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娇气的,前两天我还看见她在院子里瞎溜达呢,弟妹不是我说你,你家里啥情况啊,白养个人还要养成个城里姑娘,这不是笑掉人大牙吗!”秦红梅掩嘴一笑。
贝思甜听出她在挑拨离间,若是秦氏不是个明事理的,说不定回去就会收拾她。
而且这秦红梅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大家伙贝思甜早就好了,就是装给外人看的。
贝思甜也不辩解,眼睛向着村里大道看去,那是一条贯穿靠山村东西的路,别的路都是土路,就那条路铺上了石板子。
看看时间,那个人应该快出现了才对!
贝思甜刚想完,就看到大道上出现了一个挑着水的人,她收回目光,转头对秦氏喊了一句:“娘……”
说着,她身体晃了晃,一屁股坐倒在地。
秦氏吓了一跳,忙将两桶水卸下肩,过来扶住她,但是眼睛看不见,也看不出贝思甜到底怎么样了。
“没事娘……”
贝思甜眼睛不瞎,她看的真切,秦氏脸上的担忧是真的,这一下她心里顿感愧疚。
秦红梅是个什么性子,贝思甜通过原主的记忆大致也了解了一下,原主性子懦弱,秦红梅又极为看不上她,仗着家里有个老婆子,就可着劲地使唤贝思甜。
对此秦氏都说不出什么来,她作为儿媳妇眼睛瞎什么也干不了,现在让秦氏的儿媳妇干,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贝思甜可不是原主,别说受着伤需要休养,就是没受伤,她也不能让人将她使唤的像个奴才似的!
所以她才会装这么一下,好引起杨五郎的注意。
第13章 半年内干不了活
村里拿药看个小病都在杨五郎那看,杨五郎也是个热心的,罗二家说起来也是可怜的,家里出了那么不争气的儿子,没给家里争光反倒给家里招来了不少骂声,这一家老小跟着倒了霉,那小子也不想想,他那么做,给家里人带来什么影响!
小甜儿那一身的伤,杨五郎看了都心惊胆战的,虽然给打了吊瓶,但是心里觉得活下去的可能性不大,没想到就真的挺过来了!
他老远就听见他们老家儿那吵吵,站住脚一看,就看到小甜儿倒在地上,那脸就跟镀了层蜡似的,吓了他一跳,忙将水桶放在地上,脚上趿拉着布鞋就跑了过去。
“别动她!别动她!”
杨五郎底气足,嗓门大,两声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众人看他连跑带喊的,就知道小寡妇不妙!
秦氏本来就担心,听见杨五郎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嘴里直念叨:“不动不动,我不动……”
杨五郎也没带着听诊器,现在回去拿肯定来不及了,找了个熟人帮忙回去取一趟,然后向周围看了一下。
“来两个力气大的!”杨五郎看了最近的两个媳妇一眼。
村里男的一般都上山打猎,女的都下地干活,地里刨食的哪有力气小的,虽然她们不是很情愿,不过杨五郎是村里唯一的大夫,这点面子必须给!
两个媳妇都四十出头,一头一脚将贝思甜抬起来,秦氏帮不上忙,怕自己添乱向后退去,让路的时候不小心将水桶弄散了,地上顿时一片狼藉,一时之间也没人顾得上管。
秦红梅站在那里看着一众人闹哄哄地将人抬回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罗爱国趿拉着鞋披着一件褂子从里边出来,皱着眉头问秦红梅,“闹腾啥呢?”
秦红梅听见自家男人说话,抿了抿嘴,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没回头,说道:“小甜儿那死丫头晕过去了,我去看看她咋样了!”
罗爱国看着秦红梅颠颠地小跑走了,心里直纳闷,刚不是还送水来了吗,怎么这就晕过去了?
他摇了摇头,秦红梅去了,他就不用去了,转身又回屋去了。
贝思甜被抬了回去,路上她心里就有些哭笑不得,如果真的是旧伤复发了,这么抬,肯定更是伤上加伤!
她当然不是真的旧伤复发,用了点小手段让自己看上去很糟糕,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被抬回西屋的时候,罗安平正端着脸盆要把水泼院子里,他看到这么多人呼啦一下子涌进来,当即傻了眼。
随即看到后边两个婶子抬着的人是贝思甜,脸一白,手里的脸盆咣当掉在地上,撒了一地的水,泥珠子溅在身上也无所觉。
“我姐怎么了!”罗安平猛地上前两步,却被一个媳妇一只手挡了回去。
他挡着路了!
罗安平虽然被推开,却没有不高兴,他看到贝思甜身上没有血,大大地松了口气。
一想到两个月之前,他看着浑身是血的贝思甜被人给抬回来,就心有余悸,那段时间他一直做噩梦。
把贝思甜放在床上后,两个媳妇也没着急离开,做了好事哪能这么干脆的走人呢,怎么也要听人说了‘谢’啊!
