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要乔海星一天不答应，他们就早晚过来闹一通，不行的话再跟着她去公司闹，早晚有一天她得答应。
车承宇压着怒火跟他们交涉：“你们先回旅店吧，我劝劝她。”
他看了一眼乔海星，她的小脸煞白，嘴唇发紫，仔细看还能发现她浑身都在抖。
车承宇想赶快打发了邱洁两人，于是安慰道：“她是个善良的姑娘，想通了就答应你们了，你们给她点时间。”
车承宇这话让邱洁和杜书鹏很受用，他们是做了打持久战的准备的，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两人确认了一下眼神，收拾东西走了。
车承宇走近乔海星，想帮她拉拉敞开的衣服，结果被她歪头躲开。
她整个人都木木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地面，轻声说：“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车承宇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晚上九点多，乔海星收拾好了自己所有的物品，她找到斌子，把房间退了。
白天的事情斌子都看在眼里，他偷偷抹了两把眼泪，把乔海星的押金悉数退给了她。
第二十七章
天边一片彤色, 云压得很低，空气里尽是潮湿的气息。
车承宇出来的时候就见乔海星拖着箱子，正在穿羽绒服。她的房门敞开着, 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 纤尘不染, 只是她的东西都不在了。
他有些慌乱, 忙上前问她：“你要……你要走吗？”
乔海星的眼睛通红，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车承宇想想，也对，她舅舅舅妈摆明了不会善罢甘休, 住在这只会任由他们闹下去。
“你等等我, 我跟你一起走。”他说罢, 转身要回房间, 胳膊却被乔海星拉住了。
“大叔不用了, ”她哑着嗓子叫他，“你也不能照顾我一辈子啊！”
车承宇愣住，转身看她，小姑娘眼白泛红，黑色的瞳仁仍旧乌亮乌亮的，眼里一片真诚。
是啊, 她说过了, 她不喜欢他。
车承宇反应过来,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颓废地站在原地。
半晌,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说：“那好，你照顾好自己。”
乔海星的鼻子又是一阵酸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牵强地勾了勾嘴角，转身拎着箱子走了。
外面开始下雪，和初到公寓的那天一样。
乔海星拖着箱子往地铁站走，路上，接到了外婆打来的电话。
我外婆在那边气呼呼地问：“孩子，那两口气是不是去找你了？”
乔海星知道瞒不住，索性就把下午的事情都说了。
外婆气得不行，直说要过来找他们理论，被乔海星拦住了，她安抚道：“外婆，我现在已经搬出来了，不住那里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和她商量：“小星啊，要不，我们把房子卖了吧，你拿着钱到大城市也能生活得好一点。”
乔海星的态度很坚定，“外婆，房子我是不会卖的，更不会过户给他们。那是我妈妈生活过的地方，我……我一定要留着。”
那里有她对妈妈的记忆，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只要她在，就一定会好好守护它。
外婆懂乔海星的意思，她轻轻叹了口气，“都听你的吧，外婆年纪大了，也帮你上你什么，你要照顾好自己。”
乔海星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她深吸一口气，沉声说：“外婆，我会努力的，等我赚钱了，就把你接到北京来。”
过去她过得浑浑噩噩的，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想着只要外婆过得好，舅舅舅妈怎么欺负她她都忍了，现在开起来多可笑，你退一步，人家就想让你退一百步。
有些人就是这么贪婪。
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东西。
至于舅舅舅妈，她现在还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应对，他们愿意等就让他们等着吧，她不露面，他们也拿她没有办法。
