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背着她的那具身躯突然软了一下,把程千叶摔下地来。
  墨桥生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程千叶,咬牙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最终还是倒下地去。
  “桥生!”
  程千叶向前爬了几步,扶起墨桥生。
  只见墨桥生双眼紧闭,面如白纸,身上中了两箭,毫无反应。
  “桥生,桥生,你醒醒。”程千叶伸手摇他,发现自己一手血红。
  她举头四望,空荡荡的山涧之中,毫无人烟。
  程千叶咬咬牙,背起墨桥生。墨桥生比她高出许多,此刻又失去神志,很难背负。
  她一步一挨的走在河边湿滑的鹅卵石上,墨桥生的手从她肩头垂落,血液顺着那手臂蜿蜒流下,滴滴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避风之处,程千叶把墨桥生安置在地上,解开他的衣物。
  狰狞的铁箭毫不留情地撕裂肌肤,嵌在肉体中。
  程千叶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无措之感。
  “怎么办,桥生。怎么办?”她闭了一下眼,伸出颤抖的手,握住箭杆。
  一只冰凉的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主人,我……自己来。”
  墨桥生醒了。
  他咬了一下牙,额上青筋爆出,一口气拔出了两支箭。
 
 
第28章 
  墨桥生紧蹙双眉,伸指连点自己数处穴道,减缓流血。
  程千叶扯下衣物,给他包扎。
  墨桥生染血的手指,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接过布带,干净利落扎紧自己的伤口。
  “主人,这里离战场不远,并不安全,不可久留。你沿着河道向上游走,或是暂时进山躲避一下。”
  “好。”程千叶点头。
  墨桥生解下自己的腰刀,塞在程千叶手中。将程千叶随身携带的那柄,展示多过于实用的,华丽的佩剑解下来握在自己手中。
  “敌军突袭,一时冲散了我军队形。但我想俞将军必定很快就能掌控局势,组织好反击。主人你只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等着俞将军的救援便好。”
  程千叶反应过来:“你,你不和我一起走?”
  虽然经过这些日子,她已经逐渐的适应了这个时代。
  但她骨子里是一个在现代化都市长大的女子,叫她在死亡的威胁中,独自进入这荒芜人烟的野地求生,让她本能地感到惧怕。她潜意识的想要依赖着眼前这个让她信赖的男人。
  墨桥生露出了一个为难的表情,避开了程千叶的目光。
  程千叶突然意识到,墨桥生看似冷静而有条理的在和她说话,实则他半边身体都被鲜血染红。他坐在地上,撑在身侧的那条胳膊甚至在隐隐颤抖。
  他已经虚弱的站不起来了。
  程千叶在他身边蹲下,“来,我背你。”
  墨桥生看着她,嘴唇轻轻动了动,不说话。
  “别啰嗦,快点上来。”程千叶侧头说道。
  那染着血迹的修长手指攀住她的肩头。
  “撑我一下,就可以了。”低哑的男音在身后响起。
  程千叶感到肩膀一沉,身后的男子借着这一撑之力,咬着牙立起一条腿。又一用力,方勉强站起身来,慢慢站稳了。
  “能走吗?”程千叶担心地问。她心里知道,以她的力气,是不可能背着墨桥生走多远的。
  “只要没死,我就能走。”
  只要主公需要我,我就能走,必须能走。
  程千叶把他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撑着他的腰,尽量让墨桥生靠在自己身上。
  “走。一起走。你不能死。”
  二人勉强离开河岸,跌跌撞撞钻进山林中。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亮升起在树梢。
  寂静的春山中,树影婆娑。
  程千叶感到墨桥生倚靠在她身上的重量逐渐增大,他的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
  “桥生。”程千叶担忧地轻唤一声。
  墨桥生的脑袋,被垂下的额发遮住了大半。
  月光的照射下,只看得到那光洁挺直的鼻梁,正冒着大颗的冷汗。薄唇微微分着,不住喘出一团团雾气。
  程千叶找了个相对隐蔽的地方,让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墨桥生躺在地上。
  尽管已经是春天,夜晚的山林,依旧带着透骨的寒意。
  墨桥生的衣裤在水中奔跑时,早已湿透,浑身冰凉。
  但程千叶不敢生火,她想了想,把墨桥生湿漉漉的衣裤都脱了,用手拧干,挂在树枝上。
  她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墨桥生,背过身去,把自己内外衣袍脱了下来,微湿的外袍依旧穿上。干燥的里衣轻轻盖在了墨桥生赤裸的身躯之上。
  当那带着体温的衣服覆盖到冰凉的肌肤上时,墨桥生一激灵,清醒了过来。他感到一只柔软的手臂,揽过自己的肩膀,把自己圈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主公靠着山壁而坐,让身为奴隶的他躺在自己双腿上,一手轻轻摸着他的头发,侧着头警惕的望着黑夜的深处。
  那双盛着星辰的双眸,在夜色中明媚而动人,
  “你好好睡。我来戒备。”主人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不能睡,墨桥生提醒自己,这里太危险了,必须提起精神来,护卫主公。
  然而肌肤上传来一阵阵温暖的体温,鼻腔中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这个世界上,最让他安心的那个声音不停的在他耳边说着:“睡。放心睡。”
  不能睡的,他低声呢喃,慢慢闭上了眼。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深夜里,墨桥生陷入了安心的睡眠中去。
  ……
  程千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从一堆茅草和树枝中坐了起来,一时想不明白身在何处。
  她的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里衣,随着她的起身滑落到身下柔软的茅草堆上。
  程千叶发现自己被很好的隐蔽在一些茅草和树枝搭盖的障碍物中。
  刚才若是从外面,基本看不出里面睡着一个人。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桥生呢?
