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喜欢——雾下菘
时间:2019-03-18 09:34:12

  赵默成脑子飞快的拐过弯,很快想明白,神情稍微松了一松,背也挺直了几分,尽力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体面,“那,那你们以后照顾好自己,缺什么了,就和爸爸说。”
  “滚。”赵微树从舌尖上迸出一个字,冷而阴沉,藏着暴风骤雨般的怒意。
  ……
  持续了大半夜的骚动终于平息。
  竹吟房间还亮着灯。
  他叹了口气,推门而入,竹吟蜷缩在床上一角,还在哭,眼角泪痕未干。
  赵微树沉默着,去接了一盆温水,拿了干净毛巾,给她擦眼泪。
  “我明天给你请假。”他沉默了片刻。
  竹吟脑子现在还是空白的,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赵默成和韩芸的对话,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
  钱……地位……要初恋,不要小三……
  全是假的。
  乔韵和她小时候温声说起的那些爱情故事。
  全是假的。
  她,和他们兄妹,不过都只是被利用的可怜工具,和被利用后,产生的不受期待的附庸。
  好脏……脏死了……
  竹吟头疼欲裂,在深深浅浅的噩梦中沉浮了一晚上。
  梦里,一下是小时候乔韵温柔美丽的脸,一下是赵默成和韩芸丑陋狰狞的面孔。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司凛,被赵微树带着,和她,三人一起在花园里玩泥巴。
  甚至,到最后。
  她还看到了越沂,眼睛黑漆漆的,安静的看着她,很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她本想扑过去,脚却不知为何,定在了原地。
  最终,在接近他的最后一瞬间,条件反射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
  赵微树在她床边坐了一晚上,一直握着她的手。
  第二天,竹吟起床,额头发烫,她一张口,看见赵微树苍白的脸,带几分隐隐的疲色,他见她醒了,眉头终于松开了几分,“我叫张妈给你做了粥,等会儿吃点退烧药,我已经给你请了一周假。”
  竹吟沉默的盯着天花板,终于偏过脸,用尽全力,挤出一个笑,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已经完全嘶哑了,“哥,我没事,你先去睡会儿。”
  赵微树只有半个月就要高考。
  她不能再这样拖累他。
  “他们已经被我赶出去了。”赵微树探了探她额上温度,声音低沉温柔,“以后不会再来见你了,你就当他已经死了。”
  “嗯。”竹吟哑着嗓子,轻轻点了点头。
  *
  竹吟无端请了一周的假。
  谁打电话,都不接,Q和微信也不回,问班主任,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只说她身体不舒服,下周就好了。
  姜欣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早按捺不住了,说要去她家看她,问还有谁要一起去。
  竹吟在家昏昏沉沉待了好几天,烧得厉害,赵微树白天在学校,留了张妈和另一个帮佣照顾她。
  楼下响起了开门声和细碎的脚步声。
  她听到有熟悉的脚步声,一直到她床边,是双修长的手,冰冰凉凉,安静的贴在她发烫的额上。
  触感很是舒服。
  “哥?”竹吟轻轻问,带着一丝小鼻音,有些轻微的沙哑,她转过脸,面颊潮红,黑发乱着,贴在苍白细腻的小脸上,因为发热,唇也不正常的红。
  她追着那分清凉,把脸颊蹭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竹子和班长都会之后会去哪科你们应该都猜到了吧哈哈。
  班长是真的惨,本来都快和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的心尖尖HE了,糟老头子忽然搞了这一出。
  答一下疑:黑化不是要成年才有,而是成年后那个是彻底黑化了的,十七八岁时就开始黑了。
  话说哥哥是真事帅而靠谱(星星眼)一无所知的便宜哥是真的可怜。
  ——
 
 
第41章 四十一...
  竹吟睡得迷迷糊糊,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即使是在梦中,高热还折磨着她,她睡得不安稳,不时溢出难受的呻/吟。
  贴在她额上的手,安静的抚过她的额角和面颊,她还是模糊感觉到了,那双手,和赵微树的不同,他的手没有那么冰凉,也不会在这时,依旧也带着这种隐隐克制的力道。
  竹吟费力的睁开眼睛。
  略带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熟悉的清隽沉静的脸,他俯着身,手指依旧静静贴在她额上,带了几分少见的温淳。
  竹吟霎时清醒过来。
  身体已经自然而然动了起来,她飞快往床里面缩了缩身体,掖住被角,小脸苍白,黑发披散下来,愈发显得肩膀细瘦,在被窝里缩成小小一团。
  甚至连手指都微微蜷着,平时很难见到她这么脆弱的时候,从内到外的虚弱,而不是平时装出来的可怜。
  越沂微皱起了眉,他没有收回手,垂眸看着她,竹吟咬着唇,睫毛微微颤着,背对着他,头也不回。
  气氛凝固了下来。
  直到门再度被推开,姜欣伸进一个脑袋,见她醒了,欣喜道,“竹子,你醒了,感觉好了点没有?”
