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远颔首,“我知道了。”
安笙将方子交给苏远,苏远接过来看了一下,然后又递给文韬:“云亭兄也看看吧。”
话一出口,苏远便愣了一瞬。
他早已惯于叫文韬云亭了,一时间若叫他改口,还真有些记不得。
好在文韬并不介意。
说实话,他也习惯于苏远他们这般称呼自己了,若苏远忽然之间叫他大名,他大概反倒会不习惯。
文韬也没有推辞,接过苏远递来的方子,仔细看了起来。
代州的铺子里头卖的胭脂香粉,也都是安笙自己出的方子,她研究的方子,总比市面上卖的有所不同,是以非常受欢迎。
也正因这样,才会引来当地流氓恶霸的觊觎。
不过,文韬现在反倒有些感谢那几个地痞恶霸,若没有他们,他也没有机会能与安笙结识,进而与她共同做起了生意。
这是文韬能接近安笙最好的法子了,所以,安生请他参与的时候,他才没有推辞。
文韬看了安笙新研究的几个方子,不禁暗暗赞叹。
安笙新研究的几个方子,在京都里面的各大铺子都有同类产品,可安笙研制的这种,明显比那些铺子里头卖的更好,更能吸引人。
这样好的东西,一旦入市,定会引起邺京城内那些小姐夫人们的哄抢。
第89章 道歉
商量好了铺子里的事情,安笙便先告辞了。
她出来得太久,回去说不得又要被方氏训斥。
虽说她不在意方氏说些什么,可谁没事会喜欢被骂的,那不是自找不自在么。
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安笙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去了。
文韬和苏远知道她的情况,也都没有留她。
安笙走后,文韬跟苏远又交代了几句,也离开了。
苏远将文韬送出铺子,见人走远了,才转身回去。
今日起,这里就是他的新家了。
左右他没什么牵挂,留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安笙待他真诚,他亦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回报她的知遇之恩。
文韬离开铺子后,并没有急着回府,而是向着安笙主仆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暗中送了一阵,看着安笙主仆进入了永乐街主干街道,文韬主仆才停下了脚步。
等到再看不见安笙的身影了,文韬和听风才转身离开。
文韬面色有些凝重。
听风看了看自家少爷,欲言又止。
文韬没看他,只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听风被文韬说了,这才下定决心一般道:“少爷,您刚才怎么不趁机跟安笙小姐说说,您为何隐瞒了真实身份呢?安笙小姐知书达理,最是善解人意,知道了实情,定不会怪您的。”
文韬轻轻叹了一声,道:“解释得再多,总归也是我的不对,说的越多,反而越有推卸责任的嫌疑,倒不如别说那些了,说出来,也不过都是借口。”
听风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文韬吩咐听风,“你去一趟国子监,找杜少爷和林少爷,就说我在云华楼等他二人。”
听风颔首应下,又看了看文韬,文韬冲他摆摆手,听风才一溜烟儿似的跑了。
文韬独自去了云华楼,去了常待的包厢。
小半个时辰后,听风跑了上来。
“少爷,”听风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道,“国子监马上下学了,杜少爷和林少爷说,他们随后就到,叫您稍等他们片刻。”
文韬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下楼去,叫些下酒菜来,再叫一壶好酒,待会儿他们来了,必要喝酒。”
“是,少爷。”听风点点头,又转身跑下了楼。
过会儿后,听风才回来,手上端着一壶竹叶青。
听风将酒放在桌上,文韬对他道:“坐下喝口茶吧,跑了这么远,你也该渴了,先坐下歇会儿。”
“谢少爷赏,奴才不累。”听风笑出一口白牙,分外灿烂。
文韬瞥了他一眼,道:“叫你坐就坐,汗珠子都跑出来了,还说不累。”
听风嘿嘿一笑,抬起袖子擦了下汗,挨着凳子边缘坐下了。
“多谢少爷赏赐。”
文韬抬了抬下颌,指着茶杯道:“自己倒杯茶润润喉,等着少爷我伺候你不成。”
听风闻言赶紧摇摇头,说:“奴才不敢。”
然后赶紧拿起茶壶,先给文韬斟了杯茶,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杯茶下肚,听风喉间的痒意有所缓解,下意识地舔了下下唇,便听文韬道:“再喝一杯。”
听风眸中一暖,脆声哎了一声,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两杯茶水下了肚,听风终于缓过来了。
又过了一柱香的工夫,包厢房门被敲响。
随后,杜奕衡与林子轩二人推门而入。
“我还以为,你要生我的气,不肯见我了呢!”杜奕衡走到桌边,笑得有些歉然。
文韬轻哼了一声,横了他一眼,“我是那般小心眼的人么!”
