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恩曼被她这句话噎了一下,心下更是多了几分对自己猜想的证实。小时候两家住在一起当邻居,她一直觉得,没有人是比自己更了解顾行倦的。按照他的个性,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热心帮人,一旦发生,目标对象一定对他具有独特的意义。
考试前预备铃响起,只有十分钟就要开考了,她刚急匆匆跑进考场就见监考老师分完了条形码,整张纸上就只剩一个许绯的条形码。
监考老师发现她来了之后,快步走到她身边,撕下条形码递给她,细声叮咛着:“下次考试还是要提前十五分钟进来考场。”
许绯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抽出笔袋开始填写卷子上的个人信息。
按照考试座位,顾行倦就坐在她后面一个位置,许绯一进来就和他黑眸里的探究撞了个正着,耳边不禁回响着江恩曼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喜欢顾行倦?”。
好险,许绯将黑笔往上一提,差点给答题卡上划了一笔。
顾行倦在她来了之后才像收了心思一样,把答题卡上的名字班级写好。
考试全程,许绯自认状态不佳,额头直冒虚汗,另一只手捂着小腹,监考老师见状还以为她抽屉里藏了什么东西,侧过身体一瞄抽屉里空空如也,又背着手转悠着走了。
顾行倦写完了前面的题目,把笔一收,就见一个老师看着今日份早报,另一个老师坐在后面瞌睡得手肘都要撑不住了,他感觉有些无聊了,盯了一会儿前面的黑板,又收回目光,抬眸可见的,许绯直起身体,低马尾的碎发扫过他的桌面和试卷,目光上移,然后就是女孩儿棒球服上颈部一小块奶白的肌肤。
但不一会儿,女孩儿又软趴趴地贴着桌面了,从他这个视角看过去,许绯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那一支黑笔还在刷刷不停地动着。
几乎是踩着考试结束铃的,许绯缓缓吐出一口气,终于是写完了。
这样一场拖着难受的身体的考试,只让她有一种感觉,脑子里的思想飞速奔跑着,手却根本跟不上脑子转的速度,不带丝毫夸张的说,连呼吸都带着疼痛。
“许绯——”少年狭长的眸子里带有几分关切,可这样尾音上扬的叫法凸显了不明的暧昧。
许绯自觉奄奄一息,用尽力气转向他那边,气若游丝地问了句:“啊?怎么了?”
“你怎么了?”少年真诚发问。许绯就坐在他前面,一点点小小的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观察。
周围同学都站起来收拾好书包准备出门吃午饭了,顾行倦没什么可收拾的,一支笔就是他带过来的“全部家当”,本来最应该两手空空溜得最快的人,反而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等了几分钟。
这样的反常很突兀,所以留下来为了谁则是不言而喻了。
许绯总不可能和他说自己生理期的事儿,面色潮红,唇色却惨淡得厉害,上下努了努嘴,启唇道:“没怎么啊。”
似乎是想用平静的语气掩饰那一丝说谎的慌张。
“骗人。”顾行倦缓缓吐出这几个字,却是让她的心为之一颤,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我......我大概是感冒了觉得有些冷吧。”
顾行倦二话不说,手指攀附上外套的拉链,清脆的拉拉链声响起,许绯一脸错愕,她说自己冷所以顾行倦就脱外套了??
“我热。”顾行倦眼皮都没抬就扔下这么一句话,薄唇抿成一条线,直勾勾看着讶异到不行的许绯,完全不为所动。
顾同学送衣服就送衣服了,居然还编造了一个荒诞的理由。
许绯瞥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分明阴沉沉的,似乎是快要下暴雨了,乌云集聚,这样的天气他还体感出来热?怕不是穿了棉袄不成?
虽然内心吐槽不停,可现实是,许绯愣是一句话也没憋出来。
半天没得到回应,顾行倦把外套往她的背上一搭,掀起一阵气流,然后快步走了,偌大的教室只剩下了还坐在座位上的许绯,安静得过分。
许绯闻着衣服上熟悉的洗涤剂的味道,还有,少年体温的温热仍然残留,这样利落的行事风格倒是符合他的惯性——在某些方面话少又透着几分固执。
而另一边二话不说就走了的顾行倦,一出门就被冷风扑了一脸,他不禁哆嗦了一下,外面居然还真他妈有点冷啊。
中午的时候,许绯去食堂点了杯红糖水没吃饭,又想着食堂人多耳杂,穿着男士外套她总是有些心里不自在,就脱了衣服然后将之叠成豆腐块,双手捧着杯子暖了暖,不一会儿,又想起少年脱衣服的执拗,眉目间涌上几分开心,心底暖意更甚。
顾行倦来考数学的时候,就见自己的外套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了桌面上,附赠的还有一张小纸条。
【谢谢你的衣服,但我已经不冷了。——许绯留。】
他把纸条叠好,紧紧攥在手心,自己又一天也会傻到因为冲动而昏了头脑,分辨不清真正的原因来。
两天考试过的飞速,似乎每次只有在考试的时候,顾行倦才觉得比平日里的上课要好熬一些。
话剧比赛当天,二班参演和工作人员集体在幕布后面候场,化妆间和候场区被疏通出一条道,让人出进,这样一来后台比前面观众席还要热闹的多。
等到主持人报完幕,陆宇森等人刚从换衣室出来,正面碰上来看热闹的班上同学。
有人无情地嘲笑道:“噗——哈哈哈,陆宇森你那裤子的裆部怎么回事?”
