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年我们就高三了，突然有些害怕呢。”
许绯没说话，她亦飘零如独木舟，哪儿有资格来做别人的人生导师啊？
江高的机房全部用的是最新的系统，地板光洁，敞亮清新，足以证明学校对此的重视，和八中的完全没法儿比。
“我们这节课想教大家基本的PPT内容，主题是你最想去的旅游胜地...”讲着讲着，老师把桌子一拍：“谁还在玩游戏啊？下课前PPT备注上名字交上来，不交的同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以后的评优评先是别想考虑了。”
陆宇森因为那一声吼刚被别人爆了头，懊恼地退出游戏界面，开始打起了小游戏，往旁边一靠，没个正形：“来啊，黄金矿工，你左我右。”
顾行倦手指碰上键盘像变了一个人，敲打的飞速，盯着屏幕的姿势可谓是目不转睛。
看着那一行行代码，陆宇森就觉得头晕，双人小游戏，要是他一个人控制，得是有多无聊啊？
顾行倦把耳机一摘，说道：“看你的电脑界面。”
陆宇森半信半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一点开他打包过来的文件，神情稍有错愕，随后在课上笑出了声来，“我艹，顾行倦你真的好！骚！”
许绯就坐在陆宇森旁边，好奇心难耐，凑过去一看，屏幕上是用编程写的一颗爱心，此刻正在陆宇森的屏幕上亮着。
陆宇森一脸欲哭无泪：“我很直的啊，倦哥，莫搞我喽。”
许绯刚喝下去一口水，不由得呛了几下。
顾行倦跟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慵懒开口道：“你点开的是附件。”
爱心是他打包过去的小测试，先看看代码敲得情况怎么样，还有一份陆宇森没打开的，才是他刚才聚精会神写出来的应用编程。
第14章 十四分甜
陆宇森惊恐的表情消退，单单哦了一声，点开了顾行倦发过来的flash。
许绯没敢眨眼，整个flash是班上运动会进场的模拟动画，从飞机飞行的轨迹，同学们手控灯的模拟他都做的很详细，每一帧都花了心思。
陆宇森目瞪口呆，良久才低声发出感叹：“我靠！”这妥妥的黑科技啊！
顾行倦双手一摊，带着不皮几下不舒服又低戾的语气：“来，可以开始你的赞美了，我在这儿听着呢。”
许绯看完了flash之后陷入了思绪，又想起只敲了一行标题的PPT，她没有顾行倦的底气，乖乖完成了学科老师的任务后，又鬼使神差地建了个空白文档，换了种风格做了份内容完全不一样的PPT。
命名为高一二班顾行倦后，她将文档发了上去，连带着删掉了自己那台电脑上的蛛丝马迹。
“我点一下这节课把PPT发给我的同学。”
顾行倦为了这个程序一晚上没阖眼，帽子口罩一戴，只能看得见他长长的眼睫。
“季年年，许绯，顾行倦......”
陆宇森等名字都念完了，耸了耸睡得不省人事的顾行倦，见人没醒，又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你福气不浅啊，有小天使帮你做完了这次的PPT作业。”
“啊？PPT作业？”顾行倦又呈现出懵的状态。
陆宇森：“......”敢情您是根本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呢！
放学铃声一打，许绯按惯例和季年年挥别，只不过季年年看许绯已然背起了书包，疑惑地问道：“绯绯，你今天走这么早啊”
毕竟，许绯以往都是在班上留到最晚回去的人。
许绯应了一声：“今天有急事儿，就先走啦。”
单车带风，许绯今天觉得自己蹬单车格外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学校周边的图书馆。
“C加加primer...”许绯在专栏里找着，身子往下一蹲，突然就觉得撞到了骼人的骨头，抓了一把木制的书架才让身体重心平衡下来。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少年的闷哼。
顾行倦没想到她会突然蹲下来，过道本来就窄，两人的身体间距被缩到很小，几乎是退无可退了。
许绯闻到了熟悉的洗涤剂的味道，知道是撞上了别人的胸膛，又碍于图书馆内不能大声喧哗，扭过来正欲说些什么，却是被顾行倦晦暗不明的眼神给吓退。
她扭动着起身，顾行倦“别”字还没说出口，许绯自己也是发现了异样，顿时一阵羞赧。
......
