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饭团,小鹿轻轻啧了一声,上次那个螺蛳粉广告推广的视频她也有看。讲真的,小鹿也没觉得怎样,粉丝多了接推广赚些钱也没什么。
她之前关注的up主都这样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卡在饭团这里就骂声一片,说她商业化,想钱想疯了。
弹幕不能打开看,越看后面话越脏,顺带连着小鹿的心情都跟着受到影响。算心疼也算支持,小鹿大刀阔斧地买了好几包的螺蛳粉,还跑到网络店家那里留言,说是饭团在推荐下自己才买那么多的。
当然,这些螺蛳粉最后也只是寄回家中。她虽然很想吃,但却没有得罪整个走廊宿舍的勇气。
点开B站页面,最新显示的便是饭团在中午十二点更新的视频。左右算起来,饭团已经半个多月都没有更新了。小鹿迫不及待地点击进去,没有点开弹幕,她对于那群只会嘴仗说风凉话的人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饭团跟之前比瘦了不少,原本就不胖的脸现在看上去更是没挂几两肉。小鹿心疼,忍不住以一种母亲心态想着这孩子得多难受才会瘦成这样。
饭团照常在视频前面挥手招呼。齐肩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小揪揪,松松地垮在后面,大高领的纯白毛衣让她整个人都看起来又软又小,像颗入口即化的奶糖。
她朝着镜头眯眼一笑,又软又甜抵着心里。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小鹿在心里疯狂感叹!
“今天要吃的是我妈妈给我寄的腊肠,是她自己做的。”饭团将桌子上面的瓷碟端起来,红褐色的腊肠伴着青绿色的香菜,互相缠/绕着裹胁难分,一明一暗间形成最强烈的视觉冲击。腊肠上面还有些红果果的干辣椒,颜色呈现出一种上了釉的明亮色彩,可以说是红得夸张又猖/狂。
“这个干辣椒不辣,就是长着一副很辣的样子。”范泛笑着用筷子拨了拨,“我特意去菜市场买的,因为觉得加点干辣椒可能看上去会很有食欲!”
她坐回位子上面,指了指旁边没有拆开的包装袋,“这是我特意叫的炸鸡。”
“因为这几天都在忙期中考,然后今天考完以后就跟闺蜜一起出去庆祝,吃得有点多了。”她视线往桌子底下飘,手也跟着往下摸索,不知道再找些什么。
“所以今天可能吃不了太多。”说完以后,饭团从桌子下面掏出一大碗的炒面。
等等,小鹿揉揉自己的眼睛——没错,是一大碗炒面。
这叫吃不了太多?!
亲,拜托不要一本正经地讲笑话好吗?
小鹿咬着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心里对那碗又是瘦肉又是香菇的炒面咽了咽口水。
造孽啊造孽,她就不该半夜十二点看吃播的,这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场惩罚。
吐槽归吐槽,小鹿还是要继续看下去的,她打开弹幕,上面飘过的留言已经恢复到过去的友好。
但她心里还是觉得堵着不痛快。网络怎么可以这么健忘呢?连饭团对前段时间的恶评都绝口不提。
她是不敢还是真不在意?
小鹿没有继续细想,不管哪个答案都不能让她真正吐出心中的郁气。
“啪——”响亮的易拉罐声将小鹿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她看到饭团单手拿着一瓶气泡水,纤细的食指半垂在镜头前面,最顶端的地方挂着锡箔拉环,左右晃了晃,带着俏皮的炫耀色彩。
这样的耍帅还没有坚持十秒钟,饭团便首先绷不住,她收回自己的手,眉毛跟着表情飞扬,“怎么样?是不是很帅?我练习好久的呢!”
“单手开易拉罐的男生真的超级帅。没有男朋友,就只能自食其力啦!”饭团故作扭捏地叹了口气,她喝了一口气泡水,好似整个人也跟着膨胀起来。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一样哼哼唧唧地说着大道理:
“没有男朋友,小公主都能被逼成糙汉子。像我这样的真实案例还真没法找了。”
小鹿纳闷,这小姐姐想恋爱的心情不是一般地明显啊。
饭团放下气泡水,拿起筷子往嘴巴里面塞炒面,像仓鼠一样快速嚼着。大概面条太长,饭团也塞不下了,她一口咬掉,在嘴巴还有空档的情况下,又夹起一筷子缠着香菜的腊肠。刚刚还没有多少肉的脸颊好似被不断吹胀的气球,透着圆滚滚的可爱。
饭团这边吃着,手里也没嫌下来,扯过炸鸡腿在腊肠的菜汁里面滚了一圈。
这样新奇的吃法小鹿没有试过,她看饭团咽下嘴巴里面的炒面以后又咬下一大口的鸡腿肉,软骨被她嚼在嘴巴里面,嘎嘣脆地响。
想吃啊!