陆宇森面色尴尬,理直气壮地说:“我怎么知道租了这么长的衣服啊,我穿着都大了一截。”
顾行倦纯属过路人,上下扫视了陆宇森的穿着,缓缓开口:“你身高缩水了啊?”
这种行为在陆宇森眼里,纯属站在一旁说着“风凉话”。
“滚。”陆宇森没给他一个好眼神:“身高181cm,少一厘米算我输。”
后台热闹得不行,前面的主持人已经开始了报幕:“话剧比赛下一场即将开始,高一二班的参演人员似乎是急不可待要开始他们的表演了,大家掌声鼓励。”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旦快乐!明天我们也要一起陪着倦哥和绯妹一起走哦!爱你们!
还有呐,可能有二更,如果鸽了,咱们就明年见哈哈哈哈。
感谢黎笑笑笑一个的投雷*1以及营养液*4
第26章 二十六分甜
许绯不能去观众席, 后台的任何突发状况她得防备着,就小声对班上要出场的参演人员说了声“加油”。
期中考试前的那段时间,真的是又中二又令人难忘,但凡有点集体荣誉感的人都不想输。好在结果是好的,二班以0.1分的优势压过五班成为年级均分第一。
成绩贴榜后,老叶笑得嘴都合不拢,每天来上课的时候感觉肚腩都挺了几分,还在发放成绩的那天着重表扬了陆宇森,进步了两百多名,算是年级里进步幅度最大的学生。
那可不是, 毕竟上一次陆宇森可是吊车尾的名次,夸张的说, 眼睛一闭一睁之间除了会写上大名, 他基本只会写蒙几个题目。
而许绯,这次不出意料, 考的没有上次月考好,这次顾行倦是实打实的年级第一,而不是只能跟她并列而要屈居在第二行的情况。
甚至有其他班上的女生知道许绯是顾行倦的同桌后, 专门把她叫出来想请她帮忙找顾行倦借笔记本。
当时的许绯眼瞳里满是震惊, 用近乎不可置信的腔调问了一句:“笔记本???”
这东西像是顾行倦那种人用的吗?还真是不好意思, 就许绯和顾行倦坐同桌的几个月来看,她就没见顾行倦用过笔记本记上课的笔记。
很自然,她面无表情地拒绝了那几个女生的请求:“他没有用来记笔记的本子。”
几个女生笑得尴尬,她就明白别人以为是自己在搪塞她们, 也不多做解释。
观众席是有开空调的,然而后台并没有,季年年由于服装原因冻的哆嗦,搓了搓手对着许绯道:“绯绯,我好紧张啊。”
“排练了这么久,肯定没问题的啦!”许绯拍了拍她的后背,耐心安抚着季年年的情绪。
“那我上台去了。”季年年回眸与她对视一笑,拎着裙子就噔噔踏上通往舞台的楼梯。
在二班表演的时候,许绯待在后台也能隐约听见观众席的笑声和掌声,知道表演效果不错,那种自豪与欣慰感如潮水般涌来。
看啊,大家齐心做好一件事情是如此的难能可贵又值得夸赞。
表演最后,参演人员全体朝台下鞠了一躬。季年年下台的时候如杆子一样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吓死我了,我紧张得差点忘了词,还好想起来了,绯绯你看,我现在手心还全是汗。”
“很棒啦很棒啦。”许绯贴心地给她披上外套,满脸笑意。
方屿径直走了过来,犹犹豫豫开口道:“年年,表演结束后能留下来一会儿吗?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季年年正欲婉转拒绝,就见方屿蓦地躬下上半身:“拜托了年年,我只占用你几分钟,不会耽误你上补习班的时间的。”
“那好吧。”
季年年好歹是同意了,方屿又喘着气道:“谢谢你年年。”
许绯在一旁虽然没说话,可心里也隐隐有揣测方屿会找季年年说什么。
等方屿走了之后,季年年挽着她的胳膊道:“绯绯,你待会儿留下来等我一下吧。”
“嗯好。”她算是一个局外人,但方屿对季年年的感情她看得透彻,有些话还是说开了些好。
方屿在化妆门口等季年年的时候,许绯就站在后台幕布那里,半眯着眸子,神色慵懒。
谁知道目光一瞥,顾行倦居然也没离开,站在幕布的另一侧,与她咫尺距离。
两人沉默了几秒,季年年系完鞋带站起身来问道:“方屿,你找我什么事情啊?”
