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就知道我的魅力肯定可以分分钟当个什么万人迷女主啊......”季年年撩了撩耳后的头发,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许绯咳了一声, 几秒后看着季年年背后的人开始发笑, 这一笑, 她几乎半天直不起身体,都快趴到桌子上去了。
季年年觉得奇怪,自顾自扭过头一看,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方......班长。”
方屿像找到了救星一般, 把物理课本随意往桌子一丢,恳切地看着季年年:“年年,你想当话剧的女主角对吧?”
季年年:“......”我不是,我没有!
而后,她向许绯投去求助的目光,许绯连忙摆手,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啊?班长你听错了吧。”季年年打着哈哈,心里虚得厉害。
谁都知道方屿是个很较真的人,当班长选他也是因为足够的负责。
方屿长得一脸正气,行动力也十足,十分肯定道:“年年,你刚才就是说想当女主角。”
居然无法反驳。
“年年,你不用不好意思。”方屿用一种你懂我懂的眼神看了季年年一眼,自觉是帮到了女孩儿实现了她的愿望,颇有几分不容推辞的。
“我...”季年年刚想为自己辩解,就见方屿急冲冲地走了,好人嘛,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恭喜季年年同学喜提女主角,一棵树的扮演者许绯在一旁给你加油鼓劲。”
许绯拍了拍手,一面“幸灾乐祸”。
“绯绯,好想打你哦。”季年年撅着嘴,满是无奈。
许绯一副有把柄在手,稳操胜券的样子:“打了,你就没有人可以问题目了,下手记得轻点儿。”
图书角里,一阵欢声笑语。
曾经在八中的许绯,沉默疏离,待人接物,最多做到礼貌为止,和季年年、顾行倦待久了,她也少了几分阴郁,多了几分少年本该有的肆无忌惮。
终于,长达两个小时的家长会结束。
人声鼎沸间,有些家长还留在教室里和叶远交谈,孩子们只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心思不定,
见许母出来,许绯关切地问道:“妈,请假来开家长会,你工作那边没关系的吧?”
许母拍了拍她的背:“我和老板打过招呼了,这种场合,妈妈还是要来的不是?”
母亲年轻时是县城里最美的姑娘,许绯还看过母亲年轻时候的照片,麻花辫搭在肩头,瓜子脸杏眼,典型的美人胚子,看过照片的人都说现在的许绯和母亲的眉眼有七分相像,不过额头倒是像极了父亲。
许母目光流转,嘴角噙着笑意:“我给你们叶老师送了点儿我们家乡的特产。”
“妈——”许绯拖长了尾音,明明知道的,她不喜欢家长去给老师送礼这件事。
青春期的孩子难免爱面子,这种感觉尤其体现在父母对外人的态度上,许绯也不例外。
“你这孩子,唉,平时叶老师对你也是多有关照,再说了,送别的咱们拿不出手,送点儿家乡特产还是一份心意,你只管好好读书就行了。”
是啊,在母亲眼中,不管多少岁,她都是孩子,眼下让她只专注读书,拼命向她隐瞒现实的残酷性,可总要一天她要剥开这层保护罩去亲眼见见外面的蓝天的。
许绯一路上抿着唇没说话,眼见着母亲鬓角的头发泛白,硬生生把关于父亲去世真相的疑问憋进了肚子里。
*
“咔——”方屿拿着一块板子,又转到陆宇森旁边:“森哥,你的活动范围是这一块,等年年台词一完,你就可以往下倒。”
午休时间,方屿“强行”安排的选角已经全部集结完毕,时间紧张,要磨合到有默契、不出错的程度,必然要多练习台词和场景。
许绯虽然是背景板,也是一块“肩负重任的背景板”,比如说负责后勤工作这类的。
此刻,她正捧着一本化竞的书,时不时注意方屿他们的练习进度,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拿衣服、递道具、送水这类的事情。
陆宇森练台词到精疲力尽,因为一个倒下去的动作他还真蹭脏了一件衣服。
早知道方屿要把他拖来演这种角色,他还不如拿出校霸的底气来吓唬吓唬,只是答应了就不好再推脱或者埋怨,那个角色还得表现得开开心心的,真是让人头大。
刚一屁股坐到石凳上,陆宇森就朝着另一边扔了一个小道具:“顾行倦,划水划够了没?”
