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女大佬——椿嘉月
时间:2019-03-23 10:08:15

  不再往租房那边跑后,程冬至的生活节奏开始变得慢了起来。每天不是跟着刘金玲学着做咸菜,就是帮她拆旧衣服的毛线,关上门不去管外头的事情。
  多亏了纺织厂的画风比较清新脱俗,并没有和大部分厂子一样只搞活动不搞工作,而是来了个双管齐下,两头不耽误。虽然效率没有以前高,好歹没荒废了生产。每次活动,王卫国都是走走过场,随便跟着喊几句口号就赶紧回家陪老婆孩子了,他成分过硬又是个残废,这么躲起来也没人为难他。其实很多人都有王卫国同样的心态: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做做样子就行了,这是干嘛呀!
  种种事堆起来,这个年小两间里的三口人都没过好。
  王卫国忧心忡忡,不知道这样的局势什么时候是个头;刘金玲心疼自己的外甥和外甥女,好不容易找了个学校上上又罢课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混到省城户口;程冬至心里的事最多,沉甸甸的说不出口,也没人可以倾诉。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有一台时间机器,拨一拨,瞬间就能跳到若干年后,迎来明媚的阳光。
  可那只是想想。即便有这么一台机器,她也不可能自顾自的跑了啊,还得留着,守着。
  程冬至把拆好的毛线卷成团,才卷了一半,刘金玲就进来了,脸上笑嘻嘻的。
  “你姐刚托人带话来,说高爱国厂子里的新房子分下来了,他们俩打算正月过了就结婚!”
 
 
第132章 
  程冬至吃惊地睁大了眼睛:“这么快?!”
  “现在情形不好,高家那边怕再拖着拖着就黄了, 你姐这么个好苗子, 他们当然稀罕得紧!”刘金玲笑。
  “可是, 大姐的嫁妆啥的还没备齐呢,三转一响啥都没有。”
  “你操啥心,高家那边明儿送彩礼过来,里头就有三转一响!还别说,这家子人做事就是敞亮,结婚的时候有这么几样东西摆在房里头, 看着也体面舒服, 你姐将来在别的女人面前也能抬起头走路。”
  “那你和爸给大姐啥陪嫁呢?光有彩礼, 嫁妆跟不上,大姐将来也抬不起头。”程冬至提醒刘金玲。
  “就你鬼心眼多, 你姐不是我亲生的?我还能见不得她好咋地。放心, 她的嫁妆我和你爸早就准备好了,以后就专心准备你的了!”刘金玲故意羞程冬至。
  程冬至不接她的茬儿, 哼了一声继续卷毛线。
  虽然觉得有点仓促, 可程冬至不得不承认, 高家的主意是很有远见的。
  越往后越乱, 不至于不让人结婚,可这种事还是尽量别挑乱的时候比较好。
  没多久王春枝就回小两间来住了, 无论是按照断尾村还是省城的风俗,都没有让即将出嫁的新娘子一个人住夜校单间的道理,都要回家准备嫁妆等事。
  王春枝剪了一头精神的短发, 大概是即将结婚的喜悦和羞涩,整个人看着没有以前那么辣俏辣俏的了,多了几分温柔似水。她吃惊地看着几乎要被塞满的里间,目瞪口呆地问自己妹儿:“这些都是啥玩意?”
  “我给姐你添的嫁妆。”
  “你打哪弄来这么老些东西的?”
  “买的。”
  “你哪来的……”王春枝忽然想到了什么,捂住了嘴。
  她摸了摸床上崭新的直面床单被套,幸福得直叹气:“别人都是爹娘给准备嫁妆,我倒是闹笑话了,叫自己妹儿掏钱!你给我这么多干啥,我也拿不过去,挑几样用得上的就得了。我知道你能赚钱,那也别花得这么狠,难道你以后不结婚成家吗?”
  程冬至笑:“咋,以后结婚成家了,咱们就不是亲姐妹了吗?这还没结婚呢,就开始和我见外了。”
  王春枝眼圈儿红了,一巴掌拍在了程冬至脑袋上:“谁和你见外了,这不是心疼你的钱吗!你把这些都给我了,到时候你自己结婚用啥?越往后东西越不好买!”
  “我也心疼钱,不过比起钱我更心疼大姐,所以姐你就别推了,高高兴兴地全带到新家去。以后姐夫和你吵架了,你就骂他——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你和我横啥?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结婚呢,到时候的事情到时候再说。”程冬至说。
  “放心,给你姐夫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和我吵架!你今年也不小了,是个大姑娘了,再过两三年就能看人家了。想着到时候你也要成家,我这心里头就堵得慌。时间过得真快!你小时候在我臂弯里把屎把尿的情景好像还是昨个儿……”王春枝陷入了回忆之中。
  “停停停,别说这个了,我都多大了!”
