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挺好的,萧子鸿早就想让舒浅见一见了。不过前几回都不太方便,这回正好人在宫中:“我带你去见母后。”
舒浅一听要见太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我换一身衣服?”
“嗯,我给你备着了。”萧子鸿早就给舒浅备好了衣服,当场喊了李公公去拿来。
李公公立刻匆忙去拿了衣服来。
舒浅换上了衣服,照样是能压得住衣服的,她穿着妥当后,这才和萧子鸿结伴前去面见太后。
萧子鸿也从先前对着舒浅那极为随和的态度,改回了一国天子该有的姿态。
两人身后跟着一小群的人,齐齐前往了太后所在的宫殿。
让人通禀后,舒浅跟着萧子鸿进了殿,见到了太后。
太后好似又年轻了一些,脸上带着笑意,整个人都乐呵着。而她的手边那稚童,正好奇看着舒浅。
作者有话要说: 萧·取名废·子鸿:呵。
第80章
夏煜年纪还小。
他才会开口讲一点话,甚至对他人的话半听不懂。
稚嫩纯真的眼神, 加上好生养着微胖的小脸袋, 头发一小堆扎在脑袋上, 看起来好似年画上才有的福娃。
对着萧子鸿和舒浅,他是好奇的。
太后乐呵呵引着夏煜说话:“来, 你面前这位,当今天子, 你该喊他陛下。”
她特意将自己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让夏煜学着她念。
夏煜仰头看向萧子鸿,他见过萧子鸿。
当然, 是刚进宫那会儿,见了面就要磕头, 要很是恭敬才行。
陛下是他父亲的弟弟。
父亲的弟弟和自己是什么关系来着?
他有点小迷糊。
可他还是听话叫了一声:“陛下。”
奶声奶气, 很是听话。
“兄长教养得很好。”萧子鸿颇为赞赏,“朕身边这位, 叫她舒娘就好。”
夏煜更加迷糊, 看向了太后。
太后点着舒浅,引导着他:“叫舒娘。”
夏煜转回脑袋,朝着舒浅叫了一声:“舒娘。”
还是奶声奶气的, 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他胖乎乎的小脸袋。
一群人善意笑了笑。
舒浅听着一样笑着。
萧子鸿和太后客套了两句, 问候了太后的身体,一盏茶后,才委婉说了一声:“朕有些话,想和太后好好说说。”
太后挥了挥手, 示意周边人都下去。
一个宫女顺从想将夏煜一起带下去,萧子鸿开口拦着:“让他留下。”
宫女低头应声:“是。”
等人都散去,太后才慢悠悠取了茶水喝一口:“陛下想和予细说何事?”
她看着淡然,心里头却是警惕起来。
“朕带舒娘过来,一则是舒娘常年在宫外,不能每日来给您请安,如今回来,总是要过来一回。”萧子鸿先将舒浅给交代一下。
舒浅微微点头,朝着太后笑笑。
“另一则,便是关于夏煜。”萧子鸿这般说。
太后眼神微晃,她放下了杯子,也让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抬眼看向萧子鸿时,已又是太后该有的模样:“陛下是何意?”