杨五郎随后跟了进来,站在炕边上看着贝思甜的脸色,他已经让人回去取听诊器了,虽然不远,不过一来一回的也要十来分钟,只能先肉眼看看。
贝思甜躺在床上不动,很快听诊器就送了过来,她好奇地看过去。
见杨五郎将带着勾的东西挂在耳朵上,下边是黄色的胶皮管子,右手拿着一个看上去铁制的圆盘,他将圆盘贴在她的身上,表情严肃而认真。
贝思甜半垂着眼睛,外人也看不出她到底怎么样了,她此刻的注意力都在那古怪的东西上。
这东西叫听诊器,听说是西洋那边的大夫发明的,用来听内腑的动静,大概和号脉差不多,不过感觉没有号脉准确,听个小灾小病的应该没啥问题。
杨五郎听了半天,心里有些奇怪,又翻看了贝思甜的眼皮,问了她几个问题,虽然说话有些中气不足,不过看上去没有大碍,甚至比一个多月前强了不少。
杨五郎琢磨半天也不得要领,反正人现在是好的,便将这一个自己解释不了的情况归于贝思甜身体太弱造成的晕倒。
“她这么弱的身体,哪还挺挑水呢!”杨五郎皱眉对迈入外屋的秦氏说道。
秦氏后边是秦红梅,她腿脚好,三两脚便追上了秦氏。
秦氏还未说什么,一旁的秦红梅听见了撇撇嘴,嘀咕道:“水又不是她挑的,她倒是先娇气上了!”
杨五郎转头眼睛一瞪,“我说她大伯娘,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她这么重的伤才两个月,能下地走已经很不错了,现在让挑水,不是要她的命呢吗!”
秦氏一听连忙在一旁点头,这话她早就说过。
秦红梅轻哼了一声,将脑袋转到一边,看到一旁两个媳妇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些让她不舒服的意思在里头,不得不说道:“我当时不也是不知道吗,杨大夫您是大夫,我们就一个老百姓,哪懂得这个啊,这不是我赶紧跟着过来看看吗!”
杨五郎哼了一声,“半年内都干不了什么活,二嫂,好好让她将养身体吧,没啥事我就走了。”
“还用不用拿点药?”秦氏忙问道。
“不用,让她多休息就行了。”杨五郎心里想着水还没送,还得紧着去送水去呢。
秦氏也不再多留,将杨五郎送了出去,便回到了西屋。
秦红梅闹了个没脸,正准备往外走,和秦氏走了个对脸。
“大嫂,你瞅瞅不是我们不想送,是实在送不了,明天我跟娘说说,让她再缓一缓。”
秦红梅绷着一张脸,水没得着还弄了一身骚,她也懒得多说,留了一句她去和老太太说就走了。
秦红梅一走,两个媳妇也在秦氏的千恩万谢中走了,贝思甜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杨五郎的那几句话,半年之内秦红梅都没法再使唤她,这样一来她也可以好好休养身体了。
第14章 做粥
秦红梅闹了个没脸,之后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一切都等她好了再说。
贝思甜见秦氏十分担心,罗安平也吓得够呛,就是公公罗安国也一直伸着脑袋向外看,脸上的神情十分沉重,她心中的愧疚更甚。
“娘,你们别担心,我没事,我、我这是装给他们看的!”贝思甜苦笑着说了实话。
罗安平干瘦黝黑的小脸满是严肃,“姐,你别说话了,赶紧躺下吧。”
他说着,伸出小手想将贝思甜的脑袋按回床上。
贝思甜见状,连忙躺好。
秦氏坐在柜子前的长板凳上,沉着脸不说话,对于她所说装的这种话,她是半点不信的,这人有没有病,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心里生气,生秦红梅的气,生婆婆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气秦红梅没事找事,气婆婆糊涂听小人的话,气她就不该答应送水。
“娘,我真是装的!”贝思甜见秦氏一脸阴沉不说话,就知道她在生气。
不论贝思甜怎么说,家里的人没有一个信的,她只好表示好好养身体。
第二天开始,秦氏又不让她下地了,罗安平照常去放羊,秦氏照常做饭照顾东屋西屋。
贝思甜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好在她‘恢复’的快,一个星期以后,她又可以下炕活动了,和秦氏商量多次,她再一次拿到了做饭的大权。
对于其他人来说做饭就是干活,谁都愿意坐等吃饭,但是对贝思甜来说,做饭是一种享受,她喜欢做药膳,享受口腹之欲的同时,也能让身体越来越好。
村里条件虽然有限,不过背靠大山,里边的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前两天她发现家里还有些山楂扔在草框里没人吃,便生了想做山楂粥的打算。