“年年,我喜......”方屿走进了一步,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一声严肃的斥责:“你们两干什么呢?都留一下。”
季年年视力好,隔了一段距离也看出来是教导主任王福禄,低声喊了声:“我去,王大牛!!!”
王福禄据说原名叫王大牛,因为贱名好养活,但当了老师之后因为名字总被学生调侃,一怒之下给自己改了个更土的“福禄”。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不是劝导大家学习,而是尤其擅长于说教,包括晚自习后在操场巡逻专门抓小情侣,“棒打鸳鸯”的本领一打一个准。
她紧接着道:“快跑!”
见方屿不明所以地僵在原地,季年年真急了:“愣着干嘛啊?教导主任都来了?!”
季年年拉起方屿的手就跑,本来没什么真事儿的,倒显得两人真的是被追着跑的小情侣了。
王福禄追着两人跑了一段时间实在跑不动了,不得已停在楼梯口喘气:“小兔崽子们,逮到了都给你们记过!!”
显然,许绯和顾行倦也注意到了刚才的动静,她被王福禄那一声吼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季年年和方屿有没有逃过他的“魔爪”。
刚以为风平浪静了,就见顾行倦朝她的方向走来,对视了数秒,他不经间笑了笑,嗓音清冽:“再见。”
许绯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原来是打招呼挥别啊,她现在怎么见到顾行倦就容易心跳加速啊?!
谁知道许绯刚探出一个头,王福禄没抓到人居然原路返回到表演厅拿包,她和顾行倦此时此刻一个在幕布后,一个刚出幕布,在王福禄的眼里,这还不得是小情侣约会的典例吗?
许绯着实不想自找麻烦,又不能出声,伸出手握了一把顾行倦的手腕,虽是虚握着,她也感受到袖扣清晰的轮廓。
顾行倦心下一动,看到王福禄朝这边走过来立刻明白许绯的意思,迅速和她一起躲在了幕布后面。
幕布和LED屏的距离太近了,只够穿梭一个人,顾行倦被她拽回来的急,眼下更是和她贴的近,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少年密而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许绯立刻收了手垂在身侧,别过头去,但耳根子早已染上红晕。
“溜得还挺快。”王福禄路过时还在自说自话,而许绯的心跳声在胸腔中不停撞击时,不自觉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等外面一点动静都没了,许绯才忙不迭退出幕布后面的位置,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顾行倦却是忍不住调侃道:“怕什么?”
“我......”许绯欲言又止。
是啊,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没谈恋爱不怕王福禄,她竟是凭着下意识的动作拽住了顾行倦。
“怕王福禄?”见女孩儿头低着,顾行倦的气息逼近:“他只抓情侣的,你在慌什么?嗯?”
对于这种步步逼问的方式,许绯只能充楞装傻:“为了你的清白好不好?”
说罢,还破罐子破摔,颇有勇气地与他对视。
“不愧是我的贴心小同桌,够善解人意。”顾行倦也跟着她的节奏:“我喜欢。”
说这话时,他分明压低了嗓音,眼神探究。
顾行倦什么时候这么会撩了?还是她真的想多了?许绯觉得自己的脑海里此刻飘荡着“十万个为什么”,还是无解的那种。
许绯百口莫辩,舌头打结一般解释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两人从上层一起下来的时候,陆宇森一愣,揉了揉眼睛:“倦哥,你厕所上到女厕所去了?”
“闭嘴。”顾行倦带着笑意看着他,真是让人觉得“春风和煦”呢。
行吧,闭嘴就闭嘴。某人打着去洗手间的名义实则单独找他的学霸小同桌去了。
“你的滑板。”陆宇森没好气地往顾行倦怀里一放。
顾行倦试了几下滑板之后,就开始滑了,虽说滑得很快,但每到一段路程他就会停下来等一会儿。
陆宇森将脚下滑板一踩,看着和他们一路的许绯孤零零的模样,调节气氛道:“学霸,来试试吧。”
“我吗?不了吧,我平衡性差,不太会玩儿滑板。”许绯停下步子,摆了摆左手,眼眸里写满了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