  姐妹俩哭一阵笑一阵,好不容易才把房里的嫁妆给点完了,花样和数目都让王春枝咋舌。
  “乖乖,你从啥时候起这个心的?”
  “你和姐夫处对象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遇着啥抢啥,可算是叫我凑齐了。”程冬至很骄傲。
  王春枝把程冬至搂进怀里,在她的脑门儿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些我不能全带走!新房子就那么点地方,哪里塞得下去?再说了,你姐夫家里人还不错,可这亲戚一多,架不住总会有几个不省心的,让那些捞货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惦记上了,那我这日子可就不清净了。”
  程冬至说:“那这样,你先带一部分过去,剩下的我慢慢儿给你弄过去。”
  王春枝知道妹儿是铁了心要把这些东西给自己,点点头:“那行,姐记着你的好了。”
  她打定了主意,把能久放的先给妹儿挑出来,放在箱子里锁着,然后自己再尽可能多凑些好东西,等妹儿结婚的时候一起送给她,让她也风风光光地出嫁!
  婚礼办了两场,一场中午的,请的是纺织厂的领导同事们和高爱国那边的领导同事,办得十分简单朴素。没有酒席,新人们穿着半旧的劳动布衣裳,搪瓷盆里放着花生瓜子糖果,轮流在参加的人手里传着,每人都象征性地抓一点点,谁也不敢抓多了。那么多人传了一遍,堆起来的小山也只是塌下去一小半而已。
  领导致辞,家长讲话,新人发表劳动宣言,再对着墙上的画像三鞠躬便完事儿了。两边的厂子的代表都送来了新婚礼物,无非是些毛巾茶水杯啥的,重在心意。
  晚上的一场就热闹多了,是在一个平房院儿里的办的,据说是借的高家一位亲戚的老闲房。两层的小楼带着前后院儿,这样的建筑在省城有很多,但是住人的不多,用来办婚礼倒是挺合适的。
  王春枝换上了大红呢子大衣,脸上涂了点胭脂,总算有了点儿新娘子的模样。高爱国今天已经乐傻了,无论什么装扮都很难让人注意到,大家第一反应永远是他那口大白牙。
  关起门来,又都是自己人,婚礼上的气氛便热闹了许多。大家敬酒聊天吃菜,笑呵呵地起哄,每个人都有一种难得的愉悦和放松感。
  婚宴结束后,程冬至随着王卫国夫妇回了纺织厂,三人谈论了几句今天的婚礼后,便先后洗洗睡了。
  和王春枝一起睡了好些天,忽然床又空了出来,程冬至总觉得有些空荡荡的,睡不着。
  房里还堆着些她给大姐准备的嫁妆,看到这些她就更难过了。尽管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可真到了大姐结婚这一天,程冬至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与孤独。
  依赖这个东西真是要不得。穿过来之前,她一个人过惯了,十分逍遥自在;来这边后,习惯了和大姐太婆相依为命,以及那些交往淡如水却充满善意的朋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离散得差不多了,程冬至有点接受不来。
  不知为何,在这种近乎要窒息的时刻,程冬至忽然又想到了阿则。
  一个人来到陌生而艰苦的环境,与家人朋友彻底断绝关系,还有彻底消失的光明前途,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他此时也和自己一样吗?
  不,和他所遭遇的比起来,她所烦恼难过的这些,完全不值得相提并论……
  程冬至胡思乱想着,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凌晨的梦里,她看到了阿则站在她的面前,他的背后是一大片荒凉的田地,那风景似曾相识。
  程冬至才想着跑过去抓住他,梦就醒了,只剩一点惆怅。
  王春枝的婚礼过后,程冬至的生活里只剩下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阿则。
  系统对那个信封的研究几乎要到了拆成一个个分子的地步,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大半年,可依旧毫无进展。
  除了之前查出来的地址,其他什么可疑的痕迹都没有。要不是亲自跑去了赵二狗家一趟,她根本不会怀疑这个信封就是从赵二狗家里的抽屉出来的。
  这天,程冬至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已经很乱的头发,瞪着面前的信封,心里满是对阿则这个家伙恨得牙痒痒的无奈。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她一个来自后世带着金手指系统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等她找到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敲他两次板栗!
  不,两次还不够,三次!
  从系统里出来后,程冬至颓然地躺在床上,正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儿觉,忽然有人敲他们家的门。
  王卫国和刘金玲都不在家里,程冬至只能磨磨蹭蹭地起来开了门,顺手扒拉整理了一下头发。
  “冬枝儿,有你的电话!”
