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萧子鸿一样脑中也想着事情的,他想的是:“等百姓耕田足够,我再开放海商局,专门发海商引。朝廷人手不够,就由崇明教管理。约莫十来年罢。”
这算是另类收编了。
舒浅明白了萧子鸿的意思。
她接下去要做的事,是要重新将崇明教上下理一遍,过去有的事能做,今后那些事就再也不能做了。
舒浅双手迟疑,却还是勾住了萧子鸿的脖子,一点点从下颚吻了过去,吻到唇。
两人同时想着:好像这会儿再想这些个事,不太合时宜。
萧子鸿用力收紧了手,将舒浅抱入怀里,和她轻吻着,试探着,再慢慢退去了饰品,退去了衣料。
如梦如幻。
良宵苦短。
等第二日萧子鸿醒来第一个反应是:还好今日晚上没事。
第二个反应是:李公公快来叫他起身出门去祖庙祭吿。
第三个反应是:他终于成功和舒浅睡了,做了一回名正言顺的压寨相公。
都是昨夜烛光太美。
萧子鸿注视着面前团成一团缩在自己怀里的少女,一时间竟是有点欢喜。
勾了勾唇,抑制不了唇角的笑。
他抽出了身子,就见舒浅迷糊中将自己整个缩在被子里,光洁的皮肤半点不肯裸露出来。想要强行板着脸的帝王看着这一幕,又是心软得一塌糊涂。
这才知喜欢能溢出的滋味。
起身,胡乱套上了衣物,他寻了李公公到别间沐浴换了衣服。
“别惊扰了她,御膳房里给她热点粥补补身子。”萧子鸿这般吩咐。
李公公自是懂的,赶紧应下:“是。”
随后萧子鸿便出了门。
按照规矩,先祭祖,再举行大朝会,随后接受群臣新年朝拜,收了外地官员的礼,再收后宫人的朝拜,其后回书房开笔。
宫中太监和宫女们这会儿也忙忙碌碌的。
昨夜晚间他们就要在各个宫殿里洒花瓣水,今日还要在各个宫殿里头点香,在门前丢纸炮。
等舒浅彻底醒来时,算是被外头的纸炮声折腾醒的。
她蜷缩在被褥中,想到了昨晚的事情,卷了卷自己脚趾,忍不住嘤笑出声。
身上总是有点不舒服的,可回想昨晚,又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舒服极了。食髓知味,竟是不止想在京城只留五日。
手掌上还有抱着萧子鸿的感触。
他武艺高强,常年运动后身上结实的肌肉实在得她喜欢。
一生可期。
舒浅要不是扛不住饿,估摸着还想在床上好好回味一阵。
宫里头伺候的人,一个个都心里门清。
在听到里面有了动静,自然有宫女进门,伺候起了舒浅的沐浴与穿衣打扮,等到舒浅再次出门,又是人模人样了。
她用完了早膳,在知道萧子鸿如今还在殿内接受拜礼,觉得这帝王真是不好当。
老百姓过年都使劲折腾拜年又玩闹的,他还要按照流程一个个先把规矩都做好了。
等舒浅去了书房,还发现她送的那份礼,被专门放在了原先摆放小假山的地方。
由于沙盘着实太大,周边还被清出了一圈,这才没显得太过拥挤。
跟随的宫女和舒浅说着:“陛下说了,这《万里山海》就是要放在显眼点的地方看着才好,搁在屋里头,谁都看不见,那可没了意思。”
舒浅点头。
她做沙盘时是用了不少胶固定的,上头撒的石青石绿以及各种玉石碎粉,基本是从教中带过来的,量几乎用了个精光。
做沙盘时,更是趴在地上对照着自己的地图,一点点完善的。
好在当年为了考试合格,她将地图几近倒背如流,在发现记忆中大体的情况能和地图对上,她自然而然就大体参照了记忆中那地图的模样。
外面的山脉河流都构造得简单点,唯有金圈内确凿的地形,她花了大工夫做出了山峦起伏的模样。
对于她而言,面前这个地图沙盘,其实艺术价值更高于别的。
只能等她今后出海,再慢慢完善修复面前的这个沙盘。
她还想着等回头寻了海外的玻璃工匠,能够给这个沙盘在做个玻璃架子,这样平日里还不会落灰。
至今为止,她都还不曾看到有做玻璃的场子。
门被推开了。
舒浅回头看,意外发现是萧子鸿回来了。
她诧异:“外面事情都了了?”
萧子鸿面上还是熟悉的浅笑:“是。接下去几日不用上朝。”也不用怎么处理政事,正是给天下人回家好好陪伴家人的日子。
舒浅点头。
萧子鸿走到舒浅身边,手微动,想要将人揽怀里,却又觉得不能丢了自己的帝王脸面,轻微转移了话题:“怎么起那么早?昨夜守岁睡得很晚。”
昨夜那种情况也能叫守岁?