反正她耗得起。
乔海星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家小宾馆住下，准备利用假期这几天重新找个房子。
没想到第二天李都可打来电话，说她已经到北京了。
乔海星给她发了宾馆的地址，不到一个小时，人就到了。
李都可拖着两只大行李箱，看得乔海星眼睛发直，“可，你这是要在这常住？？”
李都可眉开眼笑，“是啊，我被老李发配到这来了。”
她看着乔海星难以置信的眼神，咯咯咯地笑起来，“是外婆啦！你外婆昨天到我家跟老李说让我来陪陪你，老李看着我也烦，索性就把我发配到北京的分公司来上班啦，以后我们就一起住，是不是很开心！”
乔海星的外婆是李父的老师，两家以前住得又近，关系一直不错。
乔海星翻白眼儿，心说，不炫富你还是个好宝宝！
两人随便吃了口午饭，期间乔海星大致给她讲了一下昨天的事。
下午的时候，两人开始找房子。
乔海星是吃过亏的，这次找了个正规的中介。
两人先后看了四五间房，最后定下来一个两居室，房间都不大，不过离地铁近，价格也还算公道。
李都可满满两个大箱子，除了衣服就是鞋子，其他东西一件没带。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到附近的商场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李都可花钱不眨眼，看上了就直接刷卡，两人买了一些必备品，又去逛了超市。
李都可平时很少来这种地方，都是家里的阿姨打理的，偶尔来一次还觉得挺新鲜的，尤其是看见那绿油油的新鲜蔬果的时候。
“小海星，”李都可扯了扯乔海星的袖子问：“我们要不要买点材料在家里做饭啊？”
乔海星面无表情，“小姐，你会做饭吗？”
李都可：“你也不会吗？”
乔海星叹了口气，“会是会，但是……”
她想起来之前也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的来着？
她说，会做，但是味道一般。
然后她就把厨房弄了个乱七八糟，最后还是他接过了铲子。
再后来……她好像就没怎么做过饭了。
那个时候真好，每天下班都有人做好饭菜等着她，让她孤身一人在北京也从未感觉到孤独。
现在她走了，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觉得孤单，他还也会每天做饭吗，还是又吃回了泡面？
乔海星不禁失笑，然后又有点难过。
两人最后还是决定不要做饭了，只买了点水果和几瓶鸡尾酒就回去了。
晚上，李都可开了电视，乔海星切了水果，两人坐在小客厅的地毯上喝酒。
酒的度数不高，两个人却喝的晕乎乎的。
乔海星倚在茶几旁，举着酒瓶喃喃地问：“可，你觉得我重新画画怎么样？”
李都可睁大了眼睛，“那当然好啊！阿姨在的时候你画的多好，后来……哎，真是可惜了。”
她叹了口气，发泄似的喝了一大口酒。
乔海星双手拖着脸，自言自语道：“我还记得有人跟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你怎么对待它，它就怎么对待你的。我觉得只要我努力，肯定还能成为一个好画手的。嗯……像妈妈那样的。”
乔海星望着李都可，仿佛急切地寻找肯定。
李都可举起手里的酒瓶，碰了一下乔海星的，说：“我相信你！干杯！”
乔海星也提高了声调，“我要画画！我要奋发图强！我不要受别人的欺负！”
然后，小房间里传出两个女生咯咯咯的笑声，和一片说笑吵闹。
春节假期很快结束了，这天乔海星接到外婆的电话，说舅舅舅妈在北京找了她好几天，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最终不得不回了舟山。
乔海星暗暗告诫自己，这次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再发现自己的行踪了。
乔海星买了纸笔，她从素描开始，一点一点把基础捡起来。
她开始每天白天上班、晚上画画，虽然有点辛苦，但很充实。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她时常会无意识地翻看手机，没有留言、也没有电话，然后失落地关上手机。
已经从公寓搬出来十多天了，始终没有收到车承宇的任何消息。
这天晚上睡觉前，乔海星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她摸出手机翻到通讯录，指尖在屏幕上徘徊。