她敞开的外套拉链和他的右侧的U型裤链挂钩了，一时间竟有了几分“难舍难分”的意味。
“别动。”
距离太近了，压低的声音回响在她耳边，漾满了磁性。
许绯僵在那里，不敢挣扎了，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她的腿窝都开始泛麻。
顾行倦勾着拉链的手指居然有些抖，等到好不容易解开了，发现额头已然出了一层薄汗。
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许绯陡然瞥见那本书就在最底下一层，抽出书后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张了张唇，没出声：“对不起啊。”
虽然许绯把书藏在背后了，可因为身高优势，顾行倦一低头就看见了她手上的那本书。
许绯几近是落荒而逃，最近都是些什么神仙巧合？
她接了杯温水回到座位上，在看到原本空着的位置上多了顾行倦后，稳了半天才让水没洒出来。
顾行倦神色自然，手指在ipad上飞速点击，却是克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许绯看了半天晦涩难懂的C语言，一声叹息接着一声叹息，顾行倦的视线从ipad上移开，在本子上给她写了一行字过去。
“哪儿不懂？”
字如其人。张狂又恣意，却并不潦草或者难看。
许绯把书倒过来，给他点了一行字，撑着手肘等了一会儿，又趴在桌上乖巧地看着他。
顾行倦在草稿纸上给她写了一堆解释，许绯有的看的懂有的看不懂，记了一些笔记后，干脆开始复习月考要考的范围。
毕竟，运动会之后的第一次月考在高中的意义也尤其重要。
中考后的筛选只是起点，再三年，一切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也说不准。
天空像被方糖罐子打翻了般，远处的云层染上了一层绯红。
顾行倦小眯了一会儿，许绯准备起身走了，看他脱了外套搭在椅子上，泡的咖啡凉了半截。
江城这个时候昼夜温差大，她轻轻拿起外套披在顾行倦背后。
像是有感应一般，他原本紧闭着的眸子突然睁开，还带着几分惺忪，许绯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吓了一大跳，不由得后撤了几步，又看着他快速闭上了，恐慌之余，心里也漾起暖意。
*
运动会那天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秋高气爽，天空湛蓝又开阔，绵密的云层像棉花糖堆积在一起。
抽签下来，二班是倒数第二个登场的。前面还没出场的班级队伍如同长龙蜿蜒在跑道上，望不到尽头。
在运动会之前，二班参加运动会出场的同学已经排练了很多遍，只要不出错，就创意而言，绝对会给很多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季年年被漫长的等待耗完了耐心，无聊地玩起了掌控灯，又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许绯今天把头发盘了起来，女孩儿的脖颈修长白皙，秋天干燥，她早上还特地抹了唇膏。
季年年凑到她面前：“哇，绯绯你的唇形很好看诶。”
许绯给了她一个爱意的眼神，掏出兜里的零食，是一盒红酒巧克力味的百醇，而后撕开包装袋，喂了季年年一根，见她几口就吃完了，无奈道：“慢点儿，没人和你抢。”
“绯绯，你看那个班的衣服，哇，好好看哦。”季年年站在后排，只得趴在许绯的肩膀上，伸着脖子往前够。
她也看的目不转睛，运动会的出场仪式每个班都充满了鲜明特色，从服装到队形都可见用心程度。
顾行倦在她旁边调试着遥控，许绯拿出一根注心饼干递给他，问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忽地就低下头唇齿间一声脆响，慢条斯理吃完了一根。
许绯的手停在空中，刚才...好像是喂他吃了一根，她的脸刹时间红透了，忙收回手攥紧。
“谢谢了。”顾行倦含糊道，又耷拉着眼皮自顾自地调节着系统。
入场仪式过了大半。
季年年突然不着调地问了一句：“绯绯，你觉得陆宇森这个人怎么样？”
许绯稍加思索，肯定道：“他人挺好的啊。”
联系之前陆宇森悄悄给她送芦荟膏的事情，再加上绯绯对陆宇森印象也不差，季年年在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两个人有戏啊。
“怎么了？”许绯一脸茫然，陆宇森除了看着痞了点儿，内心还是很温柔的，为人也很讲义气。
“咳咳咳”季年年蹙了蹙眉：“没怎么，据说最近他收到的表白不少。”
许绯转了转眼球，点了点头：“喜欢他的女生好像是挺多的。”
其实，季年年之所以这样问是想刺激刺激，顺带打探许绯对于别的女生和陆宇森告白的态度，没想到她和没事儿人一样，一脸平静。
难道是她搞错了？或者只是陆宇森一方的意愿？
许绯提醒道：“走啦走啦，该我们出场喽。”
无人机盘旋在上空，顾行倦站在主席台上，全程俯视着进度。
首先是低空飞行。
二班全体摆出爱心的形状，随后高举起手控灯，让这颗爱心亮了起来。
......