舒浅神情微妙,最后还是笑出了声。
萧子鸿哪里会不知道舒浅在笑什么,跟着加深了笑意。
宫女们规矩退下,屋里就剩下两人。
萧子鸿看着沙盘问她:“怎么会想送我这个?这几日做得很累吧。”
他是知道舒浅几乎是完全沉浸在做这份礼上的,这几天每日都是七八个时辰花费在里头。
“早前就想自己做一个,做得粗糙,所以做得还算快。以后等得空了,我再做个更好的给你。”舒浅觉得这做得实在仓促。
萧子鸿应了:“好。”
舒浅还给比划了一下:“听说海外有玻璃,能够做个罩子罩住,倒是不怕落了灰上去。以后我为你寻个人来专门做一个。”
“无碍,等下我让人打个细框,暂时用江南的丝绸罩住。”萧子鸿转瞬就想出了方法。
江南的丝绸有极为薄的纱,罩住能看到里头。
舒浅觉得这法子也成。
其实萧子鸿还有别的想法,比如将蚌壳打磨成薄片,给这当盖子盖上。海船上也能用这法子,就是着实造价昂贵了些。
说着盖子的事,两人都没有在意萧子鸿这会儿将自称从“朕”又变动成了“我”。
“你什么时候打算回崇明?”萧子鸿提起了这事。
原本今日就该回的舒浅,对上萧子鸿的眼:“明日午后。回去年节已过完,也该是将诸事都处理了。”
萧子鸿微微颔首:“我让人把海商引给你拿来。崇明有梁又锋在,总归方便很多。”
舒浅应声。
就是不舍。
舒浅靠近萧子鸿,踮起脚碰了碰唇,唇边带着一声叹息:“不舍得。”
本是不知道有人伴着会是如此滋味,便从未有所挂念。
如今尝了滋味,又怎么能够不挂念。
萧子鸿一样不舍得。
舒浅今后还要出海,他身为帝王可以上崇明山,却注定不可随意出海。
他将舒浅拉进自己怀里:“朝中未定,恐怕要你再等等了。”
等他将某个孩子培养出来,这朝中上下无人可再驳他的话,这天下渐渐太平安稳,他们两个就能有时间日日夜夜伴在一块儿了。
两人都是明白人。
明白心中那点喜欢已悄悄站在了制高点,可又不得不压下去,放在这天下百姓之后。
在知道对方也是这般人后,更是心暖。
“不急。”舒浅回他。
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尖叫】终于睡了!
第64章
成功“无媒苟合”之后,萧子鸿倒是不急着将皇后宝册给舒浅了。
这朝廷群臣都知道了人, 一众命妇都见过了人, 舒浅还能跑哪里去?
不过一个宝册而已。
虽然是觉得自己还有点亏的。
萧子鸿将这事放在心底里暗中琢磨。
在给心仪之人下套和自己捆绑这一点上, 两人可以说是某种程度上又一次天作之合了。
于是舒浅在皇宫里过了极为奢靡的一天,白日里在宫里头拜年吃年节特有的小食, 晚上又是和萧子鸿一道品尝了一把人生极愉夜宵, 还努力试图想要吃出新花样。
等临走之日, 即便是舒浅这常年跑来跑去锻炼着的,都觉得自己腰有点酸,腿有点软。
马车还是原来送她们来京城的马车,里面铺了不少柔软的毯子被褥一类。
萧子鸿送舒浅上马车时没有半点帝王架子, 将人亲自扶上了马车。
舒浅钻进马车后, 有些不舍:“我得空给你写信。”
“妥。”萧子鸿这般应声。
旁边的李公公心里头想着, 这随便什么信都能进皇宫里来了,这哪里妥了?要是如同那些个本子一样送上来,又是会被层层阅过后才到帝王手里……
舒浅下一句话便让李公公安了心:“连着你的东西一道送来, 让人好好查过后再送你手上。等我回去处理好教中的事情, 送你一份大礼。”
她暗指的是师家那事。
萧子鸿“嗯”了一声。
两人再说了两句, 舒浅便要离开了。
马车的帘子落下,萧子鸿站在原地, 看着马车渐渐远走。
忽然帘子又撩了起来,从里头探出个脑袋,还和他笑着挥了挥手。
萧子鸿唇角笑意泛起,朝着人微微颔首。
……
崇明教。
崇明山上崇明教中, 几乎每个屋子前头都挂了红色的对联,缀了红色的灯笼,有的讲究一点还贴了门神。
地面上铺满了新的砖块,砖块上落着特意没有去打扫的纸炮。
房屋又有几家修缮得更加好看了些,甚至还有几户往上头建了建,盖成了两层的屋子。
竹林那儿的水坑被填了一些土,在下面一样种了点竹子进去,争取着等过段时间,再多长一点大竹子。