她话语柔和,背后有一丝恐惧。
“虽说现在为时过早,不过我与舒娘商量过两回,只要夏煜教养得好,太子之位便是他的。”
太后的手不动声色藏在了衣袖里,却是控制不住抖了起来。
她低声叹息:“陛下这是何意?如今陛下才是这天下之主,但凡陛下有子嗣,夏煜都于情于理都越不过去。他不过才这点年纪,当不得啊。”
萧子鸿恍若没觉得自己是在说什么大事情。
他神情很是坦然,语气还带着点诚恳:“朕的子嗣,姓萧。”
国姓为夏,他的子嗣,姓萧。
但凡是他的孩子,不会有一人姓皇家的姓。
太后愕然看向萧子鸿。
他身边的舒浅则是拿起了茶水,听着他们讲话,还顺带和好奇看向她的夏煜眨眨眼,惹得小家伙更加好奇,脑袋都快忍不住歪了。
萧子鸿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
他在让他大皇兄做事时,早就想到了这些。
大皇兄一生不得志,身为嫡长子,不仅远离皇位,还不曾得到过父皇的一丝偏袒。接踵而来的阴祟事,更是让他原本贤良的心蒙上了厚重的灰尘。
即便有他后来帮衬着,他大皇兄还是郁郁寡欢,早早逝去了。
说他大皇兄无才?那是假的。
纵然是天资算不得当世奇才,可身在皇家,眼界根本不是寻常人可以媲美。至少在萧子鸿眼里,他大皇兄比他父皇可好得多。
不过,真要坐帝位,他大皇兄没那个气魄。
他大皇兄已被这些年的遭遇磨平了棱角,永远当不成一个真正的帝王了。
夏煜不同。
夏煜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新奇的,他出生于皇家,深受太后宠爱。在他没有子嗣的那些年,朝中的一切,都在他的授意下偏向了夏煜。
这孩子是天生的帝王命,也有着天生的帝王性子。
论学识,这孩子几乎过目不忘,论治天下,他听得多了看得多了,头脑更是灵活,论德行,他更是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萧子鸿是当真的,嘱托着太后:“此话朕只说这一回,望太后好生照看好夏煜,后宫中免不了一些事,有您在,朕才能放心。”
此刻的夏煜根本没能明白面前这场交付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学着舒浅眨眼的模样,跟着舒浅“眉来眼去”,逗得舒浅差点笑场。
挤眼睛挤得小脸都皱起来了。
等舒浅发现太后在看自己,就回了太后一个笑。
太后深深看着舒浅:“予只是没想到,有的时候,有些事比梦更像是在做梦。”
她知道萧子鸿和舒浅是不同的,期盼着两个孩子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正走下去,让这天下都看看,不是没有人能做到,是那些人都做不到。
可她发现还是自己低看了面前这两人。
皇宫,这天下,捆不住这两人的。
他们早就迈出了步子,走向他们都不敢想的地方。
“予知道了。陛下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太后刚冒起来的那点恐惧就此散去,她眼里带着点水光,看向身旁发现自己小动作太多被抓住而猛然僵住的夏煜,“这孩子,予能护住的。”
她以前不算好好护住了自己的亲儿子。
也没有护住萧子鸿。
如今给了她一个机会,她必然会好好护住夏煜。
这孩子是当今陛下的希望,是在这小小年纪,就被真正的天子属意了的小家伙。
萧子鸿见太后忍不住刮了下夏煜的脸蛋,知道太后是听进去了的。
或许太后会心中仍然有防备,不过今后日子还长。
萧子鸿和舒浅再留了会儿说了两句,见时间不早,这才离开。
身边人还没上来,太后将夏煜抱了起来,和声告诉他:“刚才的那两位,你要记得多亲近亲近,比对予还要好才行。”
夏煜不懂,只当太后要跟他玩,咯咯笑了两声。
“你可喜欢他们?”太后笑着问他。
夏煜这句听明白了。
经常会有人问他,喜不喜欢这个,喜不喜欢那个。
他点了点小脑袋,挤了下眼睛:“喜欢。”
就比喜欢他爹,他娘亲,还有面前这位太后,少那么一点点!
太后听着满意:“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孩子最是敏锐,对人的善意和恶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这孩子喜欢那两人,至少现在,她是信得过那两人的。
……
回宫的两人很快是过上了晚上床上比拼,白日书房、军器监,甚至在工部走动的日子。
倒不是萧子鸿不想带舒浅出门看看京城,而是舒浅自从上回说起了天下缺粮后,开始埋头研究如何扩大亩产了。
新的粮食种类要从海外寻来,一时半会儿急不来。
她就绞尽脑汁将以前记得的扩大亩产的法子给想出来。每个朝代都会为了粮食而头疼,就算是千百年后也一样。
吃饱肚子是重中之重。
每个人都要学习的基础学习中,很自然提点到了一项最基本的扩大亩产方式:杂交水稻。
这种粮食种植方式,并不是全国通用,不过在能够种植水稻的地方但凡能增产一点,那对于整个朝廷而言,每一亩多收,总量就此上去了。
舒浅其实对这块只有简单的概念,就如同她对造船、对制糖,其实都是纸上谈兵的概念,但对于那些日日夜夜接触这些的人而言,她的观念,能开阔他们的想法,落于实践。
机械化她是不懂的,蒸汽和电力,她也不会搞。
她再怎么贴近生活,到底以前学的大多是文类的,没能将那些东西都学会学通了。她能背下地图每一个国家,却还真搞不懂那些工科的东西,也造不来兵器。
不过好在农业类的,还有稍微扩展一点的农具,比如双牛用的农具,她还是能想到的。
将自己的想法写了下来,能扔多少给萧子鸿,就扔多少给萧子鸿。
以至于舒浅没看到萧子鸿看向她的目光越来越深邃。
一个人对于学识的认知,是有限度的。
一个人能站在先辈的肩膀上眺望,也是有限度的。
舒浅没有掩藏的意思,面对萧子鸿,尤其是一样有点问题的萧子鸿,那层隐秘的薄膜只要一戳就破。
但萧子鸿没说。
他想着指不定这还真是天降奇才,天赋异禀。过往不也有这种类型的人么?比如某位千古一帝,立下的东西不论如何改朝换代,到如今还有不少留存的。
舒浅哪里知道萧子鸿想那么多。
她拿着纸和萧子鸿说着:“你这儿工部也试试,我在崇明那儿一样也给你试试种水稻。等到了海外有更好的良种,我就叫人赶紧给你送过来一些。”
萧子鸿应声:“好。”
舒浅抬眼,见萧子鸿盯着自己脸看,不由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脸,疑惑:“怎么?”
