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庆心道:疯了疯了!!!!
那边似是打翻了一旁的垃圾桶,“叮呤哐当”的声音在黑夜中错乱,夹杂着男人冷意隐怒的声音——
“你用过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用过的!?”
徐燕时铁青着脸色,说一句,不由分说便是狠狠一拳!
封俊整个人如废铁一般摔进垃圾堆里,又百折不挠地摇摇晃晃站起。
然而,老庆余人也只是呆呆地怔着,全然忘了要上去拉架,似乎是从没见徐燕时发那么大火,心下也有些茫然,当年他为封俊背了几年锅也没见徐燕时有过任何一句怨言,今晚这副恨不得把人打死的模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气氛全然凝静,连猫狗都忘了吠。
……
徐燕时提着他的衣领摁到车门上,封俊血从嘴角渗出,血腥味弥漫,他笑,连牙齿都沾上了血迹,仍是笑:“怎么了?兄弟的女人是不是亲起来比较带劲啊?”
“你喜欢这种?”封俊作势要去掏手机,“我手机里还有很多前女友的联系方式,我全都发给你?你一个一个去追?哦,你压根不用追,随便勾勾手,那些女的都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着急忙慌上你床了吧?上了吗?跟向园——”
“砰!”
又是重重一拳,封俊被狠狠掼至地面。
徐燕时把人提起来,重又紧紧贴上车门,他像是被气笑了,胸腔是沉闷顿挫的怒火,眉骨间的冷淡纵使是这般凶戾的时候,也还是有他的清高。
徐燕时发际边沿都是汗,濡湿地贴着,此时还顺着他分明流畅的下颚线往下流,眼里掩不住火,他咬牙咽了咽干涩的嗓子说:“你不给我面子我都忍了。”
他双手将人抵在车门上,低头似缓了口气,齐上下唇一碰,腮帮子抽动,盯着他一字一句问:“知道刚刚为什么不打你吗?”
猫在黑夜中叫了声,很轻柔。似乎将封俊从迷幻中拉回来。
树梢风在刮,他似乎在笑,眼神忽然软下来,却亮的,似乎是心疼,“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你就算说再难听的字眼,她都不会对你说一个不字,她只会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因为她怕我跟你打架,给别人看笑话。”
封俊脸上的笑容渐收。
徐燕时却渐渐松了他,他低头扣衬衫的袖口,“你以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两个男人为她打架,很光荣?我不打你,是不想让她成为钟灵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约是扣急了,扣子直接被他拽脱了,露着线头。
他低头咬断,索性两边都解开,随即抬头看他:“你永远都不知道怎么尊重和爱别人,你最爱的永远是你自己。”
“以后别联系了。”
封俊整个人疲软地瘫在车门上,眼前仿佛有星星在转,他不笑了。
徐燕时拽开他,手去拉车门,“还有,男人别动不动死不死的,用自杀去胁迫一个女孩不跟你分手,那不是爱,是自私,让你死,你真敢死吗?”
哪敢,所有大张旗鼓的自杀都是要不到糖果吃小孩的胡搅蛮缠。
真正的自杀,都是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确实是在高中的时候喜欢上她,这是我唯一对不起你的地方,所以五年前,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义无反顾答应了。可如今有这个结果,也是我意料之外的,封俊,我失去太多,她是我唯一不能失去的,所以你觉得我不够兄弟也好,你觉得是我对不起你也好,有什么冲我来,别去打扰她,也别诋毁她,她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从来没说过你一句坏话。”
徐燕时顿了顿,他微抬头,吸了口气。
“不管怎样,还是有句话一直忘了跟你说。”
“欢迎你回国,梁教授会为你高兴的。”
他上了车,启动离开,车子绝尘,消失在黑夜里。
胡同巷口恢复了宁静,树风静立,墙头的猫,和墙下的狗,似乎都在嘲笑他的狼狈。
封俊却靠着墙,笑了起来,笑得整个人发颤。
梁教授常说的——
“荣耀藏于心,热血抿于怀。
祝你们都热血常在,荣耀永载。”
-
转眼,四月。
春寒料峭,绿树抽芽,满枝头都是挤挤擦擦的嫩芽儿。
四月初,向园开了个VLOG,开始记录她的马甲线,在VLOG上遇见了个小姑娘,叫赵砚卿,一个大二女学生,记录的是跟她暗恋男生的日常,粉丝很多。
向园每天练完马甲线都会忍不住去看下这个小姑娘的甜甜日常。
有一次两人视频,向园把这个VLOG视频发给徐燕时看,直男表示无法理解,在视频中挑着眉问她:“我追你这么久,还不如别人一封情书?”