  程千叶举目四望,没见到墨桥生的身影。
  她的手边放着一张树叶,绿色的叶片上托着一个根茎状的果实。
  那个果实大概两个拳头大小,表皮带着一些黄泥和根须。切开来里面是白皙的果肉,尝一口发现脆生生的,水分很多,微微有些甜味。
  程千叶正好腹中饥饿,便用随身携带的小刀,把块根茎切成了几瓣,一面啃着一面等着墨桥生。
  桥生跑哪里去了,他伤得那么重,却一早爬起来做了这么多事。
  这样的荒郊野地,辛亏还有他在,不然我恐怕要饿死困死在这里。
  东西不辨,五谷不分的程千叶完全不具备野外生存的技能。
  不多时,草木分开,出现了墨桥生的身影。
  他穿着自己那身半干的黑衣,手中捧着一个由阔叶折叠出的容器,里面盛着一汪清水。
  他看见程千叶醒了,露出了笑颜。单膝跪在程千叶面前,双手捧上那水。
  程千叶就着他的手,一口气灌了几口水,舒服的叹了口气。
  “桥生你吃了吗?”她举起手中白色的果肉问道。
  吃过了。我不饿。不能骗主人。
  墨桥生的脑袋还在这三个选择中转动的时候,程千叶已经握住他的手指,把那果肉往他手中放。
  墨桥生抽了一下手,却被程千叶紧捏住了。
  “怎么这么烫。”
  程千叶捏着墨桥生的手,不让他回避。另一只手探出,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那额头的肌肤滚烫得吓人。
  “发烧了?烧得这么厉害!”
  程千叶看着面色潮红的墨桥生,心情复杂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很喜欢这个男人,但在她的潜意识里,总不自觉的把自己摆在高处,觉得自己是给予和付出的一方。
  此刻,她突然意识到,她自以为的那些付出,都不过是建立在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轻而易举的一些小事而已。
  而墨桥生对她,却是拼尽全力,舍弃一切,甚至把她摆在了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位置。尽管他并没有爱上自己。
  她拉了一下墨桥生,让他坐在自己坐着的这一堆茅草上,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躺下休息。
  “主人。”墨桥生挣扎了一下。
  “躺好,起来的话,我会生气。”
  程千叶用剩下的水把一块手帕淋湿了,覆在墨桥生滚烫的头上。轻轻给他盖上衣物。
  自己盘腿坐在他的身侧,用小刀将那剩下的果实表皮削去,白色的果肉切成小块,一点一点亲手喂进墨桥生的口中。
  “快吃。”她说。
  墨桥生的眼眸来回动了一下,将脸别向山壁的内侧。
  程千叶伸出手轻轻摸着那滚烫的头,在她的手掌之下,墨桥生那紧闭着眼睛的睫毛不住颤抖,眼部周围的肌肤连同鼻尖都微微泛红了。
  真是一个矛盾的性格,他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男人,在我面前却又这么爱哭。
  心动总是发生在一瞬间,让人猝不及防。
  但程千叶也并不准备回避自己内心的情感。
  我真的很喜欢他,他这么可爱,让我心动不已。
  程千叶看着墨桥生微微喘息的侧颜,那些可怜又可爱的清透泪珠,不住的从浓密的睫毛中钻出来,接连着越过那泛红的鼻尖滚落下去。
  程千叶咬了一下嘴唇,真想亲他一下,大声的告诉他我喜欢他,我看上他了。
  但随即程千叶的心又低落了下来,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虽然对我忠心耿耿,但他并不喜欢我。
  萧绣痴恋着程千羽的时候,一旦看到恋人的这张脸,便会从灵魂深处泛出粉红色的光来。那才是动情的象征。
  墨桥生周身那宝石般纯净的蔚蓝色,第一次让程千叶感到了一股失落之意。
 
 
第29章 
  程千叶沮丧的发现自己褪下了主公的光环之后,其实是一个挺无能的人。
  此刻的她们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山坳处。
  程千叶蹲在一堆的木材前忙活了很久,搞得满头满脸的黑灰,失败了无数次之后,终于点燃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她赶紧把手上的火折子一丢,趴在地上,双手护住那好不容易点燃的珍贵火焰。
  她小心翼翼的把一些干草、枯枝等易燃物一点点添加进去,直到火焰稳定了,才一根根地架上干树枝。
  看着火终于升起来了,程千叶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吁了一口气。
  对着躺在一旁想起身又不敢的墨桥生道:“没事,你放心躺着,你看这不是烧好了吗?你主公我也不是那么没用的。”
  程千叶话说得很满,其实心里很虚。
  她看着身旁那一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活鱼,真想掩着脸去哭一哭。
  这吃鱼她会,煮鱼也勉强可以试试,但这杀鱼要怎么弄?
