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秦浩这么好的男人,就应该跟那样年轻朝气又有活力的女孩在一起,他值得更好的。
她脚步沉重,再也迈不出去一步。
而那声“秦浩”,终究没有喊出口。
直到他消失在检票口,列车启动。
她还站在原地。
来来往往的旅客从这里出发,启程到另一个地方,或者从其他地方,聚集在这里。
人生的路很长,没有谁和谁能够保证永远一起走。
但有些人,就是能抓住一切机会留住能“一起走”的那个人。
二十八岁的贺思龄,还是不够勇敢。
50、第050章 ...
开始筹备婚礼后, 贺幼霆像变了个人一样。
以前那么低调的一个人,如今也不拒绝采访了,偶尔还会主动放一些照片在微博上, 婚礼筹备进展三天两头上热搜。
什么巨豪华巨浪漫场地啦, 价值多少万的定制婚纱啦, 当天会邀请哪些明星和媒体之类。
谁都知道他娶的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之前还遭受过不小的网络暴力。
他好像故意想让人知道一样。
一天晚上,郁星禾提起这事,他大方承认:“对,我就是故意的。”
“低调惯了, 偶尔也高调一下, 刷刷存在感。”
看郁星禾一脸不信的样子, 他探过身子, 抵着她额头,拇指轻轻摩挲她耳后,嗓音诱人,“我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我们很好, 很幸福。”
“我想让全世界的女人都羡慕你,别的女人有的你都得有, 她们没有的我也全都给你。”
他亲了她鼻尖一下, “我想对你好,想让你八十岁的时候也不后悔嫁给我。”
他说的太好听了,郁星禾心里的蜜意一阵阵往外漾, 她搂住他脖子,在他脸颊亲了一下,“我已经很幸福了。”
贺幼霆一脸满足,笑着俯身过去,他们已经很默契,他这个样子就是又想要了,但这次郁星禾扭了扭身子,摁住他,“你先睡哦,我还有点事。”
贺幼霆顿了下,有点不高兴,“明天再弄呗,又不着急。”
她把他推开,坐起来,爬到床尾,那里铺了一堆资料和一台笔记本,“着急,明天上午做检查,下午要去取许可证,这个预算今晚一定要弄出来。”
他们已经预约了明天做婚检。
是郁星禾提出来的,之前因为心情受影响,她有将近半年每月都不是很准,所以想系统做个检查,如果有问题也能尽早调理身体。
郁星禾盘腿坐在床尾一边翻看资料一边说,“明早不能吃饭不能喝水,别忘了。”
贺幼霆趴在床的另一侧,闷闷地回,“嗯。”
“装修,桌椅,工资,水电网……”她分门别类,列的很细,没一会,她忽然一拍大腿,“哎呀。”
贺幼霆已经坐在床头看书了,闻言看过去,“怎么了?”
郁星禾从床上爬下去,翻箱倒柜找了一通,终于在一个杂物袋子里掏出一摞金卡,她很兴奋,跳到床上直接坐他腿上,把一手的金卡亮给他看,“去年你给我的卡,一张一千,一共十二张,一万二,没过期吧?”
他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去年双十一的时候给她的,“你没用过?”
郁星禾摇摇头。
她脸庞红红的,“反正你们网站什么都有,买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应该够了。”
他顺势搂住她腰,“你想要什么,直接列个单子,我让人给你送来就是了,这么麻烦干什么。”
“不用可惜了,就用这个,还能给你增加点儿销售额。”
贺幼霆人忍着笑,屈起双腿,让她不得不趴在他身上,他揉着她的腰,“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她点头:“原则上说,是的。”
贺幼霆心痒痒,手不老实,“那我奖励你一下好不好。”
郁星禾坐直身子,一巴掌拍他手上,“你能不能节制一点。”
“……”
她从他身上爬下去,“人家都说了,次数多,影响质量。这两天不要了,养精蓄锐,正日子我们再来,我们生一个健康的小宝宝。”
说完她使劲儿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爬回床尾收拾东西,“我去书房弄,你先睡哦。”
贺幼霆:“……”
“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秦月说的。”
“她也还没结婚生孩子,哪懂那么多?”