山楂粥可以健脾胃、消食积、散淤血,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很有用,可惜家里没有粳米,只有棒子面,白糖也被秦氏封了起来,吃起来味道会欠佳。
贝思甜是个讲究的人,也是个会享受的人,粳米她是没办法弄到,但是可以弄到代替白糖的东西。
甜根,这种长在地下的,被小孩子们挖出来当零食的东西,用来代替白糖再好不过,尤其它性温。
罗安平不负她所望,放羊回来之后就将一把甜根放在炕沿上,上边还带着土。
贝思甜将甜根处理干净之后,蒸出甜水,又将山楂煎煮取汁,然后取出山楂汁用来煮粥,后放入甜根水。
罗安平早早在东屋放上炕桌,将熟咸菜和窝头摆放好,就等着山楂粥。
贝思甜做饭本身就比秦氏好吃,她能做饭了,罗安平可高兴了。
罗安平见贝思甜端进来两碗热腾腾的粥,金黄色的玉米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看着让人食欲大振。
他连忙出去将灶台上两碗也端了进来。
“这山楂还能用来熬粥,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真是新鲜了!”秦氏哼了一声。
“我喝一口。”罗安平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喝完只吸凉气,烫的舌头都有点木了。
“慢着点,没人跟你抢!”秦氏没好气地说道。
秦氏吹了吹,将第一口送进了罗安国的嘴里。
罗安国对于吃就是那么回事,能填饱肚子就行,一个残废,他能过多要求什么?
罗安国砸吧砸吧嘴,一怔,忍不住说了句:“好喝!”说完,将秦氏递过来的第二勺一口吞下。
罗安平见状忙将吹了吹,第一口太烫,他根本没尝到是什么滋味,不过他可是知道,爸从来没直言说过什么东西好吃。
罗安平吹了吹面上,便递进了嘴里,一种酸中带着甜味的口感顿时充满了口腔,味蕾像是久逢甘露,促使他立刻喝下第二口,哪怕比较烫!
“慢点喝,锅里还有呢。”贝思甜笑道。
可惜是玉米面粥,如果是粳米,味道会更好。
贝思甜自认为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目前的条件有限,她也只能在此基础上尽量满足自己。
秦氏见他们都一般模样,也对这山楂粥产生了好奇。
罗安国待胳膊没那么沉了,从秦氏手里端过碗自己喝了起来,秦氏便端起自己的碗。
送进嘴里,秦氏微怔,酸酸甜甜的,的确是好喝的很!
这家里有多久没有像样的吃食了,秦氏看见罗家父子喝完一碗又要一碗,一边喝着,心里一边叹气,以后就让小甜儿折腾去吧,她也不管了。
一大锅的粥四个人一人两碗全都给喝了,炕桌上的窝头反而吃的少了,贝思甜将窝头放进篮子重新挂起来,便开始收拾桌子。
罗安平听了秦氏的嘱咐,现在知道主动帮着一起收拾桌子了,比以前乖巧懂事了许多。
“姐,我又发现好些新品种,晚上我告诉你!”罗安平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的见牙不见眼,不过看到贝思甜望过来的眼神,连忙补充了一句,“姐你放心,我没去危险的地方!”
晚上的时候,罗安平依旧窝在西屋给贝思甜将附近看到的花花草草,大多数都是没用的,只有极少数的有用。
“平安,这山脚下头都是草药,村里怎么没人卖草药过活呢?”贝思甜一直好奇这个问题。
靠山吃山,卖野生草药的确是一种出路啊。
“听说以前还有人来收的,不过嫌这边太远,后来收的就少了,这几年也没看见有外边的人来收。”罗安平道。
贝思甜了然地点点头,这时候秦氏端着针线筐走了过来。
“你爸睡下了,我在这屋纳鞋底子。”秦氏说了一句。
“娘你眼睛这样,还能纳吗?”贝思甜皱眉。
“都纳了多少年了,不用眼睛我也能纳!”秦氏颇有点自豪,以前她纳的鞋底子针脚细密,穿好几年都穿不坏!
贝思甜见秦氏拿着针锥子一下下扎下去,倒的确是没什么大影响。
“娘纳鞋底子干什么?”贝思甜问。
家里人的鞋都好好的,也有倒替穿的,一时半会不需要新的。
“拿到集上去买,挣点零花也是钱呐。”秦氏将一盘的辫子扔给她,“你要是能掐就掐会。”
第15章 绣活
贝思甜拿过所谓的辫子,知道这东西是做草帽用的,主要用麦梃子,掐出的辫子拇指宽,扁平,编成麻花辫,盘在一起然后缝上,就成了草帽。
不过一般村里只是掐成辫子就直接拿到集上去卖,之后再怎么加工,原主的记忆中也没有,想来应该不是村民们会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