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女——狂上加狂
时间:2019-03-30 09:17:34

  为了避免后宫空荡惹来非议,也不过是将府里那几个姬妾摆又从太子府搬入了皇宫罢了。
  可是自从那瑶姬走后,凤离梧的性子越发的乖戾,脾气大又冷冰冰的,盯人的眼神都像钝刀子切肉,叫人如何能亲近?
  而且新帝长年出宫征战,久不见回来,此番借着恭迎波国国君到访之际,少不得宫宴款待。
  是以后宫的几个妃子们都是有些雀跃,少不得隆重打扮一番,借机会在圣武帝面前邀宠。
  可是没等她们将脸上的胭脂涂匀,皇帝的圣谕下达——后宫妃嫔一个都不准去参加国宴。
 
 
第154章 
  曹溪气得扫落了满妆台的金钗脂粉,田姬则是冷笑连连,直道妖姬的确是回来了。
  至于当初被韩王进贡的三位侍妾,如今为嫔自然也是忍气吞声,各自暗暗失落。
  不过国宴之上,款待女国君,可是满桌席上却无宫里妃嫔出现,这实在是不成样子。
  几大世家原本就对皇帝的后宫只有外国贵女而无本朝世家愤愤,现如今,一看皇帝变本加厉,是以在宴会开始前,请托礼官指出不妥之处。
  凤离梧却是面无表情听完礼官之言,径直说道:“宴请国君,为何要宫里的妃嫔陪酒?从本朝起,这个规矩要改。”
  凤离梧说话一向是落地有声,他说得斩钉截铁,礼官只好依照去做。
  结果国宴开始,当真是万绿丛中两朵花。
  一朵是波国女王姜秀润,端坐在凤离梧王座之旁,与圣上把酒言欢,共修两国交好情谊。
  还有一朵是女王带来的波国女将军。这个白将军虽然是个女子,却是人高马大,身形健美,而且面有紫色胎记,叫人过目不忘。
  结果满朝文武的心思一下子又过到了女将军的身上——她的面容太特殊,见过的都有印象。
  要知道先前农司主司公子小姜的身边可就有这么一位侍女。怎么这侍女跟着回了趟波国,摇身一变,就成了波国的女将军?
  有那眼尖心思活络得,也顾不得礼节不礼节,只瞪着眼仔细去看这位女王,怎么看都是觉得女王跟先前的那位姜主司有着八分的形似,两分的神似。
  而且听闻这女王就叫姜秀润,这“秀”与“禾”只有半字之差,更是叫人浮想联翩。
  最主要的是,国君对待这位女国君,可以说是温柔体贴,尽显好客君子风范。
  能上国宴的烹鱼,都是刺少肉多的,圣武皇帝却依然细心挑拣一大块鱼肉,亲自夹放到了女王的碗里。
  那女王又自自然然吃下了鱼肉,怎么看都不像是毫无交情的,更何况先前圣武帝亲率平定三郡的大军,在战事过半时,去了趟西北,据说也是跟波国有干系。
  曾经是太子侧妃的瑶姬,还有那农司的主司姜秀润,与现在高居王庭上的雅伦女王,这三者究竟是何关系,直直叫满朝的文物好奇得炸裂了心肺。
  是以朝臣中有与女王搭话的,也是绕着圈子问昔日的同僚,回到波国的公子小姜现在安好?
  姜秀润抿嘴一笑,正想搪塞过去时,凤离梧开口说道:“波国先王爱重女王,加之仰慕我齐朝的诗书礼仪,便将爱女送入齐朝,修书给先皇与朕,代为关照。为了行个方便,便化名姜禾润。女扮男装入书院求学,”
  这话一出,百官们全瞪大了眼珠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毕竟先皇的意思很明确:第一,人家女王乔装前来时仰慕齐朝,并非作奸犯科。第二,这事儿,死去的先皇和他都知,是默许了的。
  至于先皇究竟知不知道,谁能不能下皇陵去问。
  他们也至此闹明白了一点,原来这姜秀润与姜禾润真的是同一个人!
