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因为时辰之力反噬,她疼醒的吗?”
“我那时已经治好她了。”
彭越语塞,半晌才说:“第一次知道她陷入时间回还的时候,我说过她会这样是因为逆转时辰的时候她在场,但我不相信上一任日晷守护者会那么马虎,没发现。”
“嗯。”
“所以……上一任日晷守护者是谁?”彭越眼睛泛光,很好奇。
“不知道。”
彭越双臂环胸,靠在书架上,“我还以为是你老爹呢,就像我和我老爹一样,都是午仓。”
时辰摇摇头。
彭越笑着说:“老爹带我见你的时候,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但老爹一直夸你稳重,处事不惊,想想也是,你那时年纪不大,却绷着一张脸,多恐怖。”
时辰听着,摇头一笑。
“面瘫,我一直没问过,你父母呢?”
时辰淡淡道:“我出生后不久,他们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
“你难道没想过回到过去看看他们吗?在时间里自由行走是你的权利。”
时辰摇头:“没有,我对他们没什么印象,就这样也挺好。”
“哦……”
时辰放下手里的这本书,又换了下一本,神情淡冷,让人察觉不出情绪。
彭越润下嗓子,“面瘫,你是爷爷带大的,那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日晷守护者的?”
“出生的时候。”
彭越愣了下,“那是谁教你的这些东西,别告诉我你自学成才。”
“爷爷。”
“啊?”彭越更困惑。
时辰抬头看他,“哦……我没跟你说过我爷爷曾经是日晷守护者?”
彭越咋舌,“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
“哦……那我可能忘了跟你说。”
“……”
时辰同彭越一道靠在书架上,他看着满墙面的书,忽然叹口气说,“午仓,时间为什么选择了我?”
被问的突然,彭越不知怎么答,“这个……”
“爷爷很认真的教我这些东西,还没教完,他就去世了,”时辰手指又开始轻敲太阳穴,“很多东西我都不明白,比如感情。”
彭越静静听着,时辰很少与他说这些,也很少话那么多。
时辰:“成为日晷守护者,我就注定没有感情。但是不知不觉,我好像又懂这是什么,就像亥月说的,等我发现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
彭越默声点点头。
时辰打开手中的书,接着阅览。
两人都心事重重。
彭越在旁想这个想那个,想了半天,有些地方没想明白,“不对啊面瘫,你是上一任日晷守护者去世后才上任,那你爷爷没去世,上一任日晷守护者是怎么接任的啊?”
“爷爷受了重伤,无法继续担任,时间便选择了新的一任。”
“哦……”
时辰冷淡道:“时间永远都在做着准备。”
彭越噘嘴:“哼,时间从来不让十二时记住过去那些日晷守护者的名字,他们明明存在过,又偏偏不存在。”
时辰坦然一笑。
彭越扭头看他,长长叹口气,“时辰,等你死了以后,我是不是会忘了你?”
“嗯,”时辰平静说,“你会忘了我的名字,容貌,但是会记得我做了什么事,这是规定。”
彭越轻哼一声,“这个规定真无情。”
时辰轻拍他的肩,继续翻阅手中的书。
时辰看了将近十来本书,彭越在旁连连打哈欠,他睡眼惺忪,打量着他专注的模样,灵光一闪,道:“面瘫,我还想问个问题。”
“嗯。”
“你是不是喜欢甘苏啊?”
时辰捏着书页的指尖顿住,摇了摇头。
彭越接着说:“可你真的变了很多,在认识甘苏以后。”
“有吗?”
“嗯。”
时辰觑他,“彭越,你知道心里难受和不舒服是什么感觉吗?”
“嗯,”彭越认真回答,“老爹去世的时候很难受,还有王樱楠哭的时候,我挺不舒服的……”
“嗯……我也是,甘苏哭的时候,很不舒服,”时辰捂上胸口,有些木讷不解,“最近她随便说些话,这里也会痛。”
彭越眨眨眼,吓了一大跳,“痛?你别吓我啊!你不是生病了吧!心脏病?不会吧……我没听过日晷守护者得心脏病的啊!”
