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拒绝保护我——山栀子
时间:2019-03-29 09:53:51

  这件事,他并不打算就此揭破。
  毕竟游戏,才刚刚开始。
  谢廷耀,谢明远,这两个人虽不是真正的父子,但却都是一样的贪心,一样的虚伪。
  就让他们再做这最后一场梦吧。
  他很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这两个人又会是什么样的嘴脸。
  谢廷耀欠他的,欠他母亲的,他都会让他一一偿还。
  而谢明远,这样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野崽子,美梦破灭,他就只剩下噩梦了,到时候,他也会得到自己应有的下场。
  曾经那最黑暗最难熬的六年,教会了他隐忍,也教会了他沉稳。
  对待他们,他从来都不急躁。
  “阿澈……”
  当谢明澈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时候,他忽然听见阿胭软软的嗓音。
  他回过神来,抬眼看向自己手心里的她。
  那么小一只的小姑娘坐在他的手掌里,那双眼睛漆黑透亮,看向他的时候,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影子。
  她眼里的担心,他都看得分明。
  心里微暖,谢明澈伸出手指点了点她柔软的脸颊。
  而她小心地捧着他的指腹,用脸颊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的手指尖,然后对他怯怯地笑了一下,两颗小虎牙露出来,但也只有一瞬,她又抿着嘴巴,像是有点不安。
  “别担心,我很好。”他的心又有一瞬间软化,那双凤眼在暖色的灯光下,仿佛在此刻冰消雪融,温柔如水,“我甚至,很久都没有现在这么好过。”
  他的嗓音压得有些低,好像有些意味深长。
  阿胭歪头看着他,怎么也听不懂。
  “不变回来吗?”他摸了摸她乌黑的发辫。
  阿胭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那,我变回来的话,你是不是又不让我抱你啦?”
  “阿胭。”谢明澈一怔,语气有点无奈。
  “你是个女孩儿,不可以这么做。”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可是你是我喜欢的人呀。”阿胭回答地理直气壮。
  胖虎曾经喜欢那个女孩儿的时候,曾经也借酒消愁过。
  喝醉了的胖虎对她说,只要是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啊,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他,接触他,甚至拥抱他,或者……亲吻他。
  阿胭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真的喜欢。
  但她喜欢靠近他,触碰他,甚至想缩在他的怀里不出来……这仿佛,是上辈子就养成的习惯。
  可是,她没有上一辈子。
  但偏偏这样的动作坐起来,却是十分的熟悉自然。
  偶尔她做梦的时候,也会梦见一抹雪白的衣袖,一声轻轻地叹息,她甚至会看到另一个自己,轻轻地吻过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就吻在那个模糊影子的手指。
  她总是会很难受,好像心里有一块地方在她不曾察觉的时候,被生生的挖去了一块。
  “不要胡说。”他的双指捏住她的脸颊,面上顿时又有些不太自然。
  阿胭却直接捧着他的手指,轻轻地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如一只羽毛轻轻拂过。
  温软的唇贴过他的指节,是极细微的触觉,但他却仍然被烫了一下,犹如突然沸腾的水倾倒出来,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心跳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自己心跳忽然加快的速度。
  而那个将他心神搅乱的小姑娘却仍旧稳稳地坐在他的手掌心里,对他露出笑容,两颗小虎牙尖尖的,两只小手仍然捧着他的手指,不肯放开。
  谢明澈慌乱之下把她放到沙发的软垫上,他的耳尖已经烫红,绯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一向沉稳自持的男人,此刻竟然有点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他甚至有一瞬间脑海一片空白,手足无措。
  彼时,门铃声忽然响起来。
  如坐针毡的谢明澈一下子站起来,被阿胭轻轻吻过的小指仍有些细微的颤抖,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她嘴唇的温度,以及那一抹温软的触感。
  站在软垫上的阿胭眼见着他往玄关那边走去。
  噫?阿澈怎么同手同脚了?
  谢明澈打开门的时候,抬眼便见外面站着一个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
  他稳下心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先生您好,这是您定的荣御餐厅的晚餐外送。”年轻男人露出职业微笑,递上了手里的食盒。
  谢明澈接过食盒,“谢谢。”
  关上门之后,谢明澈行走的姿态终于恢复了正常,直到他对上趴在沙发上张望的阿胭那双圆圆的眼睛。
  他微僵。
  而阿胭盯着他手里的食盒,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光,“阿澈!我的饭!”
