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顾子矜
时间:2019-03-19 10:25:17

  时辰手里还牵着个孩子,孩子长得挺水灵。
  王阿姐先开口说:“寅双的肉身有微弱呼吸了,我们应该是能找到办法让他恢复的。”
  时辰思忖说:“御守消失了,所以约束力可能也就弱了。”
  李胡子:“御守消失了?”
  时辰点头,也不愿多说。
  王阿姐看着时辰手里牵的孩子,问:“小苏啊,这孩子是……”
  甘苏叹气:“前申寸的孩子,是孤儿。”
  王阿姐和李胡子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爸爸,妈妈!”
  小拾和柏叶带着丑金出来,孩子和丑金身上都是颜料,看来是在画画。
  时辰对柏叶说:“柏叶,把她一起带进去玩吧。”
  柏叶也没多问,就点点头。
  柏叶上前拉住她的手,刚碰到就立刻松开后退几步。
  甘苏:“怎么了柏叶?”
  柏叶看着小女孩,眉头皱在了一块儿,“她很奇怪。”
  时辰冷静问:“怎么奇怪?”
  小拾歪个脑袋,充满好奇也上前抓住了那个小女孩的手,小拾眼前一亮,“咦。”
  柏叶看向甘苏:“甘苏姐姐,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她生于很久以前,可是最近才开始长成。”
  甘苏一愣。
  小拾抬头觑着时辰:“爸爸,她是申寸和酉日。”
  时辰:“什么?!”
  时辰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食指轻触她眉心,缓缓下滑,最后握拳收回。
  小女孩眼角还挂着泪,手里胆怯抱着玩偶。
  时辰蹙眉,这么小的孩子,要共担两时吗?
 
 
第128章 酉日·西朽(1)
  日湮山西, 行将就木
  ·
  甘苏看着时辰的神情,凝重过了头, 小女孩身体还是因为害怕而在颤抖,除了抱紧怀中的玩偶,不敢依附其他。
  时辰缓缓站起来,偏头看向甘苏。
  “怎么样?”甘苏轻声问。
  时辰摇摇头:“以后她就要共担两时了。”
  “什么叫共担两时?”
  时辰垂眼看着小女孩,“申寸和酉日离世之后, 力量全部都嫁接到了这个孩子身上。”
  甘苏诧异:“两个时的力量?那她能承受的住吗?”
  时辰颔首, 不知为何, 这个孩子似乎能异常轻松地接纳下这一切。
  柏叶插嘴:“她可以的。”
  众人看向柏叶, 柏叶挠挠头说:“她虽然现在才七八岁,但她其实已经几千岁了……”
  这话不仅引得时辰和甘苏看他, 连王阿姐和李胡子都一脸不解。
  柏叶想了想说:“她好像……应该……出生在千年之前,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成长, 身体心智都停留在孩童时期, 但是现在她又在继续成长了,大概……是这样……”
  柏叶又苦恼的低下头, “如果她现在突然离世, 我作为引路人,可能还暂时无法渡她过往生路……”
  甘苏听后沉思片刻, 蹲下轻柔摸着小女孩的脑袋,“你叫什么名字呀?”
  “日月……”说话声跟猫叫一般,陌生的环境,亲人的离世, 对她来说都是不小的打击。
  “日月?”
  “嗯……”
  “晏日月吗?”
  小女孩点点头,她伸手揉揉眼睛,擦干剩下的眼泪,一直畏缩着的她,才敢小心翼翼抬头看眼甘苏。
  甘苏视线与她齐平,望进她眼里。
  甘苏怔愣,齐齐密密睫毛也挡不住她眼中的异象,左边瞳孔内有太阳,右边则为月亮,像一个日月盘。
  甘苏手僵住,“日月……”
  甘苏抬手覆上晏日月的额头,她闭起眼,集思探查着什么。
  须臾,她收回手,淡淡道:“柏叶,带她进去玩吧。”
  柏叶似乎不愿意碰她,小拾倒是乐意的很,拉着晏日月的手就往屋里去,“日月,我们去玩吧,走吧。”
  晏日月有点依赖地看了眼甘苏,便跟着小拾进屋了。
  甘苏站起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时辰瞧着她的反应,问:“怎么了?”