顾行倦巧妙躲了过去,又把道具捡起来:“森哥,你这是破坏道具啊!弄坏了你全责啊。”
他把道具送到了许绯那里保管,许绯连忙把竞赛书搁置在一边,双手接过顾行倦递过来的道具。
而后,顾行倦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身边,许绯从他黑色的裤缝线上移开视线,就听见顾行倦低沉的嗓音:“道具放好,免得又被陆宇森拿去扔无辜群众了。”
陆宇森本来准备起身了,奈何听力不算太差,反问道:“无辜群众?学霸你来评评理,顾行倦是不是划了一中午的水?”
顾行倦也跟着扭过头看她,女孩儿此时双手十指紧绞,似乎很是为难。不过他也并不打算放过她:“绯绯,你来说说看?如实回答就好。”
仔细听,他还加重了“如实回答”四个字。
许绯被那一声“绯绯”叫的乱了思绪,顾行倦刚才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温柔啊。
陆宇森做出呕吐状:“顾行倦,恶心!叫绯绯拉近关系,哼!”
果然,她陷入了前后两难、豺狼虎豹环肆的境地。
虽然知道是开玩笑,陆宇森和顾行倦她更偏袒谁,自己心里有答案,但这么昭然若揭地说出来,她也不可能办得到。
女孩儿眼睛亮晶晶的,眼睑下垂,俨然像是面对两人较劲时灰溜溜的小兔子:“我没太注意。”
……
方屿正好准备下一个场景的练习,叫了声陆宇森:“森哥,来继续排练呀。”
排练!练个大头鬼哦!即使内心活动丰富得不得了,陆宇森还是乖乖去试台词去了。
陆宇森一走,两人距离极近,又成了妥妥的独处空间。
顾行倦话问出口,语气也带着几分紧张:“昨天我和你说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
许绯不自觉瞥向花坛里的杂草,这种草啊,和那些娇艳的花一比,顿时黯淡了颜色,仿佛从未起眼过。
“我,真的值得吗?”
心里的话不自觉流露出来。许绯心里没底,自己究竟是有什么能耐,让顾行倦这样的光芒万丈的少年奔向她。
“我这么说吧,如果非要从那么多人中挑出一个与我并肩走过科技竞赛的人,许绯,你是不二人选。”
一贯随性惯了的顾行倦很是认真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许绯的眸子里漾起细微的波澜,不二人选呐,这样高的存在感,她忽地低下头笑了。
“大佬,那我就要抱你大腿喽。” 许绯做出一个环抱的姿势,脸上还有不为人知的小表情。
如果非要给顾行倦在她心里的存在下一个定义,那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属于她所有记忆里的,独一无二的美好少年。
两人并肩走进教室的时候,叶远怀里正抱着一沓考试卷,神情严肃:“什么情况?今天中午我来班里查人,居然有十几个同学都不在教室,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讲台下鸦雀无声。
“是想让我点兵点将吗?”叶远摇了摇头,准备先从班长开刀:“方屿,说说看,怎么回事?”
方屿噌得一下站起来,面对叶远的强压,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年级在期中考试后几天有话剧比赛,我就想利用午休时间让出演的同学能熟悉一下剧本和场景......”
声音越往后面越小了。
“话剧比赛?”叶远对此嗤之以鼻:“我通知大家参加了吗?”
“没...没有。”方屿咽了咽口水。
“我没有通知大家的比赛都是可参加可不参加的,月考之后,马上迎来期中考,这次期中考参与到分科分班百分之三十的权重,你们是去平班也无所谓了吗?”
叶远振振有词,他对班级活动虽然是旁观者的态度,但是重要关头,他自然是不希望有任何一个人分心的。
“不如来打赌好了。”顾行倦蓦然站起来,身姿笔挺:“如果我们班,在期中考试中均分能达到年级第一,话剧比赛我们就参加定了。”
陆宇森率先站出来:“我赞成。”
叶远眼看形势不对,立刻驳回道:“你们翅膀没长硬,倒学会先谈条件了。”
班上同学中一部分陷入热烈讨论中,一部分则沉默不语。
许绯觉得方屿和其他参与人员为这次话剧比赛真付出了不少,也不管自己在叶远心中的形象了,义正辞严道:“叶老师,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也给您自己一次机会。”
那时候她没有多想,只是回忆起了政治老师那日的话语,学习只是眼前的山丘,其他值得尝试的事情在这个年龄都有意义。
此话一出,班上同学也纷纷举手道:“我也这么觉得...”
