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小温柔——年深不见
时间:2019-04-06 10:24:05

  方念离的娘亲有点惨……所以作者亲妈要对她好一点儿。
  大猪蹄子,回头太晚啦!
 
 
第40章 
  方念离以自己不会再遇到晏见书,街边的悄然相遇,不过是天边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焰火,脸红心跳过后,日子总要归于平静的。
  她和林眠音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没有家族撑腰,没有丰厚的家底,生活都靠自己维持。
  虽然林家待她很好,但她性子好强,不想欠人太多,总想能靠自己就先不求别人。
  年岁稍长一些后,她留在了林家绣坊作工,一来是还林家的恩情,二来自己也能攒些银子。
  她想,如果有一天她有足够的银子,她会离开京城,九州四海,万水千山,她要过一段逍遥自在的日子。
  方念离的绣艺承自娘亲,年纪虽小,手艺出众。因着性子大方讨喜,在林家绣坊里颇为惹人疼爱些。
  与晏见书的再次相遇,是在沈府。
  那日方念离与绣坊的孙姑姑去送成衣,到了才知道,原来这几件衣裳都是为沈淮新娶的夫人做的。
  方念离千分万分不愿进去,她怕她一见到原先的沈夫人,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拔下簪子狠狠戳瞎她眼睛的念头。
  可衣裳是她绣的,孙姑姑也不知她和沈府之间的渊源,于是她硬着头皮进去,只愿别见到她和沈淮就好。
  到了后院,方念离得知沈夫人不在府里,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沈淮那新妻子也很难应付,对她们的衣裳哪哪都不满意,但总算银子拿到了手。
  可出府的路上,她却遇见了沈淮。
  沈淮站在府门口,像是在等人,见方念离从府里出来,一眼就认出了她。
  沈淮老远就对她好一阵冷嘲热讽,方念离不愿惹事,假意听不见。
  然而当他说道:“贱人生下来的女儿也是个贱人,还装什么良家女子,你娘当年是怎样浪荡的一个人,你难道心中没数?”
  方念离再也听不再去了,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却又缩了回去,转身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沈淮的脸上。
  当年那件事,他们还敢提当年那件事?!
  当年贱的人不该是他们吗?他有什么脸面又一次将脏水泼在她的身上。
  她已经顾不得许多,这一个巴掌是他们沈家欠她的。
  沈淮捂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贱人,你敢打我!?”
  孙姑姑低声下气地向沈淮赔不是,可方念离却做好了被他还击的准备。
  沈淮举起手,预想中的耳光并为落下,他的手被人用力扣住,狠狠扭至背后。
  方念离看向来人,竟是那日在街边遇见的晏见书。
  “沈淮,你想打女人?”
  沈淮方要破口大骂,一见他,瞳孔骤然放大,立刻赔笑,“殿下,微臣一时糊涂。”
  一声殿下,听得方念离心头一颤。
  他竟是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方念离向晏见书致谢,拉着孙姑姑慌张地走了。
  晏见书却追了上来,让墨潇先行将孙姑姑带走,他问她:“这一次,我帮了你,你还是连姓名都不肯告诉吗?”
  方念离语气生疏,“民女的姓名说出来,只怕污了殿下耳朵。”
  晏见书靠近一步,“你是……怕我?”
  方念离点头,她与他本就不是该有所交集的人。
  晏见书眸光暗下去,嘴角有苦涩的笑意,“如果我不是这个身份你还会怕我吗?”
  “我不知道。”方念离咬唇道。
  他轻笑一声,缓缓回过身去,声音悲凉,“我又何尝不想摆脱这个身份,做一个简单的人。”
  他离开了,方念离的心却柔了下去,不知为何,从他的话中她竟感受到了孤独和无奈。
  回到绣坊,方念离恳求孙姑姑不要将这天的事说出去,包括沈淮,包括晏见书,孙姑姑明白她的苦衷,什么都不问就答应下了,可她自己的心却不能平静。
  接连几日,方念离都呆在绣坊。孙姑姑受了风寒,下不来床,绣坊好几件衣裳等着送。
  正直年关,事情繁多,谁也走不开,方念离一咬牙,决定代替孙姑姑走一趟。
  那日大雪下了一整日,一路都是冰,方念离去晚了时辰,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她提着灯笼往回走,快到住处时,迎面跑来一个黑影与她撞上,方念离一个没站稳,灯笼和油纸伞都跌在地上。
  她皱眉定睛看向来人,却见他靠在墙上,捂着腹部,模样虚弱。
  她问他,“你没事吧?”