“晚安。”
“……”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准时到达医院。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手里抱了一摞检查单,让他们坐,“稍等,邵主任马上回来。”
邵主任是这里资历最深的产科大夫,一般的婚检有专门的地方和医生做检查,但贺幼霆比较谨慎,所以托人找到她这里。
办公室干净宽敞,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郁星禾等了一会,觉得无聊,就站起来走到墙边看那张人体构造图。
图中怀孕中的女人身材曼妙丰盈,圆圆的肚子里是一个可爱的小婴儿。
郁星禾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忽然觉得很神奇。
以后她和他的孩子也会像画中一样在肚子里一点点长大,直到降临在这个世上。
听说每个婴儿都是天使。
出生前,他们就在天上往下看,喜欢谁,就要谁做自己的妈妈。
我们都以为是我们选择了孩子,其实是孩子选择了我们。
贺幼霆见她一直盯着那幅图看,便走过来,牵住她的手,“看什么呢?”
郁星禾摇摇头,她视线往右移,看到一个公示板,上面有邵主任的简介和资历,左上角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女人年过五十,皮肤偏白,眉眼里透着股精明强干的劲儿。
不知为什么,郁星禾总觉得她的样子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正想着,门外传来几声脚步声,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推门而入。
郁星禾看过去,是照片上的女人,那个邵主任。
邵主任面色温和,一进来就笑,“抱歉,久等了,来坐吧。”
她做事很利落,直奔主题,“贺先生,郁小姐,对吧,早上吃东西没有。”
贺幼霆:“没吃,水也没喝。”
邵主任点头,“行,先去二楼采血室,接下来看单子,那边有人会告诉二位接下来的项目和地点。”
她把印有编号的贴纸一块块贴在单子的对应位置上,递给贺幼霆。
因为贺幼霆一会还有事,所以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他答应着站起来,发现郁星禾没动。
“星禾,走了。”贺幼霆叫她。
郁星禾回过神,应了一声,跟着站起来。
刚刚她一直在看这个邵主任,越看越觉得眼熟。
郁星禾向外走了几步,犹豫一下,还是停下脚步,转身,“不好意思,冒昧问一下,您认识蒋红梅吗?”
那医生明显一愣,似乎十分意外,她上下打量郁星禾,过了几秒说,“认识,你是?”
“我是她女儿。”
邵主任十分惊讶,“你是红梅的女儿?怎么会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你妈妈?”
“我在我妈妈的照片里看到过你们两个的合影。”
她这样一说,贺幼霆似乎也有些印象,之前在洛杉矶,他们看到的那些照片里,确实有几张星禾妈妈和同事的合影,但他对里面的人完全没有印象。
知道是熟人的女儿,邵主任明显热络很多,向前走了几步,“你妈妈呢?我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郁星禾抿了抿唇,“我妈妈已经去世了。”
邵主任很意外,也很惋惜,看得出她当初跟星禾妈妈的关系很好,只是没想到多年不见,再次得知的竟然是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她很想问问郁星禾,但怕勾她伤心,又怕耽误检查,便说:“先去检查吧,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其实刚刚郁星禾也不太敢确定,只是试探性的问了下,没想到真的是。
以前她也去过妈妈的医院,但没有碰见过这个阿姨,大概那时年纪小,记得不是很清楚。
顺利检查完已经是一小时以后,再回到邵主任的办公室时,她正在接待其他病人,郁星禾和贺幼霆等了一会,那人走后,邵主任冲她招了招手,主动拿过她的检查单子仔细看一遍,没有漏掉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话,郁星禾怕耽误她工作,就起身准备走了,“邵阿姨,我就不打扰了,有空我请您吃饭。”
邵主任起身送她,“好,结果出来我给你打电话。”
“大概什么时候?”
“下午就差不多了,有一项明天,你明儿中午过来一起拿吧。”
“好,麻烦邵阿姨了。”
贺幼霆也道了谢,两个人先后走出办公室,贺幼霆说:“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你倒记得清楚。”
“我也是猜的。”
“咱妈要是没出国,现在也能是主任医师?”