向园羡慕地说:“英文情书哎,我都没有收到过英文情书呢!”
徐燕时那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林凯瑞说出国就出国,手头上的所有项目都他在带,还有个开年项目,是一款航天游戏的VR发行。
徐燕时这边跟向园视频,那边跟林凯瑞还开着远洋视频。
“你俩天天视频聊什么呢?”
徐燕时正在给他写项目报告。
两人大多时候,开着视频,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向园有时候看书,有时候看文件,有时候刷下小视频。徐燕时则大多都在写报告。
听到林凯瑞的问话,徐燕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下笔电上的向园。
她正嚼着个苹果,在刷赵砚卿的VLOG。
徐燕时转头对林凯瑞说:“想让我给她写情书。”
林凯瑞翘着二郎腿:“写呗。”
徐燕时没答,把报告发过去,关了跟林凯瑞的越洋视频,视频上的女人还在有滋有味地刷小视频。
房间内灯光恍然。
徐燕时靠着书房的座椅上,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
那边抬头,笑吟吟地看着他:“忙完了?”
徐燕时嗯了声,双手环着胳膊,眼神笔直地盯着她,低声问:“喜欢吗?”
向园茫茫然抬头。
“什么?”
“情书。”
向园:“还……还行吧,其实英文你写了我也看不懂。”
男人点头,确实,考虑到她的英文水平,一本正经建议道:“那这样,改天我用拼音给你写一封,反正跟英文也差不多,你读起来应该无障碍。”
“……”
向园脸垮了,重重咬了一口苹果,幽怨又狠狠瞪着他:“你欺负谁呢?”
男人笑得肆意:“你说我欺负谁呢?”
“挂了。”
“快两个月没见了,不想多看会儿我?”
“说你想我。”
“Je t'aime。”(法语,我爱你。)
他定定看着她,眼睛里似乎流过稍纵的光,似撞钟那般不经意地说。
“什么意思?”
“距离五月三十只有一个月的意思。”
“呸!”
徐燕时笑得不行。
第75章
向园本来对这事没那么期盼,大约是前几任男友平日里流露出的猥琐劲儿让她很难对这事儿提起什么好感,但随着时间的贴近,日历一页页翻过,离五月三十号越来越近,心情竟也开始跌宕起伏,心潮澎湃——
而且早晨醒来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下日子,默默在心里倒计时,今天四月二十八号,还有三十二天。
还有三十二天……
心不自觉就烧了,火烧火燎的,像是被人放在火上烤,灼热炽焦,连带着血液都热腾。
有时候甚至还会做梦,半夜醒来,热汗空虚。
然后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发微信,徐燕时基本都回,就连凌晨两点那条都几乎是秒回。
向园本来不想发,但是真想他,毕竟两个多月没见了,那两个月两个人又都忙,正经话说不上两句。偶尔开视频还有个不知趣的林凯瑞在边上打搅,亲昵话讲不上两句。
便也没忍住……
向园:xuxuxuxuxu。
大约是过了半分钟,手机在黑夜中一亮,他回:没睡还是醒了?
向园:醒了,你还没睡?
xys:嗯,视频?
向园:好呀。
xys:等下。
向园:干嘛?身边有女人?
xys:……穿个衣服。
向园大脑忽然兴奋:等下!!!!!!!!!!!
xys:?
向园:能不能不穿衣服?
那边愣了下,半晌回了个:嗯。
向园发现他不管是微信聊天还是QQ聊天,只要是以书面的形式,字里行间就透着高冷,其实本人要随和得多。
深夜寂静,视频连接的声音在黑夜中蓦然响起,刺得她心突突突直跳,立马接起来,画面跳转。
男人上身光裸,半靠在床头,下身遮在黑色的被子里,看不见。
徐燕时将镜头对准自己的脸,也就露出宽阔的男人肩,肩骨肌肉微张,肌理分明,线条清晰流畅。却瞧得她心头一凛,大约是黑夜更彰显他的男人味,向园心脏开始不受控地“砰砰砰”剧烈且疯狂地乱蹦!
