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温柔——年深不见
时间:2019-04-06 10:24:05

  前两条,暮恒之毫不犹豫地答应,唯独第三条,他迟疑了许久,在发现林眠音并不打算松口之后,才不得不答应。
  暮恒之走后,林眠音在屋中大哭了一场,不为暮恒之的负心,只为她枉顾了那么多年的真心。
  哭到几近晕厥,她才怔怔地收住眼泪,从床底下的大木箱里取出一个木匣子,那里头是她手上所有庄子铺子的地契。她拂去匣子上的灰尘,交代云嬷嬷替她送了出去。
  自那之后,林眠音在人前还是那个贤良温柔的知州夫人。
  在暮恒之的同僚面前,该装夫妻和睦的时候她总是做的滴水不漏。在暮老夫人面前,该她敬的孝道、该她有的礼数她一分都不会少。
  只是院里,不属于她的事,她一件也不会沾手。
  比如暮恒之在衙里忙破了头也和她没有关系,又比如薛怜母女现今如何,她不想知道的,不想管的,一句也不会多嘴。
  薛怜与暮善如今住在暮恒之隔壁的院子里。
  在进门的这段日子里,薛怜倒是出人意料的安分,兴许是知道暮老夫人和林眠音不待见她,她每日与女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平日院里除了贴身丫鬟与暮恒之出入,其余的时候,就只有那个为她安胎的大夫会进出她那里。
  为她安胎的大夫姓曾,当初她还养在外头的时候就是曾大夫为了把的脉。
  暮恒之曾说这个曾大夫家住得远,每日来来回回很是不便,万一薛怜有个什么症状找人都麻烦,说要给她换一个更好的大夫。
  薛怜不同意,说是怀暮善的时候就是他把的脉,她的情况曾大夫最了解不过。她又说,曾大夫是她信任之人,断不会被什么居心叵测的人收买,若是坏成别的一些生分的大夫,那她这肚子难保会有危险。
  暮恒之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点头深以为然,“还是你想的周到。”
 
 
第19章 
  暮幻因为薛怜母女的出现黯然神伤了好几日,即便有非明一直在身边陪着她、隔三差五翻墙带她去吃飘香街的美食,也改变不了她低落的情绪。
  她实在难以接受,府里突然多出来一个怀了身孕的姨娘,还有一个只比她小了一岁的妹妹——暮善。
  薛怜在入府的几日后,主动带着暮善主动找过暮幻一次,说要同她赔不是。暮幻不想见她们,让碧落以“我们姑娘身体不适,不宜见闲杂人等”为由给打发了。
  碧落没给薛怜好脸子瞧,吩咐院里的所有人要守好院门,她们若再来,连通报都免了,直接撵走即可。
  她会如此做,除了暮幻本身对那对母女的嫌恶,其中也不乏有林眠音的意思。
  薛怜虽表现得十分委屈,幸而还算识相,又继续躲回自己的小院去,没有再出现在暮幻眼前。
  可与暮善打照面,却在所难免的。
  暮幻第一次与暮善正面遇上,是在永安堂外的长廊。
  她那日不用去书院,早晨起来听说祖母身体好些了,便打算去永安堂请安,去的路上正巧与端着参汤的暮善迎面对上。
  之前在前厅的时候场面太乱,暮幻没有细瞧过她的模样,此刻撞见,暮幻才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这个妹妹。
  是谁说同一个爹生出来的孩子,样貌会又几分相似,暮幻瞧着暮善细长的眉眼、清瘦的尖脸,还有她那与年纪不符婀娜的腰身,心中暗想自己哪里与她长得相似了?
  暮幻生得像母亲,漂亮的鹅蛋脸,杏眼明仁,双目澄澈,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好看的小梨涡。
  暮幻的气质是温柔可人、大方秀丽的,而暮善身上却多了几分明艳媚色,正如她今日的衣着打扮一样醒目。
  上次暮幻见她的时候,她全身打扮素净简单,除了一支银钗和一只银镯子没有多余装饰。
  不过短短几日不见,她身上钗环首饰戴了许多,暮幻很怀疑她是不是把全部家当都戴在了身上,生怕别人知道她如今是府里的“二小姐”似的。
  听永安堂的嬷嬷说,暮善这些天每日都来为暮老夫人送参汤,不管暮老夫人用多少理由推脱不见她,她第二日依旧照常出现。
  暮幻不想与这个突如其来的妹妹有交集,暮善却主动叫住了她。
  “姐姐见了我,为何连招呼也不肯打一声呢?”
  暮幻没做声,身后的想衣低声忿忿道:“奇怪,这府里那么多猫儿狗儿的,莫非我们姑娘都要放在眼里不成?”
  暮幻转身,淡淡地看着暮善,“你有事吗?”
