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宫里的事就是针对汪家的!
管家都能想到的事情,汪德蒲自然也想得到。
他迈出去的脚,便又收了回来。
刚收回来,长孙汪文正便来了。
“祖父,宫里来人了,却没来咱们府上,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很明显,汪文正也有同样的怀疑。
汪德蒲眉心紧皱,迟迟没有说话,一直过了许久,才吩咐孙子,“这样,文正你赶紧去一趟瑞王府,问问王爷可知道什么情况不曾,管家再出去打探打探消息,再等等,也许是来人路上耽搁了,也不一定呢”
这话汪德蒲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么样呢?
汪文正和管家都听命去了。
天际很快泛起了鱼肚白,天,渐渐地亮了
汪文正回来的很快,他在瑞王那里几乎是一无所获,瑞王甚至不知道宫里来人去各府请人进宫的事,还是从汪文正口中知道的。
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说先进宫去看看。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瑞王毕竟还能去荣贵妃那里打听打听消息,汪文正无诏却是没办法去后宫的。
然而,汪德蒲一颗心却越来越沉重,他总觉得,要出大事。
事实也证明了,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在汪文正从瑞王府回来不久后,突然来了大批禁卫军,将汪家团团包围了起来。
禁卫军副统领亲自带队过来,汪德蒲和汪文正听到这个消息,都怔住了。
什么样的事,要出动这么多禁卫军将汪家包围起来?
然而,这还不算完。
包围住兵部尚书府后,禁卫军很快便进来拿人了。
一大早的,有些人尚在睡梦中,大部分倒是都醒了,但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所以不管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反应不过来。
禁卫军是来抓人的。
大批女眷被禁卫军从屋子里赶出来,汪德蒲与长孙汪文正亲自去找禁卫军副统领,然而得到的却只是冷冰冰的一句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汪德蒲一听见这话,身子便是一晃。
这非是出了要命的大事,禁卫军才会如此铁面无私!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瑞王现在可到了宫中了,见到荣贵妃没有?
汪家这是要大祸临头了?
短短一瞬间,汪德蒲想了许多,然而他想的再多,也解决不了眼下的困境。
瑞王确实进宫去了,然而,他连荣贵妃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扣下了。
瑞王当然不肯乖乖就范,然而,拿他的是禁卫军统领陈忠,奉的乃是太后的懿旨,瑞王就算再挣扎,也没用。
所以,汪家指望瑞王救他们,只怕是不可能了。
太后信不过瑞王。
天知道汪家给皇上下药,是否与瑞王有关?
太后是后宫地位最尊崇的女人,她亲身经历过夺嫡之争,自然知道皇子们对那把龙椅的渴望,所以,她信不过瑞王。
汪家和荣贵妃都得审,瑞王自然也要审!
这一次,太后可谓是雷霆之怒,手段快得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汪家便已经尽数被抓进监狱里去了。
。
第1215章 尽力而为
汪家一家全都下了大狱,知情的不知情的都纷纷跟着议论。
然而,真正知道内情的,却少之又少。
不过,朝臣们大都猜到了一些。
今早,皇上没来上早朝,太子又暂代处理政事,稍微有些政治嗅觉的官员都猜到了,皇上只怕是出事了。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汪家又都被下了大狱,指不定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这可不是小事,谁沾上只怕都不能善终。
想到这里,诸多同汪家交好的官员内心都十分忐忑,生怕自己受了汪家的连累。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这个道理自古通用。
眼看汪家要倒大霉,平日里与之来往过密的人自然急着撇清关系。
一时之间,朝堂上站党结队,闹得乱哄哄一片。
这时候,太子站了出来,毫不留情地处理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官员,这股子站队之风,才算是被压了下去。
皇上依旧没有醒来。
太后急的差点儿砍了几个太医的脑袋。
当然最后还是没有砍。
如果砍了这些太医的脑袋能让皇上即刻醒来,太后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这样做,但问题是她自己也明白,这样做是毫无意义的,且还会引起人心浮动,实在得不偿失。
但皇上一直不醒,也实在不成,太后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临华殿内不停地走来走去。
皇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太后就想不到。
在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后,太后突然哎呀了一声:“哀家怎么将这个人忘了!陆铮那个媳妇,不是很有能耐么,将她请来给皇上看看啊!对,快,快拿着哀家的手谕去护国公府,好好地将人请进宫来,快去!”