  那位才学出众,辩才了得的公子小姜,竟然是个女人!
  这等子事实只炸得百官们的脑嗡嗡作响,齐齐望向高居台上的两位。
  姜秀润着实没有想到,凤离梧会这般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其实这事儿略搪塞一下,便也过去了。毕竟她乔装改扮,入朝为官,实在是有违大齐礼制。
  可是凤离梧却是一片坦然。
  不说破了,总是会有那专营之人会深入的打探,以后拿了姜秀润和宝鲤的身份说三道四。
  他与姜秀润一早便互有情愫,那宝鲤是他的孩儿,确凿无疑。
  至于不说破瑶姬的身份,是因为姜秀润心内介怀着与他人同侍一夫的事情。而且她如今贵为国君,若是曾经为妾的确是不妥。
  反正真正的姜秀瑶已经在波国申家被贬后,跟着一起流放到了蛮荒之地,不怕人来查证。
  就算姜秀润跟她那个妹妹姜秀瑶长得一模一样,也有话能搪塞。
  于是宫宴就在百官满脑子的暴风骤雨里结束了。
  姜秀润入城后折腾了一天,总算是能解乏休息了。
  凤离梧给她安排的行宫就在东宫一侧,隔着条街之处。
  是以凤离梧从宫宴下来,简单沐浴一番,脱了龙袍换了常服,一路穿行,从东宫的侧门出来,再过东门外的永定桥,走过一条街市,就到了女国君暂居的行宫。
  还是太远了,凤离梧不满意地想着,又开始怀念起以前在太子府的便利。
  他寝宫的龙床够大,足可以睡下两人,却每天要苦兮兮地传花园,过护城河,穿大街才能见到心爱的女人和儿子,这样的日子,真是只有一天就觉得够够的了。
  等他过了厅堂,一路走到内院时,老远便听到宝鲤叽里呱啦的笑声。
  走进去一看,一直爬来爬去的儿子,此时两条小短腿微微岔开,将小胖手高高举起,一脸得意,正咕噜咕噜地笑着。
  宝鲤居然能自己站起来了!凤离梧快走走上前去,将站了一会便摇摇欲坠的儿子一把抱了起来。
  姜秀润也是刚刚才看见儿子会站起来,只笑着道:“看来要将你送来的那带轮子的小车拿出来了,让宝鲤慢慢推着玩儿。”
  说话间,凤离梧命人送来的那只金毛小狗,被姜秀润赐名核桃,也跟着凤离梧脚边绕个不停,扒着要人抱。
  当凤离梧将儿子放下后,宝鲤立刻撅着小白屁股爬爬,抱起小狗核桃往自己的脸上贴,嘴里更是婴声婴语咿咿呀呀说个不停。
  凤离梧看将外厅刚刚摆下桌子,还有侍女往上端菜,便问:“在国宴上没有吃饱?”
  姜秀润瞪了他一眼:“光是接受百官问询了,哪有胃口吃?我叫人煮了切面,里面卧的是咸鸭蛋黄,还搅了细卤子,要不要跟着吃一碗?”
  凤离梧其实先前吃得还算好,就是这么走了一路,又饿了,于是也要了一碗。
  这等子切得粗细不一的面条,吃起来最有嚼劲。像这类家常小食,自从他的侧妃远离他而去后,真是好久都不曾吃过了。
  如今筋道的一碗,配着流油的卧咸鸭蛋,再夹上一碗切碎了辣椒肉丁的卤子,吃得人肠胃都舒坦得不行。
  凤离梧放下一碗面条,再看看一旁小口吃面的女人,觉得心里热乎乎的。
  这种活着的感觉,真好!
