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绿吐了吐舌头,忙自己改正,“是是,是少夫人。”
齐萱忍不住笑了,目光望向镜中的自己,脑间却已在想象待会他揭开盖头见到自己时的样子,他,应该也会喜欢吧!
以为时辰还早,一屋子人还放松着调笑呢,不期然就听见了门外隐约传来的吹打声。
晚彤有点意外,“新郎官这么早就来接亲了?”
李府的妆娘笑她,“路上远,走起来还得多半个时辰呢,不能耽误吉时,可不得早点来接吗?”
那倒也是,接了亲就得拜堂,还有入了洞房的仪式,认亲等等,等一切忙活完,新郎官还得在午宴上露面,算起来,确实不算早了!
众人这才赶紧忙活起来,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服侍主子的服侍主子,凌慕兰则亲自进了屋里来,看见还未披上盖头的她,眼中露出惊艳,拉着她的手夸赞道:“哎呀呀,还是我们长启有福气,新娘这么漂亮,想想将来我的侄孙儿,也定然一个比一个好看的!”
真真是做长辈的,这新媳妇儿还没过门呢,已经想到下一代了。
齐萱羞涩一笑,红唇微抿,更加嫣然,眼看要上轿了,赶紧跟凌慕兰道谢,“今日真是麻烦夫人了,这么多人打扰您。”
凌慕兰笑着摇头,“哪里哪里,这是大喜事,姑母求还来不及呢!”说看轻抚那凤冠上的珠花,郑重着感慨,“终于长大成人了,你们把日子过好,你娘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
“嗯。”她使劲点头,想起天上的娘亲,也是眼眶微微湿润。
她有时会想,这也许是娘的安排,叫她跟凌哥哥在长大之后这样重逢。
见这两人都眸含水汽,一旁的丫鬟婆子们赶紧劝,“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主子们该开心才是。”话说到这儿,又有几位喜娘打外面进了来,催道:“新娘准备好了没,新郎官已经进门了,赶紧盖上盖头,准备着上轿了!”
“好,好。”屋里的人纷纷点头,妆娘上前查看了下她的妆容,确定没有瑕疵后,为她披上了盖头。
蒙上了盖头,视野便被圈禁了,她只能看见自己脚周围那一点点的地方,其他的都要靠听。她听见新郎官来到了门外,屋里的女孩子们跟着起了一阵哄,房门终于打开,喜娘将她背上了红红的喜轿,紧接着就响起了喧天的喜乐,一直围绕着她,直到进了凌府。
公爹及凌家的诸位长辈已经在堂中坐好,她与凌瑧被喜娘引着走进来,照礼官的安排拜过天地高堂,接着对拜。她能看见凌瑧也穿着红红的喜服,那衣裳出自玲珑坊,如她的一样精致,衣角的边缘都是精致的绣花,她忽然急切想看看,今日的他是什么模样……
夫妻对拜完毕,他在前引着她进到洞房,嘈杂声越来越远了,她终于放松了些。方才众目睽睽,她生怕会出什么差错,婆母去世后,她如今是凌府唯一的女主人,天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看呢!
如今成了少夫人,客居的琳琅阁显然不合适了,府里另辟了一处大院子,且已修缮一新,名曰漪澜院。
新人进了院子,这里立时热闹了起来,从院门口到新房门口,一路都铺着红色锦帛,她跟着他进到房中,原以为总算能清静一会儿了,却没想到,房中也已经等了许多人,原来都是凌家家族中重要的女眷,在等着见证他们洞房里的仪式。
头一次成亲,也没什么经验,虽然前几天已经有人给她介绍过了,但今日一直马不停蹄,加之需要注意的事实在太多,忙到现在,齐萱也已经发懵了。不过还好,自有喜娘在旁提点,她同凌瑧,只要一一照做就好。
入了洞房第一件事,自然是揭去新娘的盖头,她在床前端坐,垂眸望见他的脚步渐渐靠近,在她面前立定,忽然有些紧张。
因为今日的婚礼,他们已有几天没见面了,本来是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因为此时隆重的仪式,竟然微微开始拘谨。
没容她多想,他持着喜秤抬手,那红色的盖头忽然一下从头顶揭开,她如同罕见的珍宝,一下呈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她的身份早就对外公布了,但此时在场的女眷中,除过凌慕兰,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见她,然只需这初见的第一眼,众人也就都明白了,为何凌少主要坚持娶这位“家世败落”的姑娘了。
女子最美,也不过做新娘的这天,而她却必然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临安城里最美的新娘了。
盖头揭下的那一刻,她听见周围短暂一阵鸦静,紧接着便响起接连不断的赞叹声……”
而她呢,则弯起唇角,抬眼去看几日未见的他,然后正对上他痴痴望着自己的眼眸。
“萱萱……”他微笑唤她。
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笑的更加嫣然。
若说天下新娘无一不美,那天下的新郎又有哪个不俊朗呢?一身正红的喜服在身,更加衬出他得天独厚的非凡外表,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最好看的时候。
只是这么一唤一应,身为过来人的女眷们也就都瞧出来了这当中的柔情蜜意,一个个忍不住笑意,在心间暗叹还是年轻好啊!