杜奕衡忙摆手,“自然不是,这京中谁人不知,你文二公子最是大度能容了。”
“少拍马屁,”文韬又瞪了他一眼,道,“你今日坏了我的好事,你自己说吧,该怎么办。”
“我不是都道过歉了嘛,”杜奕衡苦着张脸,“我哪知道,你是跟人谈生意呢,我也是听小二说你请了位姑娘吃饭,才一时没忍住好奇,跑过来看看的,谁知会坏了你的事。”
文韬切了一声,叫他二人坐下:“你这歉道得是不是太不诚恳了,口头上说了一声,就打发我了。”
杜奕衡一听文韬这话,就知他根本没生气,忙笑着坐下了。
林子轩也含笑坐下。
刚要说话,小二送菜上来,几人便住了声。
小二送完菜后,便极有眼色地退下去了。
房门再次关上,三人才又重新说起话来。
他们几人说话向来不会藏着掖着,杜奕衡便直接问了,“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既是同做生意,我怎么瞧着,他们倒像是不知你真实身份似的?难道是有什么不对么?”
文韬给他二人分别斟了杯酒,才道:“你们还记得,两年前我曾到代州替太子殿下办事么,那一回出去,我是隐藏身份去的,与他们相识,本也是机缘巧合,我那时不便道明身份,便没有说,后来……说到底后来也是怪我自己,一直没有跟他们说过,结果便拖到了现在,本来,我是想,近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们解释一下,哪成想,还未来得及说,便叫你先拆了台。”
杜奕衡听了文韬的话,嘿嘿笑了两声,忙举杯对文涛说赔罪道:“都怪我,还请云亭兄大人大量,宽宥我这一回吧。”
杜奕衡这样说,并非是要推卸责任,而是知道,文韬根本没怪他。
他们几人,虽非亲生兄弟,但是感情向来胜似亲生兄弟,所以,杜奕衡才没有太过刻意地道歉。
若那样做了,才是真叫文韬生气呢。
果然,文韬听了他那不怎么正经的道歉,反倒笑了。
举杯与杜奕衡和林子轩轻碰了一下,文韬说:“今日之事是我自己考虑不周,与你们无关,这会儿请你们出来,就是跟你们说下,别往心里去。”
杜奕衡与林子轩回以一笑,皆说不会。
说开了这事,三人便不再多言,专心喝酒吃菜,聊起了旁的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的差不多了,该说的事情也都说了,三人才离开云华楼,各自回府去了。
第90章 克扣晚膳
安笙回到永宁侯府后,先去知会了方氏,不过方氏借口事忙,没有见她。
安笙乐得清静,方氏不见她,倒是正和她心意,于是转身带着青葙就回了玉笙居。
回去之后,郑妈妈便将她走后,府里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无非就是顾凝薇和顾安雅的素斋做得甚得老夫人心意,老夫人心怀大慰,夸赞奖赏了她二人。
安笙不以为意,也懒得计较这些,遂听过就算了。
让青葙将买回来的香料放好,安笙净手后,便开始调配香料。
说到她调香这一手工夫,还是要感谢师傅。
如没有师傅前世给她看的那些古书,她又怎会学了调配香料的方法呢?
既然说了是出去买香料,做香包,安笙自然就得做全套了。
檀香她自己手中就有,且还是成色极好的,所以安笙并没有多买。
不过手中有,却还是又从外面还买了一些回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了。
永宁侯府可是有一位老夫人,是笃信佛教的大信徒,若叫她知道自己手里有这么好的檀香却不孝敬她,必不会高兴。
这种能够规避的麻烦,安笙向来不想招惹。
这香包她做过多次了,制法和用量都已经烂熟于心,所以调配起来,速度也快。
不多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几十个香包便做好了。
做香包用的香囊,安笙早就吩咐青葙她们准备好了,如今拿出来,直接将调配好的香料放进去,很是方便快捷。
做好了香包,安笙便没事可忙了。
因昨夜没有睡好,她交代了几句,便回屋去小睡了片刻。
晚些时候,安笙起了身,收拾罢了,大厨房那头便送晚膳来了。
安笙出了内室,就见紫竹撅着嘴巴进来了。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我们紫竹了,说出来,小姐替你报仇?”安笙本以为不是什么大事,遂故意逗她道。
紫竹见安笙满面笑意,心火不由更盛。
将食盒放到了桌子上,紫竹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安笙。
安笙见紫竹这样,便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跟我还用这样遮遮掩掩的么?”