  进来的还有五六人,宋婵拎着一个保温壶,揭开盖,传出一股诱人的浓香,她把保温壶放在竹吟床头,在她身侧坐下,有些担忧,“还烧吗?要不要喝点汤。”
  竹吟扭头看着她,弯了弯唇,“好很多了。”
  “谢谢你们来看我。”身后时旸正好打来一盆温水,宋婵拧了毛巾,给她擦过额上汗水。
  她明显很会照顾人,动作熟练利索,竹吟仍由她照顾着,舒服的闭上了眼睛,长睫整齐的耷拉下来,显得格外乖巧。
  “啧啧,你以后有福气了。”杨晨天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扭头对时旸戏谑道。
  时旸愣了片刻,脸涨得通红,“滚你妈的蛋。”俩人在门口吵吵闹闹,丝毫没收敛音量。
  撞上越沂冰凉的目光,俩人顿时都噤了声。
  “安静点,有病人呢。”姜欣不客气,把他们俩推出门外,对竹吟解释,“我们本来是和班长一起过来,帮你送点东西,他们非得跟着。”
  “我们不是关心竹子妹妹身体状况嘛,一下就请那么久假。”杨晨天被推出门,还扒着门框,不甘心回头嚷嚷。
  姜欣给她递过一摞资料,“其实没什么事了,这几天高三高考,我们也放假,假期上来后就期末了。”她耸了耸肩,“反正考成什么样子也无所谓。”
  竹吟明白她意思,露了浅浅笑意。
  高二就要分科了,班级也会重新打乱,这高一最后一次期末,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
  很多早想好未来方向的,对于另外几门高考不考的科目,其实都已经属于半放弃的情况,所以期末考成什么样子,自然也没有再那么放在心上。
  “对了,竹子,还有一件事,你分科表填好了吗,填好我们帮你捎回去,正好交给老班。”姜欣说。
  竹吟微微怔了怔,轻声说,“我记得我是放在那边抽屉里的。”她指了指书柜一个小格子,费力的想坐直身子去拿。
  不等她起身,越沂已经拉开了抽屉,从最上方抽出一张表格,递了过来。
  竹吟抿着唇,犹豫半晌,才伸手接过,刻意避开了和他手指的接触。
  “笔给你。”姜欣从旁边书桌上给她抽出了一支笔。
  旁边几人在闲聊着,对她会写下什么也不太关心,主要是都早就清楚结果。
  越沂安静的看着她,这么久不见,他和之前似乎没什么变化,之前靠那么近时,她闻到他袖口和身上好闻的味道,冷冽清淡,让人想起冬天的初雪,干净诱人。
  明明之前那么想他,想触碰他,想抱他亲他。
  可是现在,一闭上眼睛,赵默成和韩芸之前的那番对话在她脑海里回响,挥之不去,她觉得恶心,想吐,一想起他们,什么悸动都瞬间消失了,只觉得心底一片空荡荡的冰凉。
  她甚至还想起之前越沂醉酒,将她误认成了别人,在月下说的那番话。
  ……这么多年,我一直想你。
  竹吟闭了闭眼,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所以说,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会和乔韵走到同一个结局?