小鹿暗暗下定决心——下次回家她也要这样中西交融吃一回!
饭团咽下嘴巴里面的东西,用筷子夹起一张抽纸,擦着嘴巴说道:“这面条是在食堂买的,放了那么久,感觉有点团在一起了。”
被放在桌子旁边的气泡水再次回到饭团手中,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吸管,咬着吸管喝了一口说道:“这些天我几乎每天都会买一瓶气泡水喝。”
“因为前段时间因为我接推广的原因,在网上被骂点有点难听嘛。”她的食指和拇指掐着吸管,视线飘着往下,声音不重不轻,却让人听起来格外心疼,“刚好当时又是期中考又被催着交作业,一堆糟心事接踵而来,然后心情特别不好。”
之前饭团不提的时候,小鹿觉得心中郁气难平,现在饭团提出来了,她又觉得自己一颗心像被一只手来回扯着格外难受。
“也许有的人认为我说出来很矫情或者玻璃心。”饭团有点说不下去,易拉罐被她放下去又拿起来,“但考虑到年龄经历这些因素,我觉得你们可以嘲笑我的无知,但不能轻易否定我的难过。”
“因为前段时间,我是真的很在意,也真的很难过。”她说到这里,又猝然笑了一下,“当然现在跟之前比起来,我觉得自己坚强了不少。”
“前几天我收到一条微博私信,说我最新一条微博发得很装/逼,然后我回她一句好的了解,以后不会了么么哒这样的话,其实我心里想的是——老子走个过场而已,不跟傻/逼计较。”
666!小鹿默默点赞,视频里面的饭团就着腊肠又吃下一大口炒面,炸鸡的半边身子两下就被饭团扯去。
她没有直接吃下去,而是拿着炸鸡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还是需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接推广。虽然不知道这个答案你们能不能接受,但我觉得自己还是需要说出来。”
“刚开始上传视频真的是因为开心而已,但后来因为听从一些网友的建议才专门去做吃播视频。可是每一次吃播的成本并不太低,短期没有关系,但长期下来对我而言的确是一个不小的经济负担。”
“而且现在大学生都自己赚钱,我也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错。关于推广,如果大家喜欢的话可以去买,如果实在不感兴趣的话,就跟以前一样单纯看看视频就好。”
饭团将鸡腿放下,左手拿起一根筷子左右挥舞着。在最后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说完以后,她的筷子在空气中划动两下,做出一个交叉的动作。
“好了,关于这个话题的不愉快,无论我还是你们都到此为止。”
对于饭团态度的坚定果断,小鹿感到有些惊讶。她从来都没有想到之前看起来那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在沉寂那么多天以后,说放下就直接放下。
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屏幕背后,饭团钻过牛角尖,也的确真情实感地悲伤着。可这样的情绪,她并没有过多讲述渲染,只是用几句话简单表达出自己的不开心而已。
天!她家饭饭怎么可以这样又酷又奶。
小鹿点开弹幕,不管上面留言有多么难听,她都做好了替饭饭辩解的准备。
又奶又酷的小女孩,接个推广又不是强迫卖卖,怎么啦?
但令她惊讶的是,当再次打开弹幕的时候,上面的留言跟自己脑补之中的存在很大出入。
【饭饭加油,吃播本来就不容易,接推广赚点钱有什么错吗?】
【UP主好帅,粉了粉了。】
【今日份酷饭!可爱又帅,在我心里严重违规!】
这~小鹿在心中无话可说——舆论怎么比风向还让人捉摸不透。
注意力都集中在弹幕上,视频进度条很快就到了尾声。饭团已经将前面的炒面腊肠和炸鸡吃得干干净净,唯独剩下的便是一瓶新开只喝了一半的气泡水。
她在屏幕面前咬着吸管哦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珠子向上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了镜头前面。像对广大网友求助一般,饭团认真说道:
“其实,我这些天疯狂迷恋气泡水是有原因的。”
“在我心情不好那段时间里面,又遇到了那个开易拉罐很帅的男生。”说到这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跟我说——有些快乐需要气泡水来拯救。”
前言不搭后语,梦话一样,饭团说着支离破碎的片段。
“你们说,我跟他遇见了那么多次,也算有缘分了吧。那……在没有任何联系方式的条件下,你们会去怎么找这样的一个男生呢?嗯……我会抽取几名比较满意的回答,然后送出这期视频里面我妈妈做的腊肠还有几罐气泡水。拜托啦,各位!”
