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一顾子矜
时间:2019-03-19 10:25:17

  忽地,他抱住她,越搂越紧,甘苏被他的举动吓蒙了,人被他圈着。
  “时辰,你怎么了……”
  时辰凑在她耳边,仅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甘苏……你真的叫出了未太?”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叫鸣刀……可是他跟着一起出来了……我、我没有叫他……”
  时辰搂着他的力度又加重,似乎怕失去她。
  “时辰,到底怎么了?”甘苏轻拍他几下,示意他松开,“这几天你好像都很忙……我之前问你,你又说没事……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跟我有关吗?”
  时辰缄默。
  甘苏心里明白,他有事,只是不愿意告诉她而已。本来她可以不问,但今天这样……她总得知道为什么……
  “小苏……你们怎么了?”苏知婷和江晖远还站在他们身后。
  时辰松开甘苏,视线越过甘苏,落在苏知婷和江晖远身上,欲言又止。
  迟疑片刻,他只是说:“我先带甘苏走了。”
  苏知婷点头,江晖远倒是机智,直接从里头把甘苏的包递了出来。
  “谢谢。”
  甘苏接过,时辰赶紧拉着甘苏朝电梯走去。
  江晖远轻声问:“苏老师,他们好像有点怪怪的……是不是吵架了……”
  苏知婷看着关上的电梯门,微微皱眉,“江晖远,你也走吧,别再来了。”
  “苏老师……苏……”
  苏知婷把他推到门外,重复:“别来了。”
 
 
第64章 未太·阿堥(2)
  时辰死拽着甘苏的手腕, 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别墅,等甘苏睁眼, 已经在别墅的三楼,那间时辰从来不让她进的房间前。
  时辰抬眸凝视门,门便自己缓缓打开,他一言不发将甘苏拉了进去,随后门又严实关上, 室内一片漆黑。
  时辰松开甘苏的手, 甘苏下意识又重新抓住, 是有点害怕了。时辰轻轻回握一下, 示意她安心,甘苏这才放开。
  灯亮起, 室内一览无余, 满屋子的书, 墙壁上, 书柜上,甘苏看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时辰走去书桌, 慢慢坐下, 沉静道:“这里没人打扰我们。”
  甘苏快步走到他跟前,担忧问:“时辰,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时辰仰头觑着她,目光深沉,在思量即将说出口的话,心底几经回转, 他只是说:“甘苏,以后不要叫未太。”
  这句话说的随意,但却是命令的口吻。
  “我没有刻意叫他,是他自己出现的,”甘苏回忆当时场景,“我只是觉得手心痒,然后有股力量……”
  时辰握住她的右手:“我知道,但是今天之后,你不要随便叫他,好吗?”
  “好……”甘苏点头答应,“未太他……”
  时辰低眉,把面前那本黑色牛皮书递给甘苏,甘苏不明所以,但拿在手里。
  时辰打断她刚才的问话:“翻到最后一页。”
  甘苏照做,看着钢笔所写的那行字,“时卫彪……他是……”她确认般望向时辰。
  时辰点头:“嗯,我爷爷。”
  甘苏不解,迟疑道:“爷爷怎么了吗?”
  时辰抽出甘苏手中的牛皮书,他拉住她的手,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不是想知道这几天我在干嘛吗?”
  “嗯……”她一直隐隐约约觉得他有事。
  “我去找了林前辈。”
  “林前辈?”甘苏一下没想起来是谁。
  时辰颔首,“那个引路人婆婆。”
  甘苏恍然大悟,她想起来了,卯巨说过老婆婆叫林丽琴。
  时辰面露犹豫,终是启唇:“甘苏,我还没有跟你说过我父母的事情吧……”停顿了下,他补充道,“我父母在我出生后不久便去世了。”
  甘苏愣住,用力回握住时辰的手,她不懂得如何安慰,也不知时辰是否需要她的慰藉,他阐述时,语气那么的平静。
  时辰侧过脸,看着远处,眼神分散,娓娓道:“午仓曾经对我说,我是日晷守护者,可以随时回到过去见他们,可我一次也没有,他们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也可能是我对亲情感受不深。”
  时辰偏回头,抬头看着甘苏,“甘苏,今天我回去了,回到了1989年,偷偷看了眼他们。”
  甘苏淡笑,轻抚下他的脸庞,“怎么样?陌生吗?”