  “姐姐可是去给祖母请安的?巧了,我们一起吧。”
  暮幻很不习惯暮善一口一个“姐姐”的喊她,听得她浑身不舒服,不冷不热地瞥了暮善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
  暮善挑唇,脸上闪过些许不服,更加挺直脊背跟在暮幻身后。
  到了永安堂门口,祖母身边的冯嬷嬷正巧出来,瞧见暮幻就笑开了,“姑娘过来啦?快进去吧,梁哥儿今儿个也在呢。”却在瞧见她身后跟着的暮善时,陡然变了脸色。
  暮善加快脚步走前几步,“看来祖母今天状态不错呢。嬷嬷,之前你都说祖母病着我不好打扰,今日祖母好了可能见我了?”
  冯嬷嬷面色尴尬又为难,前几日那些不过都是搪塞她的借口,谁知她今日学乖跟在了暮幻身后。
  冯嬷嬷再不肯让她进去,就是摆明了要驳暮恒之的面子,只好讪讪点头,侧身让她们一同进去。
  屋里,张梁坐在暮老夫人脚边,痴痴地跟她念着诗经。张梁话都说不清,咿咿呀呀地逗得她开怀。
  听说暮幻来了,暮老夫人抬头迎她,“快进来,天凉了,外头风大,莫要吹着凉了。”
  张梁在暮府里待的久了,和暮幻很是亲近,一见她就跑上前抓她的手,又瞧见她身后的暮善,傻傻地笑开了。
  暮善掩不住对张梁的厌恶之色,往后退了几步,避开张梁伸过来想拉住她的手。
  暮老夫人脸沉了下来,对暮善视而不见,招手将暮幻和张梁叫了过去。她握着暮幻的手,亲昵地问着她的近况,暮幻笑说除了胃口不太好,其余都不错。
  暮幻告诉祖母非明院中的小枇杷长高了不少,又说年后就是非明哥哥生辰,可自己还没想好要送他什么寿礼。
  暮老夫人笑说要暮幻和非明勿要贪玩过头,学业还是不能落下的,又说寿礼只要心意到就够了,孩子之间不需送什么贵重的东西。
  祖孙两个说了好一会儿话,张梁又开始捣乱,暮善受不住被一直冷落,终于逮住机会插话。
  “祖母,这是我娘特意熬的参汤,她说您身体不适,可她有孕在身不能来探望,请您莫怪罪。”
  暮老夫人冷声道,“你来府里有些日子了,这薛姨娘也没能教会你规矩。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每日往我这跑,什么时候懂规矩了什么时候再来。”
  暮善脸上窘迫,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
  暮幻斜眼看她,“看来薛姨娘是真没教过你,在这府里我娘是嫡母,你只能叫她作母亲,而薛姨娘,就算你是她亲生的,也只能叫姨娘。”
  “是……暮善记下了。”她点头,心中却有不甘。
  暮老夫人冲她摆摆手,露出乏意,“行了,你先回去吧,幻儿在这陪我就够了。”
  暮善咬唇,想说她也可以照顾的祖母的,可是暮老夫人根本没有给她再次开口的机会,就让暮幻将先生新授的策论背诵给她听。
  暮幻滔滔不绝,倒背如流,暮善再也插不上话,只好恨恨地退了出去。
  当晚,暮恒之便来暮幻院里,与她说暮善从前长在外头,没念过什么书,让暮幻不许因此笑话她。
  暮幻觉得一头雾水,自己什么时候因为这个笑话过暮善?她们也不过是在永安堂里说了几句话罢了。
  想起永安堂,暮幻似乎有些懂了。
  暮恒之嗔怪了她几句,好在语气并不重,暮幻知道爹爹心长偏了也不打算辩解,只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他又说几日后会将暮善送到书院,与她一同念书,她学得晚,暮幻又是嫡姐,要好生照顾这个妹妹才是。
  暮幻想到自己以后日日都要与暮善打照面,心中叫苦不迭。
  她坐在月光皎洁的河岸边,吃着非明新给她买的糖糕,支着下巴道:“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有一个只小一岁的妹妹?!而且她以后还要与我同在一个书院,我想想心里就觉得别扭。”
  非明站在她身边打水漂,水面激起一朵朵漂亮的水花。
  “至少以后,你那表弟不会只撕你一个人的书本子了。”
  非明本想开了玩笑逗趣她,但是暮幻没有笑,反而更加郁闷。“我从前只觉得我爹是个严肃刻板的人,可如今细想,他究竟是一个怎样心思深沉的人,才能将这件事情瞒得天衣无缝呢?非明哥哥,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对我爹很失望?”
  非明撩起袍子坐下,轻笑道:“你问我?我又没有爹,我哪知道?”
  暮幻眉头一皱,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自嘲的意味。
  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又道,“不过,我若是你,非得折腾得你家那姨娘不敢进门。可我若是你那妹妹,你家就不得安宁咯!”
  暮幻摇头长叹,“前不久妗幽还说羡慕我府里清净,谁知道我家也出了这些腌臜事。”
  非明揉乱她额前的碎发,暮幻拨开他的手,他又笑吟吟地去掐她的脸,转而一脸认真道:“你这笨脑子,可给我放机灵一点儿,别像盛妗幽一样傻气,糊里糊涂的吃了亏才发现不对。”
  暮幻嘟嘴,“你才笨!”