几轮变换之后，其他班级的同学也被这个入场仪式吸引了目光，纷纷感叹道：“高一二班的这个也太炫酷了吧。”
“废话，别人有外挂，效果肯定不一样啊。”
女生们的议论也没停歇。
“那个站在主席台上的小哥哥，是他在操纵无人机诶。”
“这颜值绝了，天呐，高一二班的什么宝藏男孩？！”
最后一个动作，是全体同学蹲下，许绯伸出手接过无人机下置的横幅。
当然，这个接横幅的人选嘛，也是顾同学内定的。
和那晚一样，不，又有些不一样。
许绯接过横幅，目光注视着那个看起来不易接近的少年，和全班同学一起念出了最后的口号。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大噶。
第15章 十五分甜
入场仪式完毕后，各班按照顺序在规定的看台区域入座。
脱离了太阳暖和晒着的区域，秋风扫过，看台四周泛着凉意。季年年也打了个冷颤，感叹道：“腿好冷啊。”
许绯脱了外套搭在季年年的百褶裙上，十分暖心，季年年也随之把头歪在许绯的肩膀上，两人相互依偎着。
季年年拆开薯片的包装袋，嘴里不停：“绯绯，我想去买关东煮吃。”
许绯应了一声，季年年不爱好好吃正餐，就靠着这些小零食续命了。
运动会第一项是女子一百米，分为预赛决赛两轮进行。
许绯从看台走向栏杆处，一个班上的女生就急冲冲跑了过来，神色焦急：“我肚子疼，实在跑不了一百米，谁能帮我替一下？我之后也给替回来。”
班上的女生不是下去操场中央凑热闹就是待在看台上玩手机，完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许绯看不过去，出声道：“我来吧。”
那女生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谢谢你啊许绯。”
“没事的，大家都一个班的嘛。”许绯扬起一个笑容，眸子里亮晶晶的。
答应之后，她也没什么好扭捏的，把鞋带一系小跑去了一百米检录处。
运动会上项目繁多，又是三个年级同时在开展，体育老师人手不够，一些学科老师和优秀代表也被选做运动会各个项目的裁判。
周立昱穿着蓝色的工作服，笔尖点过点名册，一个一个的在检录。
“吕惠，吕惠——”
没人回答。
他蹙眉，又问了一遍：“高一二班的吕惠同学到了吗？”
许绯从一旁绕过来，举手道：“到了，在这儿。”
周立昱刚才并没有留意预赛这一组的女生，却是把视线从点名册上移开，迎着熟悉的嗓音投去目光。
她一时语塞，这样一来，算是被周立昱抓了个正着，他又是做裁判的，完全有理由因为替人的事情取消她跑步的资格。
幸好，周立昱与她对视后没多说什么，调整好秒表，让参赛女生按照跑道位置站好。
许绯在后面组里把头埋得低低的，看着红色的塑胶跑道发了一会儿呆，生怕周立昱单独把她给揪出来。
“第一组，江恩曼，霍英英...”他嗓音如酒酿，润入心脾。
听到江恩曼这个熟悉的名字，许绯才抬眸准备看看前面组的速度。
江恩曼把马尾辫扎得很高，短袖迎着风鼓动，马尾辫也跟着晃荡，热裤下是光洁修长的腿，她跑得很快，在那一组几乎是一骑绝尘的位置。
许绯自认为比起短跑，自己更擅长耐力需要大于爆发力需要的长跑，但个人得荣誉，加的是班级总分，不全力以赴心里总有些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最后一组，吕...”周立昱挑眉，和她四目相对，又平静地念道：“吕惠，杨韫...”
她稍微热了热身，做了简单的准备工作，身体前倾着。
“预备——”周立昱后撤一步让出赛道，手往下挥动的瞬间许绯冲刺了出去。
不管了，只管往前跑就是。
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却是在重重人群中看到了站在终点处的顾行倦。
少年白衣黑裤，站的笔直。
完了。
她现在的表情是不是欲哭无泪，一脸狰狞？
冲过终点线，许绯如同断了氧气的鱼，俯着上半身喘气。果然，这种考验爆发力的项目最容易让人心跳加速了。
周立昱按下第一次的秒表计时，机械地报着成绩：“16秒12。”随后从工作人员处拿了一瓶矿泉水递了过去。
许绯不知道是谁递的，只觉着嗓子发干，扭开瓶盖喝了一小口，胸腔间凉意更甚：“谢谢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