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老老实实回答:“正常情况下一周,加班加点另说。”
贺从泽摸了摸下颌,没急着回应,若有所思。
几秒后,他没头没尾地问道:“你谈过恋爱没?”
“啊?”助理摸不着头脑,搞不懂副总怎么突然关心起了自己的私事,只得内敛道:“谈、谈过几次吧……”
“那你觉得,女人吃不吃欲擒故纵这套?”
“???”
“算了,当我没问。”贺从泽啧了声,低声叹息:“那没良心的女人,我离开几天估计就把我忘了。”
“其实吧小贺总,我其实也是提议,仅供参考哈。”助理这才明白贺从泽是在说江凛,便犹豫道:“按江小姐那个性子,您可以在离开前做些事,让她记挂着,这样估计会有效果。”
贺从泽闻言,眸光一动,当即计从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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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江凛刚将买来的炒菜端上桌,门铃便响了起来。
经过多次相同事件,她不用看猫眼都知道来人的身份,叹了口气,她走到玄关拉开门,抬首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俊脸。
江凛眼角跳了下,“贺从泽,你是有多闲?”
“我明早的飞机。”贺从泽十分自然地走进屋内,关上门,“未来一周你大概是见不到我了,最后吃顿饭不过分吧?”
江凛闻言扬眉,回身继续去收拾桌上的晚饭,道:“看来我有得清净了。”
贺从泽全然当她的话是浮云,笑眯眯凑上去看了眼餐桌,一双长眉便拢了起来,“怎么又是外卖?”
“我这双手,会救人就够了。”
他顿了几秒,忽泛出个邪气的笑来:“不止,说不定以后还会让我舒服。”
满嘴跑火车。
江凛面色不改,“那你最好祈祷,永远不会出现在我操刀的手术台上。”
“怎么说?”
“怎样让病人在手术中承受最大的痛苦,最后还能安然无恙,这点我最清楚。”
贺从泽:“……”
真的。
听江凛说话,他除了头皮,哪儿都硬不起来。
不过虽然这么说着,但江凛还是去厨房多备了一份碗筷,放在桌上。
贺从泽坐在她对面,饶有兴趣地打量她,“江凛,我发现你有时候还是挺有趣的。”
江凛不置可否:“是么。”
“虽然你大多数时候很无趣。”
江凛不知怎的特别想把筷子折断。
她做了个深呼吸,告诫自己要心平气和,这才淡声对他道:“贺从泽,我也发现你有时候挺欠扒的。”
贺公子决定贯彻落实江凛的评价,言笑晏晏地做出回应:“那就来啊。”
江凛蓦地顿住。
他轻笑,嗓音低沉诱人,充满了暗示的意味:“来啊。”
气氛登时便暧昧了起来,温度似乎都跟着徒然升高。
男色误人,江凛的部分食欲转移到了错误的地方,她蹙眉捏了捏筷子,撇开视线眼不见为净。
看吧,好看的男人就是有资本,同样的话他说出来就是撩拨,换成其它人就是猥琐。
而贺从泽,简直骚包得让江凛想把他扔进鸡笼子。
“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什么?”江凛突然想起这件事,“明早的飞机?”
贺从泽淡笑答道:“工作上的事,我得出国一段时间。”
江凛嗯了声,颔首安安静静吃起了饭。
他离开一周,对她来说倒是没什么影响,也谈不上什么舍得不舍得。
不过不得不说,贺从泽在她生活中的调剂作用十分明显,少了他,好像真少了点儿趣味。
察觉到这个想法,江凛心下巨震,瞳孔微缩。
……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她也产生了这种依赖心理?
江凛顿了顿,问他:“你今晚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事?”
贺从泽挑眉,弯唇:“也不全是。”
“想给我留个难忘的告别记忆?”
他愣了数秒,倏地笑出声来,扶额叹道:“我还以为你天生就没这方面的心眼……本来没怎么期待,不过你竟然能反应过来。”
江凛觉得,贺从泽还是闭嘴的时候比较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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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江凛将贺从泽送到玄关处。
他单手搭在门把上,垂眼看她:“这就没了?”
