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荣——白小圆
时间:2019-03-30 09:11:21

  “我寻思着,秋风他娘毕竟离京城太远,对府里的情况不熟悉,以为商兰嫁了刘兴,就是站在了太夫人这一方,呵呵……”
  “若我来安排,即便是两家联姻,也该让秋风娶了香草才是,这样再等两三年,看看七娘子嫁的人是谁,再来决定商兰嫁给谁,这样才稳妥嘛!如今生生的为了女儿,把儿子给卖了,简直是老糊涂呀!”李魏叹息道。
  “二哥,香草那个丫头长得那么美,如今在六娘子身边伺候着,说不定是想以后攀高枝的,你打算怎么弄上手?”李乐苦恼地问道。
  “等到……的时候,咱们就……”李魏低低说道,秋风贴着门缝,怎么听都听不到。
  “哈哈哈,就这么办,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不怕她不依!”李乐贼笑道,说着便往院外走去。
  秋风听到脚步声,慌忙往回跑,一直跑回平步院,见云冲还没回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爹娘原本没有让商兰嫁人的打算,禁不住赵妈妈给人捎信儿,花言巧语的说一通,便心动了。
  老家那边,从没听说大房二房不睦,到了京城才发现,大夫人和七娘子之间确实不大对头,若是……刘兴真的去打理七娘子的陪嫁,那自己以后……
  想到此,他“噌”地站起来,若是赵妈妈和二房联手了,莫说是他,连大郎这边岂不是都吃了闷亏!
  不行不行,这事儿得赶紧告诉大郎!
  他抬脚便要往外走,倏地,脑袋里灵机一动!收住了脚步,笑得意味深长。
  ……
  一连几日,周氏每天早上都以商议寿宴的名义,遣人将云初请到如意院,客客气气请到下首坐了,听一帮子管事妈妈们禀事。
  周氏原以为按照云初这些日子的作风,或会不胜其烦、或会借机生事,她都好发作一番。
  却没想到,她只是规规矩矩坐在那里,一杯又一杯的喝茶、更衣、喝茶、更衣、喝茶……
  每每想要让她做些什么,左一个不会,右一个做不来,逼急了还会说:“六姐比我年长,自该要和我一起才是。”
  让周氏恨的牙痒痒,偏又不好说些什么。
  这一日,她索性拿了寿宴的单子,将云初请到松澜院里。
  许氏端坐在榻几上,见到她俩,眉心一跳。
  两人一前一后给许氏见了礼,周氏拿着一张洒金的单子恭恭敬敬呈上去,笑着说道:“虽说儿媳之前也帮着母亲办过花宴,这次毕竟有些不同,还请母亲掌掌眼,看看还有没有疏漏之处。”
  许氏呵呵一笑,拿着单子仔细看过,不住点头赞道:“甚好,甚好,你办事我最放心不过了!”
  周氏抿嘴一笑:“这都是您教的好,儿媳刚过门那会儿,什么都不会,惹了多少笑话,现在想想还真是惭愧的很。”
  说道此,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笑出声来:“这几日,我瞧着七娘……可是比我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以后指不定闹出多大笑话出来呢!”
  此言一出,许氏的面色一沉。
 
 
第102章 力敌
  云初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听到这句,眨眨眼,一脸无辜:“伯母这话,侄女有些听不大懂了,六姐整天人都不见,侄女每天准时准点去松澜院点卯,坐在那里只管跟着伯母学,话都没说过一句,怎么就闹笑话了?”
  说着,她眼巴巴看着许氏道:“祖母,您看,伯母这心都偏的没边儿了,孙女可不依。”
  周氏的话,原本戳到了许氏的痛点,二房没有主母,云初年龄越来越大,若是什么都不懂,将来去了婆家闹笑话,丢的还是她的脸面。
  云初偏又把云萱扯进来,许氏不自觉想到周氏动剪子的事。
  一个是没娘教的,一个是有娘教的,两相对比之下,心里的那杆秤第一回 捋平了。
  许氏淡淡地开口:“六娘年龄也不小了,管家的事,该学起来的还是要学起来。”
  周氏表情滞了滞,随即笑着说:“正是呢,这几日伤养的也差不多了,还能帮帮儿媳。”
  她不动声色看了赵妈妈一眼,开口说道:“六娘身边的丫鬟年龄不小了,儿媳想着再给六娘补两个,好生教导一番,等到过了寿宴,把年龄大的配了人,沾沾您的喜气。“
  说罢朝鸢时使个眼色,见鸢时轻步走出房门,又道:“今日正好西市的牙嫂得了几个不错的丫头,送到府上来,早上儿媳让赵妈妈挑了几个出来,您再帮着掌掌眼,可好?”