皇后见太后到底是想起安笙来了,也只能暗叹一声,心道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去,然后口中立即道:“母后说得极是,也是臣妾急糊涂了,竟然没想起陆将军的妻子,对,快将人请进来,替皇上瞧瞧,不管怎么说,总多一分希望么。”
“是这个理儿。”皇后的话得到了太后的十二分赞同。
……
太后相请,安笙自然不能推辞。
林氏本不放心,想要跟她一起去,但被安笙劝下了。
陆铮一早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回来,所以宫里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她们也不知道,正因如此,才不能一家子全都搭进去,总要留个人在外面随机应变才是。
林氏听安笙这样说,也明白她说得有理,遂就不坚持了。
送走了安笙,林氏便心神不宁、焦急不安地等着。
这京城,怕是要变天了……
安笙随同太后身边的宫人一道进了宫,然后便直奔临华殿。
到了地方,才刚行了礼,还待问安,便被太后叫了起来。
太后也是急得不行,早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见安笙到了,便立即朝人招手,“快,好孩子,你快来瞧瞧皇上。”
安笙见太后如此,也不敢耽搁,忙提着药箱快步随太后和皇后进了内殿。
内殿龙床之上,惠帝双眼紧闭仰躺着,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安详。
但安笙知道,肯定不是这样,否则太后也不至于急成那样了。
太后顾不上多说,只让安笙赶紧诊脉。
殿内留守的太医们见到安笙,表情不一而足。
有惊讶的,有不屑的,也有不信任抱着怀疑的,唯有褚思仁一人,微微松了口气,稍稍放了心。
虽然他也不敢说安笙一定能治好皇上,但他相信至少不会像他们这样束手无策。
安笙也是先诊脉,后又仔细查看并询问了一番,之后便一直凝神苦想,而没有立即得出结论。
太后虽然焦急难耐,却没有催促安笙。
过了有一刻钟那么久,安笙才再次开了口:“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若是臣妇看得不错,皇上这只怕,是中毒了……初步查看有砒霜的毒性,但还有一种毒,请太后皇后恕臣妇无能,实在看不出……”
皇上确实中毒了,中的毒安笙也确实没看出来,不过,其中有砒霜的毒性,却是可以确定的,只不过砒霜的量不多,所以毒性也不算太严重罢了。
但不严重,也不是一点儿影响都没有的。
最要紧的,还是那种不知名的毒。
她不认为这毒是荣贵妃下的,甚至可能不是汪家,因为皇上这会儿出事,其实对汪家和瑞王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皇上若是大行,没有密旨,太子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汪家和瑞王怎么会愿意这时候让皇上出事呢?
可不是荣贵妃和汪家,那又会是谁给皇上下了毒呢?
而且,这种毒自己居然都看不出来?!
太后听了安笙这番话,顿时就支撑不住了,险些歪倒在地,幸而皇后及时将人扶住了。
皇后也是难掩悲痛的模样,但还是要劝抚太后,“还请母后千万保重自身,您不能倒下啊,皇上这里,还需要您镇着呢。”
太后急急喘息了几声,抓着皇后的手,眼中泪光闪动,“哀家早跟他说过,那是个狐媚子,不是什么好的,他偏不信,现在好了……”
皇后知道太后是在说荣贵妃,然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皇上已经这样了。
太后伤心了一会儿,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问安笙:“可有什么办法,能医治皇上么?”
太后并没有用强硬的逼迫口吻,也是明白逼迫安笙也没什么用。
但她这样的态度,却让安笙不由生出了几分恻隐。
不管太后之前是何等高高在上的身份,但在此刻,她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母亲而已。
但安笙确实没有把握,因而也只能道:“臣妇定当竭尽所能。”
太后一听她这话,眼中的光芒便黯淡了下来。
她明白,安笙这话的另一种意思便是,没有把握能治好皇上。
罢了罢了,兴许一切都是命吧,若皇上早听她的,疏远荣贵妃那个贱女人,又岂会落得今日这般地步?