……
而视频中,男人看她的眼神,比往日多了些不可察觉的深沉,似翻腾的黑色海水,克制地盯着她,冷淡中透着性感。平日里黢黑如墨的双眼,此刻隐隐泛着点猩红,仿佛涂了层薄膜,朦朦胧胧透着一丝不曾见过的清欲。
瞧得向园心跳不断加快,仿佛蹦床上的玻璃球,越弹越快,越弹越快!
他很少这样,她再傻也能看得出来,好像跟平常有点不一样。
可这样的徐燕时,好像比平时更勾人。
向园心猿意马地想,两人看着视频中的彼此,谁也不说破,就这么彼此干愣愣地看着。
直到,向园扛不住他直白又热烈的眼神,主动说:“我有点,想你。”
“有点?”
他声音更低,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的桌板。说完,他咳了声,从一旁拎了瓶水,灌了两口润了润嗓子,喉结滚了滚,漫不经心地挠了挠眉,不太满意地看着她,“眼神都比你嘴巴老实。”
“你刚刚是不是……”
“嗯。”
倒没想他这么直接,向园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接什么。
其实还没,他打算去洗澡的,谁料接到她微信,以为她做噩梦,也没了心思。他睡眠一直不好,手机一般都关机,现在有了她之后倒没了关机的习惯,睡眠照旧不好,只是也没办法。
女孩子半夜醒来,找不到人,怕她无助,所以一直开着,也不调静音。有时候不是他没睡,是他听到声音就醒了。
向园盯着他,目光一眨不眨,刚做完酣畅淋漓的梦,两颊绯红,眼含春水,比任何时候都软。
显然,这俩心里那根弦都有点绷不住。
向园感觉仿佛有羽毛在心间上跳舞,毛茸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心绪紊乱难平,心跳惴惴地对他说:“徐燕时,过几天五一我去找你吧?”
男人靠着床头,吊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找我干什么?”
“你不想见我?”
他不逗她了:“我五一要去趟美国,找下林凯瑞,你来上海没用。”
向园啊了声,失落地看着他:“那你要去几天啊?”
“四天。”
刚好假期结束,这么一算,要再见他,那就得五月三十了。
“那五月三十呢?你别又要出差吧?”
“不出差,陪你。”他抱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说。
陪你两字,又让她心跳忍不住加快了。
“那只能一个月之后再见了。”她忍痛说。
徐燕时嗯了声,看了眼时间,低声问她:“困不困?”
向园看着视频中男人,点点头说:“困,要不,你给我看看你的腹肌,让我精神下。”
那眼睛里亮着的绿光,像只垂涎的小馋猫。
徐燕时铁面无私:“困了就睡。”
“看腹肌。”她撒娇,吭吭唧唧地说。
“……”
男人看着她,静了半瞬,甚至第一次隔着屏幕用他低沉的嗓音叫出了她的小名,诱哄似的:“睡了,园园。”
那哪抗得住。
向园缴械投降,也学着他叫:“好吧,时时。”
“……”
-
今年五一放假连着周末,从五月一日放到五月三日。
三天假期基本没人回家,向园原本打算去趟上海也因为徐燕时的临时出差只能被迫取消。
四月二十九日下午。
公司所有人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技术部和向园还留着。
陈书正式跟李永标递交完辞职交接表。
李永标惋惜地握了下陈书的手,眼镜底下的小眼睛一闪一闪,真心诚意地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说句心里话,离开也许对你来说是个更好的选择,维林是个烂树根,里头的腐朽叶子,一层裹一层,谁也剔不干净,你们年轻人是应该出去闯闯,多余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加油!”
陈书莞尔:“谢谢,再见。”
旋即转身离开。
向园倚着李永标的办公室大门在等,见她一身熨帖合身的西装,衬着她高挑韵致的身材,脚上一双高跟鞋将整个地板踩得噔噔作响,那沉重且坚定的脚步声,回荡在整座大楼里。
……
晚上,两人找了个地方喝酒,是她们常去的那个大排档。
支了张小方桌,头顶吊着白炽灯泡,明晃晃地照着她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