叶远无奈之下,只得退了一步:“行吧,期中考试我要见成效。”
台下掌声雷动。
秋去冬来,许绯最早注意到天愈发寒冷还是因为大雁的南飞,一字型的队伍划过蒙蒙亮的天际。
一切都在往着正常的生活轨道运行,看书、准备期中考试、尝试无人机实践、偶尔中午看他们排练,也偶然听到了周立昱仍然是年级第一的消息。
只不过两个人像赌气似的,谁都不愿意先退一步去服软。
今天的寒风吹得玻璃作响,季年年刚进到教室里面,整理了一会几近被风吹乱的发型,眼见着许绯伏案看着图纸,问道:“绯绯,这是顾行倦给你看的吧”
“我自己学着的。”现在的许绯,说出这话时也多了几分底气。
“明天就要考试了,大家最近为了那个赌约都辛苦了。”
第25章 二十五分甜
季年年赞同道:“对啊, 最近连从来不学习的陆宇森自习课都在好好学习,这种一条绳上一鼓作气的感觉好棒。”
“还有,绯绯,我真的没想到你那天会站出来表明立场。”季年年生怕自己说错了引起歧义,又补充着说道:“不是说绯绯你不关心班级活动,而是你明明可以中立甚至沉默的,偏偏带头和老叶刚,那个瞬间真的帅爆了!”
许绯被她手舞足蹈的模样逗笑了,也吐槽了一句:“我这不是在为某人心心念念的女主角争取机会吗?”
季年年眯了眯眼,用一种看破一切的眼神飘向女孩儿另一边空着的座位上:“真的吗?我怎么觉得......”
许绯是何等敏感的人, 立刻注意到季年年话中有话,适时阻止道:“好啦好啦, 赶快复习去, 明天的考试要好好发挥,要不然大家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机会就凉了。”
“哦。”季年年自觉没劲儿, 心里却如明镜般明朗,有些人呐,越是不让提及, 越是欲盖弥彰。
眼神重新回到那张图纸上, 许绯却难得分了神, 满脑子顾行倦的笑、顾行倦说过的话,肯定是临近考试,她有些状态不佳,要不然怎么会惦记某人惦记得厉害?为自己的反常找了个借口, 许绯继续埋头构图。
第二天考试前,许绯去了趟洗手间,这一去不得了,明白些什么后,她的表情僵在脸上。生理期推后到哪天不行,偏偏“幸运”地降临在期中考试这天。
倒吸了一口凉气,许绯认命推开卫生间的门,就见江恩曼正在镜子前补口红,女孩儿唇红齿白的,顺带抿了抿唇,眼波流转。
她慢吞吞走过去把手伸到感应区域,除了水流淌的声音,其他的一切都无声无息的。
“你们班要参加这次话剧比赛啊?”江恩曼冲她眨了眨眼,打破无声的氛围。
许绯收回手用纸擦干水渍,硬着头皮接话:“应该没有班不参加的吧?”
“谁知道呢?”江恩曼将口红旋进去,手撑在洗手台上,颇有几分压迫感:“不过你们班因为要参加话剧比赛和班主任打赌的事儿...好像已经成为风云事迹了。”
身为“当事人”的许绯虽然没听过这些传闻,也感觉出来了江恩曼语气中认为的荒谬,她把有些湿哒哒的纸扔进篓子里,迎面对上江恩曼向上挑的眼睛,不卑不吭开口道:“多谢关心了。”
还有十五分钟正式开考,许绯也不想继续多浪费时间,转身准备走向考场。
“你喜欢顾行倦吧?”
冰冷冷探究性的话语,问出口时,江恩曼的眸子里分明闪过一丝不耐。
这句话让许绯整个人愣在原地,她紧接着调整呼吸面向江恩曼,嘴角向上扬起几分弧度,声音克制中带着几分颤抖:“不好意思,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许绯觉得自己紧攥的手指要出卖自己了,连忙松开几根,表情看上去坦然自若,骄傲的如同仰起头的天鹅。
对,就是这种一接近许绯就能感觉到的骄傲感,最让江恩曼心烦,明明除了成绩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偏偏骄矜得让她膈应。
其实只有许绯自己心里最清楚,她那儿哪里是骄傲啊,只不过是一层防止他人轻易窥破内心的保护罩。
紧接着江恩曼嗤笑道:“我都看见了,上次他背你去医务室,你难道没动心吗?”
那种眼神,像是要把许绯的心思看穿一样。
随着心情变化的,还有身体上的变化。
许绯出来时就觉得小腹隐隐作痛,现在更是绞痛得厉害,她不明白为什么江恩曼对她敌意如此之大,如果是为了顾行倦,那么是不是以后但凡和顾行倦走的近一些女生,都要成为江恩曼的“眼中钉”或者说“绊脚石”了?
真是可笑。
“喜欢不喜欢这种私密的事情,我也没有必要告知你吧。”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