  话音刚落,鸢时便领了五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进来。
  许氏立时来了兴趣,凝神细看,笑着说:“这几个丫头,确实不错,像是特地调教过的,我看比那些寻常人家的家生子也是不差。”
  云初一直在打量离她最远的那个丫头,听到这句,不禁冷笑。
  何止是寻常人家的家生子,便是云府的家生子也都比不上的可心人儿。
  这是上一世,商兰走后,最得她欢心的丫鬟。
  她给她取名叫羽薇,虽然看上去木讷、毫不起眼,实际上既有宫芷的稳重,又有商兰的细致,更有徽竹的缜密,特别是去了伯府以后,她慢慢将这些优点,一点一点显现出来,让她惊喜不已,后来在她的“调教”之下,逐渐成为她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羽薇……羽薇……这个名字、这个人曾是云初上一世最得意的作品,因为是被她一手发掘、打磨、雕琢出来的人,羽薇越能干,她便越觉得自己慧眼如炬。
  直到她被关进掩梅庵,羽薇以周眀煦姨娘的身份,带着那份稳重,那份细致,那份缜密走到她面前,她才发现,自己当真是眼瞎!
  “七娘身边有个丫鬟,年龄也不小了吧?”许氏突然问道。
  云初垂目坐着,并不答话。
  赵妈妈上前一步,低声回禀:“七娘身边的商兰,今年十九了。”
  许氏瞥了云初一眼,又问:“是那个雀喜家的?我记得当年你们两家定了娃娃亲?”
  “正是……跟您打过招呼的。”赵妈妈躬身回答道。
  “既是这样,你也帮着七娘挑两个丫鬟,到时也一并让商兰配出去吧。”许氏做主道。
  见她们演的差不多了,云初不慌不忙站起身,朝许氏福礼道:“这几日孙女一直听到府里有些风言风语,为此特地问了父亲身边的李大管事,当年父亲在老家挑这几个丫头的时候,十分仔细,没有听说谁定过亲……连商兰自己都不知道她定过亲,还请祖母明鉴,或许是赵妈妈记错了。”
  许氏皱皱眉头,却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捻起佛珠来。
  周氏呷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商兰来京城的时候还小,兴许她爹娘没来得及告诉她。”赵妈妈躬身回道。
  云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对着许氏又福一礼:“不是孙女不舍得商兰,只是……她自小与孙女一起长大,主仆情分实在不一般,这亲事确实有些含糊。倘若孙女乍一听就忙不迭同意了……配的人是谁、亲事何时订的一概不问,毕竟是贴身的丫鬟,以后传出去,孙女面子上也不好看。”
  周氏看了云初一眼,面上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赵妈妈被彻彻底底无视了,还被云初话里话外打着脸,老脸有些挂不住,却又不敢插嘴,只能憋在心里,看着云初的眼神透着几分狰狞。
  云初见许氏面色略有松动,继续说道:“赵妈妈一直是祖母面前的红人,孙女却从来没见过妈妈对商兰有何不同……先是府里风言风语的,若是再不明不白配了人,且不说商兰如何,以后父亲问起来,孙女也不好交代,还请祖母准许,让孙女见上商兰爹娘一面,好生问问清楚。”
  周氏听她说完,脸上的笑意更深。
  赵妈妈嘴角往上一勾,又变成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许氏“啪”的一声,将佛珠收到掌心,对着赵妈妈沉声说道:“我还没老糊涂呐,虽然时间久,亲事还是有些印象的。老家离京城这么远,就为了一件亲事,还值不得如此兴师动众……若是府里再有下人胡乱传些什么,只管割了舌头撵到庄子上去。”
  赵妈妈赶忙应道:“虽说奴婢从未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若是娘子再听到什么,还请派人知会奴婢一声,定让她再也不敢背后嚼人舌根!”
  云初放心一笑,仍是对着许氏拍手赞道:“既然是祖母记着的,想必不会有错。若是这样,对商兰来说,还真是一桩大喜事!不过……孙女还是有些好奇,不知道当初两人是被指腹为婚,还是出生以后才定的亲呢?”
  许氏看了赵妈妈一眼,赵妈妈慌忙开口道:“当年决定结亲的时候,奴婢的儿媳刚怀上,自然是指腹为婚。”
  话音刚落,看见云初的嘴角往上一勾,赵妈妈心里倏地一沉。
  云初歪着头,十分困惑:“听商兰说,她爹娘这辈子没出过蜀地,二十年前祖父祖母早已搬来京城,不知道两家是如何指的腹。莫非……两家一直都还有书信往来不成?”
  说到此,她又摇摇头,突然想到什么,“噗嗤”笑出声来:“若孙女记得没错,赵妈妈的孙儿今年二十一,商兰才十九,这是如何指的腹呀?”
