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笙——南墨离
时间:2019-04-01 10:00:18

  这个消息,太子说的艰难,林氏和安笙听得也不轻松。
  怎么会这样呢?
  安笙怔怔地坐在椅子里,她想不明白,为何前几日才接到家书,跟自己说兴许就快能回来的陆铮,才不过几日便重伤昏迷不醒了?
  他是主帅,轻易不会上战场的,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呢?
  似乎是明白安笙心中所想,太子便自行替她解惑道:“陆文信上说,是为了救一个副将,陆铮才深陷敌围,受了伤的。”
  本来战事已近尾声,眼看着匈奴就要败了,不想这时候,匈奴居然还能拼尽全力做最后一搏,也是没想到,偏有个副将中了匈奴的诱敌之计,深入敌营,要不然陆铮也不会为了救人而受了重伤。
  听到太子的解释,安笙明白了,也释怀了。
  她做不到去怪陆铮不知道先保全自己,她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命在他心里,从无贵贱之分,以他惜才爱才的性子,下属被困,他必然是要前去营救的……
  所以,她不忍怪他。
  想通了这些,安笙便收起了面上的哀色,强自打起精神来,对太子拜道:“臣妇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殿下允准。”
  太子见她如此,心头便是一动,然后忙叫她起身。
  她该不会是,想要去西北吧……
  刚这般想过,便听安笙道:“臣妇请旨去西北一趟,还请殿下允准。”
  此言一出,别说太子惊讶,林氏也氏惊得不行。
  女子随军,这可是听都没听过的。
  可是……除了安笙,别人去似乎也真的没法叫人安心了。
  太子和林氏一同陷入了纠结中,便听安笙又道:“臣妇意已决,还请殿下允准,臣妇定会竭尽所能,救治家夫。”
  “这……”太子听到安笙这样说,也不免动容,但又拿不准该不该答应,于是只好去看林氏。
  安笙也去看林氏,不同于跟太子请命时的坚决,面对林氏时,她眼中盛满了哀求。
  林氏被她看得心头一酸,不忍别过脸去,然后也福身向太子求道:“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吧,安笙的医术,殿下也是知道的……”
  “……如此,那便依夫人所言吧,待孤回去打点安排一下,再派人前来通知,还请两位……善自珍重。”
  太子说完这话,便匆匆离开了护国公府。
 
 
第1224章 情深不易
  送走了太子,林氏也安笙也顾不上伤怀忧愁,忙先准备起来。
  安笙要去西北,必然得上下打点一番,毕竟此前并未有女子随军的先例,因而太子离开护国公府,便回宫去请见皇上了。
  虽然皇上现在昏昏沉沉,但对于说服皇上同意安笙随军,太子还是有很大信心的。
  经此一事,皇上才像是真正信任他了似的,所以,皇上这里倒是不难办。
  而只要有皇上首肯,那即便别人再说什么,也都无妨了。
  因担心陆铮情况危急,太子和安笙都是力求尽快出发,当夜,太子便派人传出话来,让安笙准备好,明早随劳军队伍一同出发。
  陆铮受重伤的消息,还未传开,知道的人并不多,太子要派人去西北,势必要有个说得过去的说法,而陆铮他们刚打了胜仗,此刻派遣队伍前去劳军,也十分说得过去。
  为了照看好安笙,太子派遣的劳军钦差不是别人,正是杜奕衡。
  原本该是文韬去的,不过考虑到谢婉容刚诊出有孕,太子便让杜奕衡去了。
  另外,太子还特地派了一百御林军,专门保护安笙。
  次日早,天刚亮,安笙便起身准备起来了。
  这次去西北,她只打算带青葙一人,其他人就都留在府中。
  匆匆吃过早膳,安笙和青葙便在林氏和陆翊的依依不舍和担忧中,从国公府西北角门出了门,坐上了一辆青帷马车走了。
  林氏带着陆翊,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泪湿了眼眶。
  陆翊懂事地踮起脚,用自己尚显稚嫩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林氏的肩膀,忍着哭腔安慰道:“母亲别担心,师姐很厉害的。”
  一着急,陆翊便又开始称呼安笙师姐了。
  林氏也没心思去纠正陆翊,只胡乱点点头,然后强忍着泪意,带陆翊回去了。
  约摸着半个时辰后,安笙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右相府偏门,车夫下去叩响门扉,片刻后,小门打开,马车又进了相府。
  又过了不多时候,两辆马车一前一后从相府前门出来,缓缓远走。
  ……
  安笙就这样跟着杜奕衡,以随军大夫的身份,混进了劳军队伍中。
  出城的时候,太子并未来送,安笙也并不在意,她巴不得舍去一切不必要的繁冗程序,立刻飞奔到西北才好。
  可劳军队伍不是急行军,注定走不太快。
  不过,这一点安笙也早跟太子和杜奕衡说好了,等出了城之后,她便带着五十御林军先走,杜奕衡带着大部队正常走。
  因而,一出了城,安笙和青葙便弃了马车,带着一些药材和五十御林军,脱离了大部队,策马先行了。
  少了一个随行大夫,也不是什么大事,即便有人发现御林军的人数少了,也都没敢乱说话。
  出发前太子早明里暗里敲打过了,大家都知道这趟出来该听谁的,杜奕衡不发话,他们自然不敢多说。
  从邺京到西北,若是以正常行军速度走,带着大部队怎么也要走上大半个月,但若是骑马疾行,全力奔赴的话,约摸七八天工夫便差不多能到了。
  安笙出来前带着太子给的金牌,并不怕进不去军营,她只怕自己走的太慢,陆铮便多危险一分。
  策马疾行绝对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刚开始两天还好,等到了后面几天,安笙和青葙便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了,纵然围着面巾,却依旧阻挡不了风沙侵蚀,跑到后来,嘴唇已经完全干裂了,喝口水都疼,更别说吃那些硬邦邦的干粮了。
  但这还不是最难过的,最难过的,是两条腿内侧已经完全被磨破,动一下就钻心的疼。
  可安笙不敢停,她一停,也许陆铮就要死了,她怎么敢停?
