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朗姆酒——乔其紗
时间:2019-03-24 10:10:13

  陆湛昂了一声,“我也二十了。”
  孙以军抿了抿唇,虽然他高三,但他可不止二十。
  他回过头,又看了眼实力不弱的刘明海。
  孙以军咽了口吐沫,试探性问:“你不知道吗?真的不知道吗?”
  “什么?”
  孙以军咬了咬牙,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应该没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还是未知数的,还在搜救。”
  陆湛听他腻腻歪歪,本来对他印象不佳,现在更是烦,转过身,往前走。
  “你舅舅。”
  “刘成闵——”
  陆湛步伐一僵,脸色陡变,“你说什么?”
  孙以军突然不说话了,陆湛眉心拧紧,单手提起他衣领,揪紧,“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失联了,这事你真不知道吗?”
  “就在太平洋,昨天晚上的新闻,已经快一天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可能的事。”陆湛竭力冷静,冷笑:“瞎鸡·巴吹吧,真有事老子怎么不知道?教练不跟我说?”
  “你不看新闻手机的吗?这事都传遍了——喂,小矮子!”
  第八轮马上开始了,刘明海已经准备下海,听见喊声,刚想回骂,撞到旁边陆湛的阴翳锐利的目光,又迅速扭回头,默默整理自己的救生衣。
  只这一个眼神。
  就在陆湛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难怪今天早上总有人对他窃窃私语,难怪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但是,不可能啊。
  以刘成闵的水准,不现实啊,陆湛绝对不会相信。
  陆湛面色骤然煞白,想起之前自己那几日的预感,担忧及不安,还有在瑞士见刘成闵时听到的那些话。
  他浑身冰冷冰冷,血液一下子凝固,脑子似乎转不过弯来。
  “…失联?”
  “……太平洋?”
  陆湛嘴唇翕动,默默低语,还是觉得不可能,可是气管似乎被卡上一根尖刀,刺得他每一口呼吸都在痛,整个人直直往下坠。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努力在写了。但是手速比较慢……谢谢大家。
  评论马上2000,这本评论是真的少,可不可以看过留个评,嗯?
 
 
第64章 
  “陆湛, 你要去哪儿?这可是全运会!”
  没跑几步,陆湛听见身后传来哨声,帆板队主教练葛青教练叫住了他。陆湛并没理睬, 他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乌黑的发梢挂着水珠, 滴滴答答滚进沙子里。
  “陆湛!你知道你弃赛意味着什么吗?!”陆湛被一只大手攥住肩膀, 葛教练目光炯炯,压低声:“回去比赛,这可是你拿冠军的比赛!”
  “全运会的成绩,对你未来参加亚运会、奥运会, 对你的整个职业生涯, 都至关重要, 你明白吗?!”
  陆湛不想同他废话, 眉骨扬起, 语调微颤,“我舅舅出事了,你们不告诉我?”
  “不是的,陆湛,你先听我说——”
  见两人争执, 被拦在外面的记者都探出脑袋来, 热切地议论着:“陆湛同学,你是打算弃赛吗?”
  “你知道你舅舅刘成闵失联的消息吗?”
  葛教练手上的力度松了些,说:“不是没告诉你,而是这件事现在本身就是未知数, 你又处于关键时刻,就算告诉你有什么用呢?”
  “难道你能代替美国海军救人?现在飞去夏威夷?”
  “先专心比赛!别想这些原因!”
  陆湛单边唇角勾起,闭了闭眼睛,“…放屁!”
  刘成闵是他唯一的亲人,挚爱的亲人。
  他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刻,还能冷静下来去比赛。
  他一想到刘成闵杳无音信,消失在茫茫的太平洋中,他心里就像裂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窒息得痛楚。
  ——如果刘成闵真出事了?那他参加这些比赛有什么意义?
  全运会有什么意义?
  他的舅舅现在生死未卜!
  别的还重要吗?