萧子鸿转移了视线,落到纸上:“无事,刚不过在想今晚要不再晚点睡,今日上过早朝,明日不用上。”
舒浅:“……”
萧子鸿见舒浅不说话,又从纸上视线重新转移到舒浅脸上:“怎么?”
舒浅看着萧子鸿这张随着年龄增长,棱角愈加分明,显得更加俊美的脸,语气沉重:“没什么大事,刚不过在想今晚干脆要不别睡了。”
萧子鸿:“……”
行吧,两个人意见相同,这还有什么好看纸的。
两人心有灵犀,默不作声收拾了起来,准备先去沐浴,再过一个荒唐的夜晚。
谁让两人这些年注定要聚少离多呢?
萧子鸿想着快要敲定下的火器契约,再想想夏煜的年纪,略有点叹息。
这孩子怎么才这么小年纪?
作者有话要说: 舒浅马甲岌岌可危+1
夏煜:我年纪小怪我???
大皇兄:???难道怪我?
第81章
海上。
离开地面的第一天,所有人都是亢奋的。
他们畅想着海外无数的风光, 欣赏着日落下洒在海面的那片金黄。他们觉得前方都是财宝, 以及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
常年出海的渔民和舵手对此没说什么。
初次出海, 都是对一切充满了想象的。
直到不知道过去多少天,海外还是相同的, 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海面的颠簸让人半点吃不下东西。湿咸的海风铺面而来, 让人露出的不再是“原来这就是出海”,而是“怎么还是这样”。
崇明教大部分人常年都与田地为伴,心中有所准备, 却难以掩盖自己的失落。
毕山和这些人不同。
他出海时就有点恹恹,到了现在更是如此。
谁让他刚刚成亲, 正该是你侬我侬的时候, 结果被教主一声命令就派遣了出来呢?教中具有统帅能力的教徒,虽说有两个了, 可到底没有让他亲自出来更能让舒浅放心。
毕山想乔曼了。
他们船上的货已下去了一批, 去过了就近的一个点,换上了点吃食,换上了点好物。
“三当家的, 前面那块儿有些危险, 岛多。”
有人来汇报情况。
毕山点点头:“所有人提起精神来,注意着边上!弓箭手!准备好!”
第一艘船挥了挥旗子,后头跟着的几艘船一样挥旗子,示意收到了前方的命令。
岛多, 代表着海下暗藏的礁石多,船很容易受到撞击,从而有所毁坏。这还需要舵手的眼力劲,从而来分辨出要如何走才能更加安全。
同时,这也说明周边有海盗的可能性更高。
这是一个船毁人能更容易逃走的地方,放在路面上,那就相当于吉武关,算是兵家埋伏点。
有眼尖的渔民四处张望着,在看到一点隐约影子后,大喊了起来:“有船!有别的船!”
出海这些日子,他们已经能够分辨出船和船之间的差别。
不同国家的船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有的爱用竹子在两边挡水,有的爱在船尾后头加点东西。
而商船和代表海盗的船,更是有所不同的。
海盗的船则是为了方便靠近别的船,从而能轻易从船跳到另一船上,两侧挡水板会更容易走一些,武器……意外比商船都要厉害一点。
有点海盗更是极为猖狂,在风帆上会涂抹上记号,让人印象深刻。
“是海盗!”有人大吼起来。
崇明教的教徒们双眼一亮。
他们出来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海盗,那一波小海盗给他们带来的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