 
 
第103章 明白
  许氏一听这话,眸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周氏脸上也不好看,皱眉瞥了赵妈妈一眼。
  赵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自己狠狠扇了一耳光,“是奴婢该死,奴婢记错了,不是指腹为婚,不是指腹为婚……是当年奴婢的儿媳同商兰的娘关系好,手拉着手给两家订的娃娃亲,奴婢的儿媳死得早,临走前才特地给奴婢说了这事,是奴婢记岔了!”
  云初这才正眼朝赵妈妈看去,冷哼一声:“手拉着手吗?一个在蜀地,一个在京城,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些。妈妈一向行事谨慎,这桩亲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家都是府中的世仆,配的也是我的贴身丫鬟,这种事情也能糊里糊涂吗?”
  赵妈妈朝云初连连磕头,却是死咬着亲事不放:“还请七娘子恕罪,奴婢儿媳和雀喜当年确实想要两家儿女结亲,具体情形奴婢虽然不知,亲事确是千真万确。”
  云初听到她这么说,放缓了语气,轻笑出声:“那赵妈妈可否告诉我,这儿女亲事,究竟是刘兴和商兰的亲事,还是秋风和香草的亲事?”
  此话一出,赵妈妈心里打了个突,几乎贴伏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周氏警觉地看向云初。
  许氏听了半天,这会儿却有些糊涂,疑惑地问:“秋风是谁?香草又是谁?”
  云初笑嘻嘻地说:“祖母不知道吗?香草是赵妈妈的孙女,原来在针线上,刚刚调到六姐房里头,人长得好,又机灵,原本孙女看中许久了,一直想讨来做丫头,却没想到赵妈妈把她送到六姐院子里去了!至于秋风……是商兰的亲哥哥,如今跟在大郎身边!”
  “前阵子六娘病了,缺个可心的丫头伺候,知道香草是个能干的,我便从赵妈妈那里先讨了来,等着六娘身子好了,忙过这阵子,再给您还回来。”周氏连忙开口解释道。
  赵妈妈听到周氏的话,浑身冰凉,脸上再无半分血色。
  许氏平日里总喜欢和稀泥,心虽然偏了些,人却是不傻,年轻时对身边的人,疑心还特别重。
  她和姑洗两个人,伺候了许氏大半辈子,能够受到许氏重用,皆因她们两个几十年如一日的忠心不二。
  周氏这一解释,生生将许氏多年不曾有的疑心勾了起来。
  许氏细细将赵妈妈近日的表现回想一番,隐隐有些明白过来。
  “我如今不管事,陪房丫头的去留竟也不需要知会我一声了?如今我也想问上一问,儿女结亲,为何是商兰配刘兴,而不是香草配秋风了。“许氏淡淡一笑,意有所指道。
  赵妈妈跪在地上,听到这话,身子抖了抖,却也不敢再强辩什么。
  周氏浑然不觉,笑着回答:“赵妈妈家的那个刘兴,我是见过的,在咱们府上的下人们里头,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上赶着想配的人多的很,商兰配给他,只有偷笑的份!”
  云初笑着附和道:“亲事确实是极好的亲事,侄女也就是想搞明白这桩亲事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便继续眼巴巴看着伏地不起的赵妈妈。
  不过几息的功夫,赵妈妈已想好了说辞,“是秋风跟着大郎回来以后,捎的信儿,说是雀喜想着商兰年龄大了,现在配了,日后也好给七娘子做陪房,所以便与老奴商量这件事,奴婢也觉得商兰好……所以……”
  云初眼神幽幽盯着赵妈妈,直把她看的头皮发麻,方才嗤笑出声,“妈妈早些这样说不就行了,绕了一大圈才解释清楚,我听着都累。”
  说罢,又朝许氏福礼道:“既是祖母的安排,孙女定当遵从。孙女自幼没了娘亲,这几个丫鬟在孙女眼中,情分与其他下人自是有些不同,还请祖母准许商兰多陪伴孙女一些时日。”
  许氏听到这话,破天荒的,心里有些复杂。
  一直以来,她与这个孙女都不怎么亲近,有她亲娘张氏的缘故,也有小儿子誓不再娶的缘故。
  张氏死了,她的怒气无法宣泄,小儿子又不常在家……
  她心里也知道这是迁怒,也时常提醒自己,这个孙女是她嫡亲的骨血,尽管如此,却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原本,七娘大病初愈之后,两人还算亲近过一段时间,却不知为什么,这次回来以后,处处都不让她省心……
  这会儿想想,里面未必没有赵妈妈的“功劳”。
  想到此,她抬眼看向云初,见她红着眼眶,心里一软,“莫说多陪几天,就是多陪几年也是使得的。”
  “是呀,商兰以后嫁了人,做了陪房的管事妈妈,更能常伴七娘身边呢!”周氏笑着说道。
  眼睛一转,见祖孙两个面上都不大好看,她讪讪笑着又说:“我瞧着七娘的丫鬟也少,不如就在这几个里头选两个带回去,今日这几个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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