  连菜市场都没进去过几次的程千叶感到一筹莫展。
  那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活鱼躺在地上,活泼地甩着尾巴,口中唧唧的吐着泡泡,好似正向着程千叶示威一般。
  程千叶心中发狠,刷一声抽出匕首。
  哼,反正弄死了就能吃!
  半个时辰之后,程千叶无奈的从火堆上取下那只烤得黑漆漆,既没刮鳞片,也没剖内脏的鱼。
  把烧焦了的部位掰掉,勉强露出能吃的鱼肉,尝了一口,既老又腥还带着一股糊味。
  程千叶尴尬的把鱼折成两半,将多的那一部分递给墨桥生。
  “吃吗?只有这个了。”
  墨桥生接过鱼,双捧着在额头前轻轻碰了一下,方才托在怀中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珍惜,一点都不舍得浪费,好像在吃并不是一塌糊涂的烤鱼,而是什么珍馐佳肴一般。
  程千叶看他吃的那么开心,也来了胃口,盘腿和他并坐分食。
  空山寂静,鸟语虫鸣。
  那难吃的烤鱼似乎也变得不是那么糟糕了。
  从昨夜到今日,程千叶四处奔波,各种折腾,总共就在早上吃了半个水果。早就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一点点的鱼肉进了肚子,非但不顶用,反而让她感觉饿得更慌了。
  但她此刻又累又困,实在不太想动。
  她靠着墨桥生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息。
  空泛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程千叶蜷缩起了身体。
  休息一会,再去找点吃的,桥生流了那么多血,不能让他饿着。
  朦朦胧胧中,有一双宽大的手掌,似乎轻轻搂了一下她的肩头。让她感到舒适又安心。
  她不知不觉陷入了睡眠中去。
  ……
  程千叶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
  她睁开眼睛,首先看见的是在篝火边忙碌的墨桥生。
  那个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衣,挽起袖子,露出修长而结实的小臂,额头微微冒着汗,专注而认真的用一根树枝拨动着火堆。
  程千叶坐起身来。
  她的手边摆了一大捧洗得干干净净,还挂着水珠的野果,那些小小的棕褐色果子长得歪歪扭扭,其貌不扬。
  她试着捡了一个放入口中,一咬,发现竟然味甜多浆,略带甘涩,十分的好吃。
  程千叶如获至宝,一面往口中塞一面招呼墨桥生:“桥生,别忙了,快来吃,这个可好吃。”
  墨桥生见到她醒来,提起插在篝火边上的一节竹筒,从里面倒出水来,淋湿程千叶之前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帕。单膝跪在程千叶身侧,双手捧上手绢。
  程千叶接过来,擦了一把头脸,只见干净的手绢顷刻被染得乌黑,可想而知之前她烧火烤鱼,是把自己搞得多狼狈。
  墨桥生侍立一旁,倒出竹筒中的水,让程千叶洁面净手,那水温恰到好处的温热,洗起来十分舒服。
  伺候完程千叶洗手,墨桥生熄灭了篝火,拨开柴禾,从土中滚出一个冒着烟的黑泥团。
  他掰开那烧得坚硬的泥块,剥下一层棕褐色的树叶,露出了里面白嫩嫩的鸡肉来,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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