江凛想了想,“下周见。”
说这三个字时,她神色平淡,哪有半点儿期待的意味。
贺从泽:“……”
还真是不能指望她江凛有情趣。
这么想着,他无奈叹息,突然收回手,正身揽过江凛的腰肢,旋即单手抬起她下颌,俯首便落下一记深吻。
江凛未曾想贺从泽会这么做,怔神片刻后,她拢眉推他,却没能如愿脱身。
她对情爱一窍不通,只得被迫跟着他的步调来,呼吸不再属于自己,缠绵情潮随着无力感侵入她四肢百骸,摆脱不能。
过了良久,贺从泽才舍得放开江凛,她没站稳,被他轻笑一声圈在臂弯。
他敛眸,怀中人儿被亲软了身子,喘息微微,两颊浮现粉雾,连眼波都是潋滟的,是难见的小女人模样。
只一眼,心底那刚弱下的火苗便有复燃的势头。
“没办法。”贺从泽低笑,抬指暧昧地轻抹过她唇角,眼神晦暗:“你不主动,只好我来。”
第25章
江凛平复好气息后, 她便伸手抵开了身前的贺从泽。
她望着他, 蹙眉一字一句:“贺从泽,事不过三。”
贺从泽言笑晏晏:“无三不成礼。”
“……” 江凛眉尾跳了跳,“你脸皮倒是厚。”
他眸底泛着光,笑意浅淡:“这只是第三次,以后还会有很多次。”
把话撂下了,此行的最终目的也已达成,贺从泽便转身打算离开, 拧下门把。
然而刚打开门,他却听身后传来声音:“等等。”
“怎么……” 贺从泽扬眉,刚要回首调侃, 便觉腰间环上了双手臂,温热且柔和。
他浑身僵住, 眼神震惊。
这一瞬间于贺从泽,哪怕说是世界末日来临都不为过。
——江凛竟然,给他来了个背后抱。
贺从泽就差热泪盈眶下跪感谢上帝让这铁树开了花, 然而他心底还未完全将情绪酝酿好,腰间温热倏地撤走, 随即他身子前倾……
他被踹出了房内。
是的, 结结实实的一脚。
贺从泽踉跄几步, 扶着腰懵逼了。
身后传来“砰”的一声,是大门被对方利索地关上,隐约还听见了上锁的声响。
贺从泽:“……”
大概、或许、可能,他是被这女人用美人计给坑害了。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贺从泽有些咬牙,他揉揉方才被踹的腰部,被气笑了。
总有一天,他会在床上让江凛知道,什么叫男人的报复方式。
——当天深夜,微博再度迎来讨论热潮。
而引起网友们注意力的,便是贺从泽时隔数周后,刚刚更新的博文。
微博正文只有一句话,没有任何配图,纯文字:
“我觉得就算是为了男人的尊严,我也不会再去主动找她:)”
众网上冲浪爱好者:“???”
官方实锤最为致命,放荡不羁贺公子竟然沦落到了微博秀恩爱的地步!
人尽皆知,贺从泽是个恃才放旷的主儿,而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能让他纵容让步到这种程度?
网友们围绕此问题迅速展开讨论,根据圈内名单挨个排查,却仍旧寻不到合适人选。
于是乎,大伙便明了贺从泽这地下女友的身份。
几分钟后,微博热搜榜第一易主——
【贺从泽圈外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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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贺从泽一大早便同助理前往机场,此次出差的日程安排十分紧凑,他这几天有的忙了。
在车上时,贺从泽就开始看合同,上了飞机后,他打开笔电继续忙碌。
好容易腾出了些许闲暇时间,他点开微信,粗略扫视未读消息,却一眼望见了熟悉的头像。
贺从泽在心底“哦豁”一声,心想这无情的女人竟然破天荒的给他发了消息,这太阳是都准备驻扎西边儿了?
他将视线移至消息框,江凛发的消息很短,就简简单单四个字。
【江凛:一路顺风。】
他支在桌边的手肘蓦地下滑,整个人身形一晃。
这动作有些大,惹得身旁助理略有疑惑地看了过来,贺从泽俨然是副没事人的模样,整了整袖口。
数分钟后。
上个关乎某人的热搜还未下榜,网友们仍在激烈讨论中。
就在此时,贺从泽的微博再次更新,依旧是纯文字:
“尊严这东西没用,不要也罢。”
众人:“???”