  明明是她捣了乱,可心底翻涌波动的却只有他,再看这个“没良心”的小姑娘,她的那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手里的食盒,好像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自己过来。”谢明澈走到餐桌旁,打开食盒。
  阿胭跳下沙发,直接就跑到了他的面前,仰着头看他。
  那么小小的一只,就站在地板上,像一只瓷娃娃,乖巧又可爱。
  “还不愿意变回来?”他无奈地看着她。
  阿胭这会儿已经闻到了肉的香味,她满心满眼都是吃肉,当然他说什么都好。
  于是她直接跑到自己的房间那边,停在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揪着自己的衣角望着他,“那个,阿澈……开门。”
  谢明澈放下手里的碗,走到她的房间门口,伸手转动门把,替她打开了门。
  阿胭兴冲冲地跑了进去。
  谢明澈正要帮她关上门,却见她又在门缝里看他,“阿澈,你能给我拿衣服吗?”
  谢明澈闻言,微微一顿,但还是转身往衣帽间去了。
  当他拿着衣服从衣帽间里出来,走到她门口的时候,他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门一瞬打开,一截白皙微粉的手臂从门缝里探出来,他猝不及防。
  而门内的人,也已经恢复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阿澈你快给我呀。”
  她的手晃了晃,好像要开门,谢明澈瞳孔微缩,当即把手里的衣服扔给了她,然后在她把手缩回去的时候,迅速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响,他靠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女孩儿哼着不知名的歌,而他心如擂鼓,耳廓红透。
  无言的狼狈,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闭了闭眼,撇去心里的几分异样。
  当阿胭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谢明澈已经在餐桌前坐得端端正正。
  阿胭踩着小兔子拖鞋哒哒哒地跑过来,在谢明澈的对面坐下来,她先是对着他笑了一下,然后目光就被桌上的好吃的吸引住了。
  “我可以吃了吗?”阿胭歪头望着谢明澈,眼里写满期盼。
  谢明澈沉默点头。
  阿胭一见他点头,就迅速抓起手边的筷子,开始大吃特吃。
  这一顿饭,阿胭吃得很幸福,但坐在她对面的谢明澈却始终食不知味,心里乱糟糟的,却又好像没有一点头绪。
  晚上九点的时候,阿胭在洗手间里洗漱,谢明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在查看笔记本电脑里的设计图,而他的手机铃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在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时,唇畔蓦地浮现一抹冷笑,那双凤眼里顿时又显露出几分阴郁暗沉。
  “谢明澈!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父亲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既然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到雁回堂来?你知道今天雁回堂里来了多少人吗?你就这样下你老子的面子?!”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是一阵厉声轰炸。
  “我认不认的,有的选?”他语带讥讽。
  “谢明澈!你这是要反天了?”那边的谢廷耀气得不轻。
  谢明澈听见那边有一抹轻柔的女声始终在安慰谢廷耀,他语气里的嘲讽更深,“与其来质问我,你不如多关心关心你那个小儿子。”
  “这件事我可以先不追究,但是明天,明天你必须回来!你要想从我手里接手博物馆,就必须先来学着处理一些事物!”谢廷耀强压着怒火,咬牙道。
  “是要学着怎么把我的钱拿出去填补您的亏空?”