  只可惜春宵苦短,虽然与心爱的女人相守其乐融融。
  可是朝堂上的闹心事,却在天明日升的时候,准时而至。
  当初三郡有造反的苗头,频繁勾结外邦。凤离梧原本是亲率大军前去□□二弟,让他早酿成大错前及时止步。
  可惜凤离梧喂了三郡不过半月,便改道前去了西北波国,便给了凤舞招兵买马扩充领地的时机。
  当凤离梧返朝时,三郡的大军竟然已经占领了三郡之外的狭谷关,占据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重地。
  至此,便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朝廷若要再派兵排乱,难上加难。
  于是朝堂上吵成一片,许多老臣对凤离梧先前之举极为不满,可是碍着圣上的脸面不能明说,话里话外的指责却尤为明显。
  就连凤离梧扶持的新臣们心里其实却是有不理解的。
  一时间,当老臣们群起而攻之时,他们也默不作声。
  这早朝堪比菜市场。
  最后还是凤离梧动怒,三言两语申斥了带头的外祖父尉钟,这才止住了争吵。
  下朝后,凤离梧便将季秉林单独叫入了御书房。
  季秉林将凤舞和三郡现在的态势详细介绍一番后,迟疑片刻,说到:“王上,据说先王临崩前曾拟下三份诏书,着凤舞即位。臣探得诏书近日在洛安出现 ,似乎有不少世家老臣已经知道了诏书。
  凤离梧冷冷笑道:“这诏书便是个笑话。先王一心一意要给孤找不痛快,就是临死也不放过机会,满朝臣子俱是晓得。若是有人拿了鸡毛当令箭,自然是居心叵测,孤也不吝于大开善心,送他们与先王团聚,继续做忠臣孝子。”
  季秉林却摇了摇头道:“圣上,如今朝中文武对您率军前往波国心存非议,若是您说不出服众之词,恐怕群臣难以信服啊。”
  凤离梧跟季秉林倒是无甚可隐瞒的,径直道:“波国的女王是朕的女人,她生的孩儿,是朕的亲生骨肉,大齐的皇长子,朕若是弃她们二人不顾,便是连护子的畜生都不如,季爱卿,你说朕不该去吗?”
  季秉林也是一副的苦瓜脸。他自然不能说出让皇帝眼看着妻儿被戎兵劫掠的话来。
  只是皇帝说的这些,现在难以服众啊!这人心若是散了,大齐的这条船,在眼下的惊涛骇浪风雨连天里,可就是不好掌舵了啊!
  季秉林以前有些难解的事情,倒是有知己可以倾述,拎着二两酒,带着切好的酱肉,寻到农司那里,找姜主司喝上一顿就开解的差不多了。
  可是现如今,他却不好再拎着酒瓶子找昔日的知己对饮了。
  可是现如今这麻烦就是因她而起的。季秉林觉得私下里,自己还是要找波国的女国君谈一谈。
 
 
第155章 
  只是现在季大人再约谈知己,实在是不容易。
  雅伦女王的日程安排的甚满,这一个月都是马不停蹄。
  姜秀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见昔日恩师沐风先生,给师娘送波国的特产
  沐风先生惊闻自己的高徒居然是个女子,据说老先生关在书房里沉默了许久。
  后来还是打开院门,恭迎了这位身份特殊的学生。
  姜秀润也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的改变,而节省了敬向恩师与师娘的茶盏,依旧像当初投拜到书院时那般,双膝跪地恭敬地向沐风先生敬茶。
  异国的国君身在洛安城里,礼司的礼官是一直随行的。当他看见沐风先生纹丝不动地坐在主位上等着奉茶,不由得眉头一皱,准备开口申斥,却被姜秀润抢先说道:“先生肯饮这杯茶,学生实在喜不自禁,先前总是惶惶,生怕因为学生的隐瞒而惹得先生不高兴呢。”
  沐风先生到底是经历过人间沧桑的智者,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姜秀润这样的弱国质女,当时的种种不易。
  所谓欺骗,有时不过是自保罢了,她这样一个生得貌美的女子,难得没有依附于男人,以色侍人,只这一点,便强过许多为了富贵荣华出卖气节的须眉男子。
  是以听到她的话后,只淡淡道:“帝王将相岂能无师焉,波国虽远,可是关于女王您独守蝎城抵御戎兵的事迹,老朽却略有耳闻,这辈子能教出一位文武有道的国君,当是许多做夫子的,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老朽怎么可以倚老卖老,在鸡蛋里挑剔着骨头?”