“……”
彭越重重拍他肩,又拍拍他脸,“你清醒一点啊!我也清醒一点!”
时辰嘴角抽了抽,嫌弃打掉他的手,“我看书了。”
“哦哦……看书好,看书好……”彭越眯眼死死盯着他,生怕他突发心脏病猝死。
“你也看书,别看我。”
“哦……”彭越书都拿反了,偷瞄时辰胸口,胸疼还是心脏疼?胸疼不会是乳腺癌吧?要不要改天骗他去个医院……
“午仓。”
“我看书我看书……”继续偷瞄。
彭越:“面瘫,要不我们改天去个医院?”
“……”
“我现在面对王樱楠心里也怪怪的,我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
“乳腺癌……心脏病……”
“……闭嘴。”时辰忍无可忍。
子白不知何时已经在门外,他听着二人对话偷笑,没进去打扰便端着手中的茶下楼,边走边摇头,两个年轻人,感情这方面的事情都没他这个粗俗武人看的明白,“两个傻子欧……”
第44章 午仓·淼义(1)
国运昌隆, 天下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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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开始休年假,甘苏乘着直达的公车向城市边缘而去, 她手支着脑袋,懒洋洋望着窗外疾驰的风景,眼前闪过一幕幕日食那天的场景,惊险心凛。
公车广播播着地点,甘苏回神, 车内仅剩她一人, 她起身去拿放在站位的行李, 按了下车铃, 车门打开,她一只手提着行李箱, 另一只手牵着捶捶下车。
公车扬长而去, 发丝乱飞, 甘苏伸手顺了下头发, 笑着张开的双臂,感受着乡间风的流速, “还是乡下空气好啊……捶捶, 对吧?”
“汪!”
“我们走吧。”
甘苏向着远处百米处的一排排房子走去,都是年代久远自建两层楼房, 现在候着拆迁。
甘苏拖着箱子走到一户门前,她笑眯眯看着黑色铁门旁柱子上贴的两个新福,深吸一口气大喊:“爸妈,我回来啦!”
“汪汪呜呜!”
里头传来二楼大堂门打开的声音, 随后是阳台窗户推开的声音,两个脑袋探出来,笑得开心:“小苏!”
甘苏父母退休后便将城里的房子租了回到乡下生活,两人晚婚晚育,就甘苏这么一个女儿。
甘苏等着铁门外,望着里头疾步而出的父母,几个月没见,头发又白了不少。
甘启康笑着打开门,“怎么不自己进来,还要我和你妈亲自来接啊。”
甘苏咧嘴笑道:“就想你们出来迎接我嘛。”
难得从甘苏身上流露出的撒娇模样,平日里太过伪装自己,在父母这儿才愿意放开任性。
苏佳芝上前,甘苏比她高半个头,“怎么又瘦了啊,实验室很辛苦吗?嗯?”
“妈,我还觉得我胖了。”
甘启康接过甘苏的行李,铁门关好,甘苏解了捶捶的链子,任它四处撒欢。
甘启康提着行李向房子里走:“小苏,佳芝,快进去吧,外面冷。”
父母在楼下给她烧饭,甘苏便自个儿上楼拾掇行李,进了自己的房间,扑面而来的被褥清香,闻得甘苏心底暖洋洋的。即便她不在乡下住,这儿依旧整洁干净,阳光透着窗户洒入,落满一室。
甘苏归好衣物,打开房间的窗,趴在窗台上眺望着远方,没了嘈杂的车笛声,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呜呜呜……”
捶捶不知何时跟着上来,在甘苏腿边打转,甘苏蹲下瞧了眼它的四个爪子,“撒野玩了,爪子还这么干净,奶奶帮你擦过了?”