郁星禾想了下,“可能不止,我妈专业技能很强的。”
两人走到外面,贺幼霆说:“我要回公司,你呢?”
“我要买点东西,再去取许可证。”
“午饭呢?”
“行了,我会看着办的,真啰嗦。”
贺幼霆笑着揉了揉她脑袋,“胆子越来越大了。”
郁星禾帮他把车门打开,做了个“请”的姿势,“贺总请。”
贺幼霆笑着坐进去,又将胳膊搭在窗口,冲她勾了勾手指,“过来,有话跟你说。”
她下意识俯身,“嗯?”
谁知贺幼霆扣着她后颈,直接在她唇上吮了一下,“去吧。”
郁星禾红着脸,嗔怪地瞪他一眼,“臭流氓。”
他心满意足地笑笑,启车。
郁星禾小声说:“慢点开。”
贺幼霆应声,“好。”
待贺幼霆将车开走后,郁星禾没有去买东西,她打车去了一个地方。
对于这家疗养院,郁星禾已经很熟悉,回国后,两人又来过几次,他没时间的时候,她自己也来过几次。
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认识她,每次见到她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今天天气很好,外面阳光充足,郁星禾将沈韵推到小花园里透气,帮她披上外套。
她蹲在她面前,两手撑着下巴,仰起头看她。
沈韵的目光依旧空洞无神,毫无生气。
“阿姨,今天我跟贺幼霆去做婚检了。”
“我们准备要一个小宝宝。”
“您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握住沈韵的手,“阿姨,您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他真的很想你。”
郁星禾把脸贴在她的手背上,声音温柔,“他很不容易的,我知道他有多想你,但他从来不说,他办公室的桌子上到现在还放着您的照片。”
过了会,郁星禾仰起头,注视她的眼睛,“如果我真的怀了小宝宝,你是不是就愿意醒过来?”
她自言自语一样,勾起她一根手指,晃了晃,“那我们说好,等我有了小宝宝那天,你就得醒过来,你还得听宝宝叫你奶奶呢,是不是?”
不远处一个护士走过来,笑着说,“郁小姐,到吃药的时间了。”
郁星禾站起来,“好,我这就带她回去。”
谁都没有看到,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沈韵的眼珠以肉眼不可见的幅度,闪了一下。
第二天中午,郁星禾去拿报告。
邵主任拆报告单的时候,她还小小的紧张了一下。
以前看过的那些影视剧的桥段忽然全都跑进脑子里,什么不能生育啦,这个问题那个问题什么的,然后男女主先不离不弃一番,最后顶不住压力悲惨分手。
邵主任将报告单递给她,郁星禾舒了口气,“要不,您帮我看吧。”
她这心态邵主任非常了解,不少做婚检的人都是这样的,她翻开第一页,看了两眼,目光转了转,然后看向郁星禾。
她这一弄,郁星禾更紧张了,“邵阿姨,有问题吗?”
邵主任清了清嗓子,宣判一样:“检查结果——”
几秒后,她笑出来,“十分正常,恭喜你。”
郁星禾松了口气,手心儿都冒汗了,她接过来自己看了一下,她和贺幼霆身体指标都正常,十分健康。
邵主任说:“一点问题没有,之前你每个月都晚几天,是受心情影响,调整状态,正常作息就可以了,不用吃药,过两个月自然就恢复过来了。”
郁星禾点点头,终于放心。
邵主任挺感慨的,“时间真挺快的,不服老不行,我都当姥姥了,你这一转眼都要嫁人了,当初我跟你妈在一块儿的时候,她还没结婚呢。”
郁星禾愣了下,“您那么早就认识我妈妈了吗?”
邵主任:“是啊,你妈妈那时很漂亮的,性子很倔,科里不少人追她,她都不接茬的。”
郁星禾呼吸有些紧张,心跳也有些快,“那她那时,有男朋友吗?”
邵主任点了点头,“有的,是个画画的,不过我没有见过。”
郁星禾紧紧攥着衣角,她的手几乎在抖,“那……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邵主任:“知道,叫曹驿。”
曹操的曹,驿站的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