紫竹闻言便重重地叹了口气,咬了咬下唇,道:“非是奴婢受了气,明明是小姐受了气,小姐您看看,大晚上的,大厨房那头就给小姐送了这样的午膳来,简直欺人太甚!”
紫竹一边说着,一边将晚膳从食盒里端出来。
郑妈妈和青葙闻言也都凑近了,看紫竹端出来的饭菜。
就见是:一碗稀粥,汤清见底,上面飘着位数不多的几个米粒,一叠素豆腐,一叠拌的咸菜疙瘩,还有,一叠浓油赤酱的,多肥少瘦的红烧肉。
还真是,不怎么样呢,怪不得紫竹气成这样。
安笙定睛看了看这几样饭菜,好笑地摇了摇头。
方氏现在已经能耐到这种程度了么,就只能在吃食上克扣她一二。
不过,方氏还有心思克扣她的口粮,可见身边的麻烦还是不够多呀!
安笙轻轻哼了一声,眼底泛出一丝冷意。
“小姐,要不奴婢去大厨房那头问问吧。”郑妈妈看了安笙一眼,问说。
“不必了,”安笙摇摇头,“既然他们敢这样送过来,必是得到了某些人的吩咐,妈妈这样去,除了惹些闲气,也无甚用处。”
“可小姐,如咱们不去,难道就任由他们这样欺负么?您怎么吃这些东西呢!”青葙急道。
安笙笑了笑,说:“闹饥荒的时候,这样的饭菜还吃不上呢,不要紧,权当清肠了,除了肉,其他的都留下,我用些就好,至于那碟子肉,实在太腻了,青葙,你去将它送给后面的野猫吃了吧。”
说罢,安笙便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青葙见安笙这样,只得听她的吩咐,端着那碟子红烧肉去了后头。
郑妈妈和紫竹见安笙就吃这样的清粥小菜,眼圈不由渐红。
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罪,简直是糟蹋人不是么!
她们哪知道,别说这样的罪,比这更难以忍受的罪,安笙又不是没受过。
吃不饱而已,从前她吃不饱的时候多了去了,哪差这一顿半顿的。
更何况她午膳吃的多,这会儿也不算饿,少吃一口,也恶不死的。
喝完了那稀汤寡水的粥,吃了几块豆腐,夹了几根咸菜丝,安笙放下了碗筷。
青葙也端着空盘子回来了。
安笙便叫紫竹将东西给大厨房送过去。
紫竹不甘不愿地收拾了碗筷,重新装进食盒,送去了大厨房。
本来以为是自己这头受了委屈,紫竹去大厨房的时候是带了几分情绪的。
谁成想,还没等到她发难,大厨房那头倒先挑起了毛病。
紫竹听见大厨房的管是妈妈埋怨安笙不懂得珍惜粮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登时气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小姐还什么都没说呢,这人居然还敢舔着脸倒打一耙!
简直不知所谓!
紫竹含泪回了玉笙居,安笙将人叫到身边一问,才知她受了委屈。
听到紫竹学的那些话,安笙不由冷了眉眼。
方氏这一着,有些太过了。
本来,这一回,她是不欲计较的,哪知道方氏竟然得寸进尺。
还真当她是个泥人不成!
可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
方氏是不是太瞧不起她了!
安抚了紫竹几句,安笙便先打发她下去了。
紫竹走后,青葙忍不住问:“小姐,大夫人这一回可着实有些过了,您还要忍她不成?”
安笙闻言扯着唇角轻轻笑了一声,“她不叫我好过,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由着她磋磨我,今晚就先算了,等明儿请安的时候,再说。”
青葙听到安笙这样说,便放了心。
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就必然是有把握的,她也不用再多言。
次日一早,安笙照旧用了一餐稀汤寡水的早膳,便带着青葙去给方氏请安了。
不管怎么样,礼数得做足了。
更何况,她待会要做的事,非得惹着方氏,就更加得将样子做全了。
只有这样,出了事,才没有人能挑出她的不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