万般皆由命啊……
“你,尽力吧……”太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安笙郑重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第1216章 醒来
安笙虽说了尽力而为,但其实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皇上如今这种情况,只能施针了。
但她一个人却做不了这个。
青葙不能跟进来,她需要一个助手。
安笙将这话跟皇后和太后一说,二人皆说这殿内所有人,尽供她驱策,就是要她们二人亲自上手,也绝无二话。
安笙当然不会让太后和皇后亲自动手了,而且她要的助手,还需得通些医理才行,所以,便只能从那些太医中选了。
她视线一扫过去,众太医便纷纷躲开不与她对视。
安笙微微挑了下眉头,看见两个熟人,一想,便指着那两个人道:“还请褚太医,韩太医帮个忙,可使得?”
褚思仁见安笙这样问,自然立刻应下。
韩峰却是有些不愿意的,但这时候也没有他选择的余地,太后和皇后都在,他要是敢说个不字,还能活着走出临华殿么?
所以,韩峰自然也是老老实实应下来了。
其实安笙只要一个助手就行了,不过,未免事后落人口舌,她故意将荣贵妃一派的韩峰也叫了过来,就是为了让韩峰亲眼看着,她没有暗地里动手脚,将来自然也不会落下话柄给别人。
若她现在依然是一个人,她也不会考虑这么多,但她现在有陆铮,有陆家那么一大家子,她不得不谨慎些。
……
有了褚思仁和韩峰的帮助,安笙很快便准备好了。
众人见她拿起银针,不由地都跟着提心,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动作,像是生怕错过了什么。
安笙动作很快,几针下去,皇上的手便动了一下。
太后和皇后互相握着对方的手,见到这一幕都激动地攥紧了双手,被捏疼了也毫无知觉似的。
安笙动作看似很快,但其实每一针下的都不容易,三针下去,她额上便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儿,接着又是三针下去,皇上的眼皮似乎也动了。
太后和皇后的等人见状,心简直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
直到又下了三针,皇上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尤其是近距离看到皇上醒来的韩峰,受到的冲击就更加无法言说了。
与此同时,他心里还不免生出了一股颓丧感。
想他自诩医术高明,太医院内少有人能及,不想却接连败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可再不堪,皇上在安笙施针以后醒了过来,也是不争的事实。
其他太医也是不敢置信。
他们之前不是没有试过针灸刺激之法,但都没能让皇上醒来,没想到人家一个小姑娘,几针下去,就将皇上扎醒了,技不如人啊,技不如人!
……
许是昏迷的原因,惠帝睁开双眼后,好一阵子没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又在做什么,只迷茫地看着帐顶。
直到太后大哭着扑到他面前。
惠帝被太后这哭声吓了一跳,忙转过头去看向太后。
“母后,您怎么来了?”
太后见惠帝还任事不知,不由气急,一面哭着一面骂他:“你糊涂啊,你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吗?你被那个女人害惨了啊,你不听哀家的话,你是要气死哀家啊!”
皇后见皇上一脸迷茫,便将事情简单地跟皇上说了一下。
惠帝听罢先是不敢置信,然而这满殿的太医和不能动弹的身子无不在提醒他,皇后说的应该是真的。
荣贵妃,荣贵妃怎么能,她怎么敢?!
“这个贱人!”惠帝咬牙切齿地骂道。
这时候,什么恩爱缱绻都不在了,他只知道荣贵妃要害死自己,汪家要害死自己!
这个认知,让惠帝立即暴怒起来。
“来人啊,来人,将那个贱人凌迟,将汪家全都给朕杀了!”
然而惠帝却忽略了,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他了,他这一激动不要紧,登时又是一口血喷出来,简直要把大家吓死。
安笙忙叫褚思仁给自己递针,然后一针扎了下去,皇上便犹如被戳破的气囊一样,发不动火了。
只是他情绪明显还很激动,就算是这样,仍旧哆嗦着嗫喏骂道:“贱人,贱人……”
太后吓得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只能不停地劝说:“皇上别急,别急,哀家已经叫人将他们都拿下了,待内廷审问过后,定了罪,定严惩不贷!”
惠帝听到太后这话,才稍稍好了一些。
他像是虚弱得很,方才那一场脾气似乎耗光了他仅剩的力气,现在,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