  谢明澈冷笑一声,“您放心,谢家属于我的东西,我会一件一件的向您拿回来。”
  “别着急,快了。”
  他意味深长的一句说完,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手机久久捏在手里,谢明澈坐在沙发上,垂着眼帘,唇角微弯。
  只怕到那个时候,他这位虚伪的父亲头顶的那片天,就塌了。
  不着急,一切……都快了。
  这一夜,谢明澈并没有做噩梦。
  但在他的梦境里却有一汪清溪,一株桃树,以及漫漫无边的如霜月色,而耳畔,则是一声声清泠的哀鸣。
  他甚至可以看清周遭的连天荒草,水面的月影波光。
  “你别再……跟着我了。”
  那仿佛是他的声音,朦朦胧胧,隐约不清,好像有一个模糊的名字。
  “从此千山万水,你自独往,而我欠你的,都还给你了。”
 
 
第29章 来接你了
  因为《禁宫修复录》的播出, 网上掀起了一股探究文物修复的热潮, 与此同时, 也有许多比较专业的专家学者开始站出来说, 这是一部很有意义的纪录片。
  历史不应该只停留在过去, 它应该融入现代社会,成为每一个国人心里的印记。
  而文物之所以珍贵, 就是因为它们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经历过时代的变革, 也蕴藏着无数前人的故事。
  而文物修复师也因为这部纪录片, 褪去神秘的面纱, 正式走入大众的视野。
  一向门庭冷落的文物修复师这个职业,终于有了一丝行业生机。
  许多的年轻人都开始向往去禁宫学习修复文物,做一名文物修复师。
  以前是来的人少, 现在来的人是比起前多一些了, 却有点杂乱,这些对于禁宫来说,都是不小的难题。
  毕竟年轻人嘛,总会很容易被自己一时的情绪左右, 而文物修复这个职业需要的则是沉稳踏实, 学习修复文物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没有个七八年的学习时间,就没办法独立完成一项修复工作。
  所以他们要选, 就要慎重再慎重。
  “没人来我着急,现在这有人来了, 我还是安不下心……”田荣生放下手里的工具,取下自己的老花镜,叹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总之咱们啊,就是免不了操心的命!”那边的赵永馨也笑着叹了一句。
  田荣生抬眼看了一眼在旁边默默地检查那尊玉佛的谢明澈,又忍不住笑了一声,“我听院长说,有不少女孩子报了名说要过来,那高中生,大学生都有,说是冲着咱们明澈来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谢明澈还没有什么反应,那边的赵永馨先憋不住笑,“小谢这模样儿生得确实好,怪不得有那么多小姑娘喜欢!”
  “诶,小谢今年有二十六七了吧?”说完,她又好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又问了一句。
  谢明澈仍然在摸索玉佛上损坏的地方,旁边的田荣生替他答了,“可不是吗?我那大儿子只比他大一两岁,现在孩子都有三岁了,可他呀,就是不知道着急!”
  “小谢眼光太高了吧?”赵永馨笑呵呵地说了一句。
  然后她的目光看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林窈,眼底顿时有了几分揶揄,她试探着开口,“小谢,你看我们林窈怎么样?”
  她这一句话说出来,这间大工作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谢明澈的身上。
  “师父你说什么呢……”林窈红着脸说了一句,可那双眼睛却还是悄悄看向了那边的谢明澈。
  几分羞怯,几分忐忑,但更多的,却是难掩的期盼。
  而谢明澈抬眼看向那边的赵永馨,对她微微颔首,那是他对于一个长辈的尊敬。
  “我暂时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他开口时,嗓音清冷如旧,几分礼貌疏离。
  赵永馨听见他这么说,偏头看了旁边的林窈一眼,见她这会儿已经垂下头,看不清神色,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你啊,就是不大开窍。”
  而林窈抿紧唇瓣,鼻子已经有点发酸,但她仍然克制着自己,努力压下心头的失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
  黎潇潇看得出赵永馨是想撮合谢明澈和林窈,但很显然,谢明澈并没有那个意思。
  她伸出手去,悄悄拍了拍林窈的手背,无声地安慰。
  田荣生在那边哼了一声,有点恨铁不成钢。
  他这个徒弟哪儿都好,人也聪明,就是这性子太冷淡,人家姑娘的意思挺明显了,他偏偏却像个没事人似的,雷打不动。
  就他这样儿,以后能娶到媳妇儿?田荣生不禁怀疑他这个徒弟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大家心思各异,只有谢明澈一直心无旁骛,做着手里的工作。
  彼时,院子里头传来一阵很大的响动。
  田荣生朝大门外头看过去的时候,正见童家林站在院子里,原本拿在手里的几张木板都掉在了地上。
  他眉头一皱,“童家林,你进来!”
  他总觉得这小子这两天有点不大对劲,好像心里装了不少事儿,人也没之前开朗了。
  童家林从院子那边走过来,迈上阶梯的时候,脱掉了手套,原本很爱笑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起来很颓废。
  “家林,你最近是怎么回事?”赵永馨也发现了。
  童家林一开始还抿着嘴唇不愿意说,眼圈却隐隐憋得有些泛红。
  谢明澈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抬眼看向站在门口的童家林,“是出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看着童家林,想要他的回答。
  最终,他还是没有憋住,“我妈……她最近在跟我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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