  对方摇头,强撑着往前走了几步,忽见巷口有火光闪过,他立刻转身,拽住方念离的胳膊就跑。
  方念离想要挣脱,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也要跑。
  那人带着她躲在了一个阴暗角落,捂住她的嘴巴,让她不要出声。
  很快有大批的黑衣人追上来,仿佛是在搜寻什么人的踪迹,直到他们走远,那人捂在她脸上的手才缓缓放下。
  方念离回头,掏出随身带的火折子吹了吹,就着火光才看清来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人竟是晏见书。
  他受了伤,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艰难地问方念离,“可有地方藏身?”
  方念离心中百转千回,离此处最近的也只有她的住处了。
  她带晏见书回到出去,打了热水替他清理伤口。
  伤口很深,险些致命。
  而在这一道伤口的周围,方念离看见了几道更加触目惊心的伤疤。
  关于皇子间的争斗,方念离偶尔在茶楼听人们谈起过。
  当朝皇帝育有九子,九子各有不同,夺嫡之争万分凶险。而晏见书又是皇帝最疼爱的儿子,难免要被野心勃勃的人视为眼中钉。
  方念离从小长在沈家那种地方,一个官家后宅尚且如此凶险,何况皇宫。她无法想象晏见书这些年是如何撑过来的,这样险些丧命的事情又遇到过都少次。
  那晚晏见书与方念离说起自己从小被母妃寄予厚望,兄弟反目成仇,勾心斗角,被宫中的条条规规束缚的日子。
  他道:“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方念离问他,“那你想做怎样的人?”
  晏见书看向她,“远离争斗,寻一心爱之人携手一生,足矣。”
  方念离低下头,将他的话默默记在心里。
  第二天微亮,墨潇就寻了过来,将晏见书带走。
  墨潇也受了伤,昨晚在打斗中与他走散,寻了一夜,连伤口都来不及处理。
  方念离叫住墨潇,找来给晏见书用过的药膏递给他,墨潇道谢一声,默默收下。
  晏见书走前将画扇递给她,笑问:“我可还能再来见你?”
  方念离抿唇低下头,此时无声便是最好的回答。
  画扇是那日在街边他们一同瞧上的,不知何时,被人在空白处画上了一朵娇艳的海棠花,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而后她将他亲手画下的海棠花绣成帕子,每日都藏在枕头底下。
  晏见书伤好之后时常来见她,方念离渐渐放下心中的戒备,让这个白衣少年走进心房。
  他说,和她在一起的日子,他才能做回自己。
  她说,她过怕动荡的日子,只想要平平淡淡的日子。
  他说,好,总有一天,我会带你走。
  方念离信了,她以为他们是同类人。
  一年后,当朝皇帝病重,朝中局势更加动荡,皇子内乱,兄弟之间争得你死我活。
  那段日子,晏见书来见她总是一身的疲惫。
  她知道,或许他有心远离,别人却未必放过他。何况他的母妃良妃出身高门,与皇后在宫里明争暗斗多年,一心想要自己儿子登上皇位。
  他内心挣扎,痛苦,有那么一次,他试探地问方念离,“念离,若有一日我真的登上皇位,你会愿意进宫吗?”
  方念离笑了笑,坚定地摇头。“你还记的那日沈淮在府门口骂我的话吗?”
  晏见书点头。
  “其实,他是我嫡兄。我爹贪恋美色,一生纳了二十多个妾室,后宅女人为了他的宠爱斗了一辈子,如果你成了皇帝,后宫女人只怕更多。我一个平民女子,无依无靠,入了宫自保都难。你知道,我过怕了那样的日子。”
  晏见书心疼地抱住他,“念离,我答应你,此生定护你周全。”
  那一日回宫,晏见书向良妃表明了态度,执意放弃夺嫡,要娶方念离为妻。
  良妃哪里肯儿子娶一个毫无权势背景的女子为妻,更别提在这紧要的关头放弃夺嫡,让多年的努力都化为云烟。
  晏见书与良妃大吵了一架,当晚让墨潇给方念离传话,要她收拾行李,第二日一早在城外的寺庙等他。
  他要带她走。
  他们离开京城。
  方念离收到消息,就去找林眠音道别,林眠音虽是不舍,却仍希望好友一生幸福。
  谁知第二日,方念离在寺庙等了一整日,迟迟等不来晏见书的身影。
  他说过要带她走,她相信,所以只要他一日不出现,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一连三日,方念离都守在寺庙,寸步不离。
  直到第四日一早,有人出城,路过此地进来避雨,方念离才听他们说起,先帝于三日前驾崩,新帝是七皇子晏见书。
  今日便是他的登基大典。
  方念离不知道天色是什么时候暗下去的,她满眼都是泪水,却能瞧得清楚城里那一朵朵绚丽的焰火。
  那是在为他庆贺吧?
