他竖起眉,“干嘛呢。”
司凛细长的手指搓了搓那小绒球儿,饶有趣味,“这玩意儿质量看着还挺好。”
“扯下来你负责赔。”竹吟哼声。
司凛轻笑了声,松了手,转身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大刀阔斧在沙发上坐下,“那你出去玩得愉快啊。”他上下打量一遍竹吟,一扯唇角。
“我是要出门学习。”竹吟拍拍装得满满的书包,故意柔声细语,笑眯眯,“请不要把我和某个大字不识的文盲混在一起。”
司凛轻轻嗤笑一声,不知道从茶几上掂起了一本什么,眯起眼睛,“这里掉了个本子,谁的?”
“……我看看,大,傻,竹的作业本……啧啧。”他一字一顿念道,翻了几页,啧声,“里面一个题都没做出来,果然傻。”
“竹子妹妹勤奋又聪明,成天忙着学习,不像我这种文盲。”司凛剑眉微扬,似笑非笑,“这肯定是别人掉在我们家的。”
他低头,摸了摸竹吟脑袋,虎牙尖尖的,笑得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竹吟气得甩了他的手,踮起脚一抢。
发现那果然是她的物理练习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那儿去了,封面上名字处赵竹吟三个大字明晃晃到刺眼睛,竹吟气得一拉开拉链,把本子胡乱塞书包,回头骂他一声,“文盲。”
司凛的笑声隔着一扇门传了过来,闷闷的,笑得极其愉悦,竹吟捂住耳朵,飞快把门一扇,气哼哼躲进了电梯。
*
她和越沂约在了一家离家不远的咖啡馆,竹吟一路飞奔,提前五分钟到了,进门后一眼看到坐在窗边桌旁的男生。
他果然已经来了。
竹吟有些气喘,在他对面坐下,放下书包。
俩人对桌坐着,竹吟咬着吸管儿,大眼睛瞅着对面男生。
她从书包里拿出寒假作业,摞在一起,堆在自己右手边,。“这寒假作业难度好超纲,我好多都不会。”
她从书堆里抽出数学练习册,哗啦啦一翻页,从头到尾,大片空白,偶尔有几个不和谐的墨点点,都是随手写上去的零星几个数字公式。
最后书停在三角函数内容一页,前面选择填空都空着。
“……太难,不会。”竹吟可怜巴巴的把书往他的方向一推,随手往那页一指。
越沂只瞟了一眼,冷漠道,“已知sinα值和所在象限,求cosα,很难?”
竹吟,“……”
题目到底是啥她都没来得及看,莫非这本快乐寒假里全是这种货色的题?
不过既然是这种题目,不写果然是正确的,纯属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理(?°???°)?
“所以那么简单,是不是也没有再亲自写的必要了呢。”竹吟拿余光瞟他搁在桌角的作业本,满怀希望的暗示。
“但是都这么简单了,你不是还是不会?”越沂淡淡道。
语气淡而凉薄,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是在嘲讽她之前扯的谎吧?一定是吧?
可是看他目光,清凌凌的,黑眸似乎不含任何的别的情绪,他又天生那么一副清隽沉静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会嘲讽人的。
或者说,他根本也不像是有兴趣嘲讽谁的人,似乎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陈述出一个事实而已,是她想太多了么。
竹吟,“……”
她觉得这个人,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儿?换做平时,她都说到这份上了,不是早该心软了么。
难得见他没穿校服的模样,即使是衬衫,依旧穿得整洁,白肤黑发,干干净净坐在那里,有股化不开的清疏的书卷气。
而且很冷漠,比起那天晚上再小树林里被她压在树干上,脸红到耳后根的人,几乎不像一个人。
此路不通,换一路,竹吟脑子转得飞快。
“我回老家,和爸一起出去走亲戚,一天七八户,根本没空写作业。”她吸吸鼻子,摊开手,示意他看自己手指,“我都好几天没睡觉了,一直在家赶作业……手上都长茧了。”
白嫩嫩的手指,像笋尖一般,果然,中指靠笔那一侧,起了一层薄薄的茧
竹吟见他看过来,很配合的,立马又可怜兮兮的抽了抽鼻子,眼睛圆溜溜,水汪汪,澄澈又真诚,就差挤出几滴泪水了。
越沂沉默了。
竹吟心头一喜,趁势追击,哑着嗓子道,“为了补作业,我连续一周晚上熬夜,一周加起来都没睡几个小时……”说得夸张了点,“好几次,我感觉,我都要猝死了。”
她皮肤白而薄,有卧蚕,眼下淡淡浮起的青黑色就分外明显,确实是之前没有的。
竹吟像是颗遭过台风,蔫了的小白菜,惨兮兮,蔫答答。
“实在不行的话,要不我回去再熬几个晚上,反正还有几天开学,不睡觉的话,应该也可以写完吧……”她像是在对自己说,神情痛苦,捏住自己的数学练习册,一厘米一厘米往回拖。
顺便,飞快抬眼看了他的表情。
“还差几本?”他问。
竹吟瞬间恢复精神,嗓音一下清透起来,脆生生的,“三本,数学,物理和化学,生物我写完了。”邀功一般,她刻意坐直了一点,眸子亮亮的看着他。
见越沂好像没有把自己作业递给她的意思,她心里一下又敲起小鼓来。
男生沉默着,对她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