“呜呜……”
捶捶蹦哒着四条小短腿向外跑,跑到门口看甘苏没跟上来,又继续叫唤:“呜呜……”
“怎么了?”甘苏只好跟上去。
出了房门,走几步就是二楼堂间,捶捶面朝堂间停下,甘苏抬头去看,眉头一下皱了起来。
她轻声说:“你怎么在这儿……”
时辰回头,阳光打在他脸上,驼峰上那颗痣摄人心魂,他淡淡道:“来找你。”
“有事吗?”甘苏敛神,听着楼下厨房的动静,随后走去时辰的身旁。
时辰站起来,俯视她问:“这几天有没有发呆?”
甘苏摇头。
甘苏直勾勾看他,“时辰,我不是说过了吗,希望我们……”
“甘苏,有事叫我。”时辰抓起她的左手,重新将戒指戴回了她的食指。
“啊?我……”
她话还未说完,时辰便如风而逝,寻不到影子。
“小苏,吃饭了,”苏佳芝上了二楼,“站在那儿发什么呆。”
甘苏赶紧收起还停在空中的手,“没,没什么,妈,我们去吃饭吧。”
她小跑过去,挽上苏佳芝的手臂,下楼前还回头瞧了眼时辰原本站的地方,除了阳光,再也没有其他。
*
时辰回到别墅第一件事便是钻进三楼的独间,彭越见他回来,放下了手中的书。
“见到甘苏了?”
“嗯。”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彭越叹口气,将手中书放回书架,“面瘫,你说我们找了这么多天,怎么连半点东西都没找到。”
时辰淡定:“等把这儿的书看完再说也不迟。”
“你是真有耐心。”
时辰没再搭话,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走到一旁的书桌上慢慢看了起来。
彭越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不停刷新着微信界面,须臾他又收回,重新放入口袋。
可没过个几分钟,他又开始重新这样的动作。
他甚至把手机举的老高,生怕这儿接收不到信号一般。
时辰:“有事你就去办。”
“没有。”彭越矢口否认。
时辰瞥他一眼:“你这么魂不守舍的,哪有心思陪我看书。”
彭越低头,沉思半晌,说:“那我去去就回。”
时辰还未说什么,风便带起了几页书纸,他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什么人。
*
彭越站在咖啡店对面的街角,懒散靠着涂鸦墙,远远打量着远处二楼角落窗户发呆的那个人。
他拿出手机,再次确认了王樱楠有没有联系他,答案是没有。
这几天,一次也没有。
“不打游戏发什么呆啊……”彭越嘀咕几声,颇有几分怨念的味道。
他又静静看了会儿,二楼的王樱楠扭过了头,似乎有人叫了她,彭越伸长脖子,是一个系着围裙的男生,想来是店里的新员工。
“这么快就找了个新员工……”继续嘟囔。
王樱楠冲那个男生大方一笑,男生突然像她伸出手,从她头发上拿下了什么东西,举止亲昵,而王樱楠也只是笑着,没有阻止。
彭越静静看着,皱起眉头。
须臾,男生收手,王樱楠向那个男生挥了挥手,男生微微点头后,转身而去。
彭越又继续站了几分钟,男生从店中出来,顺手将门牌上的OPEN翻转成了CLOSE,随后便裹着围巾离开了。
彭越这才迈步向咖啡店走去。
咖啡店二楼,王樱楠托腮浏览着游戏商城界面,鼠标按得哒哒直响,人却没什么精神。
楼梯传来脚步声,她也没扭头去看,只当是新员工小薛,她问:“小薛,你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没人回答,她这才将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开,看清来人,她握着鼠标的手加重力道,恨不得将鼠标给捏碎了。
彭越慢慢走到她身边,王樱楠视线没有离开过他,看到他的一瞬,鼻子立刻一酸,心里的委屈埋怨化作泪水就那么流了出来,卷走了她最后的尊严。
她觉得自己那么不争气……
彭越这回想也没想就伸手摸上了她的脸,擦着她的眼泪。
彭越一笑,低语:“我这不是心脏病也不是乳腺癌……是精神病啊……”
“你说什么?”王樱楠没听明白。
彭越收回手,指尖残存的眼泪居然令他有些喜悦,“刚才的那人叫小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