  焰火灭了,她对他的爱也就死了。
  晏见书登基之后,迅速派人去城外接方念离回宫,可那破旧的寺庙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晏见书疯一般派人地搜寻方念离的下落,他不信她一个弱女子能走多远。
  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解释,告诉她自己的歉疚。他想请她相信他一定会护她周全。
  可方念离终究没有再给他机会。
  当日一别,便是一辈子两不相见。
  爱也好,恨也好,背叛也好,歉疚也好,今生再无回头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元宵快乐~~
 
 
第41章 
  前尘种种,恍如隔世。
  时隔十五年,方念离没想到自己再次回忆起往事,已经能够如此平静。
  “娘承认,娘有私心,不愿意自己再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中去,也不愿你再步他的后尘,陷入无止境的争斗,安危难测。”方念离问,“非明,你可会怪娘一直隐瞒你的身世?”
  非明没有回答,默了片刻,抬眸苦笑,“可是,我们终究躲不过,不是吗?”他看着外头被烧成废墟的库房,“娘,她还会再派人动手的。”
  “谁?”方念离错愕,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非明口中的那个“她”,是指纯娴皇后。
  原来,非明已经知道了。
  她凉声道:“是我低估了一个女人的恨意。她想让我死,比谁都迫切。非明,娘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讲与你听了,你要回京也好,离开榕州也好,娘都听你的。”
  非明若有所思地低着头,面色冰冷,久久没有出声,方念离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倏而,他微微捏紧拳头,“离开榕州,终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能找到我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娘,我们不能永远被动下去,我更不想我们每一天都要活在被追杀的担惊受怕之中。”
  方念离皱眉看他,“你的意思是……”
  非明道:“回去直面她,才有可能彻底扭转局势。否则,只能任人宰割。”
  方念离眉头更深了,“你可知此去必当凶险,你要面对的远远不止她一个人,还有……”
  “还有整个朝堂的人。”非明道:“但比起这些,我更害怕我在意的人受到伤害。你放心,我能保全我自己,也一定能护住你。”
  方念离眼眶有些湿润,她看着面前这个翩翩少年,气魄凛然,目光坚定,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肆无忌惮的稚气孩童。
  她声音沙哑道:“好。娘相信你。”
  *
  前厅里,高淯让侍卫去库房废墟查看着火的起因,得到的结果与方念离想的一样,有人浇了火油。
  高淯气得直跺脚,“是谁有这样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公然谋害夫人的性命!”他问墨潇,“墨侍卫,难不成夫人这是得罪了什么人?”
  墨潇背手立在厅里,手里握着昨夜那枚飞镖,沉着脸想着什么,却没有回答高淯。
  方念离与非明从小绣房里出来,高淯急急忙忙迎上去,“夫人,你在榕州如此不安全,还是早日随奴才回去吧!等回去以后,皇上一定会为夫人做主,捉住那个要害您的贼人!”
  方念离轻笑,晏见书他真的会为了自己与稳坐中宫的皇后翻脸,不惜得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洛家吗?
  他是会定皇后的罪,还是不痛不痒地斥责她几句呢?
  或许都不会。
  非明悠悠走到高淯面前,挑眉问他:“你叫高淯?”
  高淯笑得谄媚,瞧着非明的样子像是全部知道了,“是是,奴才是高淯。公子,你有何吩咐?”
  非明越过他,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有杯放凉了的茶无人饮用,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给我们两日时间收拾,我随你回京。”
  “非明!”墨潇下意识地制止他,劝阻的话就在嘴边,却见方念离对他轻摇头,便知他们母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没再说下去。
  高淯大喜,连声答应,“公子和夫人能想明白真的是太好了,皇上一定会高兴的。回头奴才就让人去给宫里传信!”
  他还不忘追问他们需不需要人手帮忙,非明摆手,起身回了自己院里。
  房间里,非明抽出前一晚被他放在抽屉里的那张信纸,拿起来默默读了一遍,嘴角不自觉扬起了丝丝笑意。
  那行“暮幻,我等你”,也许是他从小到大,写得最为工整的几个字了。
  只是很快,他的眸光黯淡下去,伸出手将信纸送到了烛火之上,看着它燃成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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