  他和刘成闵在一起那么多年,从来都没有想过,可能会失去他。
  陆湛单手一扯,将身上的救生马甲快速脱下,没有再跟教练废一句话,低哑又决绝说:“我退赛,对不起教练。”
  少年眼眸漆黑暗沉,如同没有一颗星子的幕布,夹杂着焦虑与担忧,以及强忍下来的冷静。葛教练看在眼中,还想开口再劝,但是又不忍心。
  “对不起。”
  陆湛边跑边匆匆回头看了一眼赛场,其余选手已经蓄势待发,刘明海呆呆瞪着他,孙以军错开目光。
  陆湛闭了闭眼,不顾记者们一路的抓拍采访,快速退赛。
  他回宿舍换衣服收拾行李,快速拿手机查消息——仍是没有应答。陆湛捏捏眉心,不再犹豫,迅速拦车赶往机场,买了最快去首都的机票,然后是飞往美国夏威夷的机票。
  还好,他的所有证件都带了过来。
  航班不多,时间也并不顺,约摸一天后,陆湛才火急火燎抵达夏威夷火奴鲁鲁机场。
  此时此刻,仍旧没有消息。
  刘成闵失联已近36小时,陆湛面色灰败憔悴,他手掌紧紧攥拳,松开,再攥紧,紧咬着下牙。
  下飞机前,他单手握拳敲了敲额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冰冷彻骨的感觉根本无法压制。
  就好像独身一人走在悬崖边,四面八方都没了人影。
  “陆湛!”机场有人叫他。
  在首都等待的时候,陆湛终于同刘成闵的经理人丹取得联系。
  丹此刻也忙得焦头烂额,一边和中国帆协、国际帆协沟通,一边联络美国大使馆,火急火燎地来接了陆湛。
  这几年陆湛跟刘成闵见面就很少,同丹更少,在丹的印象中,陆湛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
  陆湛朝男人走去,看着丹糟糕的状态,心情更是酸涩。
  丹顺利接到他,两人面色都十分灰暗,除了最简单问候完一路无言。
  期间丹接了个电话,放下时,阴沉的脸色稍有转好。
  陆湛英文一般,也听不懂他说什么,见他的脸色,急急忙忙问:“怎么样?”
  “美军已经登船搜寻了,猜测成闵携带了安全绳和救生衣。”
  陆湛眼睛一亮。
  他立刻掏出手机看时间,却发现屏幕漆黑,早就没电关机,只能问:“几点了?”
  听见男人回答后,陆湛心情又一点点暗淡下去。
  “美军又派出两辆搜救船,会按照航线继续搜寻。”
  陆湛突然抬起头,说:“我可以一起去吗?我是说——他是我舅舅——让我上船一起找,可以吗?!”
  丹:……
  “或许我能找到他,我舅舅的实力很棒的,如果他带着安全绳和救生衣,是绝对能在海上坚持两三天的!真的!”
  “我了解他,我说不定能找到他!”陆湛身体前倾,揉了揉鼻梁,急道。
  “陆湛。”
  丹的声音温和些许,慢慢的,但透出几分现实的冷酷意味,说:“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美军已经派了两辆直升飞机了,还有三艘搜救船,美军陆战队也出动了,我们知道失联超过已36小时,但出事时间可能更久…你要明白的。”
  陆湛不说话了。
  明明是夏天,夏威夷的温度也适宜,但他却感觉很冷。
  四面八方的寒气顺着血管流窜进他体内,肠胃翻滚,彻骨的寒。
  陆湛被带到距离出事地点最近的檀香山。
  天空飘着零星小雨,隐隐有变大的趋势。
  陆湛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水,迟迟说不出话来,一颗心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陆湛知道根本不可能跟着美军,但这样干等着,他无法忍受。
  每过一秒,他望向起伏的、卷着白沫的海水,内心好像被撕碎般,迫不及待爆发。
  陆湛用力搓了搓头发。
  他形象也无比狼狈,眼睛赤红,头发杂乱纠结,粘着黄沙,还有比赛时海水干透后的盐粒,整个人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酸、咸混着浓稠苦涩的味道。
  雨势有渐大的迹象,细细密密,在海面上激起涟漪。
  陆湛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了下去,眼角更红了。
  丹陪着他站在海边,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
  四小时后,一无所获。
  丹挂下电话,说:“没有消息,美方已经登船查看过,猜测应该是航行过程中主帆出现了问题,成闵可能是在下海修复时……”
  丹深吸一口气,但声音极其清晰冷静,“遇见意外。”
  陆湛一动不动。
  “陆湛?”
  就好像有一只手,将年轻男人脊椎间的骨头骤然抽走,他站在那里,却好似失去灵魂,双肩垮塌,眼睛布满血丝,瞳孔森凉无光。
  “陆湛,你要接受,其实…成闵早就想过有这样的一天,他这几年身体状况也不好,他曾想过退休,但是没有办法,他就是还想再多做些什么……”
  傍晚,雨仍在下。
  滴答滴答落进海水里,随浪花翻滚。
  陆湛突然暴躁地猛踢一脚沙滩上的石子,双手紧紧抓住这个小个子男人的肩膀,高声说:“我要去找他!”