  时辰扬起嘴角,惘然:“嗯,非常……”
  “那时候我还很小,才出生不久,”时辰顿了顿,肩上下起伏,呼了口气,“甘苏,人无法预见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我看到了自己的出生,也看到了他们的死亡。”
  甘苏呆住,手摸着时辰的脸庞,没有再动,她打量他的神情,即便他素来冷淡,但眉宇间还是溢出悲恸。
  “一场车祸。”
  甘苏上前一些,拥住他,让他的脸颊贴在她身前,轻抚他的脑袋,一下又一下,温柔至极。
  时辰伸手搂住她,“甘苏,还有件事你也不知道。”
  “什么事?”
  “我爷爷是日晷守护者。”
  甘苏一怔,如果是日晷守护者的话……她扭头看向桌上那本黑色牛皮书。
  时辰淡冷道:“甘苏,你那么聪明,猜到了吗?”
  甘苏忽然想到了杨源,杨源爱她妈妈,可以为了她违背本心,更何况是时辰的爷爷,他面对的是亲人的死亡……
  甘苏喉咙发干,说出了那几个字:“逆转时辰……”
  “嗯。”时辰这声回应轻描淡写,甘苏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时辰松开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望着她说:“但是他失败了。”
  “失败……”
  时辰颔首:“爷爷不像杨源那样有极高的天赋和力量,林前辈也不似柏煜那般可以为了朋友放弃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
  时辰摸上那本黑色牛皮书:“林前辈曾和我爷爷有过一段情,但最终因为信念不和分开了,所以在我父母这件事上,他们两人的态度注定截然不同。”
  他接着说:“我父母去世,爷爷抛开了自己的身份,打算从往生路上召回他们亡魂,但是林前辈阻止了他……”
  甘苏睨着他的侧脸,轻声问:“所以……你恨林婆婆?”
  时辰摇头:“不,林前辈虽然出于往日情分阻止了,但爷爷依旧做了……”他坦诚,“只是爷爷力量不够,亡魂最终被林前辈追回,送过了往生路。”
  甘苏垂下眼帘,单手抓住时辰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时辰默声须臾,隐忍道:“爷爷他不及杨源,杨源把一切做到几近完美,抹去历史,减缓时间流速填补空白,甚至连柏煜的后路都想好了,可这些都是爷爷做不到的。”
  时辰手攥住那本书,关节泛白,扼腕激昂道:“我一次也没有回去看过,今天看了才知道,爷爷所做的一切,全部的痕迹都留在了过去,破绽百出,他连杨源的百分之一都没能做到,可是他依旧那么做了!”
  “逆转时辰……”时辰情绪有些失控,冷笑几声,“失败的逆转时辰,还让自己重伤,拖着那样的身体,辛辛苦苦养育我到明事理的年纪,什么也没有交代就离开了人世,值得吗?”
  “他唯一比杨源强的,只是重伤后多活了几年而已,值得吗?”
  他眼眶红了,咬牙冷声问:“甘苏,你告诉我。”
  话语变得轻软无力,“这值得吗……”
  “时辰……”甘苏眼眸湿润。
  时辰第一次露出这么痛苦的表情,“甘苏,他后悔吗?”
  “时辰……”她抱住了他,紧紧环住他的腰,哽咽道:“时辰……值不值得……只有爷爷自己知道……但他应该从未后悔过……”
  时辰闭紧双眼,平复自己的情绪,“甘苏,我不明白……”
  泪水从甘苏眼角滑落,她轻拍他的背:“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过了会儿,甘苏松开他,背过身擦了下自己的眼泪,说:“时辰,我去泡杯茶,马上回来。”
  留给他一个空间。
  *
  甘苏跑出了房间,到了一楼,刚好撞到归来的彭越,彭越皱着眉看她,看了几眼还不够,跑到她跟前看,他奇怪:“甘苏,你怎么哭啦?面瘫不像是会欺负你的样子啊。”
  甘苏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不要大声说话。
  彭越机敏,表情立刻严肃道:“是面瘫出什么事了吗?”