  青葙见安笙不停,自然也是咬牙坚持的,连一句苦也不肯喊,只拼命地追着安笙前行。
  跟随而来的五十御林军看这主仆俩的拼命劲头,都不禁十分动容。
  他们自然是能吃苦的,这样策马疾行的经验也不少,可这位年轻的世子夫人和她的婢女,却很显然不会有这样的经验,第一次纵马连续疾行会造成什么伤害,他们再清楚不过,但见这几日这二人连一句苦都没叫过,他们也不禁十分感佩。
  要有多在乎,才能让养尊处优的世子夫人,如此不辞辛苦,拼命奔赴苦寒的西北?
  此前常听人说世子夫人命好,运气好,嫁给护国公世子乃一步登天,从此富贵加身,一生无忧,可如今他们看到的,只有世子夫人为了陆世子不顾一切的拼命劲儿。
  这般情深,如何叫人不动容?
  ……
  九日后,安笙一行终于来到了西北驻军营地。
  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安笙和青葙几乎都已经站不住了,手和脚都是抖的,因而只好靠着马匹缓神。
  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接近,所以守门的卫兵立即将长枪横在她们面前,厉声喝道:“什么人,军事重地,不得放肆!”
  话音刚落,便听一名御林军斥道:“大胆,我们大人乃是钦差大人特派来的先行官,不得造次!”
  说话间,已将令牌亮了出来。
  守卫看到令牌,立即单膝跪地行礼,口中告罪。
  他们职责所在,安笙自然不会怪罪,她也没多少心思在这里耽搁,只想赶紧进去见陆铮,所以忙御林军摆摆手,示意赶紧先进去。
  御林军也知道安笙所为何来,因而也不与守卫多纠缠,立即吩咐道:“你们元帅营帐在何处,速速带我们过去。”
  守卫虽不认识安笙等人,但却认得令牌,闻言自然不敢不从,忙颔首答应下来,正要带人去主帅营帐,却见陆文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于是忙又停下行礼。
  陆文朝他摆摆手,正要问来的是谁,却似乎看到一个十分眼熟的人,然后定睛一看,哪里是似乎眼熟,本根就是眼熟!