因为饭团丢出的这个问题,弹幕很快就热闹起来。
【哇,饭饭,我就说你看上去面带粉色,原来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饭团有喜欢的人了,我的心情好复杂,感觉养大的女儿要出嫁。】
留言内容繁杂,大多都是以吐槽逗乐为主,真正认真答题的并不算多。
小鹿边看便笑,还碰到了几个明显不在一个频道的留言。
【去图书馆找他,说不定他经常在那里。】
【你妈妈做的腊肠那么珍贵,怎么能随便送人。还有你现在还是学生,要以学习为主,不要想着谈恋爱。】
如此一本正经的老干部风,请问两位是走错片场了吗?
第11章
范泛可以说是很认真地将弹幕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
除却那个AJ的留言以外,每个都跟段子一样特别不靠谱。
但去X大的图书馆里面找齐景?范泛有些犯难,这跟那些宿舍楼下摆蜡烛,含泪苦写血情书,还有天台跳楼求告白比起来,好像也靠谱不到哪里去。
无非是赢在比较低调一点。
手机被她从左手转到右手。这是范泛的习惯动作,不管思考的事情是大是小,她都喜欢在手里面盘弄些东西。
然而,手机都被她摸得发烫发热了,她纠结成毛线的思绪依旧没有理清一个明朗的头来。
好像想来想去也只有去图书馆这个办法可行了。
反正他俩总是巧合遇见,干脆这一次再赌一把。范泛从座位上面挺身坐直,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这次见到齐景,进度条一定不能只停留在只知道他名字那么简单。
怎么着都得说句话才行!
十一月份的南方天没有一意孤行地冷下去,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暖化了云层暖天气。范泛所在的宿舍座位上被一大片金黄灿烂的阳光高调照射。
看上去质量只值五毛的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风里带着催人欲睡的暖意,范泛旁边的刘清悠打了一个悠长的哈欠。
周三下午没课。宿舍里的于冰和夏敏吃完饭后便早不早地上床睡觉,舍长跟从前一样扎根在图书馆里。
空荡的五人间中,还在床底下坚守战线不曾离开的便只有刘清悠和范泛了。
刘清悠再次打了个哈欠,嗓子眼里拉长声调,她眼冒泪花,看了一眼旁边的范泛,随口问道:“你在干嘛,这个点了还不上去睡觉。”
范泛正在纠结要不要拿眉笔的手心虚地抖了一下,一百种为什么要化妆的理由从她脑子里面打了个转,但无论哪种理由看起来都不好解释还很麻烦,只怕说多了会惹刘清悠起疑。
“我……”她我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眉笔在手上拿起又放下,刚想拿学校电台的活动做借口,她便看到后者正乐呵乐呵地随着电视剧里的情节变化情绪。
什么嘛!刘清悠刚才只是随口一问,是她太紧张了。
范泛懊恼自己的大惊小怪,但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还好刘清悠没真抓着问她为什么要化妆,不然她还真编不出一个像样的所以然来。
但这妆,自己到底要不要化?
范泛像神庙逃亡里的女主角,好不容易从危机四伏的机关中侥幸逃脱,又陷入了一个即将撞壁的死胡同。
化妆刻意,素颜又怕状态不好。她对着镜子皱眉头,左右想不出一个两全的法子。
最后还是床上的于冰催着范泛做决定。
“范泛,刘清悠——”她躲在窗帘后面不客气地说道:“你俩做什么能不能小声一点,整个宿舍就听到你们两个人的声音,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天地良心!”在吵架方面,刘清悠从来都没有正儿八经吃过亏,更何况还是在从大一就不对头的舍友面前,“我跟范泛从你们上/床到现在才说过一句话,这都半个小时了,你自己睡不着就别怪别人!”
“你——”于冰语塞,她从床帘后面探出头,柿子硬的不好捏只能找软的下手,“范泛,你又在做什么,噼里啪啦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范泛刚描好眉,现在手正停下准备抹口红。她见于冰发难,下意识将还没开盖的口红藏在手心里面。
“没什么,我等下就出去。”
于冰臭着张脸,缩回床帘里面。刘清悠瞪着眼睛切了一声,嘟囔道:“中午十二点就上/床睡觉,怕不是猪精转世!”
午休不愉快的小插曲在范泛关上宿舍门以后,便尽数扔在后面。她吐出一口浊气,借着宿舍走廊的反光玻璃打量自己。
淡棕色的外套下面是一件纯黑毛衣,一双简单白色帆布鞋搭着面料柔软的长裤,黑色的斜挎包上只有一只同样颜色的小熊垂挂在旁边。
她踮起脚尖左右看了看,拉长外套衣摆,越是打量眉毛便皱得越发厉害——自己这么穿会不会太随便了。
要不然等到晚上再去,先给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做准备。
这样的想法在范泛脑海里面打了个转,便很快被抹了出去。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要是真到了晚上,怕是她已经丧失了现在一鼓作气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