  接下来,便是师徒二人,如往常那般摆设棋盘与棋子,再下一局。
  下棋须静,闲杂人等屏退,只剩下师徒二人。
  沐风先生倒是敞开心扉与姜秀润说了一番话。
  沐风老爷子并非只知道读书的腐臭先生,以前只觉得还是太子时的陛下对这位异国质子甚是爱重。
  现在想来,却尽是了然了。陛下迟迟不肯大婚,也许等的便是他的这位聪慧可人的爱徒了。
  只是在老先生看来,帝王的这般真情却必然是一路坎坷难走。
  大齐世家做大,非一代积蓄的顽疾。
  凤离梧既有扫平天下的宏图大志,又想尽收王权拔除世家顽瘤,却还想坐拥心爱的女子,这是何等的奢望。
  在沐风先生看来这是一盘注定要走死的棋局,非拥有大智慧之人,不能解开。
  在下棋时,沐风先生突然开口,说了在她离开的两年里,洛安城里的人情变故,又说了凤离梧讨伐三郡却半途而去,致使三郡做大,群臣不满之事。叹口气,道:“王上心智超卓,志向广大,才智皆是胜过臣子,是以远不如先王那般对臣子重视。然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说的便是人心向背。王上若总是忽略臣子的意见,非为幸事。”
  姜秀润知道沐风先生这是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心中甚是感激,不过却要为凤离梧辩驳几句,说道:“先生说得是。然而当今陛下志存高远,若要鸿鹄降低了高度,与那些燕雀起飞,岂能做到?”
  沐风先生道:“世家主朝政,非单单齐国如此,诸国亦然。用得好,世家便是治国之良吏;用得不好,世家便是祸国之佞臣。王上当心胸宽广,一视同仁,不以世家寒门而分贤愚,让世家能为所用,与世家们多结秦晋之好,这才是齐朝和王上之福。”
  姜秀润没有继续再说。先生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点评凤离梧,倒不如说是在委婉地指点着她,若是一朝为后,当有容纳大齐世家的雅量,这是关系到国兹大体之事。
  不过她不说,并非被先生以大局为重之言说服,而是自己如今并未嫁给凤离梧。身为女国君,头上能容天地祖宗,却不能容绿云压顶。
  若是凤离梧需要以大局为重,她便不吵不闹地离开好了,何必委屈了自己,跟其他女人分着一个用?
  沐风先生见她不言语,倒是顿了下棋子,开口道:“方才老朽之言,皆是个屁,你闻闻臭味,也就忘了吧!”
  姜秀润诧异地抬头看先生,沐风先生面露愧色道:“那个季秉林,不知从何时知道老朽爱吃甘泽,竟是买了一车上好的紫皮甘泽给送了过来,也是老朽贪嘴,几天的功夫,吃下去十几根,这时那季秉林才鼻涕眼泪齐流,以国兹大体为重,让老朽劝你大度些。吃人的嘴短,少不得学了他的屁来给你闻。”
  姜秀润半张着嘴,有些哭笑不得,可这的确是沐风先生的行事之风。
  当下却是心里一松,觉得自己先前实在不该误会恩师,便笑着道:“那先生有何指点学生的?”
  沐风先生正咬着一节剥好的甘蔗,咀嚼了几口甘美的汁水后,便将碎渣吐到一旁的铜盂里,然后指着渣滓道:“君王帝术,君子行走天下之道,皆是当有取舍,便是各自吃了自己爱吃的滋味,待得食之无味后,不爱嚼了,吐出去便是,哪有什么指点不指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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