  甘苏摇摇头:“就是因为太过平和了,才觉得奇怪……”
  时辰:“你是说那个孩子?”
  甘苏:“那个孩子身体里的力量。”
  “小苏,我就先走了。”关于日晷的事情,阿姐并不想了解太多,她总觉得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李胡子:“你们讲的什么我也没啥兴趣,我也走了啊。”
  王阿姐和李胡子一道离开,时辰随后搂住甘苏的肩,“甘苏,你看到了什么,对吗?”
  “啊?”
  时辰双手按住甘苏的肩,微微低头说:“你刚才蹲下的时候,在那个孩子眼里看到了什么?”
  甘苏无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是你表现的太明显。”
  甘苏琢磨了下,道:“那个孩子眼里有日月。”
  “嗯?”时辰蹙眉。
  “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在她瞳孔深处,很小很小,但却很明亮。”
  “你等我一下。”时辰转身向屋里走去,片刻后,他重新走出,神情复杂。
  甘苏:“怎么样?”
  “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很清楚的看到了……月亮……太阳……”甘苏低头,忽地默了声。
  她想起了当初辰吉的临终遗言,那个谁也不知道的遗言,包括连他最要好的朋友李胡子,他也没告诉。
  “小苏,小苏,甘苏?”时辰喊了她好几声,甘苏才回神。
  甘苏抬头一笑:“我就是有点担心日月这个孩子……”
  时辰点点头,温凉道:“如果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好吗?”
  “嗯。”
  时辰:“我先回去一趟,那个孩子交给你照顾一下。”
  “放心。”
  微风刮过,时辰消失,甘苏低头,几不可闻叹口气。
  甘苏向里屋走去,孩子在里头热热闹闹的玩,丑金和晏日月坐在一块儿,看着小拾耍宝,柏叶则坐得离晏日月远远的,一脸为难的模样。
  甘苏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坐下,手支着脑袋看着这一幕幕。
  兴许是看了入迷,她眼前竟浮现起方才在晏日月眼中看到的月亮与太阳,银白色,亮金色,交替打转,仿似时间流逝,四季更迭。
  她耳畔响起两个声音。
  “爷爷,爷爷。”
  “嗯?”苍老的声音惺忪回,好似刚睡醒。
  “爷爷,为什么我一直在这儿呀,从来没有走出去过呢?”稚嫩孩童声不解。
  “因为你还不能走出去咧。”年迈的声音宠溺笑说。
  “嗯……”小孩有些不开心,“可我也想像他们一样,跑跑跳跳的……”
  “不急不急,很快,你也就可以啦。”
  小孩高兴:“很快是多久呀?”
  “哈哈哈……”老头闷声笑着,没有回答。
  甘苏耳畔的声音渐渐远去,她手支着脑袋,眼皮一搭一搭,久而久之,她微睁眼,凝神不动。
  在玩耍的小拾停住,回头看眼甘苏,轻声嘀咕:“妈妈……”她小大人似的摇摇头,“诶……又在发呆了……”
  随后便继续跟晏日月玩起了游戏。
  *
  甘苏看着眼前的医馆。
  医馆里头急急忙忙出来一下人,“王大夫你可快些吧,夫人她腹痛难忍,这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颗脑袋,怕也是要没了的。”
  “好,好,快些,快些。”白胡子老大夫在随侍学徒的搀扶下,也快步向下走。
  “王大夫,快上马车。”
  “哎,哎。”年迈老大夫也急得一头汗。
  马车轱辘连轴转,里边坐着的人也一颠一颠,下人手里还攥着刚才夫人塞给他的娟子。
  “老夫记得,夫人有孕三月不足,是动了胎气?”
  下人眼珠转溜一圈:“夫人是动了火气。”
  “火气?何来火气?”老大夫不解。
  身旁学徒也跟着困惑:“师父先前几次再三叮嘱侯夫人,切勿动肝火,切勿食凉寒之物,侯夫人如此宝贝这一胎,不该不听师父之言才对。”
  “这……”下人也不继续说,只是将手里的娟子递给大夫,“王大夫,您看了就知道了。”
  甘苏蹙眉,侯夫人……是卫笙筠吗?