现在可不是两人傻傻对看的时候,有多少衷肠,还是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再诉吧,喜娘提醒下一步的仪式,饮合卺酒与结发。
两杯美酒被婢女端上来,两人交杯喝下,齐萱极少喝辛辣的酒,忍不住红了脸,她的这幅模样落在眼里,叫他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然喜娘在提示下一步的仪式,他只好照做。
两人各剪下一缕头发,系在一起,是以结发之意,在众人见证下,他们已是结发夫妻了。
从进到洞房到现在,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说一句话呢,凌瑧有些着急,姑母凌慕兰倒是瞧出来了,可没办法,该走完的礼数还得走完不是,哪个新郎官再急,不是也得等到晚上洞房啊!
她是最亲近的长辈了,忙一一为新人介绍此时房中的亲戚们,齐萱跟着一一叫过,而本该出去参加酒宴的新郎官凌瑧,一直等到女眷们都走了,房中只剩了两人,才终于跟他的新娘子说上了一句话,“萱萱……娘子,你今天真美!”
听见他改口,她忍不住笑了一下,也跟他说一样的话,“你也好看!”
那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简直美艳极了,他从前只晓得他的萱萱漂亮,但从没想过,她可以美成这样。
那红唇娇艳欲滴,引诱的他忍不住要贴上去,然只是才俯了一下身,门外忽然响起晚彤的声音,“少主,前头来人催,教您去宴厅敬酒呢!”
他一怔,与她相视笑笑,只好道:“你先自己吃饭,好好休息一下,我忙完,早点回来。”他顿了一下,拉过她的柔手,语声暧昧缠绵的说,“最要紧的事情,到时候再说。”
要紧的事?
这样的时候,她当然晓得什么是他所谓的要紧的事了,加之已经有过经验,脸飞速涨红起来,显得人愈加娇艳无比。
他喉头一紧,尽管时间紧迫,还是坚持低头在她唇上狠狠吃了一口,才大步离开了房间。
第六十六章
见少主走了, 门外等候侍奉的丫鬟们才进到了屋里来, 晚彤年纪还是有点小,今天是新人重要的日子,所以凌慕兰特意安排方进给挑了两个年纪稍长的丫鬟香芷与香琴, 懂事一些, 日后服侍起小两口的生活,也方便些。
前院早就开了席,因为早上起得早,早饭又没敢多吃, 此时齐萱早已饥肠辘辘了,好在厨房早已为她准备好了午饭,提着食盒的婢女们鱼贯而入, 很快就给她摆了一桌美味佳肴,丫鬟们又赶紧上前给她摘了沉重的凤冠,她终于轻松了许多,净了净手, 坐在桌前用饭。
因为心情好, 连饭都好吃了许多,她美美的饱餐了一顿, 又叫近身的几个丫鬟过来吃,一屋子人都吃饱喝足,等厨房的人把碗盘给撤走后,几个丫鬟将房中又收整了一遍,晚彤还特地在房中撒了些香露, 是忍冬花的香味,馨香不腻,叫人舒适怡然。
可就算忙活完这些,未时也还没过半呢,算来还得有两三个时辰新郎官才能再回来,那新娘子该做点什么呢?
晚彤怕她无聊,凑来过想跟她说话解闷,哪知才刚开了个头,香芷便上前劝道:“少夫人今日起得早吧,忙到现在定也累了,不如先歇个晌?等晚上少主回来,也有精力好好说话啊!”
晚彤觉得很有道理,赶忙赞同,“是我疏忽了,姐姐该好好休息,留着话等晚上跟少主说才好。”
香芷这样说,确实是在为她着想,洞房花烛夜,新人铁定要劳累一番,现在好好休息,晚上才有精力应对不是?
晚彤年纪还小,她跟着附和,齐萱就不知她是真听懂了还是假听懂了,可是不管晚彤到底听没听出来,自己却是刷一下就红了脸,其实洞房花烛夜会是什么样子,她已经有所体会了,稍微想像一下今晚,只觉得心惊胆战。
上回算是偷偷摸摸,但她已经见识到他不容小觑的威力,倘若放在光明正大的今夜……天晓得他会是什么模样?
想起上回的感受,齐萱顿时脸如白纸……天哪,她今晚会不会疼晕过去?
