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朗姆酒——乔其紗
时间:2019-03-24 10:10:13

  蒋柔屏住呼吸,眼睛肿胀。
  ——眼看着那巴掌便要落下,夏安蕊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攥紧。
  那只手骨节分明,因为暴怒而青筋凸起,手指修长有力。
  顺着往上,是孔武健硕的手臂,男生面孔铁青,声音却极低,有一种竭力隐忍的阴沉,透着丝丝寒意, “你找死啊?”
  夏安蕊看清是他,立马哆嗦了一下,被吓到窒息,破碎的话卡在喉咙,“不…不是。”
  “陆湛?”
  紧接着,蒋柔看着面前的画面,瞳孔慢慢放大,她从来都没有看过,没有看过——那样愤怒的陆湛。
  陆湛虽然性子暴戾,但对待女生,一直还算绅士,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那样可怕,甚至是可怖。
  男生狠戾地提着夏安蕊的后脖领,连拖带拽,粗暴地将她拎开。
  雨水打湿他漆黑的鬓角,面孔刀削般凛冽。
  于子皓似乎想劝几句,但是看到蒋柔肿起来的脸颊和苍白狼狈、摇摇欲坠的身形,咽了回去。
  “她打你了?”
  陆湛阴狠地说,周身散发出慑人的气息,就连蒋柔都不自觉哆嗦了一下。
  蒋柔吸了口气,刚才一段发泄后,理智回来些,轻声:“陆湛,我打回来了。”
  “是么?”
  陆湛狐疑地打量着夏安蕊——她看上去一切都还好,除了面色惊恐、瑟缩着身体外。
  然后他像丢垃圾一样将夏安蕊丢在地上,单手一拽,将她的头发提在手里,一使劲,迫使她微微仰起脸,面色愈发冷酷,“真假,我怎么看不出来?”
  “来,打回来。”他口气平淡。
  蒋柔身体用力哆嗦着,指尖绷紧。
  陆湛声音淡淡的,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说:“我不方便动手,不打回来?”
  夏安蕊已经完全被吓傻,脸色灰败难堪。
  她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这辈子都没有这般丢人过,而且…她心心念念的人,居然这样…这样,绝望和恐慌同时笼罩着她,祈求道:“别…”
  蒋柔沉默了一会,理智和愤怒交替更迭,最后往前走了一步。
  陆湛偏了偏头,眉梢挑起,“打啊。”
  蒋柔咬紧下唇,高高举起手掌,因为用力,她的手臂还微微发着抖,指尖都冒着火,带着凛冽的破空声,猛地往下!
  夏安蕊惊恐瞪大眼睛,张开嘴巴,“别、别——”
  啪!!!!
  冷厉清脆的一声。
  风声雨声都掩盖不住。
  夏安蕊想躲,却被陆湛拽着头发,连侧一下脸都不行,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身体往旁边栽倒。
  蒋柔冷冷看着她,血液流窜在她指尖,好像有电流跃过,因为用力,手掌还灼灼发着烫,火辣辣得疼。
  这种痛楚,却让她刚才憋闷在心中的愤恨一点点纾解,她盯着自己的手掌,怒目向夏安蕊。
  夏安蕊脸颊高高涨起,红紫一片,脸上全是水,分不清是鼻涕还是泪水。
  “起来。”陆湛将她拉正,神色不耐,口气平淡得宛如问蒋柔要不要再吃一个馅饼,“太轻了,还打吗?”
  夏安蕊打了一个哆嗦,脸色惨白,刚才的盛气凌人全没了。
  “对不起…”
  “求…”
  蒋柔活动着手腕,绷紧指间,再次扬起。
  ——啪!啪!!啪!!!
  她几乎已经站不稳,后面的力道远不及刚才,陆湛扶着她胳膊,帮她数着。
  夏安蕊狠狠扇了她两下,蒋柔加倍还给了她。
  她没有多一下也没有少一下,打完后,看着夏安蕊那副狼狈恶心的模样,闭了闭眼睛,攥紧拳头。
  蒋柔转过身,强撑着身体,寒声道:“夏安蕊…你应该感激我,因为还好你提前遇见了我,最多就是被开除退学,也算是给你个教训,要是放到以后的话,你恐怕就被判刑了,玩笑是建立在两个人都觉得好笑的基础上,你这样,是涉嫌杀人未遂——你明白么?”
  夏安蕊呆呆的。
  鼻翼收缩,眼泪越淌越多。
  不知道是真明白了,还是害怕,身体剧烈哆嗦。
  陆湛脚蹬在旁边石头上,俯下身,拽着她头发的手腕一转,不耐烦将她下颌往上抬了抬。
  要不是他是男的,他绝对就动手了。
  “你听见没?”