  王大夫接过这带血的娟子,凑近闻了闻,神情凝重,也让身旁学徒闻了闻,学徒脸色也变了。
  来到侯府,甘苏看着这大匾上的金字,便知晓她现在所见就是荣亲侯和卫笙筠的一段往事。
  “到了到了。”下人催促着,终于把人给迎进了侯夫人的院里。
  王大夫进屋号了脉,出来便摇头,“唤个产婆来吧。”
  下人腿软,“产……产婆?”
  王大夫颔首,“夫人这胎已落了,我再给开一副药,唤产婆来瞧一瞧,是否落干净了,这才能养好身子,下回再……”
  王大夫他忆起那娟子上的气味,下头的话便作了罢。
  折腾了一下午,这院子里人来人往,总算静了下来。
  “夫人醒了,王大夫。”
  老大夫进了屋,号了脉,叮嘱了几句,后伴着真真哭声便退了出来。
  “诶……”
  “师父,咱们回去吧。”
  老大夫点点头。
  “师父,您说,这谁敢往夫人身上藏泠香啊。”
  “谁一手遮天……便是谁……”老大夫不清不楚咕哝了一句。
  “您是说侯……”学徒闭了嘴。
  老大夫从袖子里将娟子拿出来,递给学徒,“烧了吧……”
  “哎。”
  学徒接过,瞧着娟子角上绣的字——日月,百岁安好。
  “这娟子,好像是夫人绣给那未出世的孩子的。”
  老大夫瞥一眼,“命也……”
  *
  “啊……”甘苏吸口气,吓出一声冷汗,她僵硬扭过头,望着抱着玩偶,慢慢卸下防备的日月,日月惊叹于小拾异想天开的举动,嘴巴张得圆圆的,而后又跟着小拾呵呵笑了起来。
  甘苏不可置信摇摇头。
  一个三个月没到未成型的孩子,一个被晏永祉下了泠香杀死的孩子,最后又活生生出现了晏永祉的安堂庙里……
  “日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她刚才依稀听见的两个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
  时辰回到别墅,看着整面盘旋光与暗的墙,十二时的方牌都亮着,且充满生机。
  他垂眸,觑着“申寸”和“酉日”的方牌。
  两块方牌不知何时拼接在了一起,横向分割成了两个颜色,上半截是金色,下半截是白色。
  “太阳……月亮……晏日月……”
  时辰看着正常运转的日晷,莫名的叹了口气,这份安宁,反让他心生惶恐。
  “呜呜……”
  宁叩在时辰脚边打转,时辰弯腰抱起它,摸着它的小脑袋。
  “怎么了?”时辰语气温和。
  宁叩舔舔时辰的手,忽然在时辰怀里消失了。
  “宁叩!”时辰一吓。
  “时辰爸爸。”时辰闻声回头,看到化为人形,但有些缥缈的宁叩。
  “宁叩,你……”
  “我好像可以慢慢恢复了,”宁叩看向墙上的表盘,“日晷现在比以前更有力量,我身为晷针……一切都受益于日晷。”
  时辰忽地轻咳两声,可是他的身体,自从逆转时辰之后,便再也无法复原,可他与日晷如今似在背道而行。
  宁叩想到什么,忽然有些悲伤看向,“时辰爸爸……”
  时辰站着,忽地明白释怀道:“宁叩,来。”
  他向宁叩伸手,宁叩上前,虚握住,“时辰爸爸……”
  “宁叩,这个世界,终归是优胜劣汰的。”
  他异常简明地说。
 
 
第129章 酉日·西朽(2)
  夜深, 甘苏挨个进了房间,帮孩子们盖好被子走了出来, 掩上门之前,她又向里头望了眼一起睡着的小拾和晏日月。
  她叹口气,这才将房门关上。
  甘苏看了眼楼下院子,时辰坐在石桌前,怀里抱着宁叩。
  甘苏浅浅一笑, 下楼来到他身旁坐下, “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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