那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他把她抵在墙边，问她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
乔海星尴尬又烦躁地收起手机，脑子乱成一团，她扑倒在床上，把被子蒙在头上发泄了一通。
渐渐地，两人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互不打扰、不再联络。
乔海星走了之后，车承宇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
游戏运营平稳，有不少广告商找上他们。
车承宇给小川和楚杭分了一笔数目可观的奖金，把乔海星的那份包在一个红包里。
小川和楚杭听说了乔海星家里的事，都唏嘘不已。
这天，车承宇让楚杭联系乔海星，把她的项目奖金给她。
楚杭不明所以，“为什么要我给？”
车承宇只是淡淡看他一眼，问：“我现在指使不动你了？”
楚杭哑声，不知道从哪天起，老大的脾气就变得奇奇怪怪的，一言不合就发火，他可不敢招惹他。
于是他默默接过那红包，却又听车承宇喊住他：“等等！”
楚杭顿住。
车承宇顿了一下，“我亲自给她。”
楚杭乖乖把红包递过去。
车承宇只碰了一下红包，然后转头走了，只留了一句，“还是你去送吧！”
楚杭：“……”
老大你是真没见过杭总抽刀啊！
**
乔海星收到楚杭消息的时候正在上班，她把住址发给了楚杭，两人约在晚上见面。
楚杭下了课已经七点了，他按照地址找到乔海星家，是一个小区，环境比公寓要好很多。
他上了楼，按响门铃。
乔海星在房间画画，李都可跑去开门。
大门打开，楚杭就看见一张明艳动人的脸。
她素着脸，长发披在肩头，穿着一条白色绸面睡裙，露出光洁纤细的小腿，她光着脚，指甲上涂着暗红色的指甲。
楚杭愣住，然后欣喜若狂。
这不自家老婆吗？！
李都可看他一眼，微微皱了一下眉。
“稍等一下，”她说，然后转身进去叫乔海星。
乔海星从房间出来，问：“谁啊？”
然后楚杭就听见李都可对乔海星说：“不认识，可能是找你的吧。”
第二十八章
楚杭：“……”
没关系啊, 我很好。
不就是自己老婆不认识自己吗，多正常的事啊！
呜哈哈哈哈哈哈！
乔海星叼着一袋牛奶从房间出来就看见楚杭一脸便秘的表情。
她一激动，一口牛奶呛到了嗓子里。
李都可上前顺了顺她的背, 说：“多大人了, 喝奶还能呛到, 长点心吧。”
乔海星闻言又是一呛, 姐姐你可行了吧，到底是谁没长心啊。
她红着一双眼睛，指着楚杭问：“你不认识他？”
李都可：“我应该认识他？”
楚杭：妈妈我想回家……
乔海星翻了个白眼，“那不是你结婚证上的新婚丈夫吗？”
李都可眼睛蓦地睁大, 她仔细看了看门口的少年, 好像是有点眼熟。
怎么办？
小仙女很尴尬, 但小仙女不说。
她淡定地把拖鞋穿上, 伸出纤纤细手, 脸上挂着标志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新婚丈夫。”
听听，这是正常人说的话吗！
楚杭能怎么办，楚杭也很无奈啊。
自己娶的老婆，跪着也得宠着啊。
他回握李都可：“你好, 我是楚杭。”
乔海星瞬间觉得楚杭太可怜了, 年纪轻轻都遭受了什么！
她忙把他让进客厅, 好茶好水地招待着。
命运坎坷的楚杭仍然不忘使命，从书包里翻出一个硕大的红包递给乔海星, “这是老大给的奖金，他让我给你送过来。”
乔海星接过红包，嘴角却拉下去了。
大叔是真的不想跟她有牵扯了吧，红包都让楚杭来送了。
有点难过。
楚杭见她不太高兴，马上说：“老大给我们的也是这么多，以后项目越做越好，陆陆续续还会有奖金的。”
乔海星：“？”她没嫌钱少啊。
她想了想，犹豫着说：“楚杭，后续的版本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做了。”
楚杭拔高了声调，“为什么？”
乔海星，“毕竟我不是专业的，我想重新捡起画画，现在还在学习阶段，每天要做很多事情，可能也分不出精力在项目上。”
乔海星除了每天画画之外，还报了几个网络课程，每天都在挤时间。
楚杭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没想到公寓四人组就这么少了一个。
“那你和老大说一下？”
乔海星：“不用了吧，大叔很开明的，你帮我和他说一下就好啦。”他可能也不是很想见到我。
楚杭点了点头，见时间不早了，准备离开。
乔海星送他出门，李都可也象征性地跟在身后。
楚杭走到门口，笑呵呵地跟乔海星说：“小乔姐留步吧，让我老婆送我下去就行。”
马上要回房间的李都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