  “你……”陆文指着安笙还未说出“你怎么来了”,便听安笙低声道:“先带我去见将军。”
  陆文这才如梦初醒般,连连哦了几声,然后忙带着安笙一行去主帅营帐。
 
 
第1225章 救治
  西北大营内秩序井然,安笙跟着陆文一路往主帅营帐走去,不时能碰见巡查的卫兵,这些士兵除了短暂停留朝陆文行礼之外,对于安笙一行人并未表现出丝毫好奇来,均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陆铮驭下向来赏罚分明,手下少有不听他调派的,军纪严明,方为治军之道,这一点,陆铮从来都做的很好。
  西北驻扎的多为镇北军旧部,所以管理起来不难,虽有别处调来的队伍,但有陆铮和陆文在,不愁带不出好兵来打仗。
  事实上,陆铮他们的仗打得很好,眼看着就能将匈奴彻底赶出北地,却不想在这个当口,陆铮居然会因为救自己的副将,而被敌军所伤。
  安笙没有怪谁,她知道即便知道自己会受伤,陆铮也必定会去救自己的部下,她也没心思评判他的部下是否贪功冒进,才害了陆铮,如今说这些都没什么意义,只有治好陆铮,才是根本。
  很快,便到了主帅营帐前。
  门口守卫的亲兵见到陆文,立即行礼问好,继而带着些许询问看向安笙一行。
  陆文问了亲兵几句话,将安笙的身份一句带过,便带安笙和青葙进去了。
  跟随安笙而来的五十御林军,另叫人带下去安置。
  主帅营帐内有很浓的药气,这味道安笙再熟悉不过,同时也明白陆铮的情况确实不太乐观。
  大帐内陈设十分简单,是陆铮一贯的风格。
  安笙却没心思细瞧,快步来到屏风后头。
  屏风后,陆铮躺在矮榻上,双眼紧闭,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只那苍白的唇色和凹陷的两颊说明了,他并非只是睡着了这么简单。
  床边跪着一个年轻人,胡子邋遢,眼眶通红,一看就是许久没休息好,听见他们进来的动静,便睁着两只通红地眼睛看过来,也不说话,人有些怔怔地。
  陆文叹了口气,叫他起来,他也不动,也不知道问好。
  陆文无奈,只得又跟安笙解释。
  其实不必陆文解释她也明白,这必定就是陆铮拼命救回来的那个副将。
  看着年纪不大,只不知多少时日未曾好好梳洗,邋遢得像个流浪汉,没一点儿边防将官的英姿。
  陆文跟安笙解释完,又转向那年轻将官,语气比方才略严厉了些,“宋祁,你镇日守着将军又能如何?将军救你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这般做么!”
  “陆将军,我……”那唤宋祁的年轻将官听了陆文这话,面上闪过一抹羞愧,但却仍旧没有起身。
  安笙知道宋祁内心的挣扎,不过她实在没心思管管宋祁如何自责恼恨,她急着给陆铮诊脉呢,所以也不管宋祁是否赖在床边不走,直接就坐到了榻前。
  宋祁似乎这才注意到安笙,正要询问陆文安笙的身份,就见安笙伸手搭上陆铮腕间,便明白该是大夫了。
  可是,有这么年轻的大夫么,瞧着简直像个世家贵公子,靠谱不靠谱?
  不过宋祁这话并没有问出来。
  安笙诊脉的时候,营帐里静悄悄的,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她松开手,才听陆文急忙问道:“如何?”
  若是安笙都说没救了,那陆文也不敢再指望别人了。
  事实上,他给太子写信时,未尝没想过让安笙过来,但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有明提,毕竟没有女子随军的先例,虽说事出从急,他却也不敢冒这个不韪。
  没想到,安笙真的来了!
  安笙眉心紧紧地皱着,听见陆文问话,一面答“不太乐观”,一面又对青葙道,“将银针拿出来”。
  青葙闻言立即放下药箱,从中取出安笙那套银针,展开放好,然后不等安笙吩咐,便自去调配洗针的药水。
  陆文见安笙要施针,张了张嘴,没有再问下去。
  宋祁却忍不住问说:“陆将军,这位是……”
  不等他问完,便被陆文瞪了一眼,低声斥道:“不该问的别乱问!”
  陆文以为宋祁是看出安笙女子身份了,才要询问,殊不知宋祁想要问的只是这人医术是否靠谱,能否治好他们将军。
  但也幸亏没叫他这么问出来,否则陆文只怕真要将他揪出去抽一顿了。
  很快,青葙的药水便调配好了,安笙去洗了手,青葙这里也洗好了针,便可开始给陆铮施针了。
  待安笙再次回到榻前,陆文已经将宋祁揪了起来,带到了一旁,并勒令他待会儿不准大呼小叫,以免打搅到安笙。
  宋祁不知安笙深浅,但见陆文这么相信安笙,便也不敢随意出声。
  安笙坐下后,接过青葙递来的银针,然后对陆文道:“若我待会儿气力不济,还得劳你给我输些真气。”
  陆文闻言郑重点了点头,让安笙放心。
  有陆文护航,安笙便也不担心气力不济,专心施起针来。
  陆铮乃是为匈奴寒铁重箭所伤,那一箭角度刁钻,寒气伤及肺腑,这才令他持续发热,昏睡不醒,所以,安笙便要用飞云针法,替他拔除体内寒气,再来治疗外伤。
  飞云针法十分耗费体力,安笙轻易不会用这套针法,先前使用过一次,是师傅授意,但这一次,却是她心甘情愿的。
  安笙开始施针时,宋祁双眼便忍不住瞪大了。
  方才瞧这小公子文文弱弱的,没想到一拿起针来,竟似换了个人,如此说来,兴许这小公子当真有过人之处……
  施针到一半的时候,安笙便有些支持不住了,陆文见状立即给她输了真气,安笙略有些力气,便又勉励支撑着继续。
  ……
  约摸着两刻钟过后,一套飞云针法走下来,安笙眼前花成一片,脑子也有些发晕,她立即用针刺了自己一下,瞬间便又清醒过来,只脸色白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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