  甘苏摇摇头。
  彭越抓住她,不让她走:“甘苏,你还真不会骗人,你这脸上就写着,面、瘫、出、事、了。”
  甘苏:“也没什么,时辰他跟我提了一些他爷爷和父母的事。”
  彭越明了,时辰的身世挺凄惨,他之前听他说过:“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去打扰他了……”
  彭越看她问:“甘苏,你要干什么,我帮你啊。”
  甘苏吸鼻子:“泡茶……”
  彭越积极:“我来我来,我知道面瘫爱喝什么。”
  “好,我打下手吧……”
  甘苏心不在焉跟在彭越身边掰茶饼,她时不时叹气,怪不得这几天时辰总是心事重重的……
  忽地,甘苏倒吸一口凉气:“嘶——”
  彭越瞥她:“你怎么了?”
  甘苏放下茶饼,摊开自己的右手,掌心变得跟中午一样奇痒无比,不会是……
  彭越:“甘苏?”
  甘苏压着那股要出来的力量,她死命要紧下唇,拼命抑制,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彭越被她吓着:“甘苏,你怎么了?”
  身旁刮过一阵风,时辰出现,抓住甘苏的手腕,一瞬,甘苏压抑不住,凝神,手中便出现了鸣刀与未太。
  时辰蹙眉,从甘苏手中夺过未太,他握住黄布那端,竖起藤条上下打量,缠绕的藤蔑泛出光泽,比以往都要坚固,新发于硎。
  未太一震,脱离他的手,幻化成人形。
  他用那双眼尾上扬的眼睛觑着时辰,几分狡猾,“怎么了?这么看我。”
  时辰盯着他:“你更锋利了。”
  他眼尾扬的更高,拨弄几下黄发,“我是武器,如果长久不用,钝敝了可不是好事。怎么样,我把自己保养的不错吧。”
  时辰眼眸犀利:“你为什么找上甘苏?”
  未太耸肩:“我没有找上她啊,我只是想试试,如果我想脱离两辰,除了你,是不是还有别人能唤出我,结果嘛……”他笑得阴森森,盯着甘苏,“还真有……”
  时辰:“你说真的?”
  未太眼神又突然变得桀黠:“不然?”
  时辰面无表情,令人打探不出情绪。
  未太扭动几下头,甩甩手,忽地转身奇袭,朝彭越方向挥动拳头。
  甘苏惊呼:“彭越!”
  眨眼睛,彭越接住拳头,一分不差,空气中一股气流上下暗涌,甘苏发丝飞动。
  时辰冷声责备:“未太!”
  未太收手,似无辜在沙发上淡然坐下,“试试他而已,不是新人嘛,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没想到还可以。”
  彭越垂下手,握紧拳头,掌心隐隐作痛,刚才他是真下狠手。
  时辰走去他身边,掐住他的肩,未太似乎不好受,敛起锋芒。
  甘苏胆战心惊,为什么未太和其他的时给她的感觉不一样,这股阴诡肃杀的气息,令她心凛。
  须臾,未太翘起二郎腿,看向甘苏,扬唇笑:“甘苏,我们来聊聊吧,朱晖景和李娉婷,或者,江晖远和苏知婷。”
  甘苏站着,眼里是敌意,手握着的鸣刀也不安定。
  未太:“坐啊。”
  甘苏抿嘴,在旁坐下,彭越坐在她身旁,时辰则靠着沙发,手依旧扣着未太的肩。
  未太问:“朱晖景和李娉婷的事情你看见了多少?”
  甘苏忖度了下说:“没多少,你的来历,两人踏春,李娉婷下狱,就这几个画面而已。”
  未太手摸着自己的耳垂,不屑道:“才这么点啊……诶……那得讲多久……”
  未太挑眉,不耐烦说:“大雍朝,二十五年,李娉婷被陛下赐婚给了当朝刑部尚书,剥了太傅之位。圣旨颁下一月后,婚礼前夕,朱晖景夺位,逼着陛下写了退位诏书。不过他父皇的确是个昏君,夺了也没什么,顶多朱晖景名声臭了点。”
  他还津津乐道评价起来。
  未太:“你猜,他坐上皇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甘苏答:“娉婷……”
  未太笑:“对,他另颁两道圣旨,先废了先皇婚约,后纳李娉婷为妃,明德妃啊明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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