  是王卫国的同事,纺织厂里仅有少数几部电话,其中一部就在厂子和副厂长们的办公室里,程冬至对外留下的一般也是这个号码。
  程冬至飞快地跑了过去,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
  “小丁点,是我!”
  居然是叶淮海!
  程冬至来了点儿精神:“你最近咋有工夫找我了?”
  之前吃羊肉后,俩人时不时会聚一下,一般是出去吃饭。不过最近碰头的机会少了,叶淮海忙得出奇,到处都有他活跃的身影。
  “电话里不方便说,咱们老地方见!饺面!”
  说罢,对面就挂电话了。
  这是程冬至和叶淮海之间的暗号,听这话,程冬至就知道他是在那个羊肉馆子里等着她了。
  程冬至把头发梳利落了,随便擦了擦脸,赶到了馆子里。
  看到叶淮海的表情时,她心里一咯噔。
  这是咋了,出什么事了吗?
  之前每次和她碰头,叶淮海都是笑呵呵的,一副没啥了不起的样子。可今天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仿佛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程冬至不喜欢这种感觉,因为一旦有了这样的气氛,就基本没啥好事发生。
  果然,叶淮海在她坐定后,开了口。
  “小丁点,我要走啦。”
 
 
第133章 
  程冬至楞了一下,她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你说啥?”
  叶淮海看着程冬至的表情, 眼睛里流露出一点黯然, 面上却恢复了平时的笑:“我要去上江了。这边地方太小, 不够我伸展的!我要到更广阔的天地去,发挥自己的能量!”
  程冬至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叶淮海看出了她的情绪,慢慢儿地不笑了,声音也低了下来:“小丁点,其实我也不想去, 可我没办法。”
  程冬至说:“谁拿刀子逼着你去了吗?”
  “有刀子, 成千上万把的刀子!只是眼睛看不见罢了。”叶淮海有点焦躁地挠了挠头, 语速飞快:“这大风大浪大漩涡,谁卷进来了就别想脱身!不过我一开始就想到了这个结果, 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怪我没早和你说,早点说你心里也好受点。”
  程冬至心想, 他要是一早就说了的话, 她就不经常和你出来聚聚了。聚啥聚, 聚得越多, 分别的时候心里头越堵。
  “你去了那边后,啥时候回来?”程冬至总算开口了。
  叶淮海又挠挠头:“要是能知道就好了。反正就是赌一把, 到时候是带大帽子还是带大铐子,都看命!人活一遭,窝窝囊囊的白活了!”
  程冬至说:“你都打定主意了, 那我就不说啥了。”
  叶淮海歉疚地说:“要吃点啥?尽管点,别客气。”
  程冬至点了一大串贵的,叶淮海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拿出去叫厨房做。
  回来后,叶淮海对程冬至说:“你也别老往坏处想,想想好的,说不定我就好好儿的回来了呢?那个时候我老成了,翅膀也硬了,家里人管不住我,我想干啥就干啥。”
  “你想干啥?”
  “想干的多了!派人去找阿则,还有……还有好多。我爷爷和叔伯他们太烦人了,天天叨叨叨,我要做啥事儿都不准,老把我当个小孩子看。”
  程冬至笑了:“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叶淮海伸出手想要捏程冬至的脸,手伸一半缩回来了,不安地搓了搓手指,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他意识到,对方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随随便便地捏她了。
  小丁点长得真快啊!
  以前在光荣大院里的时候还是个脑袋大脖子细的豆芽菜,黄黄瘦瘦的,不知不觉间长得这么开了,像一朵香喷喷红艳艳的花。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服务员端着菜上来了。
  叶淮海挪了挪身子,忽然发现自己的挎包有些碍事,便决定把它挂到墙上的钩子上去。没想到那钩子有些不牢,一下子啪地掉到了地上,连带着里头的东西也滑了出来。
  程冬至和服务员都帮他去捡,叶淮海有点不好意思:“瞧我这笨手笨脚的!你们别麻烦了,我一个人捡就行。”
  他蹲下了身子正准备收拾,忽然发现程冬至正低头在看着什么。
  “咋了?”
  程冬至看着手上的信封,问他:“这个邮戳咋是这样儿的?”
  叶淮海疑想要去拿那个信封,却发现拽不出来。程冬至抓得很紧,手也有点儿抖。
  “你咋了?”
  “没事。”程冬至松了手,叶淮海总算把信封拿到手了。
  叶淮海看了看,笑着说:“没啥,就是邮票贴少了给我退回来了,我数学不好,算错了!”
  “邮票贴不够的都盖这样儿的戳吗?”
  “省城的是这样,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叶淮海一头雾水:“你这是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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