太真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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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江凛给贺从泽发完信息,照常去上班。
然而,气氛却显然有些不对劲。
打从她踏进A院大门开始,四周同事便纷纷投以注视,更是有小声议论指指点点的人,看着她的眼神或震惊或讽刺。
江凛觉得莫名其妙,签到后她便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也没有去了解这其中原因的打算。
谁知走到半路,却见苏楠火急火燎地上前来,对她道:“江凛,周主任在办公室等你。”
江凛这时才隐约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还是颔首应声:“好,我知道了。”
“江凛。”苏楠突然出声唤她,神情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她拍了拍江凛的肩膀,轻声:“没事的。”
江凛稍作停顿,唇角微挑,“谢谢你。”
苏楠还是不放心,直把她送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才肯离开。
江凛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的人说了声“进来”,她便推门而入。
周主任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的文件,推了推眼镜,神情沉重严肃。
江凛上前,在办公桌前站定,礼貌开口:“周主任,你找我?”
“事情是这样的。”周主任轻咳了声,抬手示意桌上那几张纸,“院方收到了份匿名举报,里面有相关材料证明……”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半晌才开口,几个字被磨得有些干涩:“江凛,你曾被诊出患有重度抑郁。”
随着话音落下,场面静默了数秒。
江凛垂下眼帘,扫过桌上的那几张纸,那是她前些年在S市的病例,白纸黑字,就连时间和所用药剂都标的清清楚楚。
能搞到这些东西的人,无非也就个别人士。
她收回视线,面上波澜不惊,“是真的。”
虽说在看到病例时便已有定论,但当真真切切听到江凛的承认,周主任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问她:“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份病历按年份推算,大概是江凛十七八岁时,时隔多年,如果情况有所好转,那这件事还尚有转机。
周主任其实对江凛这个年轻有为的外科专家,还是颇有好感的。这小姑娘认真又努力,总能精准地抓住机会向上爬,且一门心思用在正道上,实在是难得的苗子。
只是如她这般出类拔萃的人,肯定会遭同事嫉妒,他在A院待了也不少年岁了,自然看得比谁都通透。
就如这次的举报事件,举报者的身份不言而喻,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江凛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把柄。
这样一来稍有不慎便会闹到院方,即使周主任有意庇护,此时也是进退两难。
“我不知道。”江凛微微阖眼,淡声:“我已经断药两三年了,也没再看过心理医生,所以没有能提供的参考信息。”
这是实话。
其实她早就发觉自己的异样,所以最初检查出重抑,她也并未感到有多意外。
那段日子她记忆犹新,因内分泌失调而体重骤降,因噩梦缠身而严重失眠,多少个夜晚她浑身冰凉的缩在墙角,痛苦时甚至竭斯底里到撞墙,无时无刻不在崩溃边缘徘徊。
她曾以为用铭记仇恨的方式就能让自己活下去,却不想反而将自己送入另一个熔炉。后来她终于勇往直前无所畏惧,却也成为了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她失去了感知快乐的能力,便也迫使自己丢弃了感知痛苦的能力。
直到后来病情加重,再多的药也不能让她入睡,她便没有继续配合治疗,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而如今,这段灰暗的过往竟会成为她的软肋,实在讽刺。
周主任闻言,眼底似有悲悯溢出,问她:“没想过继续治疗吗?”
“没用了。”江凛笑了笑,神情平淡仿佛是在说着别人的事:“再过几年我就三十岁了,那些冲劲早没了,现在回头没什么意义。”
她烟都戒了,胃也被酒精和垃圾食品折腾坏了。如今她自律自持,可当年恶习在身上留下的痕迹会跟随她终生,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过去了。
周主任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他撑着额头拧着眉,叹道:“那江凛,你应该知道,A院的规则一向严格。”
江凛颔首,“我愿意听从院方安排。”
“等开会后决定吧……毕竟你给A院的贡献不小,在此之前先在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