  竹吟细白的手指握着笔,因为发热与虚弱,她手指微微颤抖着,字迹不稳,差点戳破了纸张。
  意向后一栏,写的是理科。
  他亲眼看她一笔一划写下,字迹有些歪斜,却很清晰依。
  她在下面草草签下名字和日期,把分科表递还给了姜欣。
  姜欣有些纳闷,明明班长站得离她更近,这表也不是交给她的啊,不过她也没多想,转手把那张纸又递给了越沂。
  “那你们之后继续在理强班当同学,别忘了老同学啊。”她笑嘻嘻,拍拍竹吟面颊,回头冲时旸和杨晨天笑。
  宋婵神情明显有些失落。
  “不会。”时旸飞快看了她一眼,答得利落。
  越沂沉默着,视线落在竹吟身上,打从进门,她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
  *
  楼下响起开门声,一阵脚步声,传来张妈的说话声,另外一个是低沉磁性的年轻男声,随后那阵脚步,径直往楼上走了过来。
  赵微树推开门,见一屋子人,剑眉皱了起来。
  “赵学长好。”姜欣见过他,知道是竹吟哥哥,很有眼力见的,立马拉了宋婵,甜甜的笑,“我们是竹子同学,听说她病了,今天过来看看她。”
  赵微树神情松了下来,“谢谢你们关心我妹妹。”他淡淡道。
  他走了过来,在竹吟床边坐下。
  “哥……”竹吟声音微哑,神情明显有些疲惫了,赵微树伸手,想探她额上温度,竹吟没躲开,蜷着身子,依赖的靠着他,她拉了拉被子,尖尖的小脸大半缩进被窝,微阖上了眼睛。
  “吟吟还烧着,不舒服,我想让她先睡一下。”温度依旧烫手,赵微树收回手,温和客气,却没有什么商量余地,“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先和我说。”
  他眉目生得冷峻,虽然就比他们大了两岁,看起来却要成熟很多,已经很有沉稳可靠的年轻男人模样了。
  “没事没事,都说完了。”姜欣忙道。
  “那我们不打扰竹子休息了。”
  “改天见啊,早点好起来。”
  只有越沂没有说话,薄唇微抿着,和赵微树视线相撞,俩人都没有说话。
  “再见。”竹吟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冲几人挥手,声音软软,带着几分轻轻的哑。
  *
  竹吟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背上汗涔涔。
  吃下去的退烧药终于发挥了作用,她身上温度下去了,起身时,只觉得双腿都是软的,在床上躺太久,烧太久,浑身力气似乎都已经都已经被泄光。
  她注意着,怕吵醒隔壁的赵微树,尽力不发出声音,扶着墙,去浴室冲了个澡,拧干一头黑发,方才终于觉得清爽了一些。
  她拉开打印机旁边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一模一样的分科表,不过空白着,竹吟抽出笔,一笔一划,在上面落下字。
  “哥,你明天把这个去给我班主任,好吗?”晚上吃饭时,她拿调羹舀着粥,小口抿着,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赵微树。
  赵微树展开一看,是张文理分科意向表,意向,文。
  他本来就不打算干涉妹妹到底选文还是选理,只要她自己喜欢就行,点头,准备收起那张纸条。
  “哥,你去交表能不能别让别人看到……顺便和我班主任说说,让他也不要对别人说。”竹吟没继续吃饭,抿了下唇,似乎有几分纠结和犹豫,嗫嚅道,“我怕被别人议论。”
  从一班出去读文,确实可能会招来一部分闲着没事干的人的揣测和议论,赵微树很能理解,“你放心,不会让人看见,”他轻声道,安慰妹妹,“就算被知道了,谁说你,你告诉哥哥。”
  竹吟松了一口气,“谢谢哥哥。”她终于再度舀起一勺粥,递到唇边。
  “这几天你在家好好休息,不要操心了。”赵微树见她虚弱模样,微皱起眉,问,“期末你还想不想考?不想考,哥帮你去请假。”
  如果不考的话,高二直接去文科班报道,一切都是新的,他也乐意看到她能有个全新的开始,等她身体好了,他高考完,暑假兄妹可以出国玩玩,彻底转换一下心情。
  竹吟犹豫了片刻,“我还是去吧。”
  “辛辛苦苦上了一年学,还是去考完,证明这一年没白学。”她抿唇笑了,眼睛亮亮的,“以后成绩单上留这么多零分,多不好看。”
  赵微树面上终于也露出浅淡的笑意,“那你去,好好考。”
  竹吟也笑了。
  看着她的模样,赵微树细长有力的手指握紧了筷子,声音几分沉,“别怕,以后,和之前一样过就好,什么都不会变。”
  看到那双和自己肖似的眼睛,竹吟应了声,心里涌上酸涩,被她强行摁了下去,仰起脸,冲赵微树甜甜的笑,似乎已经全然不在意。
  *
  一周过后,赵微树高考完毕。
  盛夏,竹吟这场忽如其来的病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她终于去学校参加期末考试。
  时隔半月,再度出门,清晨金灿灿的阳光溢了满目,她拿手微微遮了一下,撑开伞,拦住了刺目的太阳。
  不过两周没来学校,感觉像是阔别已久。
  黑色的柏油马路,两旁夹道的树木,清凉的小潭子,一切都那样陌生又熟悉。
  “竹子?”她刚上楼,见到好几个认识的同学,和她打招呼,竹吟一一回过去,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好像变了,见到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化了。
  因为这么久的卧床,竹吟变得比之前更加白,少了几分血色的,清透的白。
  小脸尖尖,愈发显得一双杏眼大而圆,围绕着浓密的长睫,纤细小巧的女孩,罩在那身宽大的校服里,越发显得腰肢更加纤细,少女的楚楚姿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