此时外面乱哄哄一片,除了凌瑧,中间也应该不会有别人进来了,丫鬟们体谅她辛苦,上前为她换了衣裳,她仰头躺在崭新的大床上,愁眉苦脸了一番,或许因为起得太早,不知不觉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不过到底因为心里装着事,也没有睡多久,醒来无聊,在屋子里踱步看摆设,书架上有几本他爱看的书,衣柜里有属于两人的衣裳,却都是崭新的,隔着窗能窥见花园中的景,二月中旬,天气已经回暖,有些低矮的灌木,已经抽出点点嫩绿……
这是全新的地方,从前住在琳琅阁,有时候在府里走动,也曾路过这外面,听说这里在修缮,她却从没进来看看过,今日还是头一回,想到以后会是两人起居的地方,心里涌起一种不同的情愫。
他曾说过,要给她重新造一个家,现在她就站在这里……
期盼中带着些担忧,终于熬到了入夜,吃过晚饭后沐浴更衣重新上淡妆,等到一切就绪,他终于要回来了。
门外响起有力的脚步声,她听见丫鬟们纷纷唤少主,他应了下来,语调轻松,听来就知道心情很好,门吱呀一声响,他迈进屋里来,然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她端坐在床前,看他微笑着朝自己走过来,俊美非凡,她一直觉得,潘安再世也应不如他,毕竟已经熟知彼此,她原打算矜持娇羞些,然而一看见他笑,她立刻忍不住了,也抿嘴笑了起来。
眼看新郎官并没有喝醉,依然一派翩翩风度,丫鬟们便放心退了出去,嘈乱被隔在门外,屋里只剩两人在微笑对视。
“凌哥哥,你回来了……”她先开口,微有些紧张的打了声招呼。
哪知他却立即出声纠正,“今日该叫夫君。”
他要做夫君!
她顿了一下,好吧,还是自己错了,于是马上改正,底气不太足的进行尝试,“夫君。”
他笑着应了一声,坐到她跟前来,毫不吝啬的夸赞,“娘子真乖!”
被人这样夸,齐萱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笑了一下,那张脸庞一瞬间如海棠绽放,美的动人。
因是洞房花烛夜,周到的婢女们特意给她绾了低低的发髻,斜垂在耳后,现出描摹不尽的妩媚。房内一片正红,被摇曳的烛火晕染出满室旖旎,凌瑧凝目看着她,忍不住哑声唤她,“萱萱……”
她抬眼看他,察觉到他脸上与平时不同的表情。
那一夜在墨城,他就是这个样子,她明白了,他此时已经起了“坏坏”的念头。
然而何止是起了,此时的他脑中铺天盖地都是不可言说的“坏念头”,他伸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没有半丝停顿,顷刻间就吻了上去。
他初时双手都抱着她的腰,吻过一会儿,察觉她的身体柔软了,便腾出一只手来,开始解她的衣裙,他是聪明人,刚才一见她,就已经琢磨好了她这件衣裳的机关,所以此时要从何处下手,简直信手拈来。
他的吻技日益增强,叫她一下就迷了心智,等到再有所知觉的时候,已是彼此坦诚相见了。
开过荤的男人,一秒都多等不了,然上回的体验历历在目,齐萱却是心有余悸,眼看他就要大闯城门,忙拦着说,“你要不要喝醒酒茶?我叫人煮好了,就在桌子上……”
凌瑧愣了愣,俯身在她耳边低低的笑,“为夫这个样子,像是喝多了吗?上回在船上的时候骗我,今天一起算账……”
说完顺势亲了亲她的耳垂,她只觉得一阵酥麻,算了,左右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来吧,她才做好准备,眨眼就被攻城略地,猝不及防。
她原本做好了准备,以为还会如上次一样,然除过最开始,竟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帐外红烛依然高燃,他没错过她脸上任何的表情,确定她不再痛苦之后,便也收起最后的理智,全力以赴。
嗯,春眠不觉晓,已是春天了,果然不知不觉,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天就亮了……
齐萱睡眼惺忪,睁了睁眼,慢慢认出那张正对着自己微笑的俊脸。
她慵懒的在被子里蹭了蹭,察觉帐外已有充足的光线,问道,“什么时辰了?”
凌瑧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柔声说,“还不到辰时,还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会儿。”
“嗯,”她微微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确实还困,困得不行,昨晚几次三番的,真的没睡几个时辰……
然虽是闭上眼了,却一时不能马上入睡,她缩在他胸前,嗡浓的问,“你不困吗?”
昨晚主要出力的是他,他该更困才是。
然精神抖擞的新郎官却神清气爽的回答道:“不困啊,就想看你。”
她笑了一下,不再理他,想再度入梦,还没等神思恍惚,昨晚那熟悉的感觉又袭来,许多个吻如春雨般落了下来,落在她的唇,脸,额头,甚至耳垂,头发……
她有些恼,睁开眼睛一下抱住他的头,撅着嘴质问,“还说叫我睡,这样我怎么睡?”
明显的委屈加生气,他自知理亏,柔声道歉,顺便为自己开解,“对不起,我忍不住,越看你越喜欢,越喜欢越想亲。”
好不容易娶到的媳妇儿啊!他连眨眼都不舍得,就想痴痴的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