  “你帮我租一艘快艇,我要去找他!!”
  丹被形如野兽的陆湛吓到,扶了扶镜框。
  “我不能再等下去了!!这四个小时!!真他妈是浪费时间!!我要亲自去找他!我能找到他的!你相信我!!”
  丹伸出手臂,轻轻抱住这个崩溃的孩子,说:“陆湛,你冷静点——”
  “我、能、找、到、他!”陆湛一字一顿,因为急迫和懊悔浑身都在发抖,剧烈摇晃丹的身体,说:“你知道有句话叫血脉相连吗?!你知道心有灵犀吗?我跟他从小就一起出航,我知道他的习惯,我能的!”
  “算了!!”
  时间如此急迫,他却还在这里浪费时间,陆湛环顾一圈,快速往码头上跑。
  “回来!!”丹紧跟其后,深深叹口气,被少年的执拗和坚决打动,此时此刻也能理解这种心情,“你语言不通我帮你租!”
  丹安抚般拍拍他的肩膀。
  “我帮你租,好吗?”
  陆湛剧烈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快!!!”
  丹不认为陆湛能找到刘成闵,时间已过去这么久,美军装备先进、搜寻得十分细致,陆湛要是能找到,绝对是天方夜谭。
  但如果不让他出海,陆湛恐怕会痛楚遗憾一辈子。
  丹以最快速度为陆湛租下一艇快艇,付了三倍薪资,才让船长愿意在风雨中迅速起航。
  陆湛望向无边无际的异国大海。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这艘船,摇摇欲坠,漂泊无依,无所依靠。
  风浪愈发大了,随之进入深海,船身摇摇欲坠,船长几次想要返航,丹擦了把额头的上的冷汗,望向神色坚决的少年,喝令继续往前。
  ……
  “什么叫不知道去哪了?什么叫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们就是不负责任!!”
  “上一秒跟着你们在海南参加比赛,昂!?然后下一秒就消失了?!老子不问你们队要人找谁要!?”
  “我是他什么人?!我是他…”
  蒋海国咽了口气,攥紧手机,吼道:“我算是他爹你们明白吗?!!”
  蒋海国一阵咆哮完,狠狠将手机摔到沙发上,被气到爆粗口:“真他妈不负责!”
  蒋海国整张脸被憋到涨红,一口气提不上来,又开始剧烈咳嗽。
  叶莺给丈夫倒了杯热水,关切地拍打他的后背,顺着气,“冷静点,孩子不会有事的,小湛有分寸的,别动气。”
  蒋海国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说:“我就怕这孩子冲动,再出什么事。”
  叶莺也很担忧,捂着胸口说:“海国,我猜测啊,小湛很可能是去美国了。”
  蒋海国眉头紧锁,说:“可他还是个孩子啊,一个人出国没问题吗?异国他乡的,万一遇见危险了呢?”
  叶莺说:“他不是咱们家柔柔,应该没问题。”
  叶莺又劝慰几句。蒋海国稍稍平复些。
  “柔柔怎么样了?还没放学?”
  叶莺看着墙上的钟表,说:“她还好,她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蒋柔拿着钥匙开了门,手里抱着一摞报纸,急促说:“爸,有消息了!陆湛没事的,有记者说拍到他去夏威夷了。”
  蒋海国接过报纸,快速翻看,还是忧心忡忡,“那他舅舅呢,还是……”
  蒋柔眼神暗下来,迟缓地点头。
  叶莺跟丈夫交换了一个视线,抽走报纸,细细看了一遍,叹道:“希望小湛能好好的。”
  蒋柔说:“他不会有事的。”
  蒋海国深深叹口气,心疼女儿,说:“柔柔,你快吃饭吧。”
  蒋柔这两天也憔悴许多,眼圈乌黑,嘴唇干裂。
  但她和父母到底不同,不担心陆湛出国后的个人安全,只是担心他接受不了舅舅出事的打击。
  蒋柔支着下巴,小勺子一下下搅拌着米粥,食不下咽。
  她看似照常学习,足够冷静坚强,但实则也无比焦灼,心里很疼,很心疼。
  短短几天,天翻地覆。
  陆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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