  夏安蕊看着他的冷漠的下颌,抽了抽鼻子,用力瑟缩着。
  “还有,校园暴力。”
  说罢这一句,蒋柔吃力蹲下,捡起那只可怜无比的书包,看着一地彻底湿透的笔记本,心疼地摸着封面。
  蒋柔很累很累,她还要留着一点力气去考试。其他的,等期中考结束再说吧,按照陆湛原先的说法……
  她艰难地、摇摇欲坠地往围墙边缘走。
  “要不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老子绝对搞死你。”
  陆湛望着蒋柔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想到那天她在海里差点快淹死的模样,终究咽不下这口气。
  他伸手,将她头发猛的往后扯,发梢扯着发白的头皮,一阵尖锐的刺痛,对上女生发红胆怯的眼睛,目光交接,陆湛漆黑眼瞳没有一丝光,锋利冷酷。
  “还有,老子从来都没有,跟、你、在、搞、对、象。”
  “听清楚没?”
  *
  后面的事情,蒋柔没再理会。
  隐约能听见咚的一声,想是夏安蕊栽倒的声音,然后是低低的抽泣声。
  还有那两个女生的?声。
  蒋柔眉心拧紧,只感觉世界铺天盖地雨水,哪里都湿滑一片。她走到围墙边,将书包扔上去,努力往上爬。
  脚根本踩不稳,手也抓不住。
  雨水从她发梢滴落,浑身冷得麻木,腰痛、脸痛,手痛。
  她再次跌在地上。
  “对不起。”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的雨水突然变小,她冰凉的后背贴到一个温暖厚实的胸膛。
  蒋柔一怔,被男生整个抱紧。
  作者有话要说:  就改成这样吧。
  看了你们评论,恩,是应该打回来,至少是还给她吧。
  给你们发个红包,补偿大家QAQ。实在不好意思。
 
 
第34章 (小修QAQ)
  “对不起。”
  陆湛声音又低又沉, 刚才的阴郁暴戾都没了,换成一种低迷的柔情和愧疚。
  “我保证会让她立刻离开学校,也不会再参加任何比赛, 是我不好, 想着让你先考试, 先别去打扰你。”
  陆湛想到自己在火烧店坐一上午, 就因为那点不爽,什么都没有注意到,更是愧疚。
  “陆湛。”蒋柔咳嗽一声打断他,焦急而吃力说:“先别说这个, 帮帮我。”
  “嗯?”
  “先帮我翻过去…我要去考英语。”
  “你这样了还考什么英语?”
  那只环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
  陆湛将她从泥泞的地上扶起来, 单手环着她怕她再度摔倒, 另只手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
  她看上去真的太过狼狈, 伤痕累累, 被雨水淋得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衣服就像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
  “快点,英语有听力的……”
  她声音嘶哑而轻,话音刚落,世界陷入黑暗。
  “班长!”
  陆湛一惊, 于子皓也跑了过来, “哥,我报警了,也给高教练打过电话,班长怎么了这是?”
  陆湛说:“你留下跟他们说清楚, 人我先送医院。”
  他边说,双手一掀,脱下身上的连帽衫,披到苍白的少女身上,将她整个儿包裹起来。
  陆湛拎起旁边的书包,扛到自个儿肩上,手臂环住女生腿窝,另只手扶在她后背,将她极轻松地抱起来。
  “伞啊,哥。”于子皓急急递来。
  陆湛摇摇头,实在是腾不出手来,弓着腰确定不会淋到她后,往山下跑去。
  他在路上给刘成闵打了个电话,刘成闵很快开车抵达医院,将蒋柔安排妥当,又通知了她的父母。
  没一会,验伤报告出来了。
  “真不要我跟你一起去?”刘成闵问。
  陆湛说:“不用,李律师呢?”
  “他应该在路上了,一会就到你们学校。”
  刘成闵朝他手里扔了一个东西,道:“有事打我电话。”
  陆湛忙完这一切,匆匆赶回学校,校门口停着一辆警车,他直奔校长室。
  校长、教导主任,两个警察,夏安蕊,还有于子皓和刚才几个外校女生,都在里面。
  赵妩媚也来了,坐在一边。
  于子皓坐在她身侧,最后是脸色灰白的夏安蕊,还有另外两个外校的女生。
  没过一会,夏安蕊的家长也来了。
  她看见女儿这幅样子,急急护住,戴着红宝石戒指的手指一直在发抖。
  “你们、你们对我女儿做什么了!?”