  *
  暮幻和非明翻墙回去的时候,在墙角边遇见了路过的暮善。
  从前这旁边的院子无人居住,非明抱着暮幻翻了多少回都不会有人发现,可如今薛怜和暮善住进去了,暮幻连这样的进出都变得不方便。
  暮善起初看见有人跳下来,吓了一跳,惊呼就在嘴边,却被非明恶狠狠的目光给唬了回去。
  她定了定神才发现原来是暮幻,“姐姐?”她瞧了瞧暮幻和非明还牵在一起的手,心想这个大概就是暮幻和祖母今日提起的非明。
  非明这个人暮善是知道的,从小和暮幻一同长大、榕州城里出了名的小恶霸。她一直搞不明白,爹爹怎么会放任暮幻和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
  她看了非明一眼,那眼神就如今日瞧张梁那般厌恶,仿佛这些个人都不配站在她面前。
  “姐姐以后还是不要做出这种事了,被爹爹知道了,难免咋责罚的。”
  暮幻白了她一眼,“只要你不说,爹爹就不会知道。”她还在为暮善在爹爹面前颠倒黑白的事情负气。
  暮善语塞。
  非明睨了一眼暮善,低头对暮幻笑笑,“你先回去吧。”
  暮幻点头称好,叮嘱非明也早些回去,不要在外头惹事。
  暮幻走后,暮善还停在原地,她不屑道:“没想到夫人就是这样教女儿的,竟然纵着姐姐跟你这样混子处在一起。说出去真是让人笑话。”
  有些话她当着暮幻的面不敢说,暮幻不在了她却是想逞口舌之快的。
  挑眉冷笑,“是啊,林姨不会教,你家姨娘会的很。我想想,她是教你歌舞呢,还是教你怎么抢别人的爹啊?”
  暮善气的脸色发青,奈何不远处传来值夜小厮的脚步声,此刻只有她和非明在这里,她不想惊动旁人,只好恨恨地瞪着他。
  非明飞跃到墙头,不知从哪变出一把匕首,举着对暮善道:“回去告诉你家姨娘,离林姨和暮幻远一点,不然我这刀子究竟锋不锋利,在你们脸上一试便知。”
 
 
第20章 
  不出三日,暮善就在暮恒之的安排下进了叠山书院念书。
  暮善出入没有专门的马车,暮幻与暮善共车同行。暮幻郁闷了一路,暮善面上不显,心中却兴奋又期待。
  薛怜告诉她,能在叠山书院念书的少年,都是榕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暮善好好把握,多结交一些富家官宦子弟,对她的将来只有益处。
  暮善记下了她的话,天还没亮就起身梳洗打扮,穿的是她橱中最艳丽的衣裙,带的是最精致的簪花。她虽是个庶女,但她不允许自己输给暮幻,一丝一毫也不可以。
  到了书院门口,暮幻一下马车就撞见了盛妗幽,她看了一眼暮幻身后的人,刚扬起的笑意瞬间消失。
  她拉过暮幻快步走在前面,低声耳语,“这就是你爹爹养在外面的女儿?你怎么把她带来了?”
  盛妗幽早就听说了暮府里的事,她是吃过亏且最痛恨“狐狸精”的人,一度为暮幻和林眠音打抱不平。
  暮幻低垂眉目,“哪里是我带她来的?我明明也是迫不得已,是我爹非要让她随我一同念书,还要我‘照顾’她。”
  “照顾?”盛妗幽笑出了声,回头看了暮善一眼,见她正左右张望,偷偷地打量着从她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你觉得她还需要照顾吗?”
  暮幻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学堂里,少年们来得差不多,有的聚在一起说话,有的起早了,支着脑袋打起瞌睡。
  暮幻和盛妗幽进门的时候,耿中几个在学堂里头打闹追逐,似是在争抢某个少年未完成的功课,闹得书本子满天飞。
  “耿中!往这边扔!这边!”一个少年站在门口,对着里头招手。
  耿中抛掷的方向偏斜,其中有一本正对门口飞去,险些砸上暮幻的左肩。
  “当心!”盛妗幽眼疾手快,拉着暮幻避开。
  而后面跟着的人,却未能幸免。
  暮善昨夜预想了许多种踏进学堂后的画面,万万没想到迎接她的竟是一本破烂的书本子。书本子砸在她的手臂上,滑落的时候未干的墨迹蹭脏了她的衣裳,留下一片污迹。
  耿中跑了过来,却是跑到盛妗幽和暮幻身边查看,“表妹,你没事吧?我没吓着你吧?”
  盛妗幽推了他一把,“去,一大早的,你闹什么闹!”
  耿中看着她,嘿嘿直笑。
  不远处的少女瞧不下去了,捡起地上散落的几本书本走到暮善身边,“耿中,你太过分了,你砸到的可是别人,你问你表妹作甚?”
  她拍了拍正在极力擦拭衣裳的暮善,好意地问道:“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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