舒浅赶回教中时,教中上上下下还沉浸在刚过完年的喜庆里,见着了她后一个个跟着来问候。
乔曼见了人,看着连带着跟去的四个教徒都吃得脸上圆了一圈,自然知道舒浅在京城里过得挺好。她跟在舒浅身后,见着人来拜见,就帮舒浅发赏钱。
按照姚旭的意思,教中这些日子以来,众教徒都不容易,时常活忙到很晚还想着能多做点再多做点。这些心思质朴的人,多拿点钱没关系。
为了给舒浅建立威信,他就将教中过年多发一笔钱的事情,交到了舒浅头上,当成赏钱给每个拜年的都发下去。
钱赚来就是花的,舒浅自己从来不贪多,否则也不会眼睛都不眨就给萧子鸿送去一半。
对于舒浅而言,让这些教徒给教中所有人努力改善生活,几乎一天一个样的改变,能够让她更为欣慰。教徒们过得好,她也过得好,他们是共通的。
师华在过年一样来了崇明山上,算是见过了不少人。
她和毕山还挺有共同话题的。
如今的她比原先看着更精神了点,干净利落,像是被打磨后的宝剑,锃亮且锋利。面上情绪是浅淡的,那大家闺秀的软弱以及良善,都好似在这些日子里渐渐被收入了内心。
师华来给舒浅拜年后,乔曼和舒浅说了不少关于师华的事:“年前有过一批倭寇正好上岸,师华才从吉武关过来,巧着正好碰到了,就和毕山一道打了过去。”
舒浅点了点头。
“说起来师娘子带回来的那几个女子,被分配下去后都做得不错,原先是还有点娇气,不过周边人都干,她们也就跟着干,有几个还能杀倭寇了。回头赚了银钱可高兴了。”乔曼想了想,“现在就连师娘子也习惯了没人伺候的日子了。”
师华要是想要人伺候着,凭着她能拿出的钱,她过往的几个婢女当然是乐意的。
但师华就是不要了,宁愿她的婢女自己去做别的营生。
毕竟就她看来,饭教中统一会做,衣服教中都安排了同一个时间结伴去洗,平时又不需要太做打扮,也没有整日需要交流感情的大家闺秀,用了婢女显得自己不一般,还平白和别人生分。
舒浅觉得有点意外,可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教中拢总就那么些人,陆陆续续都结伴来的,一天过去,乔曼手上的钱就发得差不多了。
她在自己的本子上点了点取过赏的那些教徒名字,确定了大部分人都来过了,再晚不会来人,暂且收拾了收拾,然后带着一脸小娇羞告诉舒浅:“毕,毕山过年时找了媒婆,和我求亲了。”
舒浅听了精神一提:“求亲了?”
乔曼应了声,脸上微微泛红:“我想着一切从简就好,等大丧过后两个月,就,就……”
就成亲。
舒浅真的挺高兴的。
自她醒过来就看到了这两人互有情谊,刚开始还略有点觉得自己能自身发光发亮的感觉,到后来就成了希望这两人能赶紧麻溜在一起的心态。
乔曼过去过得不容易,更别说她特别喜欢孩子。
每回她看着孩子那眼神,都能惹得旁人不自觉心软。
毕山是五大三粗,平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可在教中所有人心里头都知道,这人遇到大事靠谱得很。
舒浅拉起乔曼的手,笑眯眼:“成,我会记得送你们一份礼。”
那媒婆胆子也是大的,这天下大丧还没彻底过呢,提早就开始给人做起了媒。
好在也没人计较那么多。
舒浅掐指一算,距离百日也快差不多了,该筹备的也确实可以筹备起来。做套好一点的喜服,找专门的师傅打一套首饰,可要花的时间的不少。
乔曼和舒浅再说了两句,最后还是扛不住脸皮薄,烧红了脸逃回了自己屋子里去。
等乔曼离开,舒浅看看外头天色都几乎暗下了,犹豫一下,还是决定亲自找一趟师华。
师华来给她拜年时,她这边人有些多,话也没多说。
如今这会儿她得了空,走一趟正好。
师华屋子里的烛火还亮着。
她将自己的衣服整理了妥当,低头取了针线正在给自己弄衣服。
女工是大家闺秀必须要会的一项,平日里可以不做,但会一定要会。她平日里练武容易弄破衣服,过往穿坏穿旧就扔,现在没这么多衣服了,自己扯开的地方便不得不亲手去补两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