  最后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他来得稍微晚了一些,歉意地微笑。
  校长脸色十分尴尬,瞥了陆湛一眼,极其礼貌地和警察分别握了握手,说:“都是孩子,这些事情…咱们就没必要跑去警察局了,孩子们还在期中考试呢。”
  两个警察都很和气,点了点头。
  陆湛将手里的验伤报告递给李叔,李叔大略看了一眼,轻轻地放在桌上,冲那个老警察道:
  “李警官,您好,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我刚才去监控室已经了解了大体情况,今天上午十点零三分的时候,走廊监控显示夏同学未经蒋同学许可拿走了她的私人物品,十点十二分的时候穿过校门,将物品丢到校外,今天下雨,夏同学有意将蒋同学的私人物品丢到室外,造成了严重损害。”
  “什么私人物品?”夏妈妈拍了拍女儿,低声问着,叉腰道:“不就是一个书包吗!”
  陆湛转着笔,李叔淡淡地说:“据我了解,书包里包括蒋同学的手机,价值两千元左右。”
  夏妈妈冷哼:“两千元算什么!赔她双倍就是了!而且我女儿还不满十八岁,算什么!”
  李叔跟警察交换了一个目光,转向校长,“当然,数额不高,您女儿年纪小,确实不足矣定罪,但不代表这不是一件违法犯罪行为,必须给予一定的教育与处罚。”
  校长摸了摸头,脸色更是尴尬,“是是是。”
  “还有,这是一份验伤报告,蒋同学多处软组织挫伤,淤青红肿,膝盖轻微骨折。”李叔点了点头,“夏同学破坏财务并非主目的,是有预谋地将蒋同学领到学校后山,还特意叫上李同学、杨同学,故意进行殴打、伤害。”
  “她也打我了!她也打我了!”
  “她也打我们了!”
  李叔扫视她们,说:“正当防卫和故意伤害的区别是极大的,当然,你们可以去医院做个鉴定,不过恕我直言,你们恐怕连轻伤都不够。”最严重的是夏安蕊,但是她的脸也不过是有些红肿。
  “而且蒋同学到明年三月才满十六周岁。”
  “我女儿才十七岁!”
  警察看着那份验伤报告,“满十六周岁致人轻伤的,完全可以构成故意伤害罪。”
  陆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转了转里面茶叶,慢慢地喝。
  “你们、你们不要乱说!”夏妈妈护着女儿,红宝石戒指跟着肥胖的手指点来点去,“这不过、不过是同学间的打打闹闹!”
  “是么?还有这个。”陆湛将U盘放到桌上,冷声:“故意针对同学弄坏帆板,导致同学在训练的过程中因为器材问题而差点淹死,我想——这应该也是普通的打打闹闹吧?”
  夏妈妈脸色大变。
  警察看向李叔,李叔看向陆湛,极轻地摇了摇头。
  陆湛看向校长。
  校长室一时间静可落针。
  校长扶了扶镜框,一大滴汗水从额头滚落。
  良久,那个老警察开了口,说:“你们还都是孩子嘛,也都是同学,这些事情呢,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这样,你们彼此再沟通一下,大家都是学生嘛,年少气盛的也是有的,最好还是能私下解决。”
  校长说:“是是是,都是同学…”
  “我们私了!”
  夏妈妈面红耳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虽然强撑着,但少了许多刚才的气焰,“私了,啊?”
  夏安蕊抽抽噎噎,脸色惨白惨白,好像第一次知道自己做了这么错事,又是不可思议又是恐惧,发着抖:“我不要进少管所……”
  “我错了,我去道歉……”
  陆湛继续转动茶叶,面色冷漠,打了个哈欠,“这个你自己跟她商量吧。”
  *
  蒋柔再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考场,也不是在熟悉的教室和房间。
  她感觉身体特别沉重,腰背酸痛,腹部像被一只手撕扯着,身体冰凉冰凉。
  一起身,更是头晕目眩,一股熟悉的热流往腹下涌去。
  蒋柔心里一惊,看着陌生的雪白的床,脸色尴尬涨红,发觉垫有东西后,这才松口气。
  她强忍着头痛肚子痛,抬起头,缓缓地打量这个房间。一盏华贵的落地灯立在角落,投下淡淡光晕,大理石瓷砖,贴着浅灰壁纸的墙面。
  这应该是一家奢华的私人医院。
  她捂了捂额头,清醒过来。
  英语…
  期中考试……
  完蛋了。
  蒋柔第一反应就是回学校,只是一动手背便一阵刺痛,看见手背上还插着吊针